扫游破罗志 第八十五回
斩楚丹顺收围州府 分五队大弩击营盘
履团地水饱经风,壮士别剑进金宫。
青门画廊隔结界,銮凌鱼台接上通。
人播稻籽海龙动,公摇酒瓮鬼神惊。
麋食肉却猊贪松,鼎匀夏雪叹冬风。
话说上回,黄义军拿下楚丹,押上府衙,左右战将横列,律师正坐案前,喝楚丹曰:“好兄弟,你已败给我,即刻降了,前日便做相戏。”楚丹怒目视之,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口里蹦不出半个降字。”蔡于鹍道:“今日汝败,是天命所向,焉能再空费性命?”丹遂破口大骂之,律师虽恼,且教拉下看管,又教带上龙康,依旧要其降,康道:“如今天地相隔,只乞早死,没有生路。”再不言语,律师更恼,也教押下。
见劝降不得,不周长道:“楚丹懂得腹龙之法,不能留,留必生变,当速决断。”张律师道:“楚丹与我八拜之交,我岂能忍?忘却瓦岗香情?”不周长若有所思,律师教众将散去,独道:“清水不便扑侵火,恐蒸其身。白绸不可轻染炭,恐失其洁。”不周得其意,回归房中,请来塔兰科、罗融、聂环商议。
当日夜,楚丹正在牢内恍惚,忽见兵士鬼鬼祟祟,交头接耳,楚丹心疑,一连三日,每日都是好菜好肉伺候,至第四日深夜,一将轻服来到,站住狱门,背后走出两个人来,近看,乃罗融、聂环也。二人直拜楚丹,丹喝道:“你这两个叛贼逆臣,替张律师来说我吗!”罗融道:“暂声!我二人不得已而降也,倘若当时不降,我等都死,再无出路,我二人这几日左右打探,看机会就来了。”
楚丹也寻思死不若生,问道:“你待怎地?”聂环道:“塔兰科将军多年前与我有交,当年其偷车贩卖,不幸败露,却是被我搭救,其自从到了张律师大营里,久不重用,有放将军卖人情之意。”丹道:“话虽说得好,堡内外都是敌兵,如何脱得?”罗融道:“明日夜,北门正是塔兰科将军守护,待二更天时,我二人来搭救你。同着将军一起去百里城。”楚丹道:“龙康也需搭救。”罗融道:“龙康有降之意,不好轻带。何况他压在府衙下狱中,怎救?”丹沉默不语,融道:“明日一更,我们再来。”说罢,二人抽身出走,那将合了狱门,就做无事。
第二日,丹梦得乘蛇渡江,头颇疼,茶饭不思,捱到夜晚,罗融二人教打开狱门,刚过槛,各抽出刀,四个兵卒猝不及防,全被杀死,聂环抽了钥匙,快步走近开门,拉着楚丹就走,丹道:“当真要走,你二人当真为大国?”聂环道:“甚么时候说话!”三人走出牢狱,见月色光华明朗,早有三匹马并一副衣甲准备,丹快换了衣服,三人翻身上马,直奔北门,聂环手里举着令牌,有兵队来问,便道:“紧急军务!”
三骑直出北门,一黑衣将军已在北门外等候,乃是塔兰科,叫开北门,领着十几个亲兵一并出门,奔驰间,塔兰科道:“将军进了城,莫忘了替我美言几句。”楚丹止点头,道:“与我一把兵器。”罗融道:“除了手中这条枪,单剩下一口腰刀了。”楚丹也不管,拿刀在手,二十骑接着星斗月色光华奔驰草上,轻马放鞭躲避巡逻队有半个时辰方到城下,楚丹举刀喝道:“游骑将军楚丹到此,快开城门!”这百里近城上坐镇将军却是云枭,问道:“将军如何来?”丹道:“吃了败仗,兵马尽损了,多亏这三个将军相助才逃出来。”
云枭心里寻思道:“这楚丹与张律师八拜之交,无人不知,想必有诈。”即叫道:“将军可转东堡去,主城门着实开不得。”聂环道:“侧军还有敌兵巡视,我们怎好往东去?”云枭道:“的确无法。”丹知如今军情紧迫,兜缰绳向东,众人无法,又直奔东堡。
这楚丹心下越走越慌,只觉得不对,罗融只道:“不要惊异,且铆足了劲,难免没个万一!”话音未落,前面一队兵,火星点点,约有数十人,塔兰科道:“坏了!乃是巡逻兵。”聂环纵马挺枪道:“焉惧他!”一骑在前,那队兵为首一将,正要喝问,见聂环气势汹汹,举刀迎之,交马只三合,刺其于马下,直冲击敌兵,罗融抡刀相助,塔兰科双棒混打,楚丹亦战,冲开这队兵,奋力往东堡。
算来二更已过,眼前已看清墙轮廓,忽地背后马蹄声紧,喝道:“楚丹休走!”丹回脸看,见百尺之外,不知多少骑兵赶着,塔兰科道:“佘佑带兵来追了!”众人快马一鞭,甩敌兵在后,聂环马快先到堡下,喝道:“快开堡门!”堡上守将见了吃一惊,就要放箭,却认得聂环,环道:“楚丹也在后面!快开城门,敌兵不过百人!”那将也知楚丹,急忙叫开门,聂环纵马进堡,丹等紧随其后,一队兵出城迎击,众人刚进门,都要歇息,却忘见塔兰科。
原来,塔兰科刚进堡中,下马转步上城墙,喝道:“有件急忙军务,非将军知道不可!”那些兵不知,只道是军务,也不拦着塔兰科,兰科刚上城墙,将军回脸迎接,谁知劈脸一棒,砸的这将脑浆迸裂,又是数棒打散周遭兵士,还没停歇科从腰中向外扔出个轰天雷,一声爆响,堡兵见周遭火星齐溅,刹那喊杀连天,一将布衣宝马,手舞大刀,乃彭梓昭也,先冲将来,同着佘佑杀散堡外兵。
楚丹想可完了,城门不关,乃是城上有事,急道:“中了张律师的奸计!”绰了一口朴刀上马要战,不见了聂环罗融,丹纵马抢出城外,阻挡梓昭,堡兵哪有防备?彭梓昭后面,乃是樊肖燕一众碾墨骑军,不能抵挡,拥进堡内,罗聂二将正在墙上厮杀,下面混战一团,只听呐喊,楚丹一口刀抵不住彭梓昭,被一刀砍掉胳膊,破口大骂道:“张律师!你这杀千刀的东西,我变成厉鬼也不放过你也!”梓昭又是一刀,斩下其头颅,可怜楚丹:
舍命困刀十数载,大小经得百余战。
金创合体已常见,马走远东转湘南。
提印率兵带三千,武家难免无一还。
月照夜下做毬驱,血撒州凉寸铁寒。
攻城之战,破开城墙赢大半,黄衣军长驱直入,尽数斩杀堡内兵士,天刚初白,已抢占全堡,着兵士战将留下防护,彭梓昭等复回南堡,报告张律师,律师见四堡已全,欢喜无比,教将楚丹首级挂堡门号令,转念一想,毕竟有兄弟之情,挂了没一个时辰,教取下,送到百里近城墙,美其名曰:“回归家人旁。”百里近里梅世见得,气炸腔里肺,搓碎口中牙,众将亦切齿,将楚丹好生安葬。事罢,梅世聚集众将,浏览军情,前日所放远军,一个未归。援军更无半点消息,遂道:“敌可纵可横,吾束手束脚,今不可使旧计,当趁兵士猛烈,分以游击之,诱其守北、西,装作突围,我趁机击南,可拿张律师。”
荆沂道:“将军所言甚是。”遂分拨兵马五枝,使荆沂、姚衷平领一枝攻南堡。语义荣、云枭领一枝攻西堡。南宫隽、南宫威、南宫豪领一枝兵攻东堡。阿卡姆、黄漠领一枝兵攻北堡。另选一将铁聿嵂领兵游于城外,四面接应。第二日荆、姚领兵出,直奔南堡搦战,衷平雪花镔铁甲,天蓝飞马战袍,雪花盔,数曲银槊,坐匹白马,马鞍插着乌木弓,一旁斜着狼牙箭,耀武扬威,旗队闪耀,士气大振。不周长恐怕有诈,劝不战,张律师道:“岂惧其乎?”遂令樊锦带兵出战,兵队出列,捧出樊锦装束,皂袍狮口鱼鳞甲,头戴三叉红缨盔,乘坐一匹青總马,腰悬铁十字架,手里挺着五钩神飞枪,也是一般威武。
两队相列,樊锦驱马上前,观看兵队,道:“量你这些兵士,焉能打下我堡?”姚衷平道:“我奉帅命,每日跟你们交战,杀他个十几日,等到天兵援到,杀你们再不费劲了!”话音刚落,挺槊来战,锦架枪相拦,约斗三十合上下,荆沂直金枪来助,起阳铁盔铁甲,飞动双钢枪来抵,四骑征尘灰里,煞气从中,力斗二十合,未分胜负,二骑跳出圈外,喝道:“吃过战饭歇息再战!”
樊锦回头望堡,不周长缓缓点头,锦指挥兵士归堡,吃战饭时,不周问锦曰:“可见有怪异之处?”樊锦道:“未有也。”不周长道:“切记不可恋战。”锦得令,下午日照,荆沂又叫战,仍是樊锦出堡交战,斗许久,荆沂不得便宜,领兵撤去,不数里扎寨。锦带兵又归,堡衙内相见张律师,律师道:“这梅世不知在耍甚么花招。”夏永道:“当占据主动,今夜可去劫营。”律师道:“其必有防备。”夏永道:“只教兵士缓缓而进,射火箭击之试探,倘若有反应,即刻交战;若无反应,速退去罢,试探耳。”张律师道:“他人去吾不放心,还需樊锦走一遭。”锦得令,使木下秀吉、诚芝、佘佑跟着,人口衔枚,马摘銮铃,趁着夜色赶进。
接近营盘,诚芝探听更鼓正常,锦教展旗发信兵,传信大踢弩军,这大踢弩约全长一人高低,柄在前,后有托,使一个兵士躺下,双足抵住开翅,两手拉弦,另一个捧住托,第三个捧送长箭矢,成制五百把,发若流星,落地有声,乃蔡于鹍所打造,樊锦领大兵在近处,大弩却在一里外布置,见得樊锦信兵,木下秀吉指挥放箭,重弦声若急流撞石,打进荆沂营盘,樊锦等听得乒乓声响,荆沂营盘火把四起,喊声混乱,樊锦听清声音,喝道:“建功立业,就在此处!”,一马当先,冲开围栏,众兵齐声呐喊,杀进营中。真是:粗计能分千层细,一轮舒络一轮密。直教八层兵士拦八方,一君出中按泰宫。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