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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前整合运动成员的回忆录

2019-08-31 20:15 作者:换来晴空月儿明  | 我要投稿

#真实向,有私设

#尝试一种解决问题的新思路

#“/”为防止上名单,与内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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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织上说要开始着手整理和记录这一段历史的时候,我真的非常激动。一是因为看见我们的国家终于壮大到可以将它们保存下来,二是回想起这一切总让人忍不住落泪。实在太久了,那么多朋友倒在了前进的道路上,而我活了下来,站在这里,把这份沉重又光荣的回忆写在纸上,留给年轻的下一代。

我是切尔诺伯格人——现在这座城已经不叫这个名字了——父亲是铁匠,母亲织袜子补贴家用。我非常用功地读书,考上了大学。是最末流的大学,校长日日夜夜想提高学校的知名度,学费也贵。贵族们的大学我们考不上,当然贵族们总是忽略教育资源和社区环境,指责我们的落榜是不努力。

然后我就去上大学了,选了生物医学专业,想为源石病的攻克出力。那个时候,平民一般选计算机或源石工程,比较好找事做。我是个天真的人,以为前途一片光明,想实现自己的价值为社会做贡献。这份理想在毕业后受到了沉重打击。切城时代,医院是私立的,说是医院,其实是些诊所,因为被大公司抢占了市场,所以留不住好医生,哪怕这样惨淡,还是有大批像我这样的学生抢破头。最好的工作是军医,但铁匠的孩子要怎样进机关单位呢。若不出意外,切城会在两周后多一个铁匠学徒,可意外发生了。一个同学向我介绍工作,说不仅能吃饱,还能往家寄钱。

我想你们也都猜到了,这种诊所专门为源石病患者服务——为不能去城外大医院做系统诊疗的患者服务。一个胆怯的人必定拒绝,但饿了三天的人不一定。我花光了身上的钱,没脸这样回去见父母,且年轻的乌萨斯笃信正义,心中尚存救助患病弱者的火焰。患者比想象的多得多,太阳落山后,从城市的各个角落破土而出,天亮又掩于土下。日复一日,直到他们多到诊所内凑不齐足够的一次性防护设备,直到医生不得不赤膊上阵,直到那把手术刀划伤了我自己。

进入工作两年,我第一次花一整晚思考普通市民和感染者的界限。我曾医治我的高中同学,他大学落榜,跟着父亲下了矿坑,在开采源石时不慎磕伤了脚。帝王说这些人是传染病,未患病的是好市民。两者不共戴天。若真如此,那我又算什么呢。

察觉到源石病患如雨后春笋,一群年轻的社团学生也许和我思考了一样的问题。他们左手扎红巾,上街要求当局设立医保社保,废除感染者流放条例。当局回应很迅速:教育和工作机会是公平的,好吃懒做才会变成穷人,不努力才会变底层人。社会垃圾感染源石病,是对公民和国家的威胁,全体热爱/国家和民/族的市民团结/起来将感染者驱逐,不仅生活环境会变好,还能为好青年夺回被垃圾占有的工作机会,解决就业问题。闹事学生的要求,简直是分/裂/国/家,必须严惩。那之后的第三天,我被抓了。身后是一辆满载反叛学生的警车。我自己则和40个感染者一道被塞进另一辆装甲,怀里钱被搜走——那天我准备去交自己和父母的个人税。我们的前方是北方流放地。

车开走的第四天,切城事变。司机被一枪爆头,全副武装的面具人打开车厢,高呼“加入我们,给你自由”。

我最遗憾的,是没能见父母最后一面。

 

 

 

仅一个礼拜,我们的据点就塞满了暖和干净的床、实木家具、空调热水器,还有一柜一柜的食物。掌握源石技艺的成员甚至建了个小发电站,从早到晚都有热水,伸手就能够到吃的。劫下我们的是北方整合军,来自流放地的感染者。有祖辈被捕,一家三代十几口人,也有像我一样孤单的倒霉鬼,小孩子刚拿得动刀就来了,还有流浪汉加入,他们卖破烂为生,因为捡到了废弃源石产品而大批感染。这只吵吵闹闹的队伍,像蝗虫一样飞过城市,抢光可抢的,杀光可杀的。

我因为文弱被安排在后勤,还管过一阵子通信。我坐在一张桌子边,抄抄写写,头顶上挂个红色大横幅。常有人走过来,眯着眼睛打量一下,瓮声瓮气问我上面挂着什么。我告诉他们,上面写的是“建立一个感染者的世界”,意思是以后天下是咱们的,有吃有喝,有穿有住。然后他们粗鲁地道谢,再去告诉别人,那个管粮食的又斯文又漂亮,还有文化,认识那么多字哩!

建立一个感染者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指感染者像帝王一样迫害普通人,还是把所有人都变成感染者?成员们对我白天的解释心满意足,在篝火边递给我红肠和酒,并不思考这些。半醉的人开始展示身上的疤,是流放地监工打的:用三股牛皮拧成鞭子,末端挂上小铁勾或小铅球。这时一定会有人用更大的声音,夸奖有这样的监工真是天大的福气,他亲眼见过监工用木柄皮鞭打人,就是那种实木柄,生牛皮拧的,牛皮里卷铁丝,在北方的冬天浸在水里,冻得像棍子一样硬,最强壮的人也挺不过十下。然后大家七嘴八舌嚷起来,讲起永远也说不完的痛苦和暴力,推推搡搡,嚎叫着醉倒在一起。成员们不知道是谁让他们如此悲惨,所以干脆一起仇恨;面具里藏着温饱的秘密,拿起刀枪就是拿起生的希望。但是明天呢?他们加入整合运动时是赤贫的人,一无所知一无所有,心里充满恨意,直到死亡,他们还是这样。我们被驱使着去攻击去送死,去破坏去怒吼,被教导恨是唯一,甚至忘记我们曾那样渴望自由又平等的幸福生活。没有后勤规划,关于粮草的补给只有一句“自己去抢”;没有战术规划,攻击时一片人海,军民通杀;没有人员培养,只有一个首领,而她说我们不需要知道战斗的意义。

塔露拉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暴君。她告诉我们她的团队是来拯救我们的,我们只需被他们骑在头上,听他们的话,什么也不必懂,什么也不必拥有。哪怕命吊在刀尖上,哪怕她视我们如蝼蚁,认为我们低他们一等。是的,虽然历史不能假设,但写下这一切的我可以肯定,她不想解放谁,她只想集合起一批吃不饱饭的愚民将原有的统治推翻,然后自己登上去。她和她的团队,恨的不是压迫本身,恨的是自己分不到一杯羹,他们眼中的我们不是同志,我们的痛苦他们漠不关心,只是拿来用罢了。若他们成功,历史只会换一个暴君的名字,什么也不会变。

当然,他们没有。

被这样残酷统治的我们快速战败。刚开始大家心存侥幸,认为首领会带人来接。而她不会这样做。在我的后勤小组和大队走散的两周内,我们陆续卖掉了所有装备。在又一场分配食物的斗殴后,我放弃了。我向组员提议,扔掉狗牌,离开整合运动。大家先是沉默,然后痛哭起来,说整合运动是他们的家他们的命,死也不走。我重新安排了组长,脱下面具制服,和留下的人告别。他们准备一路向大队逃走的方向追赶。我则带着三个愿意跟我的人,去找一份工作。我们相互祝福,然后上路。

我就这样告别了我的匪军生活。

 

 

 

在你们的脚力范围内,确实只有我们招收感染者。面试官很和气,是对待破烂衣服带着怜悯的和气。你们要怎样为公司服务呢?两个年轻些的只会做饭,年长的那个自豪地回答,自己除了做饭还会算术。面试的人大笑起来,把目光转向手上报纸。我们不招那么多厨子。他在开口前提醒我。我鼓起勇气,说出自己那曾让半个北方军羡慕的学历。面试官抬眼,依旧和气。

我没听说过这个大学。是的,不算有名,但它确实是切城的一所正经大学。也许你在这样的地方什么也没学到。不先生,我是优秀毕业生,还从了两年医。可你甚至拿不出实习证明。那是专门医治感染者的小医院,没有官方承认的实习证明。

面试官沉默半晌,拿手叩叩桌子。你会源石技艺吗?他突然问,然后又摇头发笑。好的,没事,来吧。医疗部基层,包吃住,一个月950。罗德岛欢迎你。

我当天就领了第一个月的工资,给了那三个信赖我的队友。他们还要去更远的地方找工作,而我有吃有住,够幸运了。罗德岛是个大公司,一只漂浮的大船。我这样的员工只有最低两层的权限,我们叫它一楼二楼。一楼是宿舍和食堂,往上二楼是工作的地方。我要做的是清洗各类试剂瓶,配培养基,把死亡的实验动物运走销毁,有时候还要上流水线制胶囊包膜。罗德岛的上几层是什么地方?你们这样的感染者可能这辈子都没见过咧!那名自称是黑帮成员的家伙总是不厌其烦重复。我的头儿是高级干员!干员,知道吗!可是会源石技艺的!她带我上过一次三楼,那宿舍条件真是没法比呀!空调、冰箱、沙发、猫爬架!干员吃的食堂都是请大厨,还有泳池、高级酒吧和派对!头儿都不肯带我去四楼,说是什么贸易站制造站,碰坏了好几万。啧啧,我也想要一份这样的工作啊,要是能当干员,该多风光多幸福!

我们基层并不是没见过干员。经常有位年长的萨弗拉来一楼食堂,先把弓箭放在第三排第二列的椅子上,再踱去四窗口买饭。他有时会请我们。然后我们端着各自的餐盘围上来,听老人讲过去的故事和最近的新闻。他说他也曾是基层员工,安保部的,干了八年多,吃不惯楼上精致的口味。他和另外几个老员工是因为人员损失晋升成干员的。前些日子出了事故,原来的干员走了大半,博士被困,又不知道什么缘故,迟迟不去救,若不是那个叫阿米娅的负责人力争,怕是命都捡不回来。我那时隐约觉得博士也是负责人一类的人物,有一次他早上五点半出现在食堂,穿着厚重的风衣兜帽,还有一堆稀奇古怪的仪器别在身上,闷着头呼哧呼哧喝粥,把我们一干人吓得不敢进去。第二天早餐粥就稠了三分,还加了枣,价钱不变,也没再吃到过冷的或馊的面点。然后我们雀跃起来,想听更多这位好心人的故事。老人说他也知道的不多,博士是个谜。我们又开始为博士的失忆深深痛心,商量要不要凑点钱买点礼物去看看他。和黑帮同一个寝的想知道更多关于干员的事。老人饮一口汤,说他可以和我们聊几个他比较熟悉的三星干员。这是食堂最吵的时候,干员居然还分星级呀!是不是还有四星干员?咳,还有五星、六星干员呢!

然后食堂立即寂静,只剩下老人的声音。三星干员大多是会源石技艺的普通人,不少是感染者。您等一下。这时老人会被闷闷的几声打断,大家已不再有刚才的兴趣。五六星干员是些什么样的人?

五六星干员啊,有百年难遇的天才,有世界名校毕业的优等生,有大家族大财团的子女,还有企业家和许许多多连背景都数不清的人,他们不少只是把干员当副业。

那您呢?您是五星干员吗?还是六星干员?黑帮青年把那沉重的弓拿起,费尽全力也没拉满。

我是二星。

可您那么厉害,还有八年多的战斗经验!

还是有些东西不一样的。老人轻轻拿过他的弓箭,端起吃尽的盘子。罗德岛太大了。

那一餐饭后,黑帮青年将会四个小时不说话。他做梦都想当干员。我会去取下午要洗的玻璃瓶,准备工作。轮休的员工则回到寝室,垂头丧气,讨论被上等人包围的博士,会不会正眼看我们送的礼物。

我在不知不觉中领完了12个月的工资。那天我上夜班,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但我从颠倒的睡眠中醒来,却变天了。

源石病被攻克了。

 

 

 

那是怎样幸福的笑容呀。整个罗德岛似乎要在欢呼和舞蹈中沉没。我们的眼前不再是没完没了的天灾和苦难,生活发起光来。我们等待一切变得不一样,等了一个月,等了两个月,等到希望归于沉寂。瓶子还是刷不完,整合运动还是没有停下,感染者依旧找不到工作,拾荒者还是在垃圾桶里讨生活。手术,源石化学治疗,靶向药物,中期检查,康复训练和休养,那是天文数字。有背景的全部辞去了干员工作,有的病都治好了。各个国家的高层,龙门,黑钢,喀兰贸易,莱茵生命,企鹅物流......一批批的上层人送来病人,嘱咐要特别照顾,然后和罗德岛谈起投资,商量这个医学成就的丰厚利润。莱茵希望加大它的股份,以便多建制药厂,价低一点卖药,感染不严重的人砸锅卖铁,也能续会儿命。这样市场更大。企鹅物流也想再加几股,但是为了抬高价钱,毕竟病人减少会使“唯一物流”这个地位动摇。各个财团吵起来,罗德岛也不劝架。十几根手指比划在地图上,拼命想把财富划分进自己的版图,最后各撕一块肉回去,准备过几日再与罗德岛密谈。

这是博士告诉干员们,干员再告诉我们的。博士是个天真的人。我曾用这个词形容过十八岁的自己,可博士要更天真。他没日没夜地与高层谈判,为了那些没有背景,无处可去,又拿不出钱治病的干员和我们。大多数是三四星干员,也有高星的,失忆、精神错乱、失明、失聪......干员因为使用源石技艺,病情程度不亚于我们。这样的惴惴不安里,博士带来了好消息:只要在罗德岛有五年工龄,就有医疗费折扣。那个数字勉强让人接受。

罗德岛机器高速转动,送来源源不断的人力资源和金银。隔壁源石工程部招来一批新员工,平均年龄22岁,干劲十足!部长在我耳边吼。他们和你都是感染者,看看人家多么努力地为生活工作呀!业务翻了一番,工资涨200!你要再不加把劲干活,再这样好吃懒做,就要像工程部那群老人一样被开除啦!

大家低头,咽下生活的苦果。为了两百块钱,为了守住工作岗位,轮休自动取消。努力,这样才能在残酷的竞争中立于不败!每一个新人上岗,部长就要吼一遍。是啊,5年工龄,也不算长。这样诱人的条件,那一颗颗渴望生命的年轻的心,怎么能不前赴后继。我的关节因为长时间浸水而肿胀,脑袋因为辛苦劳作而发晕,短暂的睡眠时间里,源石从皮肤中长出,痛入骨髓。也许再过一星期,另一个天真的孩子就会出现,抢走我的工作。他将更辛苦地干活,以为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直到我回到一楼,见到这幅场景。走廊全是人。一个崩溃的乌萨斯学生,躺在地上嚎啕大哭。一个红色的乌萨斯学生,跪着搂住她,眼中怒火燃烧。

那是安保部员工新想出来的办法,去战场上帮运伤员。这是干员的任务,自从整合运动大面积出现,按安全规则,非干员禁止上战场。但是安保部默许了,员工需要承担更多工作补贴工资和避免被辞退。医疗部也默许了,员工可以不按干员标准发资薪,同样运一次伤员,使用员工比使用干员少发一大笔酬劳。这个十七岁的学生就去了,为了去掉脚上的源石。然后是一个炮弹。她在床上醒来,发现自己少了一条腿。残疾会被开除。而安装一条高级义肢,将花掉她一年省吃俭用和十一次战场出生入死攒下的钱。她和抢下她手里安眠药的室友扭打到了走廊上。安眠药是瓶装的,她从切城逃出后一直睡不好觉。

红色的乌萨斯抱她回床。在惊惧和痛苦中渐渐睡下的少女,依旧哭着紧攥年轻领袖的上衣。

团长,我想回家。团长,我想回家。

战斧柄重重敲在地上。

那是在一楼。激进的红色学生走在最前面,敲开了所有寝室门。然后上到二楼,停下了所有员工的工作。安保部员工假装没看见,或者干脆缺岗混入我们。我们跟在领袖后面,手上拿着一切可以拿的,包括长扫帚,浩浩荡荡向上走。还有光膀子的。他们在负一楼工作,为罗德岛大船的开动添燃料。三楼的干员和领袖对视,什么也没问。干员比一年前多多了。低星干员早已失去上战场的机会,高星干员用命去换那份战斗的工资,煎熬着等待晋升。战场之后,则是没完没了的基建工作,灯永不熄,流水线永不停,感染的干员病情加重,未感染干员则数日高强度劳动,精力涣散至晕倒。一声朝天的弩。不知谁喊了一句“讨要说法,还我自由”。四楼的贸易站停工,制造站停产,发电站停供。斧子劈开五楼博士的办公室门。博士、阿米娅和凯尔希站在里面。

博士比之前更憔悴了。他想说什么,但没发出声音。阿米娅在哭。哭声渐渐变大。是所有干员在哭。他们因为希望来到这里,他们救出过博士,他们把混乱荒废的船舱建成整洁高效的基建,他们无数次在战场流血,他们为了罗德岛的利益在龙门受重伤。他们还在乱世中的这条船上收获过爱情。他们没有光鲜的背景,他们把博士当亲人。他们相信面前这三个人的话,相信一切苦难会因为源石病的消灭而解决。但是罗德岛已经吸饱了血,不要他们了。

贵族还是贵族,穷人还是穷人。

给个说法吧。乌萨斯强行稳住颤抖声线。当初的承诺呢?

博士的脸藏在兜帽里,我们看不见眼泪。他向楼梯方向抬脚。别干傻事,没用。凯尔希别过头。她知道这句提醒是多余的。

那场谈判空前绝后。博士坐在桌子一侧,另一侧是高层和股东。我们站在桌旁,窗外,门边,手拿武器,把会议室团团围住。红色的乌萨斯扛着战斧站在博士身后。对方先是惊恐,转瞬露出迷人和气的笑容,询问我们的诉求和乌萨斯的名字,还请阿米娅凯尔希入座,然后又试图把我们哄回去,对我们提的条件露出为难的样子。博士始终没有松口。

我们把博士扶出会议室,月亮已经老高了。阿米娅紧紧抱住他。他强撑着站好,扯出一个笑容。

罗德岛条例修改:一周之后,所有在职人员,全部享有免费源石病治疗服务。

当晚的派对篝火直燃到天明。我们凑了钱,买了一份大礼,托干员们送到五楼博士手里。干员们提议干脆把门禁拆了,并加上自己的礼物。凯尔希打趣这办公室快没地方站了。博士闷声全收,和干员员工拥抱,给大家分零食。喜气洋洋的人们等待新生活。

一周期限已到。

所有源石病职员都收到了辞退通知。阿米娅跑来说博士不见了。我们五雷轰顶,群龙无首,但是这次没有人摔斧头柄。真理拉紧害怕的古米——就是这位做出巨大贡献的真理同志——告诉我们凛冬也不见了。高层的办公室被人守着。不是罗德岛安保部,是配铳的黑钢人。他们说我们无权进入。广播要求所有人回到自己寝室。十分钟后,全副武装的黑钢把我们押出罗德岛,后面跟着舍不得同伴的干员。我们要求警察维持正义,龙门表示我们侵犯私人财产,主犯博士凛冬已被罗德岛龙门联合逮捕,关押罗德岛监狱。企鹅物流和莱茵生命两天前就调回了自己的干员,并警告再敢参与罗德岛闹事就会被开除。

所以大家知道敌人到底是谁吗。

那是我们愤怒绝望地站在陌生城市里,真理说的第一句话。

 

 

 

这是我们的东西。

我本以为记住了许多,那一夜的演讲。但我拿起一根铁栅栏,跟着三位干员一路杀向负一楼罗德岛监狱时,脑中只有这句在回响。我们的东西,我们的东西,我们在矿坑开采,我们在土地耕作,我们建起高楼大厦,我们没日没夜研究源石病,我们在流水线制造产品,我们冒死运送货物。我们创造了无数财富,可国王和资本家却说这是他们所有的。我们的鲜血浸透他们的宝座,可劳动者得到的,只有一句好吃懒做的loser。

天灾不会造成痛苦,有医疗、天灾信使和移动城市;人祸才是痛苦的根源,那根源名为压迫和剥削。

他们给了你劳动岗位。

不,是他们手握生/产资料,我们不得不为他们做奴隶。

他们给你发了工资。

不!我们创造了比这多三倍四倍的价值!

重装砸开狱门,狙击一箭射穿那只握刑具的手,先锋斩断锁链,我们安顿伤痕累累的二人,医疗从后方上前。

又来救您了呢,真像做梦一样。夜刀,黑角,巡林者围住博士,握住他的手。

5月1日清晨,罗德岛暴动成功。参与人员:基层十部门全体员工,干员塞雷娅、临光、火神、古米、蛇屠箱、雷蛇、米格鲁、卡缇、斑点、黑角、陨星、蓝毒、普罗旺斯、守林人、流星、克洛丝、安德切尔、空爆、巡林者、格拉尼、红豆、香草、翎羽、芬、夜刀、清道夫、斯卡蒂、幽灵鲨、暴行、芙兰卡、拉普兰德、霜叶、缠丸、猎蜂、艾丝黛尔、月见夜、泡普卡、艾雅法拉、伊芙利特、夜魔、阿米娅、远山、格雷伊、夜烟、史都华德、炎熔、12F、杜林、闪灵、夜莺、华法琳、赫默、白面鸮、嘉维尔、末药、芙蓉、安塞尔、安洁莉娜、真理、地灵、梓兰、狮蝎、红、暗索、砾。

一部分干员在暴动后选择离开。剩下有相同苦难和理想的我们,在那艘船上,成立了组织,召开了第一次会议,起草了第一份纲领。

一周后,船开向乌萨斯,那个压迫深重,人民水深火热的国家。输出思想,团结群众。十月,乌萨斯帝国被推翻,共和国成立。建立医院,公立学校,工会,社会保障,医疗保障,生产合作社,天灾预警局;废除流放条例,为感染者提供免费医疗;还有最不可侵犯的8小时工作制:8小时工作,8小时休息,8小时给自己。我治好了我的病,当了军医,跟随军队参与解放事业,为创造一个属于人/民的新世界而奋斗。我们熬过了最艰苦的日子,迎来了莱茵、企鹅物流、黑钢和喀兰贸易的连续大罢/工,炎国等地暴动。深受歧视的萨卡兹成群结队涌来,带来他们的艺术造诣和出色劳动力。他们不愿再给国王和富人当奴隶了。拉特兰人背着一卷卷图纸,那是铳的制造方法。他们头上长着黑色的角,干最底层的活,被指责为次等的不祥贱民。教皇利用市民的淳朴,吃得满嘴流油。

过去我们闭着眼睛,以为官/僚资/本家是朋友,今天我们睁眼,有千千万万同胞;过去我们身居牢笼,以为温和的改良可以拯救世界,今天我们拿起武器,赤色遍布泰拉。

据说,早起的人还目睹过这一幕。一群人围坐在广场,相同的制服和鞋烂成碎片,他们从很远的地方赶来。为首站得笔直,戴黑色兜帽面罩,腰上匕首歪歪扭扭。两只红耳朵立着,面向广场中央那角共和国/国/旗。少年先锋队队员向她敬礼,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她摘下面罩,热泪盈眶。

 

 

 

我不会抒情,但写下这一切,泪水好几次将纸打湿。我也没有描写罗德岛暴动前晚,真理同志说了些什么。那是大家都懂的道理,印在脑子里,记录在书上,书皮是一颗红色的星星。重复着斗争和建设,我和共和国一起走过了四十年,但斗士是永远年轻的。只要我还能够行走,只要我还能够看见,只要我还能够呼吸,我将永远向前。

我的回忆录写完了。哥伦比亚的资本家依旧猖狂,压迫和不平等还存在世上,我要和新青年一起,继续去进行这份伟大/革/命事业了。

 

 

                                                                                                       尔卡·Dzm·希里德里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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