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个夏天——夏日记忆(二)
鲜花曾告诉我你怎样走过
大地知道你心中的每一个角落……
电视机里的歌声响起,我扯着嗓子用着四川老家的方言赶紧大喊:“幺爸,同一首歌开始了喔。”
幺爸躺在矮矮的床榻上,为了凉爽袒露着上半身,兴致勃勃看着电视里的节目。
我不喜欢听歌,但每到这个时候我和堂弟两人总会守在旁边,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心里默念着时间。等最后的大合唱一结束,我俩麻溜的拔掉了电视机的信号线,接上了红白游戏机,畅游在管道工人和板栗仔的世界中,你一局,我一局。
四年级,九岁,随着叔叔婶婶从潮州搬到了汕头,这比原来的地方繁荣不少,却少了许多味道。
没有游戏机,没有录像厅,更没有小河可以洗澡,没有小胡同,矮旧的房子,但有一点是不变的……
每年夏天,都会迎来一场特大的暴雨,连绵几日的暴雨,天空黑得可怕。
水涨起来来,很快,一楼已经被淹了,我有些兴奋,可以玩水了,池塘里的鱼会随着暴雨走上大街,观光人类生活的世界。
街道两侧的商贩愁眉苦脸,站在地势较高的地方沉闷抽着烟,我看见楼下刀削面的面馆老板绷着脸,反反复复来回,将店里的东西一点一点往高处般,不敢停歇一会儿。
两天后,雨停了,我和堂弟两小孩偷偷出了门,出去玩水。
水是很深的,大人要提起裤脚趟过去,我俩是小孩,哪里过得去?走到水边便犯了难。
“哎!你看!”我拉扯着小四月的堂弟惊呼,远处水面上,和我们差不多大的小孩坐在轮胎上,漂浮在水中,手里拿着一长棍做桨,悠闲自在,仿佛水上威尼斯的游船。
那人是我俩的同伴同学,家又离得近,我们认识,冲他打招呼,他却听不见。
“我们也去搞个轮胎,划水玩。”我十分羡慕并做出决定,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你傻呀,从哪找轮胎?”堂弟白了我一眼,瞅着一条小胡同钻了进去,我愣了愣,跟了上去。
他总能找到好玩的地方,游戏厅,水上排挡,有小鱼的淤泥坑。当然了,最后挨打最厉害的肯定是他,婶婶对我下手时总会轻点,我心底明白着呢。
“你作业写完了没?”我凑上去悄悄问道。
“写完了。”
我呼吸一滞,惨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们在外玩了一下午,回到家不可避免的两人被打了一顿。
这次我的情节更加严重,堂弟身上的压力难得小了许多,他缩在床头瑟瑟发抖,看着我挨打的狼狈样。
夜里,深夜里,我一边哭着补作业,婶婶坐在旁边纳鞋垫,堂弟睡得香香的,偶尔打了瞌睡,便被一巴掌叫醒。
我大抵是弱智吧,在此之前,成绩从未及格过,偶尔做出一两件看似聪明的事,便能引出几分诧异。
婶婶或许也有些担心我的智商,所以更加操心,常常安排我去买菜,或是一些小物件,事前是一定会再三叮嘱的。
结果便是,闲逛半个小时后,我茫然提着一样我也不知道名字的东西回到家,叔叔婶婶黑着脸,又重新给钱安排堂弟出门去了……
……
汕头的夏天来得格外的快,四月的天,我热得开启了风扇,抱着苹果躺在凉席上乘凉,想吃时便咬上一口,闭上眼睛咀嚼,美美的。
厕所的水桶边上,堂弟对着一群泡沫嘀咕:“喝!呀!敢打我,吃我一脚,旋风腿!小的们,杀呀!!!”
我撇了撇嘴,嗤笑一声,心想那有什么好玩的?
水千条山万座我们曾走过
每一次相逢和笑脸都彼此铭刻……
哎,哪里来的歌声?
我小跑来到窗边,那道声音突然变得振聋发聩,格外熟悉,谁家的影响外放!
我打开电视,电视机屏幕的角落里,八个大字赫然醒目——同一首歌,走进汕头。
我瞪大双眼,总觉得窗外的声响仿佛近在咫尺。
小叔和婶婶,现在不在家!他们下午时急吼吼出门,但不知干嘛去。
我看着电视里那个叫刘欢的歌手,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完这个节目,看着观众席,是否会看到熟悉的人?
鲜花曾告诉我你怎样走过
大地知道你心中的每一个角落
甜蜜的梦啊 谁都不会错过
终于迎来今天 这欢聚时刻
水千条山万座 我们曾走过
每一次相逢和笑脸都彼此铭刻
在阳光灿烂欢乐的日子里
我们手拉手啊 想说的太多
星光洒满了 所有的童年
风雨走遍了 世间的角落
同样的感受 给了我们同样的渴望
同样的欢乐 给了我们同一首歌
阳光想渗透所有的语言
风儿把天下的故事传说
同样的感受 给了我们同样的渴望
同样的欢乐 给了我们同一首歌
阳光想渗透所有的语言
风儿把天下的故事传说
鲜花曾告诉我你怎样走过
大地知道你心中的每一个角落
甜蜜的梦啊谁都不会错过
终于迎来今天这欢聚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