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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2023-06-15 12:45 作者:哼唧哼唧O_o  | 我要投稿

他是保长的儿子。爹在村里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那个兵荒马乱、物资贫乏的年代,守着爹和家,他也觉得身边满是安心和快乐。那夜,震天的轰鸣声让这个安静的村落再也无法平静,所有人都瞪着眼睛看着漫漫战火把高高的山脊烧的火红火红,好像随时就要坍塌下来。恐慌席卷了整个村落,“抓壮丁”的传言不断敲击着每个人的心脏。一向沉着的爹眉头拧成了深深的川字,自诩已经长成男子汉的他远远的候着,身上不住的颤栗。终于过了半晌,爹开了口让他去叫来两个弟弟。爹紧紧的抱住他的三个儿子,摸了摸稚气未脱的两个弟弟,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有说便离开了。没过几天,听人说爹吊死在县政府后面的南房里,娘哭成了泪人。他却怔怔的看着那本征兵簿,盯着上面仅有的三个名字,抖得说不出一个字。 他是弟弟的哥哥。在县城附近的训练场,他艰难的匍匐前进,尽力躲开身后长官时不时扔过来的石头、瓦砾。傍晚时分,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去看弟弟,他们因为年纪小被分到厨房后勤。弟弟带着哭腔跟他说白天听到的传言,他才得知邻村玩伴“训练”5天被送上战场,现在已经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想到他们3个人共同使用1支枪训练,想到亲眼目睹一辆辆满载辎重物资的卡车朝着后方不断出发,他的眉头拧成了川字。当晚,他剪断了铁丝网,带着两个弟弟翻墙逃出了军营。信号弹将夜空照的如白昼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只能带着两个弟弟拼命扎进那一片向日葵中。 他是娃儿的爸爸。腐朽的枯藤又如何能挡住熊熊的燎原之火,国军的溃败如飞瀑倾泻般一泻千里。村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这一切好似一场噩梦。岁月的年轮不断增长,不停的抚慰着滴血的伤口,直接止血、结痂、新生。他迎来了自己的孩子,他的眉毛舒展开来,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亮。落后的医疗条件让一场意外夺走了他心爱的妻子,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埋下头,更加拼命的撑起整个家。好在两个儿子争气读书,大女儿也乖巧懂事,忙里忙外操持家务。 他是孩子的爷爷。一番番家庭闹剧,一场场变故波折把他的脊背压得佝偻,眉间那一团像是乱麻缠在一起的皱纹,沟沟壑壑,解也解不开。只有见到小孙子的时候,他才会舒开笑颜。即便小孙子把他的小屋弄得乱七八糟,偷着用他的电炉子做饭玩,甚至把他的的被褥弄得又湿又脏,他都只是眯着眼睛默默的看着,没有一句话。直到那一天,他严肃的跟病床边正在削苹果的小儿子说自己要回老家,只此一句,态度坚定。小儿子没有再说什么,拨通了许久没有联系的大哥的电话,耳鸣眼花的他此时一下子就听出了听筒那边嘈杂声中大孙子的声音。 他是父亲的父亲。爷爷出殡那天,我不在场。听父亲说,大伯被村里的祖辈骂的狗血淋头,一句话也没说。无论如何,爷爷最终还是魂归故里,入土为安,去找那个早就等候着他的爱人。在那边,应该不会又这么多烦心事,让他眉头皱个不停了。父亲没有给爷爷过过父亲节,甚至近些年才知道有这么个节日。每每在我询问要什么礼物的时候,也都笑着摇头,欣然收下我各种参杂了自己小九九的心意。今天我幼儿园小班的女儿问我父亲节要什么礼物,说是老师布置的作业,我皱着眉头想了想,最后还是笑着摇摇头,说:“你送的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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