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故事(四)

《第四个故事》

       我们一群十几岁的男孩女孩穿着布列塔尼的传统衣服，站在整齐的队伍里走在街上。不一会儿，前面的维罗妮卡提醒我们，很快要经过国王的卫队了，都得微笑着，步子踩着风笛的节奏，如果有随从看中我们带着的牡蛎或者煎饼，提盒子的男孩或者跨篮子的女孩就需要出列，给他们带去让国王尝一尝。

       她说完就到前边乐手的队伍里去了。她一走，我们只保持了几分钟端正的行进姿势，很快就叽叽喳喳地吵闹起来。女孩子们不乐意一直微笑着，来给国王进贡的布列塔尼队伍那么长，他哪儿有机会就看见我们几个。男孩子也借机跟女孩炫耀他们见过国王，又老又丑的。

     站在我右边的是舍米尔，他今天穿着白衬衣，黑色绣花外套，下面是百褶裙。我想象他穿着这身节日的衣服，伴着风笛和单簧管跳起舞来的样子。男孩子们手里拿着的盒子里装的牡蛎都是他爸爸捕来的，他爸爸捕到的牡蛎出了名的又大又好。我问他昨晚男孩子们是几个人住在一个屋里，他说昨天几个男孩都在一起，玩闹了整晚，今天到了宫殿里，有更宽敞的屋子给我们准备着。街上看热闹的人很多，我听他说着话，脸就红了。前排漂亮的朱莉不高兴地回头看我，这之前她向着卫队的方向不停地微笑着。

       晚上到了宫殿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大家都很累，可是维罗妮卡带我们到一个非常大的餐室里，告诉我们，要把各人篮子里的煎饼一张一张整齐地摆在银餐盘里，摆完了才能去吃晚饭。煎饼是早晨做好的，很薄很薄，我一直摆不好。

       好不容易到了晚餐的时间，我看到男孩子们和我们围坐在同一个餐桌上，心情又紧张起来。吃完凉拌的前餐，每个人的盘子里都放了一块生肉。我看见那块肉的时候，觉得很像一个人的脸，接着就听见一个中年男人低沉的声音唱了起来，声音很微弱，好像其他人是听不见的。我想也许有人要告诉我们什么秘密，就趁大家不注意，浇了一些猪血在那块生肉上。果然肉块上有只眼睛睁开了，像一张嘴一样一张一合地唱起来 : "在遥远的海边，住着一个渔夫，他给女儿取名叫玛丽，儿子叫做舍米尔，舍米尔穿着衬衫。" 听到舍米尔 (chemir) 穿着衬衫 (chemise) 这一句，大家都笑了起来，舍米尔一下子就脸红了。

2019年2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