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文】失格 33
33 快递
世界是个循环与轮回。
清晨的光透过窗帘照进来，立风从床上醒来，卷已经不在了，身边还有温度，应该是刚起没多久，在为立风准备早餐。和卷一起睡觉，总是睡得比平时沉些，感觉很舒服。
立风洗漱好后，拿起床头的钢笔，在日历上划掉昨天的日期。这个日期后的两天，被画上一个红色的圈，不知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看着这个日子，他的眸色有些深沉。
卷端着一杯热牛奶和一盘吐司上了楼，刚把食物放在床头柜上。小per就跟着卷跑了进来，一到房间就想往立风怀里蹦，却被卷儿一把拎下床。
“别碰到你主人的伤口。”
小per委屈地在地毯上滚了一圈，跑到房间角落里生闷气。
立风看着卷，眼神里带着不满，甚至还有点委屈。
“昨天晚上你可碰我伤口了。”
昨天夜里有点热，立风踢了几次被子，卷被他吵醒，给他盖了好几回，他反倒反咬卷一口，非说是卷吵醒他。立风偶尔会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卷早已习惯，什么也没说，脾气很好地给他盖好被子。
立风起床气很大，一定要说是卷闹他。说着说着，就来了一句：“你下去，不要和我睡觉，我要和我的猫睡觉。”
卷被华立风激怒了，他揪起立风的睡衣领子：“你再给我说一遍？”
立风脾气也大，尤其是睡觉被吵醒后，两个人就闹了起来，卷碰到了他的伤口，立风疼得倒抽一股凉气，整个人直接炸毛了，一脚踢在卷身上，虽然没用力，但侮辱性极强。
这下卷直接下了床，下楼把还睡得香甜的小per拎起来回了房间。
“你再闹我就把这只猫炖了，你看我做不做得出来。”
小per睡眼惺忪：“喵喵喵？”
立风：“……”
卷：“错了没？”
立风：“错了。”
卷：“还睡不睡？”
立风乖乖躺好，自己盖好被子：“睡。”
当晚这个事就这么结束了，立风黏着卷睡得很熟。但华立风这个人，别的毛病看不出来，就是记仇比谁都记得牢。
这会儿刚起来，就找了个机会念他。
卷也知道他的脾性，不和他吵。坐在床前把吐司撕成一块一块，细心蘸好沙拉，喂到立风嘴边。
立风不张嘴吃，卷就一直伸着手等他。
立风把被子蒙头一盖，拒绝和卷交流。卷冷笑一声，动作并不温柔地把被子拉开。
“你想和我闹到什么时候？”
卷可以容忍他的小脾气，但是他不允许华立风几度忤逆自己。
给他一定程度的自由，但掌控权必须在自己手中。鸟笼中的鸟可以飞，但脚上必须拴着线。
立风转过身子不理睬他。
“那就别吃了，饿着。”没有感情的声音。
卷没有坚持，床动了动，传来些脚步声，像是下床离开了，立风有些意外。
他翻过身，想看卷去了哪里，却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摁住下巴，一片黑影压下来，卷捏开立风的嘴，咬着一块蘸了沙拉的吐司欺身而上，亲口把吐司送进立风的口中。
“唔……”
立风不满地想用舌将吐司往外推，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吃卷给的食物。
卷察觉了立风的动作，他好看的眉头皱起，伸手插入立风的发间，立风的头发微微卷着，平时就有些凌乱，此时睡了一夜没有打理，耳边垂着几缕，倒是凌乱地更为好看。两个人的嘴角都沾上些白色的沙拉，卷舔了舔唇，有些阴狠地扯住他的头发，迫使他抬头，不容拒绝地将食物再次送到他口中。
一如雏鹰喂食，属于自然最本初的野性。
食物被送入立风口中，立风干呛了几下才勉强将食物吞咽进去，还未缓过来，卷又喝了一口牛奶灌到立风嘴里。
小per察觉到两个人紧张的气氛，绕着房间来回踱步，不知如何是好。
立风咽下牛奶，眼神也低沉了下来。
“出去。”立风是对着猫说的。
小per被立风养了这么多年，自然能听懂立风的意思，有些害怕地跑出了房间。
立风擦了擦嘴角，冷冷地看着卷。
“我讨厌你了。”他说。
卷沉默了会，带走了牛奶和剩余的吐司。
过了一会，他从阁楼拿来了立风曾囚禁他时使用的手铐。
“我不想要这个。”立风裹紧自己的被子，“我今天还要出门。”
“我给过你机会，飒飒。”
卷抓住立风的手，干脆利落地把手铐一头拷在立风的手上，另一头拷在床头。
立风动了动手腕，手铐牢牢地限制他的动作。不愧是自己买的手铐，还真结实。
“我错了。”立风见好就收，本来打算和卷打一架，所以让猫先出去，免得被误伤。现在卷直接拿了手铐过来，他是真的害怕被手铐拷着，会让他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他决定当场认错。
卷却不再信他，站在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立风拉住卷的衣角：“我真的错了，卷卷。”
卷拽开立风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小per站在门外不知所措，卷抱起它下了楼。
连只猫都没给他留。
立风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手被拷着都翻不了身，一个姿势睡着也很难受。自己囚禁卷的时候，可是好吃好喝地伺候他，都不忍心伤到他，如今他居然这么对自己，早饭都不给自己吃。
虽然是立风自己作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唇，刚才卷喂他吃东西的时候，愤愤地咬了自己一口，像是在报复自己的不听话。
当年卷也这样咬伤过自己。那个时候两个人都还小，面对那些可怕的事情，直面人性的肮脏面，精神世界几度被推翻又被重新扭曲地构建，早已失去最纯真简单的感情。飒飒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人，就是小十，他曾带着自己领略美好人间，却也亲手推自己入了地狱。
卷儿虽然与他同在地狱，不曾赠予自己人间的烟火，他曾一直以为卷儿施舍的感情，不过是占有欲和控制欲的畸形化身，弄得自己满身伤痕。直到他一次次为自己挡住女人的鞭子，一次次将罪责拦在自己身上，一次次将为数不多的食物让给他……
卷要的，也不过是爱而已。
和自己一样。
立风看着天花板，微微地笑了笑。
这出戏，目前演得还不错。
“十爷，邵博书出门了。”
对讲机响起，十爷“嗯”了一声，盯着监视器的屏幕。
对邵博书的暗中保护已经持续一周了，奇怪的是，邵博书一直没有出过门。
邵博书原先在宾馆当清洁员，巧合的是，这个宾馆正是第四个死者王贾死亡的宾馆，只是王贾死前，他曾请了几天的病假。王贾死后，他似乎受到极大的惊吓，很快就辞职了。辞职后就一直没再找工作，待在家里，整天也不出门，一天只点一次外卖，人也肉眼可见地消沉下去。警方合理猜测，他在王贾死前，曾受到某种威胁。
这一次邵博书突然出门，想必是有什么不得已出门的事情。
“华立风那边怎么样。”十爷突然想到什么。
“华立风一个月前就向研究所请了长假，理由是项目调研。他一直待在家里，偶尔会出门买一些生活用品和食材，一次性会买很多，神情和行为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
“嗯，盯紧邵博书，别让他出什么事情。”
“收到！”
十爷翻开日记的最后一页。
【他好可怕。】
“飒飒，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喃喃自语。
邵博书的衣着打扮还是非常普通，头发乱糟糟的，身上完全看不出年轻人的朝气。他的眼窝深陷，眼神也十分颓废，没什么神采。
他坐了几站地铁，又转了一趟公交车。下了车站，点了根烟低着头抽。
几个普通白领打扮的人跟了他很久了。
邵博书不是傻子，甚至比普通人聪明灵活些。这几个普通白领打扮的人，最近总是出现在他的小区，如今跟到这里来了，想必是在跟踪他。
邵博书的神情很紧张。
这些人应该是警察，来…抓他的吗？
手不自觉地一抖，烟掉落在地上。他想再点一根烟，发现没有烟了。他丢掉空空的烟包，往地上吐了口痰。
打开手机，他约了立风在咖啡馆见面。立风像以往一样没有回复，但总是会按约定时间出现在咖啡馆中。他往咖啡馆走去，这次环视一周，都没有看到立风。
他更慌张了，找了个位置坐下，又给立风发了几条信息。
信息显示已读，却迟迟没有回复。
邵博书坐了一会，他的打扮和咖啡馆格格不入，但服务员认出这是来过几次的客人，便上前招待，询问要点什么。
邵博书用手擦了擦衣服，擦掉手上的手汗，接过菜单。
“来一杯…柠檬水就可以，我…我等朋友。”
他不敢拿眼睛看人，只低着头把菜单还给服务员。
服务员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还是礼貌地应了声，给了他一杯柠檬水。
又等了约莫二十分钟，他额头冒出汗珠，两只手反复摩挲着，手汗更多了，捏着纸巾擦也擦不干净。
为什么立风不见他。
他终于还是要杀了自己吗。
咖啡馆的门吱呀一声，一个人走了进来，邵博书如条件反射一般猛地抬头看那个人，发现不过是一个快递员。
快递员喊了一声：“邵博书是谁，有你的快递。”
邵博书急忙站起：“是，是我。”
快递员走过去让他签收。
“我…我没有买过东西。”
快递员看了他一眼：“这个是一个月前，一位叫李春的人让我在今天下午送到这里来的定时快递，指明要你本人签收的。”
“李…李春？”
我们五个人之中第一个死的人……一个月前他还活着，那是……他生前寄给我的吗？
邵博书双手颤抖地接过快递。
立风冷漠地看着手机屏幕，一双乌黑的眼睛如历经地狱淬炼般的深沉。
“明天可以见你吗。”
“我想再和你谈谈，可以吗。”
……
“我到咖啡馆了，我会等你的。”
他微微笑了笑，修长的手指按住邵博书的头像，然后将他从通讯录中删除。
“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