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残片（2）

我梦见了一些绣球花，当我穿过露台的门，看到大团的锦绣攀着铁丝网经过我身边，细细的枝蔓随风向后飘去，把叶子上的露水洒在我脸上。我看到一个女人坐在露台的椅子上，她满面愁云，像江南秋天里一只将衰未衰的荷，她没看见我，她也看不到我，就静静地坐在那里。 哀婉?还是什么，清丽?秋天或暮色的气息笼罩着她，如茶水的褐色半透明的气味。我一直看着她，像一副褪色的古画，哀婉的憔悴的脸。 我忽然感到疼痛，于是穿过了露台，径直走入楼房内。老式的水泥台阶，带着点褐色光泽的厚重的门，但是没有声音，我极快地向上走，也不发出声音。 五楼有一座书店，书架和墙壁都是透明玻璃做的，里面的店员都是非人动物，人在里面看书，它们在外面看人。 六楼有一盆月季，如果数学课快迟到了就去摘一朵，碾碎后丢下楼，粉色的碎片飘落在生着红锈的螺旋梯上，老师就会晚来十分钟--听别人说的，我还没有试过。 站在楼顶向远方看去，在四周的干裂的沼泽遗迹上，有一只绿色的兔子，它有时是真的，有时是布偶。 九点半了，末班公交开到了小区门口，我经常坐公交回家，但上3路车前要看仔细，不要上经过加油站的那趟，否则车子会一直在小巷间打转，最后停在一扇有着黑色尖顶的铁门面前，每只飞进去的鸽子都会变成门上的黑铁镂空装饰。 我就坐错过一次，车上只有我的同学和一些分外高大的老人，那之后我就再没见过那个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