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弹少年团||江南名媛】第七十六章
前篇指路
…
“我啊，最喜欢看烟花了，从小到大，一直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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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他即将扣动扳机之际，脑海中却不由地浮现出了女人刚才对自己露出的灿烂笑容。霎那间，如同潮水般汹涌的破碎感直冲他的大脑，关于两人的记忆开始拼凑呈现，那一句句坚不可摧的海誓山盟都在此刻化作了最尖锐的刀峰，径直刺穿了他的心脏。
男人握紧枪支的手臂开始失控地颤抖起来，望着人群中那抹亮眼的白，他只觉得自己脏得可怕。有多可笑，曾经说过爱她的自己，此刻却朝她举起了枪，他还有什么理由说爱她？
朴智旻，真正无法改变命运的人是你，真正无药可救，自甘堕落，被剥夺爱与被爱的权利的人，由始至终都是你。
“哇..果然烟花就是要在热闹的时候看啊...你说对吧，朴智旻....朴智旻？”
与此同时，金婉终于发现朴智旻不见了，正在她因为他又要故技重施玩失踪的时候，朴智旻从另一头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刚刚去另一边看了看，还是这个角度最好看。”
朴智旻扬眉一笑，精湛的骗计让一切看起来合乎情理，不过金婉的直觉却告诉她，眼前这个人，有些奇怪。第三轮烟花秀结束，今夜的烟火晚会也到了尾声，两人的话题就此不明所以的迎来终结，彼此保持着沉默回到车上。隔绝人群与夜市的喧嚣，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加难以启齿了。
“我送你回去。”
“嗯..”
不知为何，两人看起来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缄默半晌，金婉总算主动打破了窘迫的处境。
“我和闵玧其离婚了。”
“嗯，我知道。”
朴智旻的回答很平静，看样子这件事已经在闵家传开了。
“但是在没有文件证明之前，你还是闵家...”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朴智旻。”
金婉打断了朴智旻接下来要说的话，敛低眼眸道出一句极其复杂的话语，
“你已经不是我的保镖了。”
这句话说出口，金婉心中的巨石才总算落下。这也是她今天同意与他见面的原因之一，她不想再让自己做他的累赘了，从今以后，他可以摆脱自己这桩大麻烦，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今天就当是你保护我的最后一天吧，很抱歉这段时间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谢谢你。”
朴智旻表情平静，但实际上他紧握方向盘的那只手掌早已青筋暴起。
经历过太多伤痛与悲怆的他早已忘记了该怎样用神情来表达自己的情绪，他只会笑，嘲笑或是冷笑，除此以外便是一张始终不变的扑克脸。然而唯一意外的一次便是在面对欢笑的金婉时，因为失神而流露出的温柔与眷恋。
她是他失去控制的一切原由，在任何人面前他都可以做到冷酷无情的面对一切，唯独只有在她面前不行，因为她是他心中唯一不可触碰的一道底线，所有禁锢的，封锁的，隐藏的，只要在她面前便会自动褪去所有防备。
“从今天之后，你就不用再顾虑我了，回到你该回到的地方，做你该做的事吧。”
“那你觉得我离开了你，该回到哪里？做什么事？”
朴智旻的心脏隐隐作痛，不是因为她所说的分离，而是因为自己的罪恶感。他明明是想杀了她的人，为什么她不但没有丝毫察觉，反而对这样的自己抱有歉意呢？
金婉，难道你...真的什么也不懂吗？
金婉的视线凝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道与人群中，她望见了时代广场的电子银幕上放着的田柾国的电影海报，心中所想的问题忽然便有了答案，
“或许是回到家，见见家人，看看自己爱的人吧。”
朴智旻的五脏六腑都在传来撕裂般的痛意，她的一颦一笑在这一瞬间都成为了一把利箭，让朴智旻如同死灰一般的心彻底击碎，化作一团渣滓随风飘散。他淡淡地看向面带微笑的她，近乎绝望的声音悲凉且酸楚，
“可是我没有家，没有家人，更没有爱人。”
金婉错愕地回头，那双动人的眼眸里忽而闪过一道不可置信的光亮，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却不知如何应对，只是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一股异样的情感在她脑海中掀起惊涛骇浪。
她曾经总在想，当这个看起来冷冰冰，谁也无法靠近的人孤身一人的时候会在想些什么，他会不会也在想着自己的家，在夜晚仰望月亮的某一个瞬间觉得弯弯的月牙像是谁的笑脸，又会不会有时觉得独自生活很无趣，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自言自语。
关于这个复杂的人，金婉幻想过很多，很多很多，多到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可是她唯独没有想过，这个凄凉孤傲的人，也没有家。
“你说的家在我出生那天就不存在了，我一出生就把父母害死了，唯一留下来的至亲也因为我自杀了，家人，爱人，这些我从来没有过。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个不幸的存在，能容得下我这只丧家犬的地方只有孤儿院，不过也只是为了能混口免费的饭吃罢了。”
揭开刻骨铭心的伤疤，朴智旻将自己最丑陋最脆弱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金婉面前，所有曾经被他掩埋的过往与苦楚，此刻都已经不重要了。
听着他的叙述，一股酸意顿时涌上鼻尖，金婉极力控制自己的思绪，拼命将曾经那段痛苦的记忆赶出脑际。
…
“诶诶，这不是老金家的女儿吗？最近怎么都没见着老金啊？听说最近海上的水势波动很大，老金....”
“不都是因为想给她女儿买生日礼物嘛...”
“哎呀你小点声..”
…
可那一道道刺耳的话语却如同关不上的水闸口，瞬间贯穿她的脑海，在她耳边盘旋回荡。
“十六岁那年，我被赶出孤儿院，身无分文且无依无靠，只能一个人面对现实里的冲突和阻碍，迷茫和无助，绝望和委屈，这些都只是我成长历程上习以为常的小事。”
一边朴智旻并没有察觉到金婉的异样，直至他垂放在一旁的手背传来一道力量，他才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惊愕地发现身旁的人儿早已红了眼眶。
“！你没事吧...”
金婉含泪摇头，悲伤的神色在他的目光缓缓消失，重新浮现在脸上的是一抹浅浅的微笑，她深深地望着眼前人专注的侧脸，愈是触碰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孤独，她就愈是想要靠近。
假如我们在同样经历了苦楚与孤独的十六岁遇见彼此，那么我们是不是就能少受一些伤害了呢？属于我们的故事是否也会好一些呢？
列车三百六十五天都在轨道上穿梭着，麻雀整日都在叫嚣白云，人们重蹈覆辙地过着同样的生活，遇着不知是否能够再见的陌生面孔。我们本是不可相交的两条平行线，在同一个平行时空交织相错的概率只有万分之一，而这渺小的万分之一，来自麦穗两岐的你与我相似的人生，与破碎的灵魂。
朴智旻，我们都在名为救赎的道路上耗费了太多精力，相遇在了错误的时间，我无由触及你的过去，更无法介入你的未来，但我们晦暗无光的人生中仍然存在着幸运的曙光，如今的我们一定是积攒消耗掉了所有的厄运与不幸，才遇见了彼此。
“会没事的，都会没事的。”
走完了这一遭，接下来的人生一定会开始慢慢变好的，经历过无数狂风暴雨依旧坚韧地活在世上的我们不是冷血无情的怪物，不是夺人性命置人于死地的魔鬼，更不是被人议为不幸的存在。
“...嗯。”
朴智旻神色黯然，只是回应了她一个微弱的鼻音，两人就此不再有对话。只是不知为何，朴智旻的脸色在某个瞬间忽然开始变得凝重，那双犀利的黑眸紧紧锁定着车窗外的后视镜。
“本来想就这样送你回去的，但是现在我忽然想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朴智旻这番异常的话语弄得金婉有些一头雾水，只见他加快油门偏离车道，朝公路旁的弯道上驶去。这条路金婉记得，是通往附近一座景观山的捷道，可是时间这么晚了，山上的景点肯定已经关闭了，现在去还有什么意思。
“不是...大半夜的去山上...吹风？”
“也不是不行。”
朴智旻随口一答，目光仍然紧紧跟随后方的车辆。他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东家派人跟踪了他们。
东家一开始便察觉到了他动摇不定的心理，为了防止计划失败，暗中派了另一支队伍在他执行任务时全程跟踪，如今他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自然要承担后果，而这个后果，恐怕....
朴智旻神情复杂地看向身旁的金婉，她显然对现在的局势一概不知，但他不会告诉她，比起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两人即将面临的风雨，倒不如自己带着她逃离，哪怕生机渺茫，他也愿意为她赌一把。
“你说过的吧？今天是我作为你的保镖的最后一天。”
“...嗯..”
“那今天，我必须尽到自己的责任。”
朴智旻扬起嘴角，久违的对她露出一个坦荡的笑脸。
如果有机会，如果时间能倒流，那我一定要鼓起勇气，在那个人向你告白之前对你说出那句，我喜欢你。
“我不想我们之间留下太多遗憾。”
其实早在朴智旻决定临阵脱逃的那一刻起他便做好了迎接这场暴风雨的准备，东家一向不留任何背叛家族的棋子，所以没有如实完成任务还企图逃亡的他，必定躲不过一场激烈的逃杀。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会誓死保护你....”
砰——
朴智旻话语刚落，一声响亮的枪声便刺破了寂静的黑夜，未等两人做出反应，后方再次传来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子弹击穿了挡风玻璃，在距离金婉不到二十厘米的位置开了两个深深的窟窿。金婉瞬间愣神，她这才意识到，原来朴智旻口中所谓的“要去另一个地方”，是为了带她躲避这场即将来临的“暴风雨”。
“...朴..智旻...”
她僵直着身体转动干涩的眼球，这个莫大的威胁带来的恐惧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别怕。”
为了避免过大的冲击造成伤害，朴智旻迅速空出一只手拦在她胸口，踩满油门甩开身后的追逐者。前方即将迎来的转弯很急，朴智旻却临危不乱，立马转动方向盘来了一个漂移，漆黑的车辆犹如脱缰的野马般飞速向前冲去，只留下一阵抚动树林的风经过。
两只车辆在弯曲的山道中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追逐游戏，好不容易与对方拉开一段距离的朴智旻这才抽出藏在脚下的手枪冷静操作起来。
“他们是谁...”
“闵家派来的人。”
扣上弹夹的同时，身后也传来了车辆靠近的动静，看样子刚才的一轮激战并没能将其彻底甩开，可是分明知道危险近在咫尺，手握枪支的朴智旻却无比冷静，他抬眸直视金婉，眼神凌厉得像剑，不容拒绝的言语让她感觉熟悉又陌生，
“在我没给你指示之前不准下车，听见没有。”
“不要..不要下车朴智旻！你会受伤的！！！”
金婉抓住他的手臂试图阻止他，但朴智旻意志坚定，甩开她的手臂向她射来一道冷冽的目光，疏离冷淡的目光瞬间扼住了金婉的喉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独自迎敌。
紧跟在后的车辆潜伏已久，只见从车上下来两道身影，对着朴智旻恭敬问好，
“前辈，这是老爷的命令，请您谅解。”
“你们敢动她试试。”
朴智旻低沉威严的声音回荡在空幽的深山里，冷得令人脊背发麻。车内的金婉早已吓得浑身发抖，现在车外正在上演一场激烈的枪战，而造成这场战争的，就是她。
金婉从第一声枪声响起的那一瞬间就什么都明白了，原来闵家从一开始的最终目的便是要她死，计划联姻，联手金家和田家，为的不过只是其中的利益，她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工具，失去作用的下场便是死。所有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打算要迁就她一分，哪怕是伴随自己儿女一生的婚姻，也浸满了丑陋邪恶的欲望，这肮脏恶臭的人心令她再无余力去信任任何一个靠近自己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我想珍惜的人，最终都要离我而去。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