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博肖】逆旅 第五章
愚园路上别墅中的谈话,因为王博突然的自爆身份戛然而止。
大门外车中,王博一脸微醺的看着已经对自己紧闭的大门,心神摇曳。
“头儿,你要不要这样啊!”
“怎样?”
“一脸春情啊!”
转头看一眼跟了自己八年的兄弟,王博唇角讥诮的弯起弧度。
“怎么,你这是双面间谍做的舒服了,想知道老大我的内心世界啊!”
“怎么可能!”孟三怪叫一声,“我可是对老大忠心耿耿啊!”
狗腿的模样,就差只尾巴在身后摇。
“德行!”
“哎!”
王博一个抛掷的动作,一只德国制朗坤牌的B-Uhr空军专用表出现在孟三手中。
“啧啧,我就知道,今天老大心情好,看看,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这就是老大对老朋友的爱啊!”
孟三一边喜滋滋的带上这只自己哈了好久的手表,一边口中啧啧不停的调侃王博。
“这幸亏是个男的,要是女的,妥妥的就是兄弟们未来的嫂子啊!”
孟三的话,让王博心情突然复杂起来。
是啊!
最好的朋友,
兄弟。
突然心情低落的王博收回自己的视线,瞬间恢复了平日淡漠的表情。
“开车!”
做为最好的狗腿,孟三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可是却明白王博此时心情极糟糕。
没回话,拉下自己的衣袖,一只手发动汽车,一只手落在窗外,做了个手势,不过几个眼神的时间,几辆车有序的跟在他们车后,迅速离去。
依旧是庞蒂克。
“少爷,王桑离开了。”
源山一郎恭敬的对着肖赞汇报。
“王桑的报告中很是详尽。”
说着这话的时候,源山一郎的表情有种被迫吃了翔的扭曲感。
“怎么了?”
沉默一下,源山一郎终究是逃不过那种恶心感,将手中的报告递给了自己的少爷。
略有疑惑,肖赞却还是接过打开了略厚的文件夹。
秀美的眼睛几乎是要跳出眼眶,肖赞做梦也没有想到,外表文致秀雅的王博,有着一手能让辣眼睛,如同三岁稚儿的字体。
不仅字体大小不一,横撇不一致,他甚至满篇的错别字。
也就‘我的小王子’几个字干净利落没有错漏一个笔画。
可见他的别有‘用心’。
肖赞头上的青筋跳了跳,终究云淡风轻的维持住了自己的微表情。
正要将文件递回去,源山一郎的话再次响起;“少爷,请您再翻开第四页。”
虽然疑惑,可是肖赞还是决定给自己的亲信一个面子。
秀长的手指掠过纸页,却吃惊的停顿在第四页。
满篇的贵族用语,整齐有骨漂亮,平衡感极佳,草书的片假名有力优美,整篇给人一种满目华贵的感觉。
淡漠了日本文字中的灰寂感。
就像那个人,翩翩公子,人如玉。
不管任谁看了,都会认为这是一个从小在贵族大院中成长起来的贵公子。
而不是上海滩上一个争勇斗狠,狠戾毫无风采,最底层的小人物。
心,没来由的抽痛一下。
肖赞眼前一片死灰,面色更是苍白。
“下去吧。”
把上面那些辣眼睛的中文报告扔回给源山一郎,肖赞独坐在空旷的客厅,手指一点一点划过那些漂亮的日本字,在心中不停反复诵读,诵读着那永远的不可能……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的距离
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爱到痴迷
却不能说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
而是想你痛彻心扉
却只能深埋心底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我不能说我想你
而是彼此相爱
却不能够在一起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彼此相爱
却不能够在一起
而是明知道真爱无敌
却装作毫不在意
所以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树与树的距离
而是同根生长的树枝
却无法在风中相依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树枝无法相依
而是互相瞭望的星星
却没有交汇的轨迹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星星没有交汇的轨迹
而是纵然轨迹交汇
却在转瞬间无处寻觅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瞬间便无处寻觅
而是尚未相遇
便注定无法相聚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是飞鸟与鱼的距离
一个翱翔天际
一个却深潜海底
“而我,有幸等到了我的小王子”
王博
…… ……
76号的深牢中,饿极的狼犬狂吠躁动不已。
凶恶的眼神,长长的口诞,
全对着浑身赤裸,被死死钉在墙上的男人。
男人额发盖眼,身上鞭印交叠,血斑烙印更是中横交错。
男人低垂着头,毫无声息。
“妈的,累死老子了。”
一个满脸横肉,光头的男人,扔下手中的鞭子,一边咒骂,一边端起茶水,大大的灌上一口。
深牢中,此起彼伏的犬吠,让男人心情更加糟糕。
“王庆,别废话,赶紧的,拿水泼醒,李主任那里还等着呢!”
“等个屁!他在办公室一坐,报纸茶水的伺候着,老子却在这臭不可闻的深牢中,一连三个昼夜不合眼的干着脏活儿!”
“是吗?还是真的委屈你了。”
略显不屑的声音伴随着皮鞋独有的声音进了这间深牢。
“李主任。”
“李,李主任。”
王庆的头害怕的低了下来。
看着这些手下的窝囊样子,李士群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
忍下心中的气,他拿起一旁的记录本子,手指烦躁的翻阅着。
“怎么样?都招了吗?招的什么?军统?中统?还是延安的?”
死寂的深牢中只有李士群翻动记录的声音。
“没,没有,这王八蛋,不知道什么做的,死不开口!”
迫于压力,王庆还是开口了。
“我觉得肯定得是延安的,毕竟国军很少有这么硬的骨头。”
抬头,李士群脸上扯出一个笑。
重重的合上手中的记录,狠狠的拍在桌子上。
巨大的声音吓的深牢中的两人一个哆嗦。
“你觉得,你觉得管什么用!情报,证据,日本人要看到的是实实在在的情报和证据!
你觉得,你觉得是个屁!”
李士群暴躁的声音激的狼犬更加的躁动。
来回走了几步,李士群终于还是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拿起一边烧的通红的烙铁,一步一步走到男人的跟前。
声音低哑,凑近男人耳边,
“我知道,更加了解延安的做法。这么能抗,独立特工吧!弄不好,也许更加是龙潭三杰其中的一位手下吧。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说,可是我不急,我可以和你慢慢来。”
口中的阴寒,让疑似昏过去的男人,不由的浑身一颤。
烙铁离男人越来越近,热气激的男人身上汗毛耸立。
一路慢慢向下,慢慢的来到了男人两腿之间。
“我也是刚刚从丽池的冷梅小姐哪里过来,受你的连累,她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
如果我在你这里在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那么,我就对不起了。
我肯定是要麻烦她的。”
刺啦
一股毛发烧焦的糊味慢慢弥漫在这阴暗的空间中。
男人抖的更加厉害。
可是,却依然没有开口。
“看来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你说,如果你不再是男人,我却把你像狗一样牵到你心爱的女人面前,你说,她会不会厌恶你!
还是会从此和你姐妹相称,和和美美?!嗯?”
最后一个尾音,有着说不出的血腥味道。
男人的喉结上下耸动着,就在李士群觉得此人终于要开口的时候,
“呸!畜生,有本事,有本事你就弄死老子。”
气息奄奄,几乎低不可闻,可是话语却清晰无比。
话中的坚定更是如磐石,毫无转移。
“你!”
“李主任!”
手中的烙铁刚要按上男人那最脆弱的地方,深牢的铁门再次打开,伴随的还有一股独属于女人的香水味。
西装革履的王博表情淡漠的看着墙上的男人,眼神空无,好像在看一个死物。
察觉到王博的眼神,男人抖的更加厉害。
做特工这么多年,他的职业直觉告诉自己,后来的这个男人才是自己将要经历的最大的考验。
“进来!”
“啊!”
一个一身大红旗袍的女人,从王博的身后,被孟三一把给掼进了门,跌坐在肮脏的地上。
女人惊恐的眼神扫过墙上的男人,如同黑熊掌下的小鹿,凄惶无助极了。
可是令人惊讶的却是女人并没有扑身而上,而是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双臂,不知道惊恐还是恐惧,瑟瑟发抖,却咬紧唇瓣一声不吭。
一点求救的意思都没有。
李士群的目光从这个女人的身上移到进门的王博身上。
“王桑,你的到来有点多余。”
不阴不阳的李士群想起那场让自己出丑的事情,还是忍不住的刺了王博一句。
“涩谷对这件事情很是关注,目前已经三天了。有价值的情报一点没有,他很是不悦。”
话中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可是那字字句句无不是表达出了自己来这里的无奈,和涩谷也许对这件事情的不耐。
搭配上王博那表情中隐藏着的一点不耐,让李士群的脸仿佛被人揍上了一拳。
粗喘着气,这深牢的空气让李士群觉得有点窒息,伸手拽下自己的领带,
嘭
将自己手中的烙铁扔进火盆,溅出无数火星。
李士群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王博看了一眼,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微微转头,朝着他一进来就安静如鸡的狼犬,菲薄的唇间吐出一字
“去!”
汪汪汪,呜咽呜咽
“啊啊啊啊!”
一阵纷乱刺痛人心的惨叫瞬间在深牢响起。
不过是眨眼间,女人的身上就变得血迹斑斑,狼犬口中的咀嚼声更加是清晰可闻。
听的人头皮一阵一阵发麻。
王庆害怕的退了几步,被一人挡住,扭头,看见是孟三,脸色一阵青白。
“切!”
王庆的动作和孟三口中的不屑,让同样几欲作呕的李士群,面色除了苍白更多了一些粉色的恼怒。
“住手!住手!你们这些畜生!”
哗啦哗啦
墙上的铁链被男人激动的拉扯的直响。男人噬人的目光逼的李士群几乎退步。
只有王博,不为所动,眼前血腥的一幕仿佛他没有看见,男人的嘶吼和愤恨,根本对他毫无影响。
“你放手,住手啊畜生!”
李士群深深吸几口气,又赶紧拿起一边的毛巾捂住鼻唇。
抬眼看着王博,眼神中满是疑惑。
此时不是应该对着墙上的男人进行一些威逼利诱吗?
这个男人怎么毫无动静,他不会是真的要把这女人喂了狗吧!
李士群对自己突然升起的念头吓了一跳。
看向王博的表情有了新的审视。
仿佛一出默剧,墙上的男人除了嘶吼就是愤怒的拉扯着铁链,地上的女人的惨叫却已经渐渐低落,直至不闻声息。
唯一不变的只有王博的表情和狼犬们的咀嚼声……
女人丰满的身体,渐渐的变的破碎,惨不忍睹,
深牢中的空气胶着着,终于,一声低不可闻话,在这出正在上演的默剧中响起:“我,叫高强,是延安方面的独立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