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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地向無鵲:一個喜鵲來台的小歷史

2022-12-05 03:41 作者:軒然冉冉紫陳  | 我要投稿

在台大文學院拍到的喜鵲


喜鵲、薩克薩哈

    所谓萨克萨哈是清書当中喜鹊的意思,如果有关注笔者的动态的话,会发现这种鸟类经常出现,算是我的一种小习惯当作当天会有好事发生。而在台大校園的春、秋两季的时候,经常能看到牠们的身影,总是两两成对,四处觅食。

    喜鹊是鸦科喜鹊属的鸟,背部与身体羽毛深黑、长尾,而腹部跟羽翼部分是白色,另外翅膀上还有一抹靛蓝色。牠们的学名是Pica pica,不过这个用法主要是指欧亚喜鹊,而在台湾的喜鹊更精确点来说应为Pica serica,后面种小名是指丝国人,即是泛指东亚或中国。牠们普遍分布在岛西地区,据说是清朝一位姓蒋的太守从内地引进,不过三百年来牠们似乎没办法飞过中央山脉,因此目前未见于岛东部,而今天的故事就要从笔者能搜集到的史料,来谈一下这位蒋太守与喜鹊之间的关联,以及笔者的一些些猜想。


蔣太守觀海外無鵲

    关于是哪个蒋太守最早将喜鹊引进,目前主要有两种说法,一是在康熙二十三年(1684)由台湾知府蒋毓英由内地输入,另一种则是乾隆四十年(西元1775年)蒋元枢任台湾知府时输入,因此喜鹊又被称为蒋鹊或客鸟,接下来笔者先呈现现存史料的纪载,再进一步推论各种可能性。

     许多人主张是由蒋元枢是第一位引进喜鹊的官员,其史料是嘉庆十二年(1807)谢金銮的续修台湾县志提及:「喜鹊,海外无之。蒋太守元枢自内地捕雌雄纵林木中。今孳育郡城多见,南北路则无。海东劄记谓,观察所纵鹊逾年无一存者,殊不然」,不过研究鸟类网路作家阿料,就对于谢金銮所引的《海东劄记》进行讨论,得出当时《海东劄记》的作者海防同知朱景英是在乾隆三十七年(1772)完成本书,比蒋元枢出任知府的时间来得早,即乾隆三十九到四十三年(1774-1778),因此就时间段来说,蒋元枢不太可能是朱景英笔下的蒋,而可能是第一任台湾知府蒋毓英。因為在《海东劄记》中提及:

蒋观察以海外无鹊,从中土笼致十数枚,载海舶来,亦复营巢伏卵,意必蕃息,甫逾年无一存者。说者谓鹊卑飞,不能越海,是不然,土性不相习,故物类不能不拘于墟。鸜鹆不踰济,鸿雁回于峰,独鹊也欤哉。

由此得知当时被蒋知府带来的喜鹊,一年后都因水土不服,这点从在乾隆二十五年(1760)至二十七年(1762),由馀文仪续修台湾府志中的注脚纪载符合,他就提及此处向来无鹊:

今宵牛女度佳期,海外曾无鹊踏枝(台地向无鹊);

屠狗祭魁成底事,结缘煮豆始何时

从史料来看,自蒋毓英第一次引进喜鹊失败后,就没有喜鹊了。因此现在西部的喜鹊是来自蒋元枢所引进的,并且蒋让这些喜鹊能够在府城适应良好「今孳育郡城多见,南北路则无」,而到了咸丰十一年史温侯(郇和)调查报告中关于喜鹊记载府城:「附近的广阔平原,数量多的不得了,是本地留鸟」,以及光绪十七年唐赞衮的《台阳见闻录》:「有太守蒋姓者从内地购数百翼放之。今颇孳生,谓之蒋鹊」,因此根据后来人对于喜鹊的观察,可以发现今日在台湾可見的喜鹊,就很有可能就是由蒋元枢所引进的那一批的后代子孙。

 

有神鵲銜一朱果

    接下来是笔者对于这些蒋知府們为何要引进喜鹊,并基于历史背景的一些猜想,当然,关于喜鹊的意义得先读一段记载在《大清太祖武皇帝实录》的一段話:

满洲源流,满洲原起于长白山之东北布库里山下一泊,名布儿湖里。初,天降三仙女浴于泊,长名恩古伦,次名正古伦,三名佛古伦。浴毕上岸,有神鹊衔一朱果置佛古伦衣上,色甚鲜妍,佛古伦爱之不忍释手,遂衔口中,甫着衣,其果放腹中,即感而成孕…….。

这个神话是清朝的创世神话,其中喜鹊就是创造族裔的神鸟,那么审视蒋太守们引进喜鹊的动机,或许得多一点與清朝內亞要素相關的角度来解释,不然有些行为放在今日较难理解,因为对于汉人来说喜鹊就是日常可见的物种,虽然也都带有喜庆的意义,但应该不至于在缺乏经济效益的情况下,特定从内地引进海外,如有地图所示(那图用喜鹊当关键词,并基于各层级的地方志史料绘制,不过还是一个很粗略的统计),總之可以看见汉人所分布的地方,以及东北地区都有喜鹊的分布,而此时也有记载,因此我们或许得对于历史行动者两个蒋知府的行动,添加一点政治与文化的意义进行阐释。

    首先是蒋毓英,他是汉军镶白旗,奉天省锦州府人士,因此可以推测作为旗人统治阶层后代的他,理应知晓喜鹊在满洲神话中的意义,因此或许是为讨康熙欢心,于是计划将神鸟从中土引入,就跟清朝第一本台湾府志的编纂一样,运用方志中星野与山脉的知识,证明其与中土之间有机的连结,然而就朱景英的纪载来看,这次将喜鹊移入的尝试似乎是失败了,因此此事并未记载于当时的档案中,而相关记忆也流于后人的笔记里。

    於是八十多年后,第三个蒋知府,蒋元枢(为何是第三个,其实中间还有一位蒋允熹担任知府,但没有相关记载指向他与喜鹊的关联,因此本文不讨论),蒋元枢其实是康熙朝着名的词臣畫家蒋廷锡的孙子,如果读者有印像的话,我之前有写一篇会议记录笔记,就是关于赖毓芝教授报告关于蒋廷锡与宫廷画的研究,那场就有提到蒋廷锡组织团队绘制各种图谱,无独有偶,他也有主持鸟谱的绘制并且是蒐集各地的鸟类,为此我们或许可以猜想,曾经有团队绘制鸟谱的蒋家,他们应该有办法长时段运输鸟类,饲养鸟类,或是让鸟能够活得更为长久的方法。而又刚好遇到乾隆时期,此时可以看作一个满族被重新塑造成传统的年代,因此做为宫廷画家后代的蒋元枢,一是对于宫廷内部风气的理解,二是趁着满洲复古热潮,将喜鹊再次引进,而这一次喜鹊们成功繁衍生息,成为最为台湾常见的留鸟之一。

    而且今日还有一些县市将之作为县鸟,如苗栗县,而巧的是我们大家的老师庄吉发老师正好也是苗栗人,还真就是神鸟庇佑清史研究啊!

 

結論  喜鹊在此

    最后上述猜想是为了填补史料不足的推论,因为我们至今仍然无法以材料,说明喜鹊具体来此的时间与原因为何,但若从笔者的推论来看,喜鹊出现,或许能被视为一种清朝內亞性格的体现,毕竟以前的朝代似乎部会这么刚好将具有神话意味的生物运往非原生地,尤其是喜鹊在汉人眼中是很平常之生物,而且文化悠久,但如果站在满 人的角度来看喜鹊 ,可是满 洲之所以能的诞生的神鸟,如果能在土地上繁衍,不也是另一种统/治/合/法/性的象征,因此若单以汉 人的角度诠释,则会忽略喜鹊在满/洲/人眼中所蕴含额外的信息,如神话中的神鸟,所以从满洲人的角度来看,或许能有更多有意思的讨论。

 

後記

一如最近参加的内部亚洲与海洋研讨会,或是故宮承德避暑山庄的展览,假设我的推论正确,在此遗留的清朝的要素,其实也不只是台北城南門的丽正门,南部的满文下马碑等,也包含喜鹊。另外,此处不光是只和清代要素有关,若追溯到日//据时期,来这儿的日本人类学者或土俗学者,他们有一部分之后也跑到满//蒙//地区进行研究,当然,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或许得从满和辞典开始讲起,总而言之,事物的联系性是十分复杂的,面对那样彼此关联的历史,除了能有机会从高屋建瓴的视角去观看历史的演变,也更应该以同情之理解去感受那历史本身的复杂,或许正是将历史与身边事物联系的乐趣所在。

 

參考資料(因為是雜文,所以就沒照格式引一手材料,人懶)

網路資料(放在medium上)

(清)朱景英,《海東劄記》

(清)余文儀,《續修台湾府志》

(清)谢金銮,《续修台湾县志》

(清)唐贊袞,《臺陽見聞錄》

《大清太祖武皇帝實錄》,北京:中華書局,1986。

封面頭圖:台北故宮博物院 鳥譜 喜鵲 局部


附錄:朱景英《海東劄記》序言

余貳守海東,逾三歲,南北路遍焉。凡所聽睹,拾紙雜然記之,日積以多,遂析為八類,鈔存四卷。隨筆件系,藉備遺忘,要無當於郡邑志體,故挂漏不免,覽者諒之!乾隆壬辰歲冬十月朔日,武陵朱景英幼芝自識。

喜鵲圖

真,後記

好耶!開小差 張嘉鳳的科技史報告真的寫不完啦!

現在剩下最後一節 跟結論還有參考資料了

現在還有 制度史期末研究與每週摘要報告、歷史研究與寫作 、明清小說與社會、城市史報告、宋遼金史/日文/科技史 期末考QAQ

✿✿ヽ(°▽°)ノヽ(°▽°)ノ✿   ✿✿ヽ(°▽°)ノ✿   超級想開擺   好耶

累哇歷史 2022/12/4  12/5修訂版 台北城南宿舍 雨 武陵陳軒然自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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