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翻)战锤40k小说Lord of the night(暗夜君主).8
米塔*阿什恩
她无法长时间让主人联系不到自己。她离开了管辖区,因为那个机仆活塞关节上吱吱作响的蜂巢联络通讯器让人烦躁的不行,而借口也站不住脚。她知道自己很幼稚,但脑子里有一大堆不确定的想法,再加上疲惫的幽灵抓住了她,让她甚至连最简单的尝试也无法清楚地表达自己。尽管如此,她还是告诉自己现在不能睡,所以她就像一个迷失的精灵,在库布希尔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游荡,寻求宽恕。
传教士们靠在讲坛上,用爪子般的手握着松散的书籍,眼中充满了虔诚的火焰。他们周围的人群越来越多,当她经过时,米塔品尝了他们思想的混合物:狂热者明亮的余烬,他的羊群对世俗不冷不热的关注(我相信!他们的思想在哭泣,但怀疑、羞耻、罪恶的枷锁总是沉重地压在他们的精神上),她总是在人群中发现不协调的思想:警卫队的秘密卧底,扒手和不法分子的流窜意图,怀着厌恶之情而不想寻找客户的妓女。她快速的离去,在这思想的海洋中发现如此之少的纯洁、如此之少的美德,令她感到不安。
在一个十字路口,一群男孩聚集在一个民兵哨所周围,动员部的士官对荣誉和冒险讲着虚假的承诺。当她经过时,那些年轻人又喊又说,即使他们粗鲁的嘘声也无法打破她忧虑的牢笼。
困扰她的问题就像浩瀚无垠的宇宙一样无法回答,在无数的不确定性中,她发现自己把它们聚集在一起,揉成一个形状,一个难以消化的问题:
为什么?
她走过一座吊桥,停下来看着插在尖柱上的死刑犯脑袋,他们的眼睛和舌头被珠宝甲虫和白化蝙蝠贪婪地啃食着。当她经过时,人们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超声波刺激着她的精神感官,她继续前行,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市中心的尖顶教堂——管辖区的巨大立方体占据了她的视野,高耸在巨大的深渊之上,伸入下面的阴影中。
为什么审判官不采取行动?
为什么他一只手拉住我,另一只手却挥舞着让我往前走?
为什么他要求我出席给我下药,然后撒谎说他没有?
为什么他的情绪像潮水一样变化,在所有刺激下潮起潮落?为什么他日复一日地坐在总督的宫殿里?
和他高贵的名声相比,他的行为算不上英勇。不管他是否信任她,她都会认为,只要有一名混沌星际战士潜伏在黑暗中,就会促使他采取行动。然而,他只是冷笑了一下,对这个问题不屑一顾,告诉她这件事正在处理中。

处理这事!就凭一个侍从?一个穿着斗篷的伪装者,不管怎样。如果他的计划失败了怎么办?
如果他的计划……哦,帝皇,请原谅我的怀疑……如果他的计划不可行呢?如果他本人不可信该怎么办?
她沉在一家制革工厂下面的阴影里,咬着嘴唇,看着仆工机器人——一种猿类怪物,有着抓取器一样的手臂和强壮的铜质胸肌,把一堆堆戈洛兽的尸体从斜滑道抬到杂乱的建筑里。烟、柏油和烧肉的臭味使她作呕,她又继续往前走。在这该死的巢都连个思考的地方也没有吗?也许这就是问题所在?她是否放弃了导师所鼓励的详尽考虑的过程?她是不是太松懈了,被毫无根据的猜疑所蒙蔽,过于听任直觉而没有服从等级观念?这种偏执从何而来?她带着越来越多的问题转身向警局走去,当一个抢劫犯手里拿着闪闪发光的刀片,从冰雨浸透、潮湿黑暗的小巷中闪出来时,她带着一种近乎下流的喜悦面对他:忧虑暂时被摆脱了,因为单纯的暴力将带来放松。
那个男人冷笑着走近她,耍出眼花缭乱的刀花,想吸引她的注意力。即使她不是一个灵能者,也知道这是一种低劣的诡计——他的搭档躲在她身后,把她明显的分心作为开始攻击的信号时,她向他的脸上踢了一脚,冲击力折断了他的颧骨,并在嘴边上挂了一条丑陋的泪痕。
对他惊讶和痛苦所带来的精神反馈是如此让人心满意足。
第一个袭击者举着刀冲了过来,所有出其不意的希望都破灭了,她在他第一次笨拙的猛击下躲开了,把沙包大的拳头砸进了他的肚子,他被捶倒在地,空气都从肺里挤了出去。
她翻滚到了一边,以防止任何困兽般的攻击,并在他摇摇晃晃地起身之前跳了起来,想象着考斯图斯那长着獠牙的脸来取代抢劫犯,然后优雅地用胳膊肘半转过身,第二次把他放倒,他破碎的眼球中涌出如红宝石般晶莹的液体。
她转回到那个嘴唇撕裂、流血不止的无名鼠辈——动作还是慢了点,他朝着米塔的头部丢出飞刀,她不假思索地行动起来,释放出一种强烈、区域性的心灵能量脉冲,蓝色的火花使旋转的刀片被碰撞偏转。
抢劫犯并不像他们看起来那么愚蠢。看到他们选择了什么样的受害者,叫喊着“女巫”,带着恐惧,在一片尖叫和呻吟声中逃回了阴影。米塔在他们身后怒气冲冲,对这趟“演练”的短暂感到恼火。她甚至没有流汗。
直觉。
直觉救了她。当时和现在一样……
她突然意识到这没有什么区别。这种意识像某种预言性的顿悟一样战胜了她,并将她所有的困惑和焦虑简化为一种简单的确定。
不管她是经过深思熟虑,还是跟着感觉走,不管她是用一本正经的逻辑观,还是毫无根据的本能激情来解决自己的麻烦,结果都是一样的:她对审判官的不信任就和对他的鄙视一样。
当她回到警局,终于收到信息时——这是一个简短、预先录制好的玩意儿。考斯图斯出现在一个布满失真和白噪音的镜头里,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杵着镜头。
“待在那儿别动,讯问官”他说。“不许再攻击下巢都。你明白了吗?不准再失败了!”
“留在库布希尔。我派了一位我们共同的朋友来接你。”
画面随着一声尖锐的呜呜声消失了,米塔打了个呵欠,从镜头前坐了下来。
她没心情再担忧了。
那天晚上她睡得不好。
奥罗代和他的警卫队带着可怕的盔甲和野蛮的微笑从地下掠袭中回来了,现在他们满意了,因为“惩恶者”的铁蹄已经粉碎了仍在底巢心中飘动的叛乱火焰。她试图亲自询问指挥官——他见过夜王吗?他们杀死叛徒了吗?——但是这个男人对她的持续出现感到极度恼怒,她几乎没有得到什么回答,而只是在他的脑子里扫描了一下,就尝到了怀疑的种子仍徘徊在那里。
关于那阴影中的怪物他们是狗屁都没看到。哦,奥罗代自我安慰——“这没啥大不了的,反正那玩意儿也不是真的,咱家这波就是为了防止有任何人敢进一步入侵我的领土,让那些杂碎偿还星港大屠杀的债,体会下什么是恐怖”。他甚至还开始信了,但当他命令米塔离开办公室时,他的表情就像一个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的人,他的行动没有取得任何成效,除了可能会加剧局势,这一天的过度暴力收获的都是零。
只有在他发誓不再发动袭击时米塔才离开,并征用了一间小宿舍供她和“刚子”使用。她对巨人那低能的呓语大发雷霆,恶毒程度超出了应有的限度,并随着他被压抑的抽泣声而进入了间断性的睡眠。
在她视线的边缘,她梦见一团余烬——或者眼睛——在黑暗中燃烧。她看到了一条巨大的鲨鱼,它的鳍是用刀片做的,它在漆黑的水中游来游去,拒绝了她的体会。然后,海水就是虚空,那波光粼粼的水流就是扭曲的亚空间,一个浅滩、一个鱼群、一个豆荚、一个蜂群——刺穿了虚无,不是鱼也不是鱿鱼,而是鹰,银色、蓝色、黑色,在虚无的上升气流中俯冲和冒险。
一个声音说:“来找我吧,我的兄弟们……”
在黑暗中,在没有光的地方,有东西听到了召唤。引起了什么东西注意,用敏锐的耳朵听着,然后转身向更深处呼喊,更遥远的地方有另一个听众在等待。
呼喊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传播着,从一只耳朵传到另一只耳朵,穿过时间、空间和虚空,直到传到老鹰们自己的耳朵里。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垂下翅膀,弯曲钢铁般的爪子,奔向光明。
走向一个珍珠般洁白的岛屿。一颗行星。一个背对着太阳冰冷的世界。
艾克奎索斯。
凌晨时分,她带着同样的疑惑醒来:这份礼物在她的夜间幻想中扮演了多大的角色?多少是梦,多少是预言?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睡过觉。
第二天,她蜷缩在一辆叶轮自行车的转向柱上,一大片灰烬像落满灰尘的公鸡尾巴一样在身后耸立着。她抛弃了懒惰,洗去了犹豫不决,决定采取行动。
在她看来,观察和干涉之间的区别很深。对于后者她被明令禁止,而考斯图斯的信息没有提到前者。
在每一个城市,特别是在每一个巢都,米塔知道有一个特定的生态位。一般来说它是被占着的,通常这是一个充满争议的位置,在那些想要占据它的人之间进行变换。不可避免地,每一场冲突都会有一个意料之中的解决办法——决出一个赢家。这样的人物是狡猾、无情、小心翼翼、绝顶聪明的。
她一开始就谨慎地进行了调查。从社会拼图的角度首先考虑了库布希尔,并煞费苦心地将自己的注意力引向那些更高级别的人物——市政厅的军需官、码头区的商人沙皇、妓院的老鸨以及毗邻辖区的帝国海军办公室的招募军士。她原以为这些人物比那些不那么重要的人更了解她的目的。
她本不需要如此专心致志。在她遇到的每一个人的中,不管是苦工、中产还是当权者,情报贩子、间谍头子、监视者的存在都像冰冷的岩石一样坚不可摧。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敢说出他的名字,或在被监视中泄露他的身份,这只是向米塔证实了他的垄断地位。
他的名字无关紧要。他的行踪飘忽不定。最终,她在库布希尔郊区的一家酒吧里,从一个醉醺醺、色迷迷的赏金猎人的脑海中找到了它。在米塔看来,他似乎是答案的主要来源:像他这样唯利是图的败类,肯定曾经与掮客或至少与他的同伙打过交道。她毫不考虑赏金猎人的安全,将自己的星界卷须探入了他毫无抵抗的意识中,享受着他酒友们发出的惊愕叫喊。
因为变异,厌恶和排斥是她成长过程中的密友。但恐惧的能力是她很少有机会享受的东西。直到现在。
粗略读取大脑对其内部运作的模糊印象是一回事,寻找具体的细节是另一回事,而且完全是破坏性更大的事情。
她粉碎了他的思想,使他的脑大出血——血从眼睛和鼻子里涌出。自己的目标现在压倒了一切。
(她想知道,这就是考斯图斯的感受吗?这种有罪不罚?这种无尽的权威?)
因此,当她前往情报掮客的家时,她发现自己骑得很艰难,叶轮在垃圾流和火山灰的沙丘上碾磨,而目标的家就在东部夹层公寓拥挤的居住区深处。
“刚子”骑在前面,他的天生直觉和本能反应远胜于她。当他突然转向以避开一些隐藏的裂缝,或者在其他交通工具经过时将他的叶轮推到一边——一队自行车和电车,疾驰的甲壳虫坐骑和花哨的仆人车,像肉质转向柱一样焊接在底盘上的雕像——她立即照做。让他来带队是一种实用的尊重:万一有人愚蠢到试图伏击,那么他就会顶上去。
抛开情感谈实用,这是审判庭的理念。他们通过一系列迂回的桥头堡和检查站进入沃伦镇,在那里排队等待通过的是焦急的平民。在这种情况下,她隐藏着自己的身份,将官方的十字形“I”挂件藏在肩上的小皮套里,以不同寻常的耐心忍受着民兵的卑鄙搜查。如果掮客真像他的名声所暗示的那样厉害,他早就知道他们来了。
沃伦是一座死气沉沉的蜂巢建筑:一个接一个的六边形街区,单调的材料在和谐中相互锁住,各个面被压在一起作为支撑,就像齿轮机器中被咬住的牙齿一样。工人住在这里,十亿人中没有人。
社畜、耗材。被判终身苦役,但同样感谢他们的帝皇。在这里,无怨无悔的大众醒来、工作、睡觉:每天、每年、每个世纪。混凝土堆中的白蚁,就像无尽岛屿海滩上的沙粒一样独特。
“刚子”和米塔被冲进了一个特定生活区底部的涵洞,坑坑洼洼的路面和虔诚的涂鸦丝毫不亚于从赏金猎人大脑中窃取到的记忆。只有经过更仔细的检查,才能清楚地看到建筑固有的虚假,才能对微小的细节进行仔细的修正。没有从小小的窗户缝里伸出来,挂在弯曲杆子上的衣服。没有影子像在周围的棚屋里一样在,窗帘和窗帘后面移动。没有传教士在沿着每个角落的阶梯形扶壁上发表激烈的演说,取而代之的是在这座大厦上有尾巴的人形:长着长腿和无数眼睛的仆人,他们站在那里对他们注视下的所有人进行无声的窥视。
当然,这是一份声明。
你被盯上了。
他们把叶轮车留在中央入口,米塔不用扩展她的灵能就能感觉到冷冰冰的智能在关注着他们。通过无数的电眼,通过无数的摄像机——无论是隐蔽的还是公开的——从它内心的某个地方对她产生了永恒的兴趣。
这就是情报掮客。对她的感官来说,它依赖于情感的奇思妙想就像视网膜依赖于光一样,他的星体表象有一种边缘参差不齐、充满野心且丑陋的东西。
她跟在“刚子”身后几秒钟走了进去。这救了她的命。
诚然,他使用了战斗仆从。明智。
没有情感,甚至缺乏基本的自我意识,但却不会把它们出卖给她的感官,它们对她的星体凝视来说就像任何其他机器一样是看不见的。它们从门上方的凹处落下,从大厅岩石混凝土中隐藏的坑里跳出来,只有平稳的液压发出的呜呜声泄露了他们的行动。四个身材瘦长、外科手术疤痕纵横交错,有着危险优雅美感摇摇欲坠的侏儒。
两个装在塑料皮套里的难看的武器,残存的变形人肉通过电路连接在一起。每只智能金属爪上都隐约可见多管和未装饰的自动枪。
另外两个开始向前冲锋,鸟类关节的腿赋予了它们一种捕食和跳跃的步态,就像爬行动物和僵尸的混合体。每个人都在左手腕处佩戴了一把闪闪发光的动力刀片——肌肉和吸收线圈像荆棘一样交织在一起——在右手处佩戴了一个三位数强度的动力拳套。
两个用远程干掉任何非法侵入者,两个用近身攻击干掉他们。多么精妙。
自动枪在轰鸣中开火,塔米一时不假思索的进行闪避,即使躲开的时候她也承认这是没意义的姿态:铅弹风暴没有一个部分能找到她。子弹打在“刚子”宽阔的胸膛上,就像石头打在坦克的侧面一样——在他的长袍上打出了破烂的洞,将杂乱的血和肉喷向空中,但似乎只是进一步激怒了他。他张开三关节的手臂,像野兽一样咆哮,巨大的拳头愤怒地紧握,子弹从钢关节上反弹时发出呜呜声。他的一团肉划在米塔的额头上,把她从被冻结的冲动中唤醒。她采用跪姿,抓住腰间的枪套。
该死的,她是异形审判庭的讯问者。她不会被一个巢都的情报贩子和他的金属朋友打败。她早有准备。
在意识驱使她去寻找目标之前,她的爆弹手枪已经上好膛准备射击。她双手托着武器,挤着身子从“刚子”的两腿之间看去。
透过他长袍的摆动——现在已经破烂不堪,鲜血淋漓,她瞥见了离她最近的那只枪炮机仆,那双大眼睛在金属眼窝里转动,带着它保留下来人类生物学上男子气概的残余。她花了点时间进行瞄准,把世界上的其他一切因素都排除在外,回忆起她受的训练,用一波专注力驱散外围干扰,然后开火了。
机仆向后猛的一个趔趄,然后因肩膀上受的冲击力而旋转,当第三颗爆弹击中它的前额中心时,它突然啪的一声向后拱起。弹头一个接一个地爆炸,受害者像一个可怕的木偶一样舞动,直到他们的头在一片弹片和脑肉上炸裂。
高耸在她上方的“刚子”的活体护盾很快就失去了效力。他的吼声越来越弱,经常被痛苦的呻吟所取代,他长袍的布料像浸透了的海绵一样把潮湿的血滴在他的脚上。米塔尽最大努力留在他身后,避免因接受了他无言的牺牲而感到羞耻,她意识到自己左边有一个模糊的形状。
第一个战斗机器人在一阵电流的咔咔声中靠近了,它的脸是一团毫无特色的拉伸皮肤,被拉紧在一个鱼眼镜头上。它的攻击残忍又高效——用劈啪作响的刀刃水平劈砍,然后用强力拳头垂直挥击——这是一个无法躲闪的组合。她无声地嚎叫着后退,已经意识到自己生不如死。
“刚子”又一次救了她,他疲惫地哼了一声,抓着生化人的头,把它朝着剩下的机仆丢了出去——穿越了整个房间,在这期间刀子毫无作用地砍着他树一样的手臂。米塔毫不犹豫地跟随他的脚步,在打结的机器挣扎着解开时,向机器中注入了大量的爆弹,并非常满意地看着它们随着烟雾和火花在周围飞舞而爆炸。
这种干预对于“刚子”残破的身体来说,带来了太大的负荷: 他的身体已经支离破碎,眼睛里满是血泪,粗壮的腿已经垮掉,呻吟着倒在地上,双手伸了出来。“没有……没有救米塔”他像个孩子似的嘟囔着。“呃——对不起……”
“刚子啊……”她低声说道。
现在就只剩下她了,在一个与她现实无关的慢动作梦境中,第二个战斗机仆欢快地从浓烟中跳出来,把她的爆弹枪扯下来,用它有力的拳头把捏碎。
它把剑放在她的脖子上,发出吱吱声。
“妈的”她大声喊道。
“我不会那么干的,亲爱的”一个声音吓了她一跳。“总的来说,我认为你做得相当不错。嘿嘿嘿。”
奇怪的语调似乎来自仆役本身——或者至少来自挂在它粗糙耳朵上的搪瓷扬声器嘴,但其油腔滑调的语调与机器索然无味的头脑格格不入。有人从远处说话,然后,用这个杀人的机器作为传话筒。
“你一定是情报掮客吧”她说着,并觉得自己很可笑。
“嘿-嘿-嘿”那声音听起来肯定是神志不清,其怪异的笑声在她耳边刺激着。“很好,是的,很好!你一定是审判官的女巫对吗?什么事?久仰大名,嘿嘿嘿。之前弄瞎了我的一个特工,那可怜的小羊羔。”
“抢劫犯?那是你的人?”
“嘿嘿嘿。尽可能多地了解我所在城市里的陌生人是有好处的。”
“发现?他们想谋杀我!”
“是的。嘿嘿嘿。所以我发现你不会被白痴杀死。你看到了吗?因此,在这里的是金属朋友。”
机仆砰的一声重重地砸在自己的胸口上。像一个木偶,随着主人的琴弦起舞。在它的脚下,“刚子”转移了他的重心,呻吟着,观察着事态的发展。万幸,他还没有死。
“你是谁?”米塔说,刀锋的电荷刺痛了她的喉咙。
“亲爱的,这可不是你能了解的东西。”机仆用一只眼睛向下看着地板上流血的巨人。“现在你的宠物欧格林还找不到脚呢——嘿嘿嘿。”
“刚子”绷直了。
米塔的脑海中响起了警钟。
“什么……你叫他什么来着?”她打起精神说。
“你没听见我说话吗?一个欧——”
什么东西在她眼前模糊了。
金属和肉体被撕裂的声音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在“刚子”踩在奴机仆音箱上,让它的诅咒沉默之后。
“他不喜欢别人这么叫他”塔米不必要地嘀咕道。她继续去找掮客了。
索尔*萨哈尔

他们来寻求庇护。底巢从它的伤口中退缩,像一只残废的狐狸一样在黑暗中爬行,而在此之前,它们的人民蔑视影族——害怕他们的私刑袭击,嘲笑他们的狂热——现在,他们的看法改变了。现在他们看到了力量,堡垒和保护。
所有的家族都受到了警卫队大屠杀的影响,在没有言语声明、口头盟约或是官方背书的前提下,他们尽可能地聚集在一起,沿着蜿蜒的小路向深处走去,直到蜿蜒的道路不再向下延伸,在锈泥沼泽的岸边,他们停了下来。
在萨哈尔领地的中心。
他们来到这里寻求庇护,在成群结队的人群中,他们带来了他们以前的主人、他们的勇士,他们的亡命徒和领袖,他们的英雄和恶人。
在“惩恶者”袭击后的第二天开始时,当溪流变成涓涓细流,最后终于清澈时,萨哈尔从他的宝座上凝视着沸腾的难民海洋,品尝着空气中他们的恶臭,感受着他们的恐惧、失势和沮丧,露出了他诡秘的微笑。
他会好好的利用他们。
“这是什么骗局?”
“诅咒你,影族婊子!”“我不会容忍——”
“退后。再来一个!上去!”
充满挑衅性的咆哮声传遍了影族人的营地,一圈火把和武器的光泽在十二个奇怪而愤怒的身影周围闪着光芒。他们是诚心诚意来的,他们为寻求庇护而沮丧,即使羞愧的离开自己的领土,他们仍然是骄傲的贵族。现在,当他们从驳船上踏上他们以前敌人的黄褐色岛屿,发现自己被影族枪手包围时,他们的愤怒是贵族不满时的反应,诸如:“青蛙大仙将割断你卑鄙的小喉咙”、“建议你放下武器,影族渣滓——”。
审判长基安尼带着天生领袖的信心指挥着对他们的围捕,当他在岛上钻孔机腐烂尸体的秘密地点观看逐渐展开的景象时,萨哈尔感激地回想着她的转变。她来到他面前时,是一个结结巴巴的下级审判者,一个见证她领导被噩梦中的怪物随意杀死的人。而现在呢?现在她是神性的代表,毫不逊色。他命令她以帝皇的名义召集他们现在的客人,她毫无怨言地照办了。在陌生的政治和外交领域,她是他最有价值的工具。
“女祭司!你把这些枪从我眼前拿走,否则——”
“我生气了,我要杀了你们,影族杂种!”
影族战士带着自信和耐心无视这些威胁,沿着锈迹斑斑的石堆的侧翼,向中心的黑暗涵洞进发,在那里巨大的骨头和破布王座——每天都有新的可怕的旗帜和病态的战利品,空空如也。它的主人从另一个秘密的有利位置观察着来访者,欣赏着他们愤怒背后所隐藏的恐惧。
自从他们到达影族的领地后,难民们就一直与这个阴暗光滑的岛屿保持着可怕的距离,那里住着衣衫褴褛的黑衣人,并流传着活生生的恐怖故事。就像老鼠在虎穴的入口处叫嚣一样——既感谢它的存在,又太害怕接近。他们离开了自己的保护者,并在新的小型化帝国、棚户区和紧靠沼泽海岸的帆布营地中重建他们的封建结构。
影族的间谍们注视着这一切,而萨哈尔则通过他们的观察和评估,饶有兴趣地关注着他们的领地。
他思索着,这是一个自然的过程。在这片凄凉的废土世界里,在总督来改变一切之前,地下生活的方方面面都由黑帮控制。地下法庭,每一个都像斯蒂普勒镇的贵族一样,孜孜不倦地维护自己的传统和种族纯洁。他们的数量无法确定,他们自相残杀的争吵、分裂和背叛也无法记录,但可以肯定的是:在所有这些家族中,崛起了七个家族并统治着其他人:七个由战士和亡命之徒组成的大氏族部落。所有的人——除了一个——在“惩恶者”的突袭面前,都忍气吞声,放弃了骄傲和领地,逃进了寂静深处的影族巢穴。就这样,他们分散在萨哈尔领地的海岸上建立了微不足道的帝国。
首先是奎特扎伊——一群敏捷的战士,他们穿着华丽的颜色和羽毛的衣服,混在北岸的难民中穿梭:高大的图腾在破旧的掩体上方移动,每个图腾上都带着一只四肢和尖牙被切除的活的库特罗齐兽。
其次,在东边,是高大的阿特拉氏族野兽:战士们按照仪式从头到脚都伤痕累累,每个指尖都戴着有毒的刺,就像大熊的爪子一样。他们发出刺耳的命令,以令人恼火的频率响彻整个水域——向被他们声称所统治的无依无靠的平民要求吃喝。
在他们之外,来自苍白草原上安静的白化病患者与其他房屋随意混杂(并受到恐吓)的难民群体隔离开来,他们制作了坚固的圆锥形帐篷并燃烧起奇怪的药草,令人昏昏欲睡的香薰与沼泽地的烟雾混合在一起。外表如此脆弱的驼背身体——掩盖了他们凶猛的军事传统,萨哈尔发现这让人想起了他主人古老的家乡——诺斯特拉莫*昆图斯的白皮肤人民。
再往南,被流放的底巢人发现自己在马格里塔家族的监护之下:没有性别的战士,四肢修长,高颧骨,优雅的手中高高的握着步枪,赤裸的无性别体征上布满了纹身,向所有人展示他们神圣的雌雄同体。
在南部海岸的浅滩上,最弱小的难民被营地中粗暴的布朗运动驱赶着,青蛙王子派的萨满教野蛮人建立了他们的油质住所。他们相信以前领地上那些臃肿的两栖动物是帝国的转世活圣人——通过它们可以联系到帝皇,青蛙牧师们穿着潮湿的皮肤衣,眼睛里充满了阴郁的审视,他们统治下居民要缴纳的什一税,既不是货币也不是食物,而是令人厌恶的有机小物件:一撮孩子头上的额发,一个老人的唾沫——他们用作祭祀仪式的原料。
最后,在西边,斯塔克*柴军阀的傲慢守卫在人群中走动,要求同等的尊重和税收。他们朴素的长袍掩饰了经过几十年的军事苦修磨砺而成的柚木般坚硬的身体,他们的晨练吸引了萨哈尔的注意,不由得也对他们发出赞赏。
在所有锈迹斑斑的洞穴中都没有出现的第七个帮派家族——被称是冰川鼠的败类:一眨眼的工夫,这些海盗般的害虫就从底巢的表面消失了。
在大迁徙之前,这些家族,这些狼群,用铁血的手段统治着地下世界,如果忽视税收,不尊重领主,就会有灾难降临。
现在又变了个样。
他们发现自己沦为了海岸线的碎片,权力划分就像移动熔岩形成的护城河一样包围着钻地——缓慢而隐蔽,但终究低效且构不成威胁。他们已经失去了底巢的尊重。作为“龙头”已经存在了几个世纪的他们:靠敲诈“他们的”商户以获得管理的权利,但当最后需要提供保护的时候,当“惩恶者”的铁拳砸向底巢没有保护的腹部时——他们失败了。他们失宠了。他们来到萨哈尔的部落,伸出乞讨的碗,而现在——却如此骄纵轻狂、如此肆意妄为。他们正在妄图复辟:在被剥夺的难民营中建立小的等级制度,要求那些身无长物的人效忠并献上财富。
萨哈尔对此无法忍受。在这锈迹斑斑的穷乡僻壤,有且只有一个权威。不管他们是否知道他的存在,他都不会接受挑战。于是,他通过向各个营地派出侦察兵,向每个帮派发出邀请——请族长们来与影族的审判长会谈。一如往常,他们每个人都气势汹汹、刚而自矜、踌躇满志的接受了。每个家族的首领,以及他或她最优秀的战士,被召集去会见那些他们声称拥有避难所的人。这是公务也是诱饵。
当然,他们来的时候就像访问的王公一样,而现在……现在,每当激光枪的枪口狠狠地戳着肋骨,每当被推着朝岛中心走去时,他们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一样咆哮起来。
“强者是如何倒下的……”
午夜游魂的话,响彻萨哈尔的脑海。
“——他妈的,我要求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知道后果吗! 斯塔克*柴不会容忍——”
“——老子要杀光他们!”
接着,有一个新的声音出现了,音调不高但也没有紧张感,它像剃刀一样刺穿了反对的声音,使人瞠目结舌。
“肃静!”声音从他们头顶上传来。“肃静,向你的新主人致敬。”
一个黑色、蓝色的修长身形和恶魔般的红色眼睛在阴影中闪耀着——他悄无声息地从洞顶上的黑暗中落下,砸在棕色的泥土上,黑色的羽毛和破布披风像殓衣一样披在挺直了的身上。对他们来说,他不是真实的,这是他们以前从未意识到的恐惧。他不可能是真的。这是个四肢细长的野兽,这只肮脏光滑的蜘蛛——已经凿开了梦魇之墙,并在现实世界找到了肉身。一个半隐半现的食尸鬼高耸在他们上方,被黑暗和花纹所遮蔽,他的呼吸器喷出油乎乎的蒸汽,就像恶魔的呼吸一样。当他歪着头,穿过斑驳光亮的阴影缝隙时,他把爪子从鞘里伸出来,把这因为恐惧而冻结的时刻切成两半。
访客们突然醒悟过来。
一些人在尖叫。
一些人试图逃跑。
一些人跪倒在地。
也许他们听到了谣言。他们听说影族的疯子们——那些狂热的傻瓜,只致力于帝皇的纯洁,他们把自己与底巢的其他人隔离开来,避免接触和贸易,只关心他们病态的死亡崇拜——现在有了新主人。他们耸了耸肩,吐了口唾沫,对那些与几无关的阴谋诡计无动于衷。
他们甚至听说过底巢里有什么新东西,有什么黑暗的东西在夜里潜行,肆无忌惮地杀人。他们听说过残害和血腥的暴行,听说过肢解和侵犯尸体,听说过挖出眼睛和偷走手指。
他们听到过关于恐怖和令人憎恶的谣言,把这些当作吓唬孩子的无稽之谈而不予理会。
他们现在后悔自己的轻率了。
“首领们向前一步”萨哈尔发出低沉的声音。
似乎没有一个人准备服从,每个“贵族”都躲在他或她的战士同伴后面,脸绷得紧紧的,嘴巴张得大大的,仍然拒绝相信眼睛告诉他们的事情。
萨哈尔发出了信号,用他的爪子轻轻一挥,他知道基安尼会做出相应的翻译。就在这时,审判长挥手让影族武士前进,看着他们粗暴地前进:把贵族和保镖像拥抱的情人一样拉开,当有人提出抵抗时,就威胁他们,用棍棒殴打他们,把这些帮派头目推到萨哈尔脚下,让他们独自一人,毫无保护地跌倒在地。
六只小猪,在自己的脂肪中颤抖。
“你们怀着恐惧来到这里”萨哈尔边说边用目光扫过他们,手臂划过沼泽中的烟雾。“你们在仇敌面前像虫子一样逃跑,逃到这里。逃到我的怀里。我!”
他向前迈了一步,光线在盔甲上又擦出了一点痕迹。
“你们来我这里寻求庇护——不请自来,不受欢迎,但我拒绝你们了吗?没有。我容忍了你们的存在。我让你们像草丛中的蛇一样溜进了我领地的海岸……而你们是如何报答我的好意的?”
又走了一步,爪子在摇曳的火炬光中闪烁,目光灼灼。贵族们畏缩不前。
“你们来拜访我,向我致敬了吗?你们向帝皇的战士效忠了吗?你向我屈服了吗?没有,没有,你们什么都没有。一直在等待,直到你们被召唤。”
又向前迈了一步,这一次这群人的凝聚力被瓦解了:苍白之家脆弱的首领呻吟一声跪倒在地;奎特扎伊带羽毛的女祭司摸索着腰带上的一件武器——很久以前就被她的捕获者拿走了;青蛙牧师转过他臃肿的身体试图逃跑,两眼打转,却被影族武士再次推了回来。
萨哈尔没有因为被打断而停下来。
“巢都已经脱离了帝皇的光芒,转而与底巢为敌,就像孩子跑向他们的母亲一样,你们期望从影族这里得到保护、庇护、舒适……而代价是什么?什么也没有!你们什么都没有提供!” 他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荒原上,强烈而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我不会再容忍这种不尊重了。如果你想要像狼一样留下来折磨我的领土,那我求之不得。”
他俯下身来,戴头盔的脸像油一样散发出阴影,眼睛里燃烧着红宝石般的火焰。“你们是圣战士的客人,”他呼吸冒着热气嘶嘶地说,“如果你们要留下来,那么你们应该分担他们的负担,这是公平的。” 他突然挺直身子,披风荡漾着,向人群伸出双手,每只锋利的爪子都窃笑着缩回它们的秘密护鞘,只留下戴着手甲的拳头。
“你们谁愿意接受我的统治?”他问到。“你们中有谁想尝尝神圣的滋味,加入我的十字军?你们有谁会愿意把他的家族献给帝皇的慈悲?”
贵族们一个接一个地咽下他们的恐惧,舔着干裂的嘴唇,强压下四肢的颤抖,走上前去亲吻野兽的双手。
“很好。”等他们完成后,他抬头看了看等候着的影族,六个黑帮的双花红棍们躲在他们中间,用热切的目光注视着事态的发展。他们目睹了自己主人签字放弃了他们的统治权,他们的表情告诉了萨哈尔他会知道的一切:他们也会做完全一样的事情。
当萨哈尔的目光回到他新的奴隶身上时,偷偷瞥了一眼基安尼,毫不奇怪地注意到她不加掩饰的轻蔑表情。她一生都在鄙视地下巢都的其他帮派,在帝皇允许的时候惩罚他们的罪孽,在帝皇不允许的时候保护她的部落免受其掠夺。当萨哈尔声称黑道的力量属于他时,她没有提高嗓门去抗议,这是她完全服从他的标志。
然而,他留给了她一个惊喜。
他怒视着贵族们。“你们知道莱昂吗?”
他们困惑地面面相觑。
“帝皇的长子、第一军团之主、原体的同侪之首、骑士王、卡利班森林的猎人、旋风鱼雷大使、60秒刺身之神、第二帝国护国公、苇名剑术大师、换家达人、泰拉迟到者、巨石之沉睡者……”

他怒视着贵族们。“你们知道狮子吗?”
他们困惑地面面相觑。
“远古泰拉的大型食肉动物”他解释道,“群居的野兽——只忠于他们的部落,永远服从他们最强壮的成员。” 他停顿了一下,不由自主地享受着这戏剧性的时刻。“当一个新的领袖出现时,准备接收血淋淋的指挥权时,他的第一个行动总是一样的。他不能容忍不忠。他不能冒险他的权威被挑战。他不能容忍旧制度、旧秩序的任何残余。”
“你们知道他做了什么吗,小家伙们?” 他们睁大了眼睛。他们的嘴唇颤抖着。也许有些人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他杀死了所有的幼崽。”
萨哈尔用爪子挥了两下,将六个贵族斩首。黑帮家族的支持者们目睹了权力的移交,既不能否认也不能指责任何兄弟姐妹,他们带着一个信息回到了他们的小王国,在被剥夺了财产的下层平民中传播。你们现在属于影族了。准备战争吧。
“审判长?”
“你为什么要打扰我们主神圣的休息?”
各种声音在萨哈尔的耳尖上嗡嗡作响,像瘙痒一样刺痛着他沉睡的心,把他从梦境的深处拉向一个无形的、半梦半醒的高原。
“出事了审判长!”一个战战兢兢的男人,结结巴巴地对坐在他身边的基安尼说话,萨哈尔猜着。“我们……我们认为……他……想知道。”
他们甚至不敢说出我的名字… “解释一下。”基安尼哼了一声,听起来不为所动。
“是那个囚犯。从星港……”
“亚空间先知?”
“是……是的。”
萨哈尔很快就完全清醒了。他站起身来,用手指戳向那个跪倒在王座前畏缩的人。
“是什么?囚犯出了什么事?”
“亲爱的帝皇啊!”
“告诉我!”
“我们……我们认为他快死了,主啊!”
这位二号星语者的手腕和腿上都被铁链捆绑着——自从被俘后就被关在一间肮脏的影族小屋里,嘴里流着浓浓的唾液和胆汁,舌头顶在牙齿上,鲜血染红了嘴唇。每隔一段时间,他的身体就像被电了一样抽搐,每一块窄窄的肌肉都从他瘦弱的身体上突出来,干瘪的脸在无言的痛苦中扭曲。
他把自己弄的脏兮兮的,干涸的血液和呕吐物在他的鸡胸上留下污痕条纹,他的牢房臭气熏天,就像疯人院一样,加上他不时的尖叫更让别人加深了这种印象。
就像他死去的同伴一样,他的额头上戴着一条扭曲的铅条,萨哈尔的注意力马上就转移到了这上面。它发出炽热的红光,微弱的蒸汽云在它上面沸腾,像一个牛的烙印一样烧灼着那个人的肉。
“吾主!”基安尼从他身边叫了出来,被什么吓坏了,对她来说,一定是某种残忍的巫术。 要是她知道就好了……
“滚出去!”萨哈尔命令道,挥手让她和战栗的信使离开,无视她脸上闪过的失望。“现在……”
他关上了他们身后的门,增强感官伸展,小心翼翼地听着门框的波纹状回声,确保没有人偷听。
然后,他转身回到翻滚着、呻吟着的星语者身边,咬着牙的弯下腰去近距离观察。
是的,就在那里……在他感知的边缘,一种刺耳的存在……耳语……承诺、嘲笑、诅咒…
亚空间蠕虫蜂拥而至,聚集在周围,用无形的爪子抓挠着,试图冲破铅盾。
“有人,”萨哈尔一边说,一边用一个手指温柔的擦了擦那人汗湿的额头,“想打个招呼。”
他的动作很突然,让那个星语者差点窒息,他用一只爪子钩住铁箍下沿,剪断了它,露出了那个人烧焦的前额。打开了阻拦。
他不需要灵能感官就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就像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声音——一些前所未闻但仍能感觉到的超声波音调——逐渐变小,归为于零。这就像一种压力释放,就像一个在天空中打开的水龙头,倒出所有精神上的废物和所有超出感知范围卑鄙的污物。而那根把蓄水池中废水全部排干净的水管,就是星语者的头。
星语者猛地挺直身子,像一个血肉傀儡,身体以奇怪的、不平衡的步伐移动着——不受他自己的控制。血从他嘴里涌出。亚空间的野兽撕扯着他的灵魂,上演着一场超越现实面纱的疯狂盛宴。
萨哈尔后退着,心跳加速。成功了吗?有人听到他的呼叫吗?至高天的掠食者是否在信标的边缘探出了它们肥大的舌头?信息传送过去了吗?
这个星语者的头扭曲着,肌肉被一个不是他自己的思想操纵着,直到他面对着萨哈尔,空洞的眼窝瞪着他。
然后他说话了——开始时支支吾吾,像一个被不熟练的手牵着的木偶——但是越来越自信,意图越来越明确。
“我们……为你……而来”
萨哈尔努力克制不让自己跌倒。
“兄弟!我们为你而来,利爪统领,做好准备,万岁,夜之王!”
“万岁!”
星语者的头像一盒破裂的泡泡一样爆炸了,头骨和大脑的碎片散落在牢房里,在某个遥远的维度里,当虫群为他们的盛宴而战时,他的灵魂在哭泣。
萨哈尔摘下头盔,毫无愧色,喜极而泣。
第二天,影族的斥候带着命令在难民营间穿梭,在每个路口聚集人群,空气中充满了叫喊声和抗议声。
在棚户区的每一个地方,传达的信息都是一样的。
“现在进入上面的巢都”他们读道,拿着羊皮纸的手不住的颤抖。“到上面的堕落世界去吧,为你的新主人缴纳什一税。朋友们,帝皇的天使就在我们中间,他不征收我们的财富、食物和鲜血。他只索要正义。”
“每个还能动弹的男人、女人,每个人都要向帝皇的天使呈上一个罪人的头颅,否则他就给自己打上这样的烙印——并相应地被剔除。”
“15岁以下的人可以免除,当他们父母不在时,小孩将由影族监管。”
“你有两天时间。”
起初,人们很愤怒。愤怒、恐惧和怀疑。但头领们被处决的故事已经流传开来——岛上潜伏着某种可怕的神圣玩意儿,最初的将信将疑随着每次复述而变得越来越有分量,除了愤怒和怀疑之外,最重要的是,还是恐惧。
在所有其他的部落都被削弱的情况下,影族变得强大起来。对失败的报复不是空洞的威胁。难民无法逃离、无法隐藏,他们不能遗弃他们的孩子。
没过多久,一小群人神情凝重,咬紧牙关,握紧拳头,拿着破铜烂铁,开始了漫长而曲折的进入上层的旅程。艾克奎索斯面临着一个血腥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