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Desert march 334章 【花】

  第334章 【花】

 

 

 

  “欸，你听说了吗？我们这里的布尔什维克已经没有了呢。他们好像从来不在这个世界中的任何角落哎。”

  “切，那些混蛋的恶人们早就该去死了。也不知道这群人为什么要违抗我们的皇帝陛下。”穿着考究的年轻人有些嫌弃恶心的味道，他们都是一些年轻的精英，啊，也就是年长者口中的“国之栋梁”。

  “哈哈哈，说得对，说得对。多亏我们英明的陛下和斯托雷平首相阁下的改革呢。让俄罗斯这个强大的国家变得更加繁荣呢。我，不是很理解呢。为什么会出现像是‘布尔什维克’这一群疯子呢？”另一个年轻人问，他们坐在马车里，正在前往自己的府邸中的路上。

  “或许是因为他们认为自己得不到尊重？得不到公平？我不是很能理解呢。嘛，但我支持斯托雷平阁下所说的一切，那将是我们永远憧憬的愿望。”说到这里的时候，两位年轻人的眼睛里出现了奇特的光芒。

  崇敬。

  马车在雪地上行走，留下一道竖直的车辙，延伸到白色大地的尽头。而在下一秒，道路的两旁，忽然走出了，一群蓬头垢面的、赤裸双脚的“怪物”。这些“怪物”体貌好像是人，但面庞被缭乱脏乱的胡子和头发遮住，看不清样子。

  可，就是如此。才能看清楚，他们的眼神。

  那是充满污垢但坚定，那是充满理智而愤怒。

  就好像，黑夜中的光芒，冬夜中的火炬。

  他们衣不蔽体，他们食不果腹，他们永不放弃活着的希望。

  “我们现在应该如何做？外来者先生。如果您能给我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我们会遵从您的建议。这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

  不知道在和谁说话，其中一个“怪物”开口。

  漆黑明亮的眼睛宛若看透了一切，他静静的拍了拍“怪物”的肩膀，低下头，看着那一幕幕带着脚趾的雪印，声音低沉沙哑的说：“我已经告诉过你们，我只是一个旁观者，并不能帮你们做出选择，该怎么选，应该你们自己决定。现在的局势，并不需要我多说什么，相信你们应该都明白。”

  顿了顿，他走在了那些“怪物”的前面，留下一个清瘦的背影，他说：“你们也明白。现在的‘你们’根本算不上是一种力量，所以根本没机会作为【他】来指挥你们的人民。还需要我在说什么吗？”

  对着身后的“怪物”们做了一个手势，那些“怪物”便跟着他走了，只不过，那些人的眼睛中的迷茫，已经减少了很多，很多。

  “我是被你们救下来的。所以我想帮助你们。但，我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外族人罢了。能解决本国矛盾、能推翻那位皇帝，能推翻那位首相的人，只有你们。我希望你们在这之后，在胜利之后，你们还能保持你们的初心。”

  “我们明白。”

  你们，真的明白吗？

  他苦笑。

  世间人，皆说明白，皆知因果，

  但谁又能独善其身？

 

 

 

  “尊敬的首相阁下。这是那晚我们的损失报告，您是否需要过目一下？”手下将一份报告交给了这个自己正在养花的成熟男人。很难想象吗？这个一手握着喷壶，另一只手温柔的捧着碧叶的和蔼男人，便是这府邸的主人。

  水花溅湿了一点衣角，或许是被忽如其来的敲门声吓了一跳吧。示意了一下将文件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并没有多说什么。

  “是的。”恭敬的将那份文件放在首相办公桌最显眼的位置。似乎不敢直视这位首相阁下的眼睛，他啊，有些害怕这个和蔼的男人呢。

  不，不是害怕？是敬畏。

  “首相阁下，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情吩咐，我就先退下了。文件就在您的办公桌上。”

  男人冲着首相的侧影微微鞠躬，之后想要离开的时候，却被他所阻止。

  “等一下吧。先陪我聊一下如何？呵呵，陛下正陪着公主殿下呢。我还真的希望能有人听听我来的声音，如何，愿意吗？”

  那位年轻人颇有些受宠若惊、却又努力维持着平静般：“是，是的。我的荣幸，首相先生。不过是我，真的没问题吗？如您所见，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秘书而已。您的邀请，让我感到很意外，先生。”

  “呵呵，首相府的秘书，你觉得还小吗？”眯着眼笑笑，将衣袖卷起的首相一手握着喷壶，一手扶着花盆，看了看那个好像是因为失言而紧张到握紧拳头的年轻人，转过身子，让他看到自己的双眼。

  “没什么，你不用紧张。这里只有彼得，没有斯托雷平。我只是想和人聊聊一些植物的话题了。诺，你看，这朵花漂亮吗？”

  年轻的秘书抬起头，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下那一盆白色的普通小花。是的，在俄罗斯的广袤大地上，这样的花朵，确确实实太过于常见了。如果按照常理来说，首相阁下所欣赏的花朵，应该是那种更为名贵、更为罕见的花才对，可为什么……

  将自己的疑问埋在心底，他壮着胆子。来到首相面前，详细的看了看。他发现，花盆里的泥土，啊，也就是这朵花的生存环境好像太过于干燥了。这对于这种植物的生长环境应该是不好的。

  于是他含蓄的表达了自己的建议。而首相脸上，却挂着慈祥的微笑。虽说首相是一位魁梧有力的男性，但出现“慈祥”含义的微笑……是不是有些牵强了？

  “说的不错。这些泥土的确对于这种花朵来说的的确确有些太过于勉强了。但是啊……”宛若无意一般，浇着花的手微微停下，举起手中的喷水壶，反问道：“那么，如果我将这些水全部浇上去，你觉得会这样呢？”

  “答案，就是淹死。”

  年轻的秘书并没有说出这句话的机会，他只是微微动了动口型，就好像，失去了他的话语权。

  “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不，您说得对。只不过我认为您并不只是说‘花’。我认为您再说‘人’。”熠熠生辉的瞳孔，衬托出年轻人独有的自信和笃定。

  摇摇头，并没有说对还是不对，彼得走到了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再办公椅上坐下。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太过于聪明了。刚才的我不是说了吗？这里只有‘彼得’，没有‘斯托雷平’。也许【斯托雷平】会这么想，而【彼得】不会。”慈祥的微笑，是年轻秘书所能看见的，但他看不见的，是【斯托雷平】。

  顿了顿，继续说：“事实上，我刚才只是在问你花的问题。年轻人。在大学时，我其实并不打算从政。而是作为一个科学家、一个植物学家、一个生物学家，但，如你所见，现在我坐在这里听着你讲话。这便是我的选择。

我想对你说，你的想法，虽不能决定未来的样子。但也可以为你多一点选择。这些选择会在未来，带来荣誉、带来你所期望的一切，但也会让你陷入无尽深渊。啊，就像那盆盆栽一样，按你的话说，‘人’和‘花’是一样的。可在我【斯托雷平】眼中，【花】便是【俄罗斯】。”

  花，便是俄罗斯？

  年轻人默默品味着首相大人的话。

  他是在表明什么，想要告诉自己什么呢？

  若说格局，那么的的确确“国家”比“人”要大了不少。但，人才是构成国家的最为重要的一环，这些问题自己都能想到，何况是那一位斯托雷平？

  拿起放在桌上的文件，原本比较温和的目光刹那间变得严肃、锐利，文件中，是昨晚的【葛奇拉兽潮】造成的人员伤亡和经济损失。尽管他没有亲临前线，也可以从文件的描述中看出这次事件的危害性。

  事实上，葛奇拉这个名字，也是最近才从那位异邦魔术师和那位殿下的情报中得知的。

  是的，彼得变成了【斯托雷平】。

  浏览着文件的行行句句，将它们凭借过人的记忆力记到脑海里，再将它们归纳总结，这是他的能力。

  睁开眼睛，他明白自己所欠缺的是什么。

  【认知】。

  对于这个世界，对于这个陌生世界的认知。基于【旁观者】、【参与者】的认知结构。这是非常重要的啊。

  “……首相先生，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不，暂时不需要。如何？想出来了嘛？我说的话里面的含义？”

  “属下愚钝。”

  “不，你不愚钝。你是太过于聪明。以至于你讲自己带入【斯托雷平】这个角色，你的所思所想正是你所认为的【斯托雷平】会去想的，而我一开始就说，我是【彼得】。你没有按照我说的做，而是选择了你所相信的去做。这未尝不是一种正确，可……”

  年轻秘书讶然，抬头，却看见那双锐利的双瞳，直直的刺入了自己的所思所想，耳边响起了如同风雪的咆哮：“这个时间，是由别人决定的。而你的【正确】，也是由别人来决定的。是的，在别人的【决定】面前，你的【正确】，根本毫无意义。如果你想让别人认同你的【正确】，方法只有一个。”

 

  “在【结果】面前，再谈论【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