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毒唐）全江湖都在等父爹和离（六）

顾鲤刚刚开始学着做一个杀手的时候，多少会受些伤，最严重的一次，被人抱了回去。

那是一个模糊又熟悉的紫色身影，就像曾经很多次一样，那个会带着蝴蝶来看阿爹的人。

这是顾鲤记事以来，第一次见到父亲，哪怕这个人不愿言明。

“你年纪还小，做什么不行呢？你的往后还长，何必要走上刀口舔血，朝不保夕的路。”黎洬为顾鲤清理着伤口，“若是你家里人知道了，该多心疼啊。”

“若是心疼，为什么不回来看看我与阿爹呢？”顾鲤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的兄长，黎溪，顾鲤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再不回来，一晃眼，我就长大了。”

可黎洬还是没有回去，黎溪却习惯了去照看顾鲤。

渐渐地，顾鲤的年岁增长，他变得越来越像顾子铮，黎洬索性也不再见他。

“他不见我，究竟是为了躲我，还是不愿见到爹爹？”顾子铮把玩着拿到的独当一面，“他若是不喜欢，干脆和离，还了阿爹自由。”

“父亲离开，并非是不爱爹爹，只是有一天，他突然发现爹爹并没有那么喜欢他。他太倔强，得不到同样的爱，便要离开。”黎溪坐到弟弟的身边，手边还放着蛊笛。

“五毒的儿郎若要留下一个人，有太多的办法了。父亲若愿意，便是假的也能骗一辈子，可他不愿。”

他要在漫长的等待中无望，也不愿寄希望于情 蛊的假象。

“父亲为何不用那蛊留下爹爹。”

“蛊之所至，那还是我的子铮吗？”

那时顾鲤不懂，直到又过了好多年，久到黎洬的模样在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了背影，久到兄长成婚，他也有了归宿。

他与玫瑰在这里许下一生，方才惊觉。

玫瑰与他许下的，又何尝不似黎洬于顾子铮的骄傲。

二十年，可以让昔年的“玉面狐狸”洗去棱角，融入寻常人中；二十年，也可以让曾经的“鬼蛊圣手”求之不得，难得圆满。

“你便是‘玉面狐’的那个便宜郎君，不过如此，哪里配得上他。若是识相，你最好赶快跟他和离，多得是想嫁给他的人！”

“你曾经娶到了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白月光，若是你们琴瑟和鸣我自当祝福，可是你们不幸福，我应该有追求他的权利。”

“顾鲤！你不是一直想要他们和离吗？你也来说两句！”

对于黎洬被顾子铮迷妹迷弟堵起来这件事，路过的顾鲤无辜被殃及。

“我想是一回事，但我并没有给自己找个继父或者继母的打算。”顾鲤说着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神情也逐渐严肃了起来，“虽然我阿爹是很厉害，可往上数二十年，我阿父也是江湖有名的‘毒蛊圣手’，他同样是无数人求之不得的白月光。”

黎洬看着眼前这个与顾子铮相似的孩子已然长大，却并不相同。他想曲瑰是幸运的，他们应当会有一个美满的未来。

与此同时，顾子铮也迎来了新一轮的告白。

“我并未与黎洬和离，既未和离，我便依旧是他的妻。”

“可你们并不幸福！”

“没有人规定成婚的两个人要一直在一起，任何人遇到问题都是要冷静的。我与黎洬，只是冷静的时间稍微有一点长，可这并不代表我们之间的感情消失殆尽。”顾子铮与那人说，“很久之前我就说过，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这种人身上，我的情感真的很淡薄，能给黎洬的，便已经是全部了。”

“我只是你落难时伸以援手的过客，你将惊鸿一瞥当做是永远，未见我杀人逢祸，未经我惹事遭难。黎洬见过的，他只是稍微有点倔强，让我觉得配不上那般绵长的爱意。求之不得并非喜欢，我本也不是什么良人。”

二十年，顾子铮想，至少现在，他有点像个寻常人，开始明白昔年那眼神下隐忍的爱意。

二十年真的很长，长到黎溪和顾鲤都长大成婚了；二十年也真的很短，短到顾子铮只够去读懂黎洬一个人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