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启示录
阿扎伊尔•阿斯特斯•贝尔蒙斯(这一串名字很长,中间还有个伊尔曼•阿克利斯坦•哈里斯来•特罗伍尔,彰示着他古老而不愿忘却的身份)以利亚•菲利克斯,一名没什么名气的剧作家,庞大的家族末路的继承者,讽刺的最终果实。那些曾经读过他的剧本的著名的剧作家们都声称自己没有才情能写出那样令上帝听了都会掩面的情节。即使是他的历史剧,也不由得会令人想象到一些沙漠中的血痕,金字塔与无声的枪响,还有犹大的一个夜晚,刺荆棘的控诉,下毒的酒,还有空白的容示录。
阿扎伊尔在他祖先古老的住宅里找到了一本旧书,毫不怀疑它足多古老,那用来造书的纸现在市面上已经难以寻觅,而且封面上用古老的希伯来文写上的启示录的字样,这样的写法都已经早早流失,用有限有字母表现无穷的意思,启示录封面上只有一个字母。但是这本书却是空白的、书尾也没有丝毫的墨水,这也许是哪里发生的疏忽,手抄的启示录失去了荣光,上帝忘记了它。
阿扎伊尔带着它去找别人,想推测一下是哪一位他的曾曾曾祖父把这本空白的启示录一直留了下来,那人却告诉他,书的尾页上写着名字,或许可以推到贝尔蒙斯加入家族姓的时间,他没有看见扉页上有任何的东西,但是每一个拿着这本书的人都能看到这本书的某部分,唯独他看不见。
他决定把这本书再抄一遍,这占据了他全部的生活,每一个该区的人都被他抓住询问,但是时间上的浪费造成了经济上的困顿,他不得不再去写那些剧本,但是旬一篇都杂糅进了这本空白启示录的某个情节,从而显得神秘又恒远。多段多段的文字碎片被组合,编号。他的整个身心都在被消耗,上帝给他开的这个玩笑实在是让他有些吃不消,他满脸憔悴,整个卧室都是纸片与录音,他把空白的那本,和他重新抄写的那本,放在一起,虽然他抄下的那些他已经背得滚瓜乱熟了,他的嘴中永远念念有词,复述着那些古老但又奇特的词句。
他开始旅行,为了剩下的那些空白,他走向世界各地,从英国的河畔角落开始,他问遍了每个迎面向他走来的人,无论他是谁,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看见了书的页,在他读完那些句子后热泪盈眶,将他童年的旧事一一启示,仿佛是耶稣的受难史;一位老得快死的老妇人读完了她的那部分后,在神父的仪式下安详地去往天堂;在忙碌的工作中瞥见自己的一页的工作者的文件掉下来砸到他的脚;一个即将跳楼的人狂热地读着他自己的启示,将那本书捧得接近天光;回头的浪子把上帝的语句读给心焦的老母亲;船底的奴隶控诉着谁料的命运。
他从英国销声匿迹,足远遍布世界各地,有人在极地听见有人大声朗读那些句子,寒风从空中戛然而止;在火场上一个神圣的声音,那些句子让火不再流淌;将要萎蔫的花朵听见了那些句子的意思,干枯的水井里诵出词句的泉; 也许上帝就在那些句子后面。
阿扎伊尔逐渐老去,慢慢忘记自己名字中那么多的赘余,现在他自称阿扎伊尔•以利亚,全世界各地的人都十分欢迎他,他晚年再次拿起剧作的笔,写下的第一个词往往不出意外地,使是启示录。笔下的人物往往富有智慧,说出的话悠长而又不多余,行云流水般地对活富于吸引力,但却不媚俗。他现在写的,只剩下了神圣的叙事。受难的行者,破碎的祭司,安息日从运方而来的钟声,地狱殉道的异教徒,以上帝之手行复仇之实的欺骗的先知。从路西法的明日坠落至撒旦的后日的天使,弃乐园史诗,终未世十诫,还有扎伊尔背后的上帝。
那本几乎无休止的空白启示录的内容即将填满,但他依旧看不到自己的启示。
他回到那间古老的宅邸,花园的荆棘已经爬满满地,门口的木制的大门已经腐朽,一触就破坏在了他的面前,落出里面满是灰尘的景像,他穿过那些走廊,向自己祖先的更早处走去,特罗伍尔,哈里斯来,阿克利斯坦,伊尔曼,贝尔蒙斯,阿斯特斯,这些辉煌的姓氏都被他抛到背后,因为它们杂糅了过多的非启示的部分,那些人的部分,与那些恶魔的部分,古宅因人的扰动而落下粉生,它已经被支持得大久了,他依旧向着更内部走去,去追录那原初的祖先。
然后他看见了以利亚的背影,上帝的先知,他的空白启示录,以及以色列的火车火马。
他从古宅中走出,背后古老的建筑轰然倒塌,只留下荆棘与蔷薇在不解地挣扎。
启示最后只剩下一页,那一页是不祥的第十三页,他曾不只一次地猜想这页是没有所谓的启示的,因为它过于不祥,每人翻页时都不愿意自己在这页看得到什仫东西,即使并非上帝的信徒也是如此。但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疑问了,他要去寻找位能够揭示这页词句的人,他知道他们是谁,犹大或者是上帝。地狱或者是天堂,他知道这一切的存在之所。
他在信徒们的簇拥来到了摩西的山脚,摩西曾在此与上帝对话,得到那神圣的约柜,他现在要徒步登上这山巅,请求最后的启示与疑问,他的衰老令他不得不一步一停,但他同时也背着那两本厚重得不像是书的启示录,苦行三天两夜之后,他在凌晨见到了原动天的太阳,上帝永恒的身影背对着他,他无言可语,而上帝将那些词句念给他听。
那本是他应当去地狱寻找,到第九层的犹大环里听取苦恨的言语,而现在,他以颤抖的手写下那些最后的句子,将它装到心中的启示录中,录毕上帝给予世人的全部的安宁与上帝留下的永恒的活光,但是他的启示究竟在哪里?他感到被抛弃的悲哀。
“以利亚,你为什么还没有找到,我把的当作的启示?”他的脑海中响起这个声音,他将看见自己所抄录的每个字都在书上燃烧,他心中的启示也在燃烧,他知道新的启示录诞生了。
荣光抹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