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之音，海之恋 II —— 青春的交响诗》大道寺知行、五十岚星空之章 灵言 第三节
（三）中断的理想之稍
已经逐渐习惯了打工的技巧的我，现在正独自担任“星空”快餐店的烤肉厨师。这家店的客人中，学生和工人是大多数，一到放学和下班的时间，店里就挤满了人。肉的消耗量很大，我几乎一刻不停地在烤肉，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
更重要的是，五十岚小姐一直在店里的各种位置到处巡视，身处这个开放式的厨房之中，很难有地方能逃过她的视线，想要摸鱼更是难上加难……
“前辈，肉不够了！”
作为点单员的怜诗基本上每隔几分钟就会来催一次，尽管我已经马力全开了……我一度怀疑，让怜诗在柜台里站着，本身就是个错误——一个可爱的高二的女学生——本身就能吸引到一些客人……我头顶上的显示器中，正显示着大量的菜单，每一种肉有多少份，我总是记不住，时不时地必须要抬头确认一下。怜诗也总是调侃我，TK大学的高材生，为什么记忆力会这么差呢？我不知道，而且我身边不是只有我是这样的，明明论文里的内容记得很清楚，短时间内的东西却低头就忘……
“这个汉堡要不要加洋葱来着……”是的，总会陷入这种情况。
“这个不用加洋葱！”不知道怜诗是怎么隔着这么远就听到了我的自言自语的，她好像时不时地就在看后厨，却不愿意看自己面前的客人。
“你们俩关系真不错呢。”路过的五十岚小姐笑了笑：“羡慕你，工作时有这样召之即来的好帮手。”
“啊……嗯……”我随口敷衍了两句，还没想好剩下要回什么话，五十岚小姐就直接离开了。真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神奇女性。
突然间，柜台前的怜诗跳了起来：“太好了！前辈愿意和怜诗交往了！”
“停？等一下！什么时候的事！”
这玩笑可不能乱开啊……
……
工作结束之后，在家门口，又遇到了那个我绝对绝对不想遇见的人。
“嗯，好狗！好狗！”二条院寻月蹲在楠木先生的门前，在逗他的小柴犬。听到了我的脚步声后，她似乎是知道我来了，便站起来说：“晚上好，我等你呢。”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
“这里对于我来说并非陌生之地，并且我要和你说的话，还要避着其他人，来这里找你不是很应该的吗？”
“你还想说那部宣传片的事情？”
“是啊，真的不行吗？”她的表情很痛苦，像是在乞求我一般。
“不可能。”我斩钉截铁地给了结论。
她呼了一口气：“如果没有我呢？你们会不会继续拍摄那部宣传片？”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我回答“不会”，那么我就停下了追求理想的脚步……面对我犹豫的态度，她显得肉眼可见地失望：“为什么要放弃理想？”
我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激怒了：“和你有什么关系？外人别插嘴行不行？”
“我能体会你痛苦的心情，我以前也是如此痛苦的。但是归根结底，过去是无法否定的，而且，‘忘记过去’这种话，让弈诗听见了的话，他也会失望的。”
“你是他什么人？你哪来的勇气装腔作势？你了解他什么了……”
“我非常了解他！”她似乎对此是深信不疑的，语气非常地坚定：“他亲口告诉我的，和大道寺君一起前进就可以完成我们的理想，解放整个J国的劳苦大众。这宣传片不过是第一步而已。他死了，你不是还活着吗？你不打算实现你们的共同理想了吗？”
她的眼眶是湿润了，眼泪滴进了我的心窝里。她说的也许真的是对的，我只是把弈诗的死当做逃避的借口。如果真的那么珍视弈诗的话，是不是应该像二阶堂寻月她说的那样，继续去追求我们共同的理想呢？
“‘人生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我们不缺少勇气，也不缺少想象力，只是缺少少量的金钱。’他是这么说的吧？我相信你一定听过他这句常在口边的话。”她又像上一次那样，从背包里翻找起来，只是这一次，目标被精确地找到了：“我确实会介入你们的生活，我可以不再出现了，但是他的梦想，我们的梦想，你一定要继续追求下去啊！”
她递过来一叠破破烂烂的纸，上面歪歪斜斜地手写着：
“《工人的阶梯》，江田岛武、成步堂弈诗。”我颤抖着将它接了过来，但是这之后会不会接着写上我的名字呢？我的答案是否定的。
“东西我可以收下，但是，我们的理想虽然一致，但是在实现的道路与方法这个问题上，他是他，我是我？”
“诶？”二阶堂寻月似乎有些不理解。
“你是工人吧？同志，在我们的阵营中，也有不同的主张派别，我的做法，会比弈诗更激进一些，只是拍拍宣传片什么的，在我看来，只是小试牛刀而已。”
我的自信似乎是写在了脸上，她的泪水虽然不曾停止，但现在我却能感受道她的喜悦：“弈诗让我来找你，果然是没错的！”
“汪！汪！”楠木先生的小柴犬似乎是听懂了什么，不停地在我身边摇着尾巴。
……
但是次日的太阳升起之后，还是要继续打工生活。“只是缺少少量金钱”，不过是我们自欺欺人的说法罢了，我们缺大量的金钱！不过想想上个世纪的先烈们，我们今天的日子已经是够好过了，至少不用担心大街上突然出来一个陌生人把我射死或者砍死……想着想着，从学校到家去的路上，迎面走来一个陌生的女性，还一脸平静地打招呼：
“哎哟，知行君，你怎么在这里？”
我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不是什么陌生的女性，而是穿着便装的五十岚小姐，她换了个发型，我一眼没能认出来。
“我去上学，但是忘了点东西，正要回去拿呢。倒是您，怎么在这儿？”
“我上班去呀。”
“哦哦，原来您也住这附近。”
“对的。啊，另外……”
“您有什么事要吩咐吗？”她的表情发生了一些变化，本来伸出来的手也缩了回去，似乎把某些要让我办的事情吞回了肚子里。
“算了算了，别在意。”
“哦，好！”
五十岚小姐转身就继续走在了上班去的路上。我这是要到傍晚才会上班……真应该和五十岚小姐说一下，大学不是每一天的白天都有课程，没课的时候，我应该多赚点钱。顺带一提，这家五十岚小姐自己开的快餐店，既有比其他快餐店更便宜的价格，又有比其他快餐店更高的工资，这是怎么做到的呢？五十岚小姐平日里总是一副严格的样子，这样真的能赚到钱吗？
“前辈！肉怎么又不够了！”结果到了晚上的高峰期，怜诗又开始像往常那样催促我烤肉，只不过这一次肉不够就不能怪我了，因为冰箱里已经无肉可用了。
“五十岚小姐好像说过，冰箱里没有肉时，就去大冷藏库里拿。”于是我顺着记忆，去后厨之后的大冷藏库里取肉……
于是，这大热天里，我在这个零下二十度的冰雪世界里——这个连香蕉都能当锤子使用的地方，呆了不知道多久，总之是比五分钟长了，因为我的机械手表，在运转了五分钟后，就歇菜了。肉倒是很多，但我人却怎么也推不开冷库的门，我明明也没有反锁，门把手却转不动……
“喂！谁把门从外面关上了！放我出去！”
可能是这冷库里的制冷机的巨大声响掩盖了我的声音，似乎没有人要有来救我的意思。不过也罢，厨房里已经无肉可用了，早晚会有人来救我的。不过我还是希望来得能快一点，我下巴冻得直哆嗦，这样下去搞不好真的会被冻死……
终于，在我快要坠入冰天雪地的时候，在白茫茫的雪景之中，五十岚小姐的身影及时出现了。我还没有失去意识，她用一条热乎乎的毛毯把我裹了起来，拉到了暖烘烘的休息室里。
“对不起，我好像忘了说了，冷库的门是坏的，所以去取东西时要留一个人在外面。”
“不，是我没问清楚就去行动了。很抱歉添了麻烦，但是这一次我就知道了。”
“怜诗说你是个能干的孩子，果然如此，真是太能干了。不过这也是我的疏忽。”五十岚小姐的表情很是自责的样子，真没想到当初事无巨细地教我的她也会有疏忽的时候。
她试着摸了摸我的手：“天呐，感觉已经冻成冰块了。”
“毕竟是零下二十度的世界嘛。五十岚小姐为什么会有加热好的毛毯呢？”
“就是害怕有人被困在里面才准备的。以前就有人和你一样被困住过。”
于是五十岚小姐就这样一直盯着我，尽管我的体温很快就恢复过来了，但是她还是一直在说：“你的嘴唇还是发紫。”直到她看我的嘴唇已经不发紫了，才把毛毯摘下来。等我重回岗位后，怜诗也一脸愧疚地从柜台前跑了回来：“抱歉，前辈，我忘了和你一起去拿肉了……”
“是我自作主张嘛……”我又不得不把刚刚对五十岚小姐的说辞又对怜诗说了一遍。
“你晚上有空吗，晚上我请你吃饭吧，就算是补偿了。”五十岚小姐突然向我抛出了橄榄枝，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打量着这位颇有心机的大美人，心想还是不要拒绝为妙，何况她给出的理由非常正当。正当我想要回答的时候，我感受到了怜诗的视线：她的眼睛似乎在说，不要我去。
“你觉得如何？”五十岚小姐催促般地追问我，而怜诗也迫切地想知道我的态度：“前辈，你去吗？”
“我还有一些工作上的其他事情和知行君说。”
“啊……好吧。”怜诗的肩膀一下子就垂了下去，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完全没了拒绝的空间。
“那好吧。怜诗，我今天就不和你一起回去了。”
“好……”她很没精神地拉着长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