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醒》附录：访谈

2072年1月，《学术明星》周刊对近年在科技前沿取得重大突破，78岁获得诺贝尔奖的知名脑神经科学家夜醒教授进行了访谈。

以下是采访者与夜醒教授的对话。

Q1：有评论说，您的最新研究成果——“庄周系统”将开启一个伟大的时代，您本人是否赞同这个评价呢？

教授：这个项目是我们科研团队共同努力的结果，“庄周系统”目前将应用于虚拟现实、心理治疗和临终关怀等领域，未来的话和宇宙探索等前沿科研相结合也是有可能的，至于如何评价“庄周系统”，它是否会开启伟大的时代，我想未来会给出答案。

Q2：您是一个多才多艺的科学家，除了搞科研，艺术方面也很在行，据说年轻时还有当艺人的打算？

教授：我想每个人小时候都会有个梦想，而梦想也不一定会是一成不变的，在某个人生节点可能会因为现实的一些事情啊…发生改变。这很正常，就像现在，实验陷入瓶颈的时候我也会尝试写一些东西，例如诗歌、小说什么的。我也从未放弃对音乐的爱，它可以给我带来灵感，数学和理论模型不会是生活的全部，艺术往往带给我想象力。

Q3：“庄周系统”是您花费半生的心血之作，您为之付出了全部。传闻说，你的全部动力都源于一个人，这其中有什么故事吗？

夜教授：没错，这对我很重要，嗯……是关于我的初恋（笑），那是很久以前了，那是在我还是学生时代的事情，她是个可爱的如天使般的女孩子，最初的相遇很偶然，是在一个图书馆，后来我们成了好朋友，那时候我家里的状况很不好，她就一直陪着我，再后来我们经历了离别与重逢，确立了恋爱关系，以及又发生了很多事，快乐的悲伤的……追悔莫及的……我很后悔。

Q4:爱情中难免挫折，青涩的感情自然脆弱，请原谅我的八卦，当时你们因为什么而分手呢？你如果能穿越回去想对过去的她说些什么？

教授：在十八岁那年我永远失去了她……

（记者：十分抱歉。）（教授摆摆手。）

那年纪正是青春期敏感的雨季，我没能注意到她的内心，她一直纠结我们会上不同的大学，我们的关系会因为各种可能而结束背负着巨大压力，再加上她的家庭原因和精神状态，还有种种偶然的事情，她走向了我们曾去过的大海……留下了写给我的一首诀别诗。

之后她被救起，但是陷入了深度昏迷，到最后也没能唤醒她……嗯，很可惜……

这就是我走上脑科学研究这条道路的契机，可能是想挽回些什么吧，每个人都有他的命运，这或许就是我的命运。

Q5：我采访过的杰出人物有很多，有的人是为了追求财富，有人是为了流芳百世，有人是为了崇高的事业，而像您这样的确实很少见，您认为生命的价值在于追求什么呢？那么，您作为一个科学家，是如何理解人生，如何理解命运的？

教授：首先我认为生命本身就是一种价值，所以不要说什么所谓科学家艺术家的人生才是有价值的，我们都是平凡的人，不管你的身份种族职业是什么，都是众生中平凡的存在，爱情也好，理想主义事业也好，日常生活也好，对于一个生命自身都是一样有价值的，我们不应把它们区别看待，它们是有机的整体，就像一朵花一棵树一株草那样活生生的存在。那么要如何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呢？

我想引用一段《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里面的句子（从书架上拿出书本）：一切事物永远回归，我们也包括在内，我们已存在过无数次了，一切事物也跟我们一起存在过。

你教导说，有一种转生的伟大之年，一种伟大之年的巨怪：它必然像沙漏一样永远重新翻转过来，以便重新漏下和漏完。这些年份，事无巨细，全都是相同的，因此我们自己在这种伟大之年里，事无巨细，也总是相同的。

如果你现在想死，哦，查拉图斯特拉：瞧，我们也知道，你会怎样对你自己说——可是你的宠物请求你，现在还不要死！

你会毫无畏惧地说话，而且反会乐得透口气：因为你会摆脱掉极大的困苦和郁闷，你这最坚忍的人！——

你将会说：‘现在我死去而消灭，在一瞬之间化为乌有。灵魂不是不灭的，像肉体一样。

可是我被扯在其中的诸因之结是回归的——它将把我再创造出来！我本身就属于永远回归的诸因之一。

我将跟这个太阳、跟这个大地、跟这只鹰、跟这条蛇一起回来——并不是回到一个新的人生或是更美好的人生或是相类似的人生：

——我将永远回到这同样的、同一个人生，不管是在最大的或是最小的方面，让我再宣讲一切事物之永远回归。

——让我再宣讲大地和世人的伟大的正午，让我再对世人告知超人的讯息。

我说我该说的话，也因我的话而心碎：我的永远的命运要我如此——做一个宣告者而灭亡！

现在，走向没落者为自己祝福的时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