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红炉雪 第五十一回
从现代穿越而来的骨伤科医生vs集病娇、傲娇为一体的腹黑皇子
架空乱世，仿多国互伐混战背景，杂糅化用一部分史实
文中涉及到的中医知识都是我随口编的，没有理论依据，勿喷
虚构情节，勿上升！
五一回:赏初雪杨大夫出诊 遇玄知张君王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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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降温早，晨起张云雷掀开帐子一看，糊窗户的明纸上一片亮白，还以为是天已经大亮了。
推开窗扇才发现并不是日光，竟是下起了今年第一场雪。
张云雷最喜雪天，转身回去刚要叫起还在熟睡的杨九郎陪自己出门赏雪，忽然想到锅包肉的小窝是搭在室外的，这一夜不知冻的怎样呢。
夜里似乎没有听到狗叫声，许是锅包肉已经冻僵了，他急得外袍也来不及披，只穿着白色的里衣就往外跑。
杨九郎听见脚步声，迷迷糊糊的抬起头，“你穿的这么单薄赶着要去哪儿?”
张云雷急得大吼一声，“找狗！”
这一嗓子不但把杨九郎彻底震醒了，也把堂屋里缩在炭火盆边上窝着睡的锅包肉吓一跳，“嗖”一下蹿起来，原地转了好几圈儿，它可能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声音的来源是平日里说话沉稳平和的张云雷。下一刻它就被张云雷给揉进了怀里。
“你这小机灵鬼，居然会自己开门的啊，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竟一点儿未察觉到。”
锅包肉被搓磨的直瞪眼，看着急忙爬起来鞋都没穿的杨九郎光着脚站在门边，一脸“爸你别光乐，救我啊”的表情。
“哈哈，人家可知冷知热的呢，瞧把你给紧张的，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儿了呢。”杨九郎乐出声儿。
张云雷叹气，“我这些年也是久疏战阵，以前在军营里带兵，晚上睡觉马厩里的战马打个喷嚏我都能听到，现在居然松懈到连开门声都听不到了。”
杨九郎拎着一件银狐的披风给他披上，“怪我，昨晚上折腾的太狠了吧？”
张云雷面色一红，低着头只顾往炭火盆里夹银丝碳，不接他的话。
杨九郎自顾自走到门口，拍了拍自从他住进来夜里就从来没有插上过的门栓，“不过我倒是为另一件事觉得新奇。你向来是个杀伐决断的人，多少家国天下大事经你之手，没想到竟也会为了一只小狗急成那样。不过这也间接说明你的确是一位任君，在你的治下社会风气好啊，百姓安居乐业，我到这里来就没锁过门，真真是夜不闭户的。”
张云雷最禁不住他逗，低着头尝试憋笑失败，在杨九郎面前，他那张“冷酷无情”的面具总是戴不牢。
“你这几句奉承太过了，不过我还真挺爱听的。”
“你来，我好好多给你说点儿。”杨九郎嬉笑着伸手拉他就往内室床榻那边走。
“不要，你这脑子一天到晚就不能想点儿别的?”
“我想了啊，你要是觉得床榻上腻了，罗汉床、太师椅、八仙桌或者浴桶，咱们尽可以都试试。”
张云雷听罢连退三步，心说这男人一定是疯了，自从找到他之后，就没有一天晚上是闲着的。
雪一直扑簌簌的下着，像在天空中往下撒棉絮一样。山中银装素裹，远看半山腰的瀑布，竟有些水流向云端的错觉。
杨九郎升起小泥炉，把铁丝网的篦子放在上面，中间放着小水壶烧水煮茶，周围摆满了他跟张云雷一起在山里捡的栗子。
栗子烤到爆开，甜香味溢满整间屋子，喝着杨九郎专门加了松针的清茶，赏着雪景，安逸得张云雷有种回到了北凌国的错觉。
杨九郎嘬了一口热茶，接着说，“这几天委屈你在这里吃我做的菜了，其实我根本就不会做饭，就是瞎发挥的。”
“哪有，已经很好了，你愿意为我尽力一试，我能感受到菜里面的诚意。”
“总之还是不好吃，哈哈，等雪停了，我带你去镇上的聚福楼吃去，他们家的酱牛肉一绝……”
杨九郎话刚说了一半，院子外面忽然响起叫门声:“祥先生在家吗?”
镇上的人时常会来请他出诊，杨九郎对此习以为常，赶紧穿好外袍开门出去。
“在呢在呢，病人是哪里不舒服?”杨九郎要先问一下大概情况，才好去准备出诊要带的东西。
只见院子外停着一辆马车，来请大夫的人隔着院子的木栅栏在外面说，“是个孕妇，胎位不正难产。”
已经都把药箱拎起来的杨九郎被气得哭笑不得，“开什么玩笑，我是骨科大夫，妇科我哪儿会看啊，您还是另请高明吧，那可是两条人命呢马虎不得。”
“这我知道。我们已经请了擅长看妇人病的王大夫，他说是孕妇孕期受惊导致孩子胎位不正，头朝上脚朝下了，如今须得扎针刺激穴位，使胎位倒转恢复。只是王大夫出了些意外，他昨夜里赴宴多喝了些酒，酒醉后竟在家门口的雪地里睡着了，今早醒来手就不听使唤，如今下不得针，这十里八乡会扎针的也就只有您了，请您过去帮着王大夫扎上针就行，他自然会负责后续的诊治。”
人命关天，杨九郎本着医学的严谨态度觉得这样做虽然理论上可行，还是很欠妥，但是也没别的办法了，王大夫恐怕是中了风，少不得赶鸭子上架，自己得顶上去了。
他转身回内室，跟张云雷简单交代了几句，“雪天道路难行，你就在家里等我吧，厨房的柜子里还有点心，饿了就先吃点儿，等我回来给你做饭。”
刚刚的对话张云雷在屋内听的一清二楚，他连忙点头，“放心，你快跟他们去吧，救人要紧。”
杨九郎把针灸用的东西都放进药箱，又拿了些人参、鹿茸等强效补药，小跑着上了马车。
山中只剩下张云雷和锅包肉两个，虽然只是少了一个人，却一下子冷清了很多。杨九郎家里的书全都是医药相关的，张云雷看不太懂，只能枯坐在小泥炉旁边，一个一个给锅包肉剥栗子仁吃。
也不知过了多久，院子外面突然一阵车马嘈杂，锅包肉跑到门边朝着外面连声大叫，张云雷兴奋的站起来。
“九郎?！”
他打开门跑出来，看到的却是玄知站在院子的栅栏门外。
有些日子没见的玄知戴着大毛的风帽，身上紧紧裹着斗篷，手里撑着一把油纸伞遮挡风雪。虽然突然降雪气温确实是一下子低了很多，但他看起来未免也太畏寒了些，坐到堂屋的椅子上时还在不停的咳嗽、发着抖搓手。
张云雷弯腰拿起火钳想在炭火盆里再多加点儿碳，玄知看到慌忙起身抢过火钳，“怎敢劳烦吾皇，臣来弄这些就好。”
张云雷听到“吾皇”这个称呼，反应了一下才想起自己的身份，于是也就打消了帮他倒一杯雪松茶的念头。
“你是怎么知道孤在这里的?”他问。
雪如是断不会出卖自己跟九郎的，还会有谁知道杨九郎隐居的地方吗？他越想越觉得背后发凉。
“吾皇恕罪，臣实在是迫不得已，卜卦算出了您的大概方位，沿着这个方向到处寻找有瀑布的地方，才找到了这里。原本臣也没抱太大期望，走到山下镇上打听到这里有一位医术很高明的大夫，就想着八九不离十了。”玄知说着话，时不时还咳上两声。
“难为你费尽周章来寻孤，不过，孤暂且还不想回去。”
玄知急忙道，“臣此行前来，是因为王都发生了大事，必须得请您回去主持大局。吾皇有所不知，庶妃勾结外戚意图谋反，吐蕃王在边境兴风作浪大肆滥杀边民，韩太尉率军前去平叛，中了埋伏，战死了……”
张云雷的后宫姬妾很少，庶妃就只有一个丝尔顿珠，当听到玄知说吐蕃王又开始不老实了，他气的手攥紧拳头，然而这一拳还没砸下去，就被韩灿战死的消息给冲击的又松开了。
韩灿骁勇善战，在他的意识里，从来没有想过韩灿会有战死沙场的可能。
怎么会呢，一直以来那么精明强干的大将军，任吐蕃人再怎么狡诈，也不可能敌得过他那样的好猎手啊。
玄知看得出他心里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详细说到，“韩太尉与臣商议后，由臣留在王都处理朝中事务，他亲自率三万铁骑精兵奔赴边境。前期捷报频传，他们不出三天便将那些过界滥杀抢掠的吐蕃人清理的干干净净，在追赶吐蕃残部时遇到一个男人们全都被抓走充军、仅剩下老弱妇孺的吐蕃部落归降，便在那里驻军，准备步步为营进行反攻。谁知那些假意投降的老妇人实则是吐蕃细作，她们在韩太尉的日常饮食中偷偷加入了剧毒的西域乌头，韩太尉在交战中突然毒发，据前线的来报，韩太尉心脏骤停猝死在马上时，手上那杀敌的刀都还紧紧的攥着。”
张云雷呆坐在原地，忽觉手背一凉，低头看时才发现是自己掉的眼泪。
想起之前杨九郎说的，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理喻，曾经那个无论如何都能控制情绪的自己，不知何时居然变得这么善感了。
然而有个道理从小他就明白，流泪是最无用的，悲泣无法挽回韩灿的性命，他要做的是为他报仇。
玄知伴着微咳的说话声音继续传进他的耳朵，“韩太尉战死的消息一传回王都，宇文将军就怎么也坐不住了，臣斗胆体察您的想法，肯定是不愿宇文将军在雪如公主临盆之际涉险，但是宇文将军定要亲自率军出征，臣劝不住，只得暗中离开王都寻找您的下落。”
“你不用说了，我立刻跟你一起回去。”
张云雷站起身，裤脚的重量让他意识到锅包肉还趴在自己脚边，进而想到杨九郎外出未归，自己须得当面跟他把事情说一下再走。
可是他们从白天等到入夜，雪停风驻，还是未见杨九郎归来。因杨九郎走时也未说明所去人家的姓名，玄知只能派人去镇上打听谁家有孕妇快要生产，找了一圈儿也没有找到。
夜色从深沉到熹微，直到天又快亮了，张云雷实在是不能再耽误下去，只得给杨九郎留下一封亲笔信在桌上。
狠心把一直叼着他的裤脚不愿他离开的锅包肉推进屋关上门，张云雷命人把门从外面拴牢，咬咬牙登上马车。
屋内，焦躁不安的锅包肉嗅着主人的气味，顺椅子跳到了桌上，推开镇纸把那封信叼了起来。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