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结弦|叙魅晴·鹤伤重山(一)
晦暗以后终于到来的晴天,阴阳寮的人员部署随着百鬼夜行的落幕推上日程。
往往极时以后,总会有人发现自己能窥见鬼神的神奇力量,从而选择加入阴阳师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家。
所以已在编制的阴阳师们就会在院落里打坐,看似修炼,实则每个人都按耐不住内心想见见“晚辈”的激动心情。
毕竟,第一天最是让他们出糗的好机会。
前辈嘛,不让他们长点记性怎么能叫前辈呢?
“清湖哥,待会是考他们术法还是搏斗?要不直接来个决斗大赛怎么样,好久没看见新人被打成猪头了,一定很精彩!”
靠在阳光缝隙的男人拿下遮在面上的宽叶,一个笑声没忍住蹦到说话那人耳中。
“是很久没看见了,好像上一个被锤成猪头的你距今也有好几个年头吧。”
“清湖哥!”说罢就要冲上来动手。
“行了,回头给大人看见我又要挨训。”
“大人才不会来呢,往年这种活动我们哪能看见他半点踪影,不是去捅恶鬼老窝就是跑到什么深山老林里吸收灵气,搞得这些个为他而来的新人失落惆怅哀叹连连……你和他是同一批阴阳师,你说,晴明大人第一次来阴阳寮的时候会不会也像我们一样被欺负啊!”
清湖呵呵勾动唇角,用手中宽叶捧起碎散的光。
“你恐怕不知道吧,他来了多久,就当了所有阴阳师多久的头儿。”
空气瞬间安静,轻风拂过屋檐铜铃的叮铃声异常明显。
一个人究竟要舍弃和失去多少才能做到如此地步,只有亲身经历才有发言权。
只是在其他人印象里,那个高高在上的王者似乎从来没有发自内心地笑过。
阴阳寮的大门就这样在众人唏嘘中缓缓打开,天色外袖染淡眼前,不知为何,普普通通的白袍穿在来人身上就像灿灿明星那样耀眼。
“叙…叙一将军?”
阴阳师们忍住惊讶纷纷站起,向他躬身行礼。
“您怎么会来这里?”
他微微颔首,“不必如此,以后我就和大家一起参与维护治安的工作了,这是主上批文,请那位大人过目。”
“可您不是,没有窥魂魄的能力吗?”
“不用担心,我尽我所能做我该做的。其余,我不会插手。”
他说得如此滴水不漏,倒像是根本不给其他人反驳的机会。
见他如此,清河自然识趣地停止试探。
“只是晴明大人此时不在,我们也找不到他。”
交谈之际,批文纸卷从叙一手中挣脱,掠过他的侧脸稳稳落在另一人掌心。
“见过大人。”阴阳师又再次躬身行李。
来人是谁自然不用多说。
叙一背对着他,被晴明操纵的风依然在他的周身游动,吹乱耳边的鬓发。
“五年战场苦旅却不要任何赏赐,独独要这个根本不适合的职位。叙一将军,看来是首城百姓有福啊。”
叙一压住内心的微澜转身,“自然比不过大人伏妖降鬼功绩万一。”
将军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此刻充斥着防备的眼神就如同大漠急躁的狂风。
可以剜心也不为过吧。
晴明收起张扬在空气中的术法,咬破指尖,一滴红色化成咒符烫于纸上,涌溢出黯沉的光。
他一步步向他走去。批文就这样又落回原点,拉过手腕时的温度残留在垂坠的天色长袖间,停留在彼时狼狈的心跳。
“晴明,领命。”
答应了……
居然,没有多为难吗?
叙一想再问些什么,却发现那人早已消失在自己混沌的时间空隙。
刺人的寒凉转瞬让叙一打了个寒颤,抬眼望向依然清澈的天空,不由自主被白色点亮了眸光。
“下雪了。”
是啊,下雪了。
那个明媚的晴天,下了首城最大的一场雪。
清晨·侍郎府
“你说,我昨晚为了见叙一将军,一个人驾马冲上街道,还扰乱了凯旋的军队!”
“是啊小姐,你都不知道我昨天被你吓成什么样子......好在将军仁心,没有过多苛责,差人将你送回。”
“可我为什么,要去呢?”
若是因为妄念,也不该是因为那人才对。
她麻木地回忆这段突然出现在脑海中本不该属于自己的经历,试图找到情绪的抓口。
“报,小姐,门外一位公子请见。”
料想到闹出这么一番动作肯定会引来不少看热闹的嘲讽之辈,她不打算搭理,便给俾女递了个眼色。
“没看见小姐受伤需要静养吗?以后这种回了就是。”
“小的当然知道,可来人却说今日一定要见到您。”
“可有名讳?”
小厮急忙点点头,摊开手心显出一块木牌上的金文。
阴阳师,安倍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