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客COS】单人战损向 伤

【短文】 疑者自呓
泰拉历XX年6月6日,我被公司派往维多利亚南部的一个小联络点进行长期派驻。这个小小的站点远离城区与聚落,在旧高卢往南的低地平原,四下的景色是卡兹戴尔式的旷野与荒漠,最近的聚居区需要徒步走上两天一夜。由于是新近建设的联络点,加上公司那个时候把工作重心转移到了北方的萨米勘探上,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几乎是自己一个人在联络站里工作的。
我在这里的日常任务十分简单,无非是通讯中转与天灾气象的变化记录,这份在外人看来枯燥无比的任务却正合我意。我早已厌倦了移动城市里出力不讨好的医疗活动与档案管理,凭着这份工作,我得以远离喧闹的维多利亚与生机勃勃的现代文明。至于调任批复的原因——那份有些言辞激切的申请和公司与信使们开展的合作业务,究竟是哪一样起到了作用?我不好说。
调动的送别聚会上我和很多人都喝了酒,因为——按照人事部梓兰女士的说法,“那里是个苦地方”,她用黎博利人的幽默打趣我,我接受了。我并不指望自己还能再调回市区的主舰工作,但是#维多利亚粗口#,老天保佑,我讨厌加班,更不适合这些繁重的工作。
但我明显忽视了在无人区工作的危险程度。我是说,我想过强盗、害兽甚至天灾,但我进驻联络站三个月后发生的一桩事情还是让自己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只不过在一开始的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罢了。
事情是这样的:入秋之后,约莫九月份,我从无线通讯里得到了一份加急电报,电报的发送日期是八月二十四日。我一个星期前就应该为电报里描述的内容做好准备,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前几个联络站点似乎完全忙不过来,等我知道有一位罗德岛精英雇员需要在站点进行休整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没有人前来,跟没有人离去,我在发讯工作台前坐着发呆,觉得自己好像荒诞戏剧里等待戈多的流浪汉——戈多来了吗?戈多还没有来,但戈多明天一定会来。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咚咚咚的敲门声。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但是那敲门声越来越响,最后几乎演变成了一个人在用木棍或者铁棒一类的东西在砸门。我一时间吓坏了,以为是几个走投无路的拾荒人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但我掂量了一下自己斤量。我曾经在杜宾教官的手底下拿到了“A”,这座由工程部操刀建设的联络点又几乎是个小地堡,我觉得我自己应该能够应付他们——前提是我得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
我拿上了自己的佩刀,在大门入口处查看监控。地堡外刮着不大的风沙,一位访客严严实实地罩在一件脏兮兮的斗篷后面,但我还是从他们别具一格的外貌特征中看出了他的身份——长着犄角,是魔族佬。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打发他,但是我晃动摄像头的举措引起了对方的主意,他迅速把一张证件怼到摄像机前——罗德岛干员证章,上面的干员代号是炎客,识别码R137。
炎客?那个前来休整的精英雇员?是炎客!
一道思绪闪电般划过我的脑海,我再一次确认了镜头中的罗德岛证章真伪,而那人也十分配合地露出自己的面孔,一副对人爱答不理的样子——的的确确是电报里所提及的萨卡兹雇员。
最终我打开了大门,呼呼的风沙卷进联络点,那个人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起先我还觉得他走路的姿势很奇怪,然后我才发觉他负了伤。炎客干员的身上带着浓厚的血腥味,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就像浸在咸水里的刀片生了锈。他进屋后就把身上的斗篷脱了下来,揉作一团丢朝一边,露出斗篷下看起来还算整洁的制服:皮衣,还有一件黑色的紧身坎肩。
坎肩腰腹的位置有深色的水泽,那里应该就是他受伤的地方。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他的手上、指尖都留有干涸的血迹。
“收到消息了?”他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舔了一下牙齿,我能看到他唇舌间露出来的森森獠牙。
他似乎知道我在联络站里遇到的问题,于是我点了点头:“是的。虽然消息来晚了,但我还是尽我所能地做好了准备。”
他抬了抬手,声音有些沙哑:“那就带我去工作间。我需要淡水和药品。”
“你要自己处理伤口?”
“再检查一遍,”他说。“可能嵌进去了石子和沙砾,我没有用来冲洗伤口的消毒剂。”
他是一个萨卡兹人,这些方面的事情他肯定比我更懂。所以我没有对炎客的做法多说什么,他也不需要我的搀扶,顺着我指示的方向走进屋内。但这个高大的萨卡兹人随后转过身来,想起了什么似的:“把门锁好,今天晚上无论是谁来敲门,都不要管。方圆百里内的活物就只有你和我——电报里说了我是来干什么的吗?”
我这才如梦初醒般地意识到了一个事实:电报只吩咐我为一位雇员提供休整的地方,却并没有透露这位干员的具体任务。说实在的,若非炎客干员有伤在身,我还以为他是风尘仆仆地赶到这儿的。可现如今看他的这副这样,似乎是已经和什么东西恶战了一场。而随着炎客的询问和我的思绪,另一件让人不安的事情慢慢浮出水面——他是和谁打成了这样?
我是说……我知道他的能耐,不是谁都可以靠着一份悬赏名单就能从人事部的作战经验评估里拿到“优秀”的。
我木讷地摇了摇头,炎客于是露出牙齿冲我笑了笑:“他们不说,你也就不问,是吗?”
不知怎么的,他的笑容让我不寒而栗:“这是可以透露的内容?”
炎客却摇了摇头:“员工守则里没说不行,但博士不希望别人知道。在我看来这没什么,”他嗤了一声,“这遮遮掩掩的作风啊。”
然后他又说:“记得我告诉你的事情,有吞巴克在外面。”
“吞……什么?”我没有听清他说话的意思,一时间还以为他说错了。
但是炎客已经转身离开,只给我留下了一个背影,然后伸出手向我摆了摆。
不消片刻,我就把急救包和补给送到了炎客的房间。房门半掩着,屋子里只开了一盏老式台灯,暗得很,走进房间前什么也看不清楚。我敲了敲门,无人回应。
“炎客干员。”我又敲了一下门,踏进房间后却找不到人,冷不丁从背后传来一个声音:“把东西放在桌上,你可以离开了。”
我猛地回过头,因为动作的幅度太大,手里托盘差点摔到地上。我看见萨卡兹的一双眼睛在暗处发着光,好像两粒烧得很厉害的鬼火。
被萨卡兹这样注视……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就像乡巴佬第一次见识莱塔尼亚的术士表演。一瞬间我汗毛直竖,觉得自己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样。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干了什么蠢事,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害怕,但我还是跟他道了歉:“抱歉。”
我禁不住问自己所见是否非虚,这是否是某种源石技艺?可等我回过神,却发现炎客只是坐在那儿,桌上放着匕首,还有几粒医疗部的矿石病内服颗粒。
炎客什么也没说。我知道自己当时的样子一顿蠢透了——我还能做什么呢?不过是听从他的吩咐,把托盘放好,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那间屋子。
等我终于回到工作间的时候,我发现汗水已经浸湿了后背。
那天夜里我做了噩梦,我梦见荒野上狂风大作,风沙吹个不停,一只巨大的生物不停地在外头挠我的门。我一面害怕它会破门而入,一面要去拿防身的铁家伙。可我回过身去,眼前的场景让我目瞪口呆。
一只巨大的生物,比外头的背影还要巨大,盘踞在地堡中。火焰就是它的皮毛,在漆黑的骨架上升腾,异铁框架在高温下融化,桌椅和电气设备烧得嘶嘶作响。那个我叫不上名字的东西吐着舌头,牙齿的缝隙里淌着燃烧的硫磺。
我几乎要被吓晕了过去,下一刻它便冲着我所在的方向嘶吼。我只能捂着耳朵蹲下来,听天由命般等待着大灾变的降临,但最后什么都没有。只有野兽的咆哮和风声,彻夜回荡着。
等我醒来的时候炎客已经离开了,那个房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就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他亦未和我打个招呼,昨天的经历就仿佛像梦一样。
我头疼得厉害,简单吃了点东西后就浑浑噩噩地坐到了工作台前。我本打算简单地做个气象测绘就回去躺着,可等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打开了终端的内部存储。
屏幕亮着光,我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境还有与炎客那一番奇怪的谈话,鬼使神差就点开了联络点的录像。然后我看见的东西把自己吓得魂飞魄散。
我看见了另一个炎客,就坐站在白天风沙里“他”站着的地方敲门。焦躁地来回踱步,仿佛被关在笼子里的驮兽。他还绕着联络站转了好几圈,意图找到可以进入地堡的其他方法,但是等此人第三次离开监控范围之后,这个屋外的炎客就彻底失去了踪迹。
黎明时分,另一个炎客也离开了大门,在他消失在茫茫荒野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联络站,脸上挂着那种捉摸不透的微笑。
后来我给公司本舰发去了任务汇报,想要查证炎客干员的行动轨迹。公司却只给了我一笔奖金和“委托完成”的批复。一个月后入驻的医疗部同事则把这一切事情解释为我在萨卡兹源石技艺的影响下产生的幻觉。
似乎我们的大脑存在着某种自我保护机智,当诡异的事情得到了合理的解释,而生活日趋平静的时候,我们就会不由自主地回忆事情的细节,然后告诉自己:事情果然是这样,没什么好怕的。炎客杀死了他口中的“吞巴克”,吞巴克的源石技艺反过来影响了我,于是我夜不能寐。炎客本可以把一切事情都解释清楚,但碍于公司条款,他只好闭口不谈,用似是而非的话语来打哑迷。
反正他不是也说过,“在我看来这没什么,遮遮掩掩的作风”么!
但是,我有时候总是忍不住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万一呢?
万一是我把吞巴克请进了屋子里呢?
那么我现在所见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一切……究竟是真还是假?
那双金色的眼睛……
燃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