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临光小说化·最后的怯薛·P1

8:25 AM
大骑士领,感染者聚集区。
【突然出现的冠军,以雷霆之势阻止一触即发的二人!】
【昨晚的比赛由于逐魇骑士的法术涉嫌违规遭到终止,而阻止了事态进一步恶化的人,正是英雄血骑士!】
【逐魇骑士与耀骑士的比赛在经过组委会的裁决后以平手告终,逐魇骑士接下来将直接与因对手投降而轮空的血骑士交战——】
“平手?逐魇犯规,难道不该让耀骑士晋级吗?”格蕾纳蒂听着广播中的报道,不禁皱了皱眉。
索娜摇了摇头:“他们不希望感染者顺利晋级,当然。”
“瑟奇亚克人呢?”
查丝汀娜推开一扇门,从里面走了出来,回答道:“他刚和家人见面,给他一点时间。”
格蕾纳蒂抬头看了看那个房门紧闭的房间,脑海中回想起了塑料骑士和家人见面时那热泪盈眶的场景,语气里露出些许温和:“说真的,我对他本来没什么好感。”
“都看得出来。”
索娜挑挑眉毛。
“确实,原来你没打算表现得那么露骨?”查丝汀娜也附和道。
“...”
格蕾纳蒂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被同伴们揶揄对她造成的杀伤力比起想象中还要大上不少。
捉弄了一下格蕾纳蒂以后,索娜将目光投向天空。
自从特锦赛开始,大骑士领就很少阴雨。
湛蓝的天空仿佛永远都不会结束一样。
“但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对吧?”
索娜坐在屋顶上,摇晃着双腿,说:“这座城市经常让我们忘了这点,我们都是活着的人。”
“我们应该有自己的选择,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在无尽的浪潮中,迷失自我。”
广播里的主持人依然在大声说着。
【血骑士与逐魇骑士的旷世之战,将在明晚打响!】
【请各位观众届时锁定骑士之夜频道,明晚八点,为您带来绝佳的观战体验!】
一间房门突然打开,守在旁边的正义骑士号立刻发出了响亮的滴滴声,
满身绷带,还穿着病号服的艾沃娜扶着墙壁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摸了摸正义骑士号的头灯:“哈,正义号!你没事!”
索娜连忙从屋檐上跳了下来,义正严辞地挡在了她面前:“艾沃娜!你还不能随便下床。”
格蕾纳蒂却按住了索娜的肩膀,走到艾沃娜身边:“来,扶着我。”
艾沃娜立刻朝着索娜挤眉弄眼了一番:“嘿,谢啦,小灰。”
“小灰是我独享的绰号吧?”
索娜鼓起了腮帮子,这会儿的她真像一只松鼠。
艾沃娜毫不在意地大笑起来:“哈哈,借来一用。”
“要付版权费的喔。”索娜没好气地吐了吐舌头,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对了艾沃娜,那天...”
艾沃娜点点头:“是,我看到了血骑士的影子。”
“现场有鲜血法术的痕迹。”
查丝汀娜的脸色稍微有些苍白:“那是种很糟糕的法术。以前我尝试的时候,单纯的施法都会让我感到疼痛,难以想象,操纵那种规模的鲜血法术,血骑士要遭受多大的痛苦。”
“血骑士他很强。”艾沃娜回忆起昏迷前的一些模糊景象,说。
“我们都知道。”
索娜说:“有血骑士,才有了感染者骑士的参赛机制。”
“成为联合会的玩物,失去尊严和自由,但是,我们活着。”格蕾纳蒂说。
“活着才有机会奔跑。”艾沃娜点点头
看到同伴们都对血骑士非常认可的样子,查丝汀娜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开口道:“耀骑士和血骑士,你们更支持哪一方?”
艾沃娜拍了拍胸脯,结果一不小心引起了一阵咳嗽,但她还是坚持说道:“咳咳咳咳,血骑士。毫无疑问,他才是真正为感染者开辟了未来的人。”
格蕾纳蒂摇摇头:“但我们需要的是不懈的斗争,而不是安于现状。我选择耀骑士。”
“你呢?”格蕾纳蒂转向查丝汀娜,问道。
查丝汀娜思索了一下,接着,嘴角露出了非常细小的微笑,指了指旁边小小的红色骑士:“我选索娜。”
“还能这样啊!?”艾沃娜惊讶不已。
————
“您找我?”
白金进入办公室内,问道。
马克维茨从椅子上起身。
沙发上的麦基放下酒杯,起身走到白金面前,说:“董事会已经决定对零号地块实施清理。”
“现阶段的感染者处理策略是错误的。”
“错误...呢。”
白金吐出一口压抑在胸腔里的郁气,小声地说。
“而且,罗德岛的领导人对零号地块的调查有些深入了。这也是无胄盟的失误。”
麦基用有些严肃的目光看向白金。
很显然,这又是一次推卸责任。
但白金已经习惯了,所以这次她连辩驳的想法都没有。
“几位常务董事强烈要求无胄盟斩草除根。不能让罗德岛的医疗小队安然离开卡西米尔。”
“没问题吧?”
白金向着麦基微微躬身:“我明白了。”
“但是,不是董事会全体的命令,而是几位常务董事?”
米白色的库兰塔微微抬头,直视着麦基的眼睛,眼中满是怀疑。
看到白金如此直接的行为,麦基却不为所动,摆了摆手道:“这你不需要过问。你的指挥权在我们手上。”
“不。”
“准确来说,是在那边那位马克维茨先生的手里。”
白金指正道,随即看向背对着两人的马克维茨。
麦基多看了白金一眼,脸色露出了明显的不善,但还是转向马克维茨,说:“马克维茨,你知道该怎么办。”
马克维茨看着面前的大骑士领,依旧没有说话。
仿佛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
10:03 AM
“你受伤了?”佐菲娅捏着玛嘉烈的手,手腕上的大片红色清晰可见。
“嗯,是在格挡的时候受伤的吧。”
玛嘉烈思考了一下:“当时应该没什么感觉,不过现在看的话...也许伤到骨头了。”
“别动,我看看。”
佐菲娅把玛嘉烈的手放到字的膝盖上,仔细地检查起来,嘴里则稍微有些絮絮叨叨:“你该去请一个医生,然后静养,这会影响你之后的发挥。”
玛莉娅从楼下的冰箱里取出冰袋后,腾腾腾地跑了过来,递给玛嘉烈:“姐姐,用冰敷一下吧。”
“好。”玛嘉烈朝着她点头道谢,随后把冰袋放到自己的手腕上,低温让玛嘉烈稍微感觉熟读了一点。
“法术不能治疗吗?”玛莉娅看着佐菲娅从柜子里拿出的药箱,问道。
佐菲娅闻言,摇了摇头,一边取出绷带和夹板,一边说:“法术可以缓解疼痛和促进创口愈合,但如果是骨折的话,处理不好会留下后遗症的。”
帮玛嘉烈包扎着的同时,佐菲娅的眉头也不禁慢慢皱了起来,越想越担心的她不禁说:“怎么办?下一场比赛的对手是风骑士,他也是一名强敌,要是带着伤的话...”
玛嘉烈摇了摇头,颇为阳光地开口安慰道:“佐菲娅,不用担心。”
“你让人怎么能不担心!”
佐菲娅用力系好绷带的结。
“只是一些轻伤,我已经习以为常了。”
玛嘉烈伸出另一只手,晃了晃。
“这样的还算轻伤...”
玛莉娅看着玛嘉烈那不以为意的样子,不禁问道:“姐姐你这么努力,变得这么强,是为了什么?”
“为了夺得冠军吗?”
“...在规则之中战胜不了规则的主人,叔叔是这么说的吧。”玛嘉烈思考了一会儿,
“嗯。”玛莉娅点点头。
“不,那只是玛恩纳他——”
佐菲娅听到这话,稍微有些急切地想要为玛恩纳辩驳,但玛嘉烈却伸手示意她不必如此慌张。
“我知道的。”
“叔叔说的是对的。”
玛嘉烈看向自己的家人:“但是我们要战胜的,并非制定规则的人。”
“我们要打破的是规则本身。我们要教那些被驯化的站起身来,让那些堕落的重回光明。”
玛嘉烈的目光穿过窗户,看向那个已经没有人在的书房:“叔叔他只是不相信,不相信还有人会跟随着灯塔的指引,向风暴发起冲击。”
“但我不这么想。”
玛嘉烈摇了摇头:“若是能驱散这苦暗,人们总是会前进的。”
——
15:45 PM
深棕色的库兰塔医生朝着众人微微躬身以后,离开了酒吧。
老弗目送着医生离开,转向玛嘉烈,语重心长地叮嘱道:“这几天,你得听医生的话,静养。
“下一场比赛是对付风骑士吧?如果你不能在那之前恢复过来,后果会很严重。”
“别像我一样。”
老马丁举起自己那只金属制造的手臂:“明知手臂不行了还要勉强自己,最后只能沦落到这个下场。”
“嗯,我会有分寸的。”
玛嘉烈点点头。
“姐姐!你看!”
就在这时,玛莉娅从工坊里冲了出来,手里抓着一个金属物件。
“新的臂铠?”
玛嘉烈脸上的惊讶立刻变成了惊喜:“这真是惊人的速度,我以为至少要到明天才能调整好。”
如果只有我的话,那估计得花上个两三天。
科瓦尔从工坊里钻了出来,一边活动腰身一边说:“之前没有根据你的新武器调整护臂的结构,所以你才会受这样的伤吧,虽说之前也不知道怎么调整啦。”
“不过有了这一次教训,玛莉娅的动作很快呢。”
看着兴高采烈地捧着臂铠的玛莉娅,玛嘉烈不禁有些感动:“玛莉娅,我认识一些优秀的工匠。也许我该把他们介绍给你认识。”
玛莉娅眨了眨眼睛:“真的吗!?他们是哪里的工匠?”
“乌萨斯、莱塔尼亚、东国、拉特兰,都有。”
玛嘉烈想了想,说。
玛莉娅顿时跳了起来:“哇!那不是有一整支高规格的工匠团嗯?不过制药企业真的需要一支工匠团吗?”
“这就等你有机会去亲眼确认了。”
玛嘉烈微微一笑:“我突然记起来,有一年你的生日,玛恩纳叔叔给你买了一台小型无人机。”
“结果你当天下午就把它拆掉了。”
本来正高兴的玛莉娅突然被提到小时候的事,不禁有些窘迫地把鬓发撩到耳后,移开视线:“我、我后来不是又拼起来了嘛。”
科瓦尔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那时候她就令我惊为天人了,虽然拼好以后其实就不能飞了,但一个孩子竟然有着这么强的天赋——”
他挠了挠下巴:“——不过那会我总觉得玛莉娅也会成为骑士来着。不然我早该把工坊托付给玛莉娅啦。”
老弗把自己的手肘靠在科瓦尔身上,摇晃着另一只手的酒杯,说:“趁早吧,科瓦尔,我怕你不知道哪天就归西了。”
科瓦尔顿时跳了起来,老弗没反应过来,啤酒洒了一地:“哈?你在咒我早死吗?”
“喂,我的酒!”
两个老家伙又开始打了起来。
“你想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吗?玛莉娅?”
玛嘉烈认真地问道。
玛莉娅低下了头:“嗯...我还不知道。”
老弗从科瓦尔手下腾出空来:“哈,玛莉娅还年轻得很呢,玛嘉烈你别给她太多压力。”
像这样聊天,真是很久没有过了。
佐菲娅、玛嘉烈、老弗、科瓦尔、老马丁...
玛莉娅的心里慢慢涌出一股暖流。
这些日子,每当她看到这样的景象,心里就会有一种冲动,不,该说是想法吗?
但玛莉娅并不清楚那究竟代表什么。
“啊,我把给姐姐的凝胶修复液落在工坊了!”
玛莉娅拍了拍额头:“新的臂铠还需要调试,很快就是比赛了吧?我这就去拿!
丢下这句话,玛莉娅把臂铠放到柜台上,立刻冲出了酒吧的大门。
逐渐入冬的卡西米尔,路上的冷风也变得稍微有些锋利。
玛莉娅不禁联想到了玛嘉烈的伤势。
在逐魇骑士那狂风般的进攻中所留下的伤。
姐姐受的伤明明挺重的...
这样的话...她为什么能...?
“嗯?什么声音?”
金色的库兰塔少女突然停下了脚步。
周围的环境好像变得阴暗了一些。
而在街道的尽头,梦魇拖着长兵,在地上划出呲呲的火星。
他的怒火令他沉吟,他的荣誉让他渴求。
他循着光的味道,来到此地。
“——咿呀!?”
玛莉娅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唔。”
逐魇骑士眯了眯藏在面罩下的眼睛:“你,不是她,你是,,,对了,你是她的妹妹。”
“她在哪儿?”
听到梦魇的话,玛莉娅顿时反应过来,把手放到了自己的佩剑上:“——!你想找姐姐做什么?”
“我们的决斗还没有结束。”
梦魇的嗓音低沉,仿佛藏着闷雷的乌云。
“但是比赛已经结束了!”
玛莉娅尽可能克制地喊道。
“比赛?”
逐魇骑士有些夸张地笑了起来:“哈,我漫长的天途,可不是为了一场比赛。”
“耀骑士是我这条道路上不可或缺的存在,这神圣的决斗岂能被外人打断!”
玛莉娅咬了咬牙。
这家伙简直就是疯子。
“那你赢下和血骑士的比赛,下一轮不就可以和姐姐——”
“够了!”
梦魇的咆哮将四周的路灯震慑得忽明忽暗,巨大的声浪让玛莉娅心头一惊。
“唔!”玛莉娅抽出自己的佩剑,从自己的背上卸下了盾挡在身前。
“比赛。”
“骑士竞技。”
逐魇骑士仿佛要用牙齿撕碎什么似的,说道:“花里胡哨的东西。”
“规则,观众,听听他们的欢呼!你难道没有感受到那可笑的亵渎吗!?”
玛莉娅握住剑的手渗出了汗水。
眼前的梦魇仿佛暴力的化身。
“这就是骑士竞技?你赢得了什么?你又得到了什么?”
梦魇的话语像是一柄巨锤,砸到了玛莉娅的心上。
砸中了她一直思考,却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上。
荣誉、财富、家族的复苏...
这些东西藏在观众们的掌声和欢呼之下。
但少了什么。
对,少了什么。
没有过多思考的时间,就仿佛响应这片欢呼似的,玛莉娅还是高高举起了剑。
只有手臂上传来鲜明的疼痛,足以盖过掌声。
逐魇骑士几乎是瞬移一般,出现在玛莉娅面前,手中的长枪狠狠地砸中了玛莉娅的长剑和盾牌,倾泻着他的怒火:“岂可把我与那些供人把玩的弄臣相提并论!”
“我是怯薛的后裔,我必须完成天途。”
他一脚踢在玛莉娅架起的盾牌上,将她踢飞出去,滚落在地上,像是破烂的布娃娃一样染上了尘埃。
“让开,我对软弱的孩子没有兴趣,我要找的是那个耀骑士——”
他咆哮着,握住武器的手上满是青筋。
不。
不能。
娇小的天马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回荡,这个声音支撑着她从地上爬了起来。
“——不。”
玛莉娅强忍住手臂上传来的剧痛,举起了剑,直面那仿佛天灾一般的梦魇。
“我不会让你过去的。”
“你?”
逐魇骑士轻蔑地说:“你只不过是耀骑士的一个扈从。”
“扈、扈从?”
玛莉娅拨开自己眼前的发丝,有些迷糊地问道。
刚才梦魇的那一击让她有些眩晕。
“你的美梦是别人给的,你的信念是从别处借的。”
逐魇骑士指着玛莉娅,眼中满是轻视:“你当然能以年轻为借口,来替你的迷茫开脱,但这又有什么意义?”
“世人可以笑耀骑士迂腐执拗,但谁能否定她行为的强大?”
“而你,你连骑士都不是。”
他把长枪架到自己背后,抬脚朝酒吧走去。
玛莉娅低着头,没有办法对梦魇的话做出任何反驳。
但她无声地挪动了脚步,固执地挡在逐魇骑士和酒吧中间。
看着玛莉娅的动作,逐魇骑士的步伐缓缓停下,眼神中的不善逐渐向杀意转变。
“最后说一次,让开,否则我的刀刃将割破你的喉咙。”
“不。”
玛莉娅固执地摇了摇头:“我不能...让你见到姐姐。”
“她在逃避?不,能绽放出那般光彩的耀骑士不会是这种人。”
看着玛莉娅那坚定的面庞,逐魇骑士略微思索了片刻,随后想到了一种可能:“那么,她受伤了?”
玛莉娅握住武器和盾牌的手忍不住微微用力。
梦魇并没有看漏这一细节,但他的语气却依旧如同巨石一般沉重:“呵,难道你要说,我在决斗中打伤了她,所以要等她痊愈之后,再发起挑战?”
“厚颜无耻!”
第二枪。
玛莉娅又一次被击飞。
好重——比泰特斯的枪还重!
玛莉娅的眼角渗出了泪水。
身体仿佛要散架一般,引以为傲的盾牌上露出了两片凹陷的区域,些许龟裂在凹陷的中心蔓延开来。
这面盾牌在两次攻击中就濒临极限。
但倒在地上的玛莉娅已经无暇顾及自己的盾牌了。
因为逐魇骑士再一次,沉默地向酒馆走去。
仿佛进军。
起来...必须起来。
金色的库兰塔少女用手撑住地面。
“哈啊...哈啊...”
她痛苦地喘息着,恢复了一些体力以后,屏住呼吸,双手用力...
闭上眼睛。
梦魇的两次攻击一闪而逝。
她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个
不,别管这些。
起来,起来就好了!
起来!
玛莉娅睁开眼睛。
但是,眼前的景象却毫无变化。
逐魇骑士明明走过了一大段距离。
她却还是只能看到那双铁黑色的军靴。
明明双手还有力气,身体也还能动,但是...
“我怎么....”
玛莉娅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
就是起不来?
“看看你,已遭恐惧浸染。”
逐魇骑士踏着沉重的步子,走过玛莉娅,没给她任何目光:“你根本做不到在我的面前镇定自如地挥舞武器,若是在战场上,你已是一具尸体。”
...
“不!”
玛莉娅抬起了头,看着梦魇的身体,全身颤抖起来:“这和骑士与否无关。”
少女用全身的力量去对抗那名为恐惧的情绪。
“我只是想,保护,姐姐——”
“耀骑士轮不到你保护,不知天高地厚的天马。”
逐魇骑士冷冷地说,但他突然发现了什么,侧过身体。
一支箭从他的面甲前划过,钉入地面。
梦魇看着那刺入地面不到半寸的箭矢,摇了摇头,很不满意地评价道:“这种箭矢,与那青色的弓手相去甚远。”
“离那个孩子远点,梦魇。”
从酒馆里出来的老弗看着逐魇骑士,严肃地道。
“巴特巴雅尔。”
逐魇骑士转向已经老去的征战骑士,质问道:“你也要阻拦我吗?”
老弗没有去理会他,只是维持着弯弓瞄准的动作,缓缓移动到玛莉娅身后,说:“玛莉娅!快,站起来,到我这边来!”
“好、好的!”
也许是因为老弗的出现,玛莉娅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那种无形压力突然消失了,连忙起身,拿着自己的武器站到老弗身后。
看着玛莉娅恢复了正常的姿态,老弗才把目光看向了眼前的逐魇骑士,大声道:“你疯了吗?”
“这不是你第一次问我。”
被老弗质问的逐魇骑士显得稍微有些低落,抬起的长枪微微下垂:“我以为,至少你能...”
“你无处可归了,孩子。”
老弗有些痛心地摇了摇头:“告诉我,你的可汗在哪里?”
“怯薛的长旗在哪里?大军的王帐又在哪里?”
“历史已经过去上千年了!你活在一个怎样的过去?为什么要追寻那样的传统?”
“这些东西能给你带来什么?孩子?”
逐魇骑士沉默着。
老弗的质问让他回忆起了过去。
温柔的声音仿佛草原上的微风。
【拓拉。】
【你的名字,意味着草原。】
【你要,以你的血统为豪。】
【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你都该为自己而骄傲。】
但随着他长大,那个温柔的声音说的话变了。
【拓拉。】
【你要作为一个普通的库兰塔活着,这是很简单的。】
【读书,长大,学会一些手艺活,娶一个漂亮的老婆。】
而当他长得更大的时候,那个温柔的声音却消失了。
逐魇骑士看向面前的两人。
“巴特巴雅尔。从我的母亲死在野兽的獠牙下时,我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那是我自己的梦魇。”
“你在说什么胡话——”
老弗不解地问道。
“我挣扎了很多年,在这个骑士之国。”
“但最后,我还是被指引向了这条道路,为了实现我最后的理想。”
“慢着,慢着。”
老弗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大声喊道。
“难道,你这趟旅程是为了——!”
“不用多说。”
逐魇骑士制止了老弗继续说下去的想法:“你很衰老了,但是,你毕竟久经沙场。如果你执意阻拦——”
“那我将踏过你,我将亲自打倒我为数不多的血亲。”
逐魇骑士将所有的迟疑和焦虑抛出身体:“来吧,我将冲锋。”
仿佛风暴将要到来。
“什——”老弗甚至连射箭的机会都没有。
玛莉娅猛地睁大眼睛,用力地朝着老弗撞去:“弗格瓦尔德师傅——躲开!”
来自草原的狂风撕裂大地,平整的路面被砸得粉碎,路灯被切断,街道两旁的建筑被切削出无数道锋利的痕迹。
但风暴来的得还不够快。
少女的撞击因为距离很近,所以略快一步。
避开这一下之后,老弗连忙从地上站起,重新弯弓搭箭的同时,伸出自己的肩膀让玛莉娅扶着:没事吧?“”
“没、没事。”
玛莉娅摇摇头,喘着粗气,起身之后,固执地挡在了老弗身前:“不能让这个疯子去找姐姐——否则..”
逐魇骑士从地上缓缓站起,听到玛莉娅的话,不禁发出一声冷笑:“拦住我,是指杀死我吗?”
“生活在卡西米尔的骑士,真的还懂得厮杀为何物?”
他从面罩里露出的目光仿佛古老的猎手。
“不,你们做不到的。巴特巴雅尔,你老了,而这匹不谙世事的天马,你对大地的残酷一无所知。”
“你们阻拦我与她的决斗,即是在玷污我们双方的名誉。”
“不!”
玛莉娅咬了咬牙,大声地喊道:“名誉之类的东西根本不重要!”
“——那你的姐姐是在为什么而战!?”
逐魇骑士愤怒地用脚踩碎了地面,长枪笔直地指向了玛莉娅的脸颊:“你胆敢大放厥词!难道耀骑士执意在特锦赛夺冠,不正是为了重拾荣光吗!?
“呜...”
强烈的气势让玛莉娅难以开口。
第一次,逐魇骑士主动朝着玛莉娅释放出了自己的战意。
“亵渎者...提起武器!你会为你说的话付出代价的!”
金色的库兰塔颤抖着。
她的身体在叫喊着让她逃跑。
打不过的。
会死的。
玛莉娅的身体一直在这么说着。
但她还是顶住了梦魇的压力,用已经有些变形的手从地上捡起那面接近千疮百孔的盾牌,架在自己面前。
她必须挡在这里。
“不!”
少女拨开自己面前的头发,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大声地,像个真正的骑士那样发出战斗的叫喊。
“绝不!”
玛莉娅朝着逐魇骑士主动冲了过去。
闪光的剑高高举起。
然后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