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余火】【医警/警医】怜君恰似江楼月(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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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兄好兴致。”不动声色的把手里的飞镖还给展君白,江月楼扭头瞟了一眼身后的门,上面挂着一个靶子,四五只飞镖都扎在正中的圆心上,他不由得拍手称赞道。
“抱歉,”展君白脸上俱是歉意,赶紧把其余的飞镖收进抽屉,“刚得的小玩意儿,有点儿爱不释手了。你怎么样?没伤着吧?”
江月楼无所谓的摇摇头。
“坐。”
书房的门从外面被关上了,里面的人说了什么,一句也没有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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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能请到你江科长这个大忙人啊,这次真是要欠白署长一个人情了。”
“哟,那我可不敢当。整天被展司长想着念着,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好事呢?”江月楼陪了个笑,他只是不屑于搞这官场里的一套虚与委蛇,但不代表他真的就是块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
展君白摸摸自己短短的头发,笑起来很是明媚好看,“说到底,你是真的不愿意蹚浑水。”
“身不由己罢了。”说来也奇怪,怎么以前从不觉得和展君白能谈论这些话题呢?江月楼心底有点儿疑虑,但是并不成型,他刚要深究,展君白却起身了。
只见他走到窗边,把厚重的丝绒窗帘拉开,外面是明亮的照灯,在展公馆的院子里几乎看不到影子。
这么多的灯,是因为心虚么?担心那些被他害死或者因他而死的人来报仇么?
江月楼心里胡思乱想着,他本不信神佛,却仍愿意相信人死依旧有灵。
这很矛盾。
“月楼兄,”窗边的展君白忽然叹了口气,“形势动荡,这乱世,难求一隅心安啊……”
“何出此言呢?你展司长可是省长面前的红人,说不定哪天,就成了我等高攀不着的大人物了。”
“去!少拿我打趣!”似乎是有些话想说又未说,展君白侧头看了看翘腿坐着的江月楼,感觉这个人之前和他相处时的违和感都消失了。是什么改变了江月楼?他转过身去,更加仔细地观察着江月楼的眉眼之间,“我倒是羡慕你这样子,随心随性。”
“一穷二白就是了。”左右是没什么可以失去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罢了。江月楼低头微一莞尔,忽然又从展君白话里听出了什么,眼中凌光一闪,“我就是个孤家寡人,你嘛……还是算了。”
“孤不孤的……还不是你江科长一句话的事,透露你一个好消息,墨清要回来了。”展君白突然转移了话题。
江月楼感受到了久违的头疼,“嘘——别提那个大小姐……不是说要喝酒么?”
“邱铭从香港带了些好酒回来,想着约你和老赵一起品品,结果听说老赵又跑南洋去了。得,就咱们俩吧!”从身后的书架暗格中拿出一瓶洋酒,展君白双手捧着递给了江月楼。
一边接过酒瓶,江月楼一边留意着他话里提到的人,“赵璟明?”
“嗯,说是墨清在那边发脾气,他不放心,特意去看看。说不定就一起回来了呢。”展君白似乎终于找到能让江月楼不爽的有趣话题,并没在意为何江月楼会对这个面都没见过几次的人表示关心,他找了两只杯子,开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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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善德堂。
“医生?你是医生么?”
陈余之闻声转身,一个女人披着件单薄的衣服,在小雨漫天的街上期期艾艾的看着他。
他正准备拿钥匙锁门,虽然时间还早,但今天天气不好,邱医生接了个出诊的活儿,估计就不回来了。他得了些自由的时间,刚好去贴一贴寻人启事。
被叫住的时候,陈余之手里拎着一桶浆糊,胳膊底下还夹着一卷告示。这样子看起来也确实不像医生,难怪别人一脸的迟疑。
他把女人脸上的为难当做是对他职业的不确定,于是他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我是医生,你是……有哪里不舒服么?”
“那……医生你能出诊么?”女人得到了他的肯定后松了口气,随后却显得更紧张了。
这样子淋着雨说话也不合适,刚好他也没有拿药箱,陈余之转手开了门,“进来说吧,我准备一下药箱。”
“我……我是书院的……”进了门,女人更加不敢看他,说话声音小多了,“我有个姐妹……她……孩子掉了……”
陈余之手里忙着收拾药箱,听了她的话不禁加快了动作,顺便多带了些止血药和纱布药棉,“快!路上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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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
这高雅的称呼掩盖的却是众多女子一段无法见光的青春年华。
走进大门的时候,陈余之没有抬头看,甚至脚步匆忙的险些撞到那些餍足离开的恩客。
“急瑟鬼——”
有人口齿不清的谩骂着,远去的陈余之没有听到。
女人把他带到了后院,这里很清静,但是堆着很多破烂的桌椅柜子,应该是存放杂物的地方。他们拐了两个弯,才终于打开了一扇小门。
血味,浓厚的血味。陈余之觉得不太好。
“人呢?!”
“在里面的床上。”女人拢了拢潮湿的单薄的外套,掀开里屋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帘子,“金凤,我找来医生了!”
他们来的还是晚了。
但又不怪他们。
看样子金凤应该已经死去一段时间了——也许女人出门给她找医生的时候她就死了,血从破败的床上流到了地上,几乎流尽了。
孩子……
陈余之看了一眼,男孩儿,看上去已经足月了,但是……生下来没有人照管,根本没有声息。
他心思一动,轻轻地按了按孩子的胸口,按了几分钟,竟感觉到手底下有了心跳!这也许是这一天里最好的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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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余之离开的时候,女人已经将金凤收拾妥贴了。
“谢谢你,医生。”抱着刚学会哭就哭个不停的孩子,女人退下了手腕上细细的金镯子递给他,既感激又愧疚,“抱歉啊医生,我没有现金……这个,就当是您救这孩子的诊金吧……”
他婉拒了。
然后按照女人的指点,从不起眼的后门离开了。
当然也没忘了留下几张寻人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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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楼终于踏上香港的地面时,已经距离喝酒那天三天了。
三天前……
他最终还是劝服了白金波放行,只不过不能带太多人,而且景城这边决不能走漏一丝消息。
和以前一样,江月楼答应了,并且只带了宋戎。
“头儿——怎么不带我啊?!”孙永仁觉得貌似被冒犯到了。
“吃得太多,经费有限。”江月楼毫无愧疚感。
宋戎“噗”的笑了一下,对上两人的死亡凝视,他赶紧摊手表示,“我吃的很少。”
接收到来自孙永仁的无敌鄙视后他又补充道,“还可以再少吃点儿。”
“好了,别废话了。”看看表,就要到出发的时间了,江月楼郑重的看向被留下的孙永仁,“记着我的话,看住了这边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这……这我哪儿看,看的住啊……”明显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嘛!孙永仁觉得不可能。
“想办法去!”说完也不管胖子能不能顺利完成任务,江月楼带着宋戎登上了去往香港的客轮……
…………
带宋戎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他不乱说话,不该问的绝对不问。
比如现在——
“头儿,这不是医馆么?你不舒服?”
站在善德堂挂着“今日休息”的大门前,江月楼自动忽视了烦人的宋戎。
又比如——
“头儿,不住酒店么?住这种……公寓?”宋戎不清楚江月楼是什么时候背着他订了这里的房间的。
想跟着走进屋,宋戎随后就被关在了门外,“头儿?”
“酒店你去住,现在马上离开我的身边。”
又比如说——
“头儿,你确定没有走错房间么?”他刚刚好像看见里面有别人的衣服挂在椅背上。
“没有!”
“……那我的任务是什么?”宋戎不死心的敲了敲江月楼的门。
“睡觉!”
低吼一声,江月楼觉得他好像把孙永仁也带了来,宋戎这是怎么了?!焦不离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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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一身疲惫的陈余之回到租住的公寓里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不速之客时,那又是一番新的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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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