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蓝档案/诺亚同人文】《绽白之诗》
一
我倒了一杯咖啡放在桌子上，然后开始整理昨晚熬夜办公而没来得及清理的文件。窗外太阳不依不饶地升了起来，金黄色透过窗户打了进来，给桌子仿佛浸上一层油。看到连空气里都充斥着躁动的灰尘，我慢悠悠的站了起来，走到了办公桌前的落地窗，退去黑夜后的晨霞也带着稍许醇红。感觉到身体被阳光紧紧包裹住，也许是有点陶醉其中，我不由得伸了个懒腰。
最近的生活越来越不规律了，每次总是要把空余的时间全部浪费完才会开始工作，最后还得麻烦自己的学生。我对自己叹气。
“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来了。”我隔着门喊道然后过去开门，毫无疑问，那是今天的值日生来了。
门打开了，一个妙龄少女站立跟前，她的蓝紫色的瞳孔里弯出细光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像高山一样温柔，但又像大海一样深邃。顶上洁白似雪的头发瀑布一般地洒下来，与她身上素白的外衣和内衬自然融入。从宽大的袖口伸出，纤细如画上的手指间夹住了一个便携式的笔记本。她柔软而富有曲线的双腿轻轻拍打地面，让人隐约可见自己穿有黑色长袜和纯白高跟鞋下朦胧但非腼腆的外形。一直以来，生盐诺亚给我的都是这个印象。
“sensei早上好，今天是我作为值日生来拜访呢。”少女打破了刚才几秒的沉默。
“诺亚！我都快忘了今天的值日生是谁了。”我做个手势请她进去。
这时我想起自己没来得及收拾的桌面，我跟着少女进去后，看到了办公室里的一片狼藉：冷掉的咖啡，快要倒塌的书塔，歪歪斜斜的文件堆积成山，还有电脑没关机发出嗡嗡的声音。
“看上去sensei的任务很多啊？”少女转身对我微微一笑，然后从胸口的格子里拿出一支笔在笔记本上快速书写。
“啊，昨天我确实睡的晚了点。不是，你不会已经开始记录了吧？”
“sensei觉得呢？”少女的小小戏谑让我紧张“所谓记录是指.....sensei的书桌跟垃圾堆一样凌乱，并且昨天偷懒了一整天，所以晚上只能熬夜处理吗？”诺亚故意把声音提高了。
“啊哈，别这么嘲笑我了。”我有些语塞。
“没有哦，我只是想让某个人知道现在应该干什么，”诺亚收回了刚刚的表情，然后叹了口气，歪歪头，最后同情地对我笑了笑：“那就现在开始吧。”
“什么？”
“让这个办公室正常一点。”
在基沃托斯的学生中，如果问我办事最有效率的学生是谁，我可能答不出来。但如果问谁最让人捉摸不透，那我绝对会提到诺亚。圣三一学生的心思，格黑娜的执行力，以及作为千年学生的缜密，这些性格汇聚在一个少女身上，让我每次与她对话时会莫名其妙的注意。
“sensei，你又在发呆了哦。”我的思绪突然被打断。
“没有，我听着呢，你是说上一期的学院交流报告是吧，让我想想......好像在那边储物室的3号柜子里。”我指了指旁边的房间，然后低头把散落的文书一张一张分类。
不到一会诺亚就出来了，我听出少女迈着轻快的步伐，哼起了一段熟悉的旋律：
“就算你有一道墙~”
“我的爱会攀上窗台盛放~”
这首歌我听过。
“打开窗你会看到悲伤融化~”好奇心驱使着我接下了这一句。
少女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惊讶。
“老师喜欢听歌吗？”
“不会说专门去听吧，但遇到喜欢的歌还是会去了解一下呢。”我淡然地回答，“但没想到能听见诺亚哼歌，看起来你很开心呢。”
“呵呵，不至于，一个小小的爱好罢了”少女的回答很平静“难道sensei没有自己的爱好吗？”她又拿出了随身的本子和笔开始记录。
“我吗......我能把平常的工作努力做完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还谈什么爱好。”我一下躺在靠背上，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专心书写女孩。“唉，年纪大啦，不像你们一样那么有活力......”
“就比如诺亚你，喜欢文学，还这么热爱创作。”
我自己都诧异我为什么突然提到了诺亚。
“那sensei也喜欢文学吗。”
“啊？我什么时候有说过?”
“不，有一定文学阅历的人通常会表现出复杂的情感，就算sensei现在否认了，你刚刚流露出的情感也逃不过少女的眼睛哦。”诺亚轻轻点了点头：“所以sensei至少有一定的了解吧”
“其实现在也没什么感觉了”我耸了耸肩“中学的时候我也挺喜欢文学的，什么书都读点，当时我有想过当一个作家。但毕业了之后满脑子就在想怎么赚钱过好一点，这些想法都烟消云散了，因为我越发越觉得文学里的情感，不过是矫揉造作罢了。”
对眼前的文学少女说出这种话，我突然觉得自己只是在把之前对生活的不满发泄了出来罢了。意识到这让我看上去有些可怜，于是我立马闭嘴。
“矫揉造作......是吗”诺亚眯起眼睛思考了一会“呵呵，sensei，您还真是个有趣呢。”
少女的话令我有些慌神，据我平时的经验来看，要是诺亚对我用“您”这样的称呼，就表示她有些不满了。
“你生气了吗？”我艾艾期期地问。
“如果我的生气的话，您就不会问我这个问题。”
“那怎么突然换称呼了？”
“刚刚对话的距离有些太近了，我需要创造点距离，好让sensei你捋清楚自己在说什么。”诺亚转过头去淡淡地说。
“是......是吗，我刚刚有点口不择言。但至少我现在还是有关注文学作品喔，这一句绝对是真话。”
“具体是什么文学作品呢？”
“比如说，”我站了起来，走到平时基本荒废的书架前翻找了起来，随后拿出了一很新的书。上面四个字的作者名“生盐诺亚”十分显眼。“你看，我还留着着诺亚的诗集呢。”
少女不禁睁大了双眼，然后立马恢复了平静的神情，她的声音里有点故作矜持：“sensei有读过吗？”
“呃，七七八八吧”我含糊道。
“那请问sensei有最喜欢的一首吗。”
“最.....最喜欢的一首，我觉得每一首都写的很好啊。”
“果然没读过吧。”
诺亚重重叹了口气，然后微笑着——眼神带着扫兴的微笑看着我：“sensei真是喜欢敷衍别人呢，我要提醒您，在女孩子面前开这种玩笑是会被讨厌的哦~”
对不起。”
“没关系哦，但是sensei是不是要对此补偿一下呢？”
“这还能补偿吗？”我苦笑道。
“嗯哼，让我想一想，”少女撩过耳边的细发，涓流般的银白色秀发随身体而摇曳，虽然她俩上一贯的平静想要掩盖过去，但我仍然看到兴奋的目光在紫水晶般的目间悄悄闪烁。还未过去的早晨将剩余的阳光扑在她的身上，灿烂而楚楚动人；她静静看着窗外风景，玻璃上是她的颜容，旁边还未收拾完的文件与她明灭掩映。诺亚在我眼前绕了一小圈，打开记录本，一边记录一边用轻盈的话语对我说：
“那么，sensei，请再阅读一遍我的诗歌吧”我看见少女眨眨双眼对我微笑。
二
和绝大多数人一样，我从中学开始接触的诗歌，这种文体真是个奇妙的东西。读明白诗需要巨大的想象力才能勉强领悟那故作高深的无病呻吟。写明白诗也是如此，你要在短短的几句话里考虑到所有东西，往往就会因为几个字的词义或者上下句的对偶平仄纠结上一整天。在一些尝试之后，我实在是难以接受如此晦涩的谜语。
“请sensei现在开始读，并且说出一个缺点和原因。”
如果不是诺亚的要求，我相信我这一辈子也不会阅读到自己学生的诗。
我慢慢翻着一个少女的内心世界，它让我想起《浮士德》里的海伦，悠悠然从我的身边飘过，但怎么也抓不住。我阅读了很久，直到窗外的天空染上橘黄，我才放下了手中的书。
“sensei读完了吗？”
“差不多吧，读诗真的好费力啊，但我应该能给出一个大致的想法了。”
“那是什么呢？”少女走到我跟前。
“我可能说的话有点刻薄，但诺亚你听完之后怎么反驳我都可以。”
“嗯哼。”
“诗总体来说挺美的，但是，”我停下来给自己鼓个气“诺亚的诗里一直给我故作成熟的感觉。”
“故作成熟？”
“听我说完，就比如这里”我翻到一首诗“这几个意像连在一起用，虽然语言是过关的，但好像是为了表达自己的轻蔑而写，还是说像表达自己已经看破红尘了？”
“还有这里，展现爱情的尊严的时候往往是庄严的，但这里的转折又看得出来你无所谓......”
我又花了几分钟讲了讲感受。
“sensei讲完了吗。”
“嗯，到你说吧。”
“sensei确实是很认真读了呢”诺亚的嘴角微微上扬。“我见过对作品批评的人，但第一次见直接评价作者的人，sensei的见解果然不同凡响。”
“但是，sensei您不觉得，这样居高临下的评论，反而显得是您在故作成熟吗？”
“当然我也能理解老师，因为毕竟是要给学生做榜样的大人，所以干什么时都要装作更成熟的样子呢。”
一连串的驳论劈头盖脸来过来，我被少女盯着有些发慌。
“只是评论而已吧，而且我确实看出诺亚表现出来的情感是这样的。”我挠了挠头“不会是诺亚被我说中而心虚了吧。”
“呵呵，既然sensei这么认为”少女嘴角的幅度更大了“那就有必要来和sensei比一下谁更成熟了呀，好让老师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心虚。”
“没必要吧.....”我抗议。
“sensei，你已经开始心虚了哦”
“啊哈？怎么可能，我作为大人还会怕学生吗，来，怎么比”
“哼哼，不愧是sensei，”诺亚伸出一根手指贴在自己的嘴唇上，掩饰住了脸上的些许激动 “老师刚刚说，我的故作成熟是表露了出来，那老师这样成熟的人应该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情感吧。所以我想跟sensei打个赌，在接下来几天时间内，我会一直占用老师的时间，也请让我一直担任sensei的值日生并尽可能推掉工作。在和老师相处一段时间后，我相信有一方的情感会率先流露出来的。至于胜负的条件嘛......”
少女凝视我，眼神迷离，夕阳闪耀。
“先说出‘我喜欢你’的那一方就是输家。”
“什什什什什什么！？”我听到后吓了一跳。
“sensei认为有什么问题吗？”“这跟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吗？”
“这不是对流露感情很好的证明吗？不做作，不勉强。”
“那我完全可以憋着不说啊。”
呵呵，sensei当然可以这样做。”少女给我一个灿烂的笑容“不过，这是没法憋住的；喜欢一个人的情感是无法忍耐的，我保证。”
“这个赌有点太大了。”
“sensei现在要临阵脱逃了吗，那这只能证明我比老师更加成熟了哦~”
“不是这个意思啦！”我无力地解释。
“所以sensei接不接受呢？”
“啊啊啊......”我重重地往办公椅上一靠，椅子滑出去几米远，低头思考了几分钟以后，我看着诺亚调戏的微笑，我叹了口气：“好吧，我接受啦。”
“好的，一言为定，今天先给sensei一点准备的时间，”诺亚拿出笔飞快地记录着，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明天早上9点，我会准时过来，希望看到老师展现出一个大人的成熟哦~”
诺亚将笔放回胸口，轻轻挥手跟我告别。我看到在走到门前的时候，少女的身体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然后她转头看向我，脸色泛红，笑容捉摸不透，眼睛眨着，睫毛长长翘起，宁静的晚霞里，少女的身影随门前灯火荡漾。
夕阳凝视我们，时空飘忽，少女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