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 罗德岛上的遗弃者(娘化) (二)
“既来之,则安之。”
她做了个梦。
人都会做梦。
自她变成这幅模样,梦的魇就挥之不去。
是的,她总是做梦,只要睡着,便会无一例外地落入梦乡。梦像是她那早已离去的母亲,梦像是矿场之下无边无际的源石矿脉,沉着地思考,也闪烁着流光。
梦到了什么?
她梦到了什么?
那是一片草地,绿油油的,生机盎然。草地之上浮着蔚蓝天空,如今的她与其格格不入……等等,请仔细看看自己,并非完全格格不入,你至少还是你自己。
她忽然下意识地摸了摸头,天哪,天哪天哪,她的耳朵回来了,她的卡特斯耳朵回来了,毛茸茸的,正好两只。
欣喜之余,她揪住自己的耳朵,不太用力地扯了扯,有点疼。算了,还是别扯了,毕竟耳朵上次就是被她自己发了疯硬生生扯断的。
不对,还是有点儿疑惑没有解决,她是怎么同时摸到自己的两只耳朵的?
有一个很令人欣慰的答案,回到她身上的器官不止耳朵,或许她的左手也不期而归了。她放下双手,开心得试图欢呼,但万事万物皆有美中不足,她的喉咙并没有与前两者一同恢复往日的光彩,还是那些该死的吓坏小孩的声音。
“Heeee”
开心够了么?该往前走走了,毕竟你是在做梦,哪有待在原地的梦。
于是她开始向前行进。一只小小的蟋蟀从草丛隐秘出弹了出来,撞到她的腿,然后被反弹得不知所踪。奇怪,这蟋蟀不会叫。
她脑海中的一个声音驱使她不断前进,一步一步的,比散步还慢但毫无停滞之意。她离不远处的绿荫树林越来越近,那不算清晰的并非家乡的橡木,那种树她不认识。大概花了三分钟,她走到了其中一颗树面前,和它对视。一颗拥有奇妙魔力的树,她凝视着,仿佛听见树木的言语。
“你好,小姐。”
她吓了一跳,以为是树在问好。她往后推了数步,重心不稳,跌在草地上。
“没事吧,感染者小姐……”
这不对,这是一个稚嫩的声音,一个至少比她小十岁的女孩的声音。
她飞身站了起来,白发因惯性而飘扬,挡在她脸上,遮住了她的视线。待她用左手笨拙地撇开头发时,另一个卡特斯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那个女孩的眼眸和她的是相反的色调,蓝色的,像一湾浅水,只存在于旅游手册里。那个女孩一脸关切,看起来在为她的摔倒而内疚。
这小姑娘,头发棕棕的,像头驴子。
小姑娘,你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
“小姐,你您现在处于罗德岛内部,准确来说,是医疗部的一间病房。我是罗德岛的一位干员——阿米娅。我们在你的梦里。”
你能听见我的心声?我明明说不了话。
“这是您的梦,梦里发生的事是自然不能按部就班的,对吧。博士已经为我阐明清楚了,您愿意待在罗德岛吗?”
等等,我为什么知道你的想法?——待在罗德岛?让我想想……
无数的关于罗德岛的信息不知何时涌入她的脑中,以一种轻柔的方式,没有激起一丝脑海的涟漪,润物细无声地灌输。
我想……我应该——
“呃?她醒了!”
“所有干员——无论职业——注意戒备。”
“医生,我想她已经没有敌意了。”
“阿米娅,还是小心点为好。”
她不知道医疗干员们为了尽量去掉她身上外露的结晶花了多少力气,也不知道阿米娅为了让她在手术过程中保持沉睡又花了多少精力维系她的美梦。
她从病床上撑起来,左手被一大块混凝土结构的长方形物体包被,就像做了一个持续一万四千五百一十四年的春秋大梦一般。
是阿米娅首先捏住她的右手,有如关心病人般问道:“你醒了,小姐?”
“Mooo,aa”
头好晕,把手放头上揉揉吧。
呃,好扎人的源石结晶。
罗德岛临时人员,代号遗弃者,一个重度感染的卡特斯女性。经过一些手段,我们姑且认为她是雷姆必拓人,一个保安,在一次矿场事故中遭遇不幸。那次事故有数量不菲的资料可寻,但这为与源石结合的小小的奇迹在此之前,无人得知。
遗弃者……
她坐在长凳上,畸形左手搁于大腿,似乎思考着什么重要的命题。
阿米娅轻轻地走了过来。
但她立即注意到了阿米娅。她大致明白如何打破残缺的认知能力的桎梏了,可以看到她伸出白皙的右手,由阿米娅抓住,很快——差不多零点几秒——她便心领神会。
遗弃者……代号?你是说是你们的博士取的?我觉得……还不错。还有,别问我的名字了,我不是不想说,我忘了,真的想不起来了。就把这三个字作为我的名字吧,遗弃者,不就是吗?
遗弃者苦笑了一下,原来认知障碍之下的她这么悲观。
这便是“遗弃者”代号的来源。
今天风和日丽,舰船甲板上铺满了阳光,并伴有微风徐徐。世上从来不缺美好的风景,但有心欣赏它们的人如今愈发稀少,他们太忙了。可是遗弃者是忙不起来的,她是岛上的大闲人。罗德岛干员制式服装——黑蓝相间的那款——是她来到罗德岛后唯一穿到外面见人的衣服,干净又利落,和颠沛流离的过去完全隔开。在下水道穿的那身破烂就算了。
根据遗弃者小姐本人的要求,她的源石犄角和源石异尾得到了保留,但她没有告诉医疗干员保留异化器官的原因:犄角可以掩饰被自己发疯扯断的耳朵仅剩的一小截,而尾巴则是配合前者并用——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是卡特斯。可是这些太过基础的努力没有什么作用,她的档案上清楚地写着:
代号:遗弃者
身高:168cm
种族:卡特斯
这算不算背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