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3期】Slayed·by·a·ninja「作者：冰川·忍者」
1.
“呼……呼……”
荒卷大介颤抖着喘着气，包围着他的恶臭让呼吸变得困难，要说原因的话是因为他正把自己关在一个垃圾箱里。荒卷蜷缩着身体抱住湿透了的自己，虽然他的周围充满了兴奋剂空药瓶和各种腐烂到已经分不出品种的食物，他现在的姿势却如同回归了母亲子宫的胎儿一样，可惜这种本能的自我保护姿势也无法让他感到安全。
“诸行无常……”
荒卷发紫的嘴唇里传出近乎于呜咽的言语，垃圾箱的臭味让他回忆起了自己的童年，那个垃圾成堆蟑螂成群的家。他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但是已经在垃圾箱里开始缺氧的他没有余力去维持理性了。他还不想死在这里，然而对外界的恐惧让他只想在这里再呆一会儿……再久一会儿……
终于又不知过了多久，荒卷的求生本能让他伸手打开了一道缝隙，他向外只看到一片黑暗，除了雨滴敲打在垃圾箱盖子上的声音之外他什么也听不见。“什么都没有，那种事只是幻觉，是幻觉……”荒卷对着黑暗喃喃自语，但是他的内心却有另一个声音在告诉他那个存在只是潜伏起来，在黑暗的角落里注视着他，正如那些懵懂岁月里大人们带着恐吓的神情向他诉说的恐怖故事一样。
“ni……忍者，忍者为啥？”荒卷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还有说得出来这个词的勇气。
没错，他刚刚看见了忍者。
2.
荒卷大介最近觉得自己的人生简直是佛陀的蜜罐子，工作终于有了着落，是体面又有合理酬劳的工作，在这末法之世的新埼玉这可以算是一件奇事了。从小生长在失败者阶级的荒卷相信这是他转运的第一步，他已经可以看见充满了无数花魁和有机寿司的新生活在向自己招手。虽然不久前双亲车祸去世给他的幸运添了一抹阴霾，但对于那两个从来只知道打骂自己的人荒卷的哀悼之情并不比廉价居酒屋售卖的清酒浓厚多少。
“成功者和失败者是天生注定的，像我这种人啊，即使在垃圾堆里也一样会被佛陀眷顾的啊！”在居酒屋里喝的微醺的荒卷忍不住向老板炫耀起来，老板则一边陪笑一边给他上菜，荒卷是罕见的出手颇为阔绰的客人，对他来说就算是醉鬼，有钱的醉鬼也总会看起来更顺眼一些，而荒卷此时还不知道自己所说的话对于数小时后的自己有多么讽刺。
落日西斜，摇摇晃晃的荒卷走出了居酒屋，他其实还在工作中，但是对于长期不务正业的荒卷来说抽几个小时摸鱼喝酒是再合理不过了。
当荒卷路过一条小巷时他终于忍不住恶心的感觉了，他跑进巷子里扶着墙一阵呕吐。刚刚感觉清醒一点，荒卷就听到一声闷雷，抬头一看天空中乌云遮住了落日最后的余晖，随后雨滴倾盆洒落。
“耍我啊混账！”荒卷暴躁的喊出了以前混街头时学会的黑道粗口，打算快速跑回公司去。忽然全身一阵战栗，荒卷把头转向巷子深处，他感觉到那边似乎有什么东西，他连不停打落在自己入职后购买的高价定制西服上的雨滴都不在意了，只是如同着魔一般向巷子里走去。走到巷子的尽头，一堵墙堵住了前路，荒卷靠近墙壁。
“撒由那拉！”
突然一声凄厉的喊叫从墙的另一边发出，随后传出了某种东西爆炸的声音，荒卷被吓得触电一样后退。但随后他又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攀上了墙壁，露出半个头向另一边窥视。
红色，这是他看到的第一个东西，在墙壁另一头的死胡同里，赤红的血涂满了地面和墙壁，一道不详的人影矗立在红色的中央，那道身影的存在感就和恒星的引力一样巨大，荒卷甚至觉得那个影子周围的空气都在扭曲。
一道惊雷，电光从四周的大楼缝隙间照亮了墙壁另一边的一切，荒卷终于看清了那个身影，在鲜血和残肢的围绕下，身着赤黑忍者装束的死神沉默着，他的面甲上有着“忍”和“杀”两个诡异的汉字，而他的手上还提着一个缓缓滴着血的人头。荒卷感觉自己快要失禁了，但更让他不寒而栗的是那道闪电也同样暴露了正在窥探禁忌的他，那个赤黑的忍者缓缓转过了头。荒卷连忙放开抓着墙沿的手跌落下去，他甚至连摔在地上的疼痛都没有时间感受，连滚带爬跑出了小巷，随后一边失禁一边在大雨中如无头苍蝇一样狂奔。
荒卷对那个血腥杀伐景象的所有恐惧加起来都不如他最后和那个忍者对视的一瞬感受到的骇人杀气，那个忍者的瞳孔里像是熔岩一样燃烧着永不熄灭的憎恶。他仿佛在那对眼睛里面看到了能彻底淹没整个新埼玉的尸山血海，他的所有勇气都在对视的那一瞬崩溃了，他能做的只有不停逃跑，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有没有人在追他，最终他彻底在雨夜里迷失了方向进入了另一个死胡同，绝望的他只能把旁边的垃圾箱当成自己的安全屋……
3.
荒卷清理着身上的垃圾，雨已经停了，荒卷的酒也完全醒了，他的理智稍微恢复了一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用药过量出现了幻觉，但回想起那双眼睛他又浑身一抖，那杀气绝不可能是虚构的，即使暂时甩开了那个忍者，他仍然觉得背脊发凉。
“被盯上了，我绝对已经被忍者盯上了，报警……不可能，条子是不会相信我遇到了忍者的，大概只会觉得我被兴奋剂和牡丹饼搞坏了脑子”荒卷思索着现在应该怎么做才能保住性命，新埼玉的政府保护民众的能力实际不可靠，那么回公司吗？荒卷打定了主意，他对自己所属的公司还是有信心的。
看了看自己沾满垃圾和自己小便的衣服，荒卷觉得这种失态若是被公司的人看到毫无疑问会遭到村八分，他把外衣都扔进了垃圾箱，拿着钱包捡起又地上的破布披上，打算先去周围找家旅馆洗个澡再买件新衣服再回公司。
走到了充满风俗店和爱情旅馆的街道，霓虹灯闪烁的亮光让荒卷稍微镇定了心神，然而满身恶臭衣不蔽体的他却只招来了街头花魁们的厌恶，只当他是又一个新埼玉街头屡见不鲜的流浪汉。冷静下来的荒卷面对周围人轻蔑的眼神又愤怒了起来，正当他打算掏钱让势利眼们惊讶一下的时候，他的浑身又忽然如同过电一般战栗起来，他惊恐的环顾四周，只有一派灯红酒绿的奢靡景象。荒卷不甘心的眺望着周遭，然后他突然看见了，在离他很远的超级高大楼的楼檐上，一道赤黑的身影站立在装饰大楼的仁王像上，明明是绝不可能看清的距离，荒卷却似乎感觉到自己又一次和那个忍者对视了，这一次不再是无意的一瞥，而是带有明确目标的注视，像一支利箭射穿了荒卷的心脏。
荒卷在街道中央默默失禁了，他再次开始逃跑。
4.
荒卷在黑暗中谨慎工作着，这大概是他人生中头一次做事这么认真，这是他一生一次的豪赌，绝不允许失败。
天亮了，打着哈欠的荒卷离开了车库，回到旁边的旧屋里，这是他和父母在垃圾站里的家，荒卷的父母就是靠捡垃圾维持生活的。
“看你这么困，是不是又出去和那些小混混鬼混了？你什么时候能去找点正经事做，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家里当蛀虫”刚一进门，荒卷的母亲就开始责骂他，荒卷充耳不闻，这已经是持续了二十年的日常了。
“你不会以为跟几个磕兴奋剂的小鬼称兄道弟就是黑道了吧，老子年轻的时候能把几条街的小混混都驯服的服服帖帖的，还有一堆场子找花魁给我陪酒求我罩着他们”荒卷的父亲大早上就满口酒气，露出缺了好几根手指的手挥舞着对荒卷夸耀自己的峥嵘岁月，但是荒卷知道这都是胡说八道，父亲年轻时不过是给风俗店做保安的，他是因为对店里的姑娘毛手毛脚的才被砍了手指压根没当过黑道，而母亲则是被他吹的牛骗住了的陪酒女。母亲怀上他以后他们从店里私奔出来，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收入又怕店里派人教训他们才躲到了这个垃圾站，但是从来没有过来找他们的仇家，因为他们根本不重要。
“也有可能他们觉得让你们靠捡垃圾活下去才是最好的处罚……”荒卷没忍住把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
“臭小子你念叨什么呢！”荒卷的父亲醉醺醺的听不清荒卷的话，但还是给了他一巴掌，而一旁的母亲完全没有阻拦的意思只是继续搅拌着露出一截老鼠尾巴的汤锅。
荒卷捂着脸没有说什么，只是把手伸进口袋，从满是补丁的衣服里掏出两张票来。“这是我朋友搞来的温泉旅馆招待卷，我昨晚去城里搞了点汽油，你们可以开车出去休个假了，算我的一点孝心”说完露出微笑看着父母，他知道这两个人是不会拒绝这种诱惑的。
荒卷的父亲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母亲则是立刻从他手里把东西抢过来看了一眼，然后喜笑颜开，“诶呀，我就知道好儿子你早晚是要有出息的，怎么突然有钱买这个啊？”
“我跟着朋友学了点修车，城里有公司愿意雇我，我马上会搬出去，这算是走之前尽孝了。”荒卷平静的说着，只有他知道他说的话里只有学了修车是真的，只不过是为了其他目的。
“哈，你还会修车？你可别打我的好姑娘的主意”荒卷的父亲缓过神了，狐疑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荒卷知道父亲说的是他那辆宝贝车，那是他们家最值钱的东西。十五年前曾有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开车停在垃圾站门口求助，不过他失血过多只来得及和出来看情况的父亲说几句话就死了，把那人埋在垃圾场后那辆车就被父亲视为自己的财产了。但是他们根本没有钱买油，所以一直停在父亲用几块铁皮搭出来的“车库”里。
“那个人死前嘴里一直说什么忍者，有忍者要杀他之类的话，忍者这种东西不过是讲给小孩听的恐怖故事，我看那人不过是个发疯的瘾君子”荒卷从小就听父亲给自己讲这段轶事，但母亲却会用“你再不老实睡觉，晚上会有忍者来吃了你”之类的话吓唬他，不管真相如何他都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碰上忍者。
第二天，荒卷笑着目送父母开车出发，多少年没打扮过的母亲居然还从垃圾场里捡出来点化妆品，两人都为从未有过的旅行而兴奋。没过多久，荒卷就等来了上门通知他父母车祸消息的警察。
是的，荒卷那天晚上确实去买了汽油，但他还给父母买了巨额保险，他并没有找到工作，他指望着用一笔横财开启新生活，而他也确实等到了转折点。
5.
只披着一块破布的荒卷奔跑着不停撞到路人，周围人只当他是个疯了的流浪汉，但荒卷已经顾不上周围人的咒骂了，他一心只想远离那个赤黑的死神。一个脚下不留神，已经力竭的荒卷摔倒在一辆轿车前，司机探出头来大声怒吼“碰瓷吗混账，信不信我碾过去啊混账！”荒卷抬头看了一眼司机，毫不犹豫的上前打开车门，司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荒卷以惊人的握力拽了出来，然后荒卷坐进车里掉头飞奔，只留下司机在原地目瞪口呆。
“新埼玉已经不行了……必须离开……然而公司……蜜蜂和苍蝇不可兼得……”踩着油门的荒卷无视了红灯，一边因恐惧而在车里呕吐一边思考能逃去哪里，他摸了摸钱包，好在刚刚一路上没有搞丢，没什么积蓄的荒卷全财产都在这里了。
“京都，对，京都的话一定可以，那里也有需要我的才能的公司，哪里都好，远离这个被诅咒的地方……”荒卷觉得自己剩下的钱应该足够在明天发车的列车上买一个座位，只要逃离了新埼玉那个忍者也没有那么容易追上。
就在荒卷考量这个逃亡计划的可行性的时候，在他没有注意的后视镜里不知何时跟上来一辆摩托，而且越来越近，就在荒卷的大脑反应过来之前，摩托车已经和他并行了，而车上的骑手又是那个赤黑的身影，他向车内望了一眼，第一次发出了声音：
“Domo，ninja slayer desu”
“Aieeeeeee！”
第三次和忍者对视的荒卷听到那个仿佛是来自于地狱底层的恶鬼的声音已经是肝胆俱裂，他发了疯似的猛踩油门，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已经错过了去车站的拐弯机会，一路向市郊驶去。
而赤黑的忍者则放开了控制摩托的双手，以摩托车为踏板跃上了轿车，随后手刀一击撕开了车顶扼住了荒卷的脖子。
“无礼之徒，那就直接吟诵俳句吧！”赤黑的忍者的声音带了一丝怒意，另一只手摆出了手刀的架势。
“忍者……忍者为啥？穷追不舍为啥！”涕泪横流的荒卷猛打方向盘，轿车冲出了柏油路，失去平衡一路翻滚着最终撞到了一座垃圾山停了下来。
被从车里甩出来的荒卷挣扎着爬了起来，他一抬头却愣住了，在雨过云散的满月的照耀下，他翻车的地方赫然正是不久前他才逃离的家。
但是荒卷没有工夫思索这是否也是一种因果报应，他害怕地四处观察，心里偷偷期盼着那个忍者会丧命于车祸。
然而事实并没有如他所愿，在燃烧起来的汽车前，一个不祥的身影缓缓站了起来，一步步接近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荒卷。
荒卷绝望了，他对着那个忍者大喊起来“我在那里什么都没看见，我的所有财产都可以给你，唯有性命……我只要我的命……”
听到这精神上土下座般的求饶，忍者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只是指了指荒卷身前的钱包，冰冷地说：
“忍者，杀无赦！”
荒卷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向钱包，翻车时里面的东西全部散落出来，一个刻着交叉的两把武士刀的徽章唤醒了荒卷真正的记忆。
6.
名为荒卷大介的男人曾试图通过谋杀父母骗保来脱离失败者阶级，但是这个不学无术的人给车动手脚的能力一样低劣，警察很快就发现他的罪行。然而命运却开了一个玩笑，在他试图逃离警察追捕的那晚，他被忍者soul凭依了，他杀光了追捕他的警察并很快吸引了君临新埼玉的总会屋的关注。
荒卷视总会屋伸出的橄榄枝为自己的机会，成为了总会忍者，被赐予了“鬣狗”的忍名，因为他的soul给了他对其他忍者soul异常敏感的能力，让他成为了专门负责巡视新埼玉的斥候忍者。
不久前总会屋遭到了来源不明的袭击，接二连三有忍者失踪，鬣狗觉得这是自己飞黄腾达的好机会，不论下手的是一揆·打毁的特务还是罪罚·影业的间谍，只要自己能抓住对方的马脚并且报告给老元=san的话，一定可以大大提高自己的评价，就能够脱离现在这种只是总会屋三下忍者的状态。
然而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他今天的随机巡逻真的撞上了袭击事件的罪魁祸首，但仅仅是忍者杀手的一瞥，就让鬣狗完全失去了和他为敌的勇气。正如凡人遇上忍者会有忍者现实震撼症，鬣狗出现了忍者杀手现实震撼症，精神错乱的他出于自我防护的本能，遗忘了自己是忍者的事实，将忍者装束遗弃在垃圾箱，一路逃跑，直到终于被忍者杀手逼到了绝境。
恢复了自我的鬣狗，空手道也回到了他的身上，他忍痛站了起来，对着刚刚已经问候过自己的忍者杀手回礼。
“Domo，鬣狗desu。”
然后在问候结束的0.1秒内，鬣狗双手暴起插向忍者杀手的眼睛，这种招数实际卑鄙，但是并没有接受过正统空手道训练只会街头打架套路的鬣狗并没有武德的理念，这是他在恐惧和求生本能驱使下发起的杀招，就好像火场怪力一样，鬣狗现在的速度远远超越了他应有的空手道水准，甚至可能凌驾于凭依他的soul生前的实力。只要能够一击出其不意重创对方，自己就还有存活的可能性，这种想法支撑着鬣狗超越自己的极限。
然而下一瞬间，鬣狗却只感觉脖颈一凉，随后他的视线里出现了自己无头的身体，鬣狗死中求活的插眼停留在了离忍者杀手不足一毫米的位置，忍者杀手的手刀确实是稍微更快了一些，忍者的战斗中这些微的优势就足以逆转胜负。
“撒由那拉……”鬣狗的头颅嘴里发出了辞世的俳句。
在鬣狗越来越暗的视线里，忍者杀手的背后自己曾经的家门前似乎出现了双亲的鬼魂。“因果报应。”
爆发四散前的鬣狗确实听到了两个鬼魂对他这么说。
END
这是冰川·忍者=SAN制作的高完成度忍杀单元剧，看完了只有叹服……好本领！（超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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