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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设/oc】过客 但这是彼岸视角

2022-02-21 17:03 作者:18年疯癫至今  | 我要投稿

  我推着她的轮椅走在那条去往她工作室的青石板路上,经历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她的身体总算要好上许多了。

  至于为什么琳达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只能说这件事情在我眼里看来是相当平庸的。几月前她邀请我去工作室的天台聊聊天,等到我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她一个人坐在天台边上喝着酒,那背影看着甚是荒凉。

  她示意我坐过去,从天台到地面差不多十层楼的距离,她却蛮不在乎的把腿伸出,像个荡秋千的俏皮小姑娘,一晃一晃的。

  “我想在死之前还能找个有意思的人聊聊天会很不错,毕竟迄今为止,我活的都很无聊。”

  琳达咂着嘴巴朝我看来,脸上挂着苦涩的笑。

  “你如果要绕那么复杂,我可就听不懂了。”

  我在她身边坐下,看看脚下遥远的地面,再看看酗酒的她,只要不蠢的人都能明白她想干什么。

  “等我们把这堆酒喝完,我就从这儿跳下去,就那么简单。”

  琳达微笑着耸肩,然后递给我一罐啤酒,我接过啤酒,拉开了拉环,却没有第一时间就把酒喝下去,而是反问她。

  “为什么非要找我来呢?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单纯是因为现在跟我走的近了就你了,除此之外我找不到别人。”

  她话音刚落便仰起头来灌下一大口酒,然后把易拉罐狠狠的剁在天台边上。

  “我想找个人聊聊天,黄泉路上可以有点事做。”

  “什么事?”

  “回味我们的聊天内容,然后彻头彻尾的批判你一顿。”

  我乐的笑出了声,也喝了一点儿酒。

  “那你恐怕得在路上耽误上半个月,我混蛋的程度足以让你停下来骂我几小时。”

  “或许你没那么不堪……”

  琳达又打开了一罐啤酒,我的目光撇向她身边的易拉罐,放在那里还未喝的啤酒,现在只剩下三罐了。

  “你把自己想的太坏了点儿吧,至少不会像我这么不堪,连我自己都对自己恨之入骨。”

  “听上去就像是你一样。”

  我朝她举起啤酒罐,她配合的和我碰了下。

  “你看人真准,这就是为什么我喜欢你。”

  “现在表白是否有点不合时宜?”

  “我是说朋友间的,但你理解成那个也没差吧,毕竟我是个多情的人。”

  我们同时喝下了一口啤酒,面朝彼此,相视一笑。

  “你不想对我自杀这事儿做点什么评价吗?”

  看着我歪头笑了笑,她好像很期待我会说些什么。

  “在我眼里你也不过是提前去到另一个世界罢了,有什么可评价的吗?”

  “你的答复一如既往的扫兴啊,女士。”

  琳达没劲的喝起了酒,将那个罐子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又拿起一罐来,现在只剩下两罐了。她没有第一时间就打开罐子,而是晃着酒。

  “为什么那么几年过去,你却一点变化都没有呢?我们认识多久了?”

  “有三年了吧?”

  我思索了一会儿,说实话,自从永生开始时间对我来说一直是个很模糊的概念,我几乎有点无法辨认这一切了。

  “真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

  她打开啤酒罐喝了一小口,毫不在意我的回答,或许她也根本不需要吧。

  “如果这是你生命里最后的需求的话,我猜这就是为什么我现在在这儿。”

  “但这是我叫你来的,不是吗?如果我不说,谁也不会知道。”

  “但你明白,在一个大家都忙的环境里面,没有人会特地的去在乎你的死活吧。”

  她撇开了头,看着地面,手里还晃着那个罐子,一副不甘心的表情。

  “……当然,这不用你告诉我。”

  琳达一口气喝完了一整罐酒,然后气恼的用尽全力将易拉罐从楼顶往下掷出,我听到易拉罐摔在地板上那种清脆的有些过分的金属碰撞声。

  “……我其实一直都知道。”

  她微微屈伸将手肘杵在膝上,一副烦躁的样子,抓着头。我能听见她的声音混杂着支离破碎的气音和颤抖。

  “没有人会有什么闲时间来在乎我;大家其实都很忙,都有自己的事要做,也没有人应当抽出自己的时间来陪着我;大家都有自己的交际圈,更没有人一生中只会有我这一个朋友。而你对待别人付出多少也不一定真的就会收获等量的回报。我曾经的朋友,他们都很优秀,最后还不是都弃我而去,实际上都只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我一直在尝试着接纳这一点,但是根本就是徒劳无用。”

  “我对自己的一切都深深的感到不满,无论是爱好还是主业,在他人的比较下都只能算是最底层最卑微的尘埃,只是看上一眼都会让我觉得无比嫉妒,而我只能疯狂的埋怨自己为什么没办法达到这样的水准,无论我做什么都始终慢人一步……”

  “我承认我是个缺少天赋而怠惰不堪的人,我处理不好任何事情,我对自己这傲慢而愚蠢的性格恨之入骨,但当我尝试改变的时候,就会发现这丑陋的性格已经深入我的骨髓,无法拨除。”

  “说到底,我只是个骗子。欺骗亲人,欺骗朋友,最后想着连自己一同骗过去,可是我始终无法自欺欺人……”

  “我不过是一个差劲的人,在假装优秀而已。”

  她的声音沙哑而又虚弱,我不是个擅长安慰人的人,也只是坐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她。再者说,我不认为这个时候说些什么是好主意,她看上去只是需要倾诉。

  “我其实真的很需要被人在乎和关心,或者是被人需要。但我的性格始终无法让我去主动接触他人,说到底,我本身就是一个适合自己一人独活的人。”

  “如果我接触他人,我也只会伤害他人而已。”

  “刚认识那会儿我就在想,你其实真的蛮精神分裂的。”

  她听到我的话,愕然的抬起头来,一副困惑的样子。我脸上依然挂着那个微笑,不论如何,我希望她不要觉得太戳眼而误会我的意思。

  “你对待他人和对待自己完全是两种概念,对他人的时候就好像你是完全没有同理心的,但是对待自己的时候,却又表现得异常多愁善感。”

  “那你何不来试着相信一下人类就是一种双标的生物?”

  “太遗憾了,我对那个根本不感兴趣。”

  琳达手上没有拿着酒,只是以一副困惑和好奇的神情看着我,她开口说道。

  “我尽力给了他们我认为他们所需要的待遇了,至于更多的我无法回复。”

  “但你无法否认你的人际关系一直很紧张这个事情,不是吗?你一直都认为作为朋友没有必要给予对方太多的优待,甚至有的时候你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都与他们所需要的完全相反,不是吗?”

  “……我一直都很自以为是。”

  “当然了,女士。多少次我看见你像个失恋的小姑娘一样脸色阴霾无声的流泪?甚至到后面已经哭都哭不出来了,面色阴沉的沉默着,这种事情早已如恒河沙数了。”

  “我只是把自己从一个极端逼向另一个极端而已……”

  “所以你想的是不能活就死,不是吗?”

  我主动拿起了两罐啤酒,将其中一罐递给了她。

  “你希望我劝你吗?”

  “如果是以前我会点头,但现在最好不要。”

  我们一起打开了啤酒,碰了一杯,清脆的声音回荡在静静的夜空中,我歪着头看她。

  “至少我在生命中最后的时光里把我想说的东西说出来了……”

  “那我就替你祈祷来世活在一个不用再想这些令人感到无聊的事情的环境中吧。”

  我们抬起手中的易拉罐一饮而尽,我站起身来,而她还坐在那里,抬头看着我。需要说两句道别的话么?不过我确实有点事情想问问。

  “如果我就站在这里看着你跳下去,需要负刑事责任吗?”

  “你大可放心,见死不救不用负法律责任,顶多受一些道德上的谴责。但我想对您这样的人来说,恐怕是无足轻重的。”

  “毕竟我没有道德。”

  “这样最好,我不希望死后也给别人造成麻烦。”

  “那你希望我看着你跳下去吗?”

  “还是算了,但你可以在楼下等着我。”

  “是么。”

  其实都一样,这些话不喝酒的时候也能说,至于为什么非要喝,恐怕是为了壮胆吧。

  毕竟她可是口口声声的和我说着自己怕死。

  人类其实也就是一帮骗子而已吧。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到下面发现你还有气,需要帮你叫救护车吗?”

  “这有点蠢,毕竟从这个高度下去,我活着的概率挺小的。但如果你觉得还有救的话,就尽管打电话吧,女士。”

  我笑了两声,没再回答,转身朝着楼下走去,在我离开的那一刹那,她大声的喊道。

  “有缘再会吧,女士。”

  “有缘再说~”

  我头也不回,蛮不在乎的挥着手回复到,接着我就听到了一声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恐怕已经跳下去了吧。

  但恐怕是这动静惊动了某家的住客,等我走到楼下的时候,警察和救护人员已经在下面围作一团,她毫无知觉地被抬上了担架,但是看着那架势,果然还是没死成啊。

  “真可怜……”

  警察看见我若无其事的从楼里出来,理所应当的我被当成了嫌疑犯。

  不过等到这家伙从昏迷中醒来,我的嫌疑也就洗清了。经过检查,头部创伤导致了单眼失明,并且算是破了相。肋骨断了几根,左臂骨折,但至少可以痊愈,至于双腿,基本算是宣布报废。

  经过数月的修整,她总算是出了院,虽然上身基本上算是保住了,但是后半辈子恐怕都得在轮椅上度过了。

  “我最后还是给你带来麻烦了。”

  琳达坐在轮椅上,笑得有些凄惨,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更多的是一种自嘲。

  “双腿其实在我年轻的时候就受过伤了,右腿是车祸,而左腿则是因为不小心摔了一跤。这种下场其实也不算意外。”

  “我一直觉得你意外的点应该是你竟然没死成。”

  “……是啊。但现在照顾自己的生活都成一大难题了呢,恐怕也无心去结交什么朋友了。也算是解决了烦恼吧。”

  琳达苦笑着。沉闷的气氛就这样一直徘徊于这条被林荫包裹的青石板小路上,就连天空也一改往日的晴朗,变得无比阴沉。

  我思索着有什么能活跃气氛的方法,最后开口道。

  “你要是愿意,我倒可以在这里照顾你到你死为止。”

  “那我现在说愿意你之后会后悔吗?”

  “不会,因为我确实很闲。”

  这是实话。永生之后我就开始了旅途,茶楼另有其他人帮忙管理,根本不需要我在意什么,照顾一个病患,实际上用不了多长时间。

  “那往后余生,还要请你多指教了。”

  “我也想说。”

  我照顾她的时间不算太多。差不多两三年后我根据她的需求照常和她一起去户外散心,她突然问了我一句话。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来参加我的葬礼吗?”

  “当然。”

  我脸上挂着笑。

  “那你会准许我在你的葬礼上抽烟吗?”

  这下换她笑了。

  “只要你来的话就尽管抽吧,从我们认识那一刻起,我就吸了不少你的二手烟了。”

  我们一起笑了起来,她笑的连轮椅都经不住的在抖。但我没想到的是,在那之后不久,琳达就因病去世了,现在想想她那时问我的问题,恐怕就是觉察自己时日无多了吧。

  葬礼那天就像出院当天的一样糟,她毕竟是个漫画家,来的一些青年少女恐怕都是读者,但我没看到任何一个所谓的助手或者是朋友出席,或许真如她说的那样,那些人都恨透了她吧。

  我点上一根烟,缓缓的吸起来,香烟的白雾和祭拜者香所飘出的轻烟混合在一起,本身充满香的味道的堂中混杂了几分烟味。

  我听到有些人对我的议论,其中一个青年冲上来抓住我,他脸上还带着泪痕,恐怕又是一个狂热的痴迷者。

  “你不觉得这样有些不尊重吗?!”

  “嘘。”

  我夹起烟,用食指搭在唇前,朝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你这样会吵到逝者,是否更是不尊重呢。”

  “那……!”

  他看上去有些心虚,但还是很气愤的问我。

  “你抽烟就很尊重吗?”

  “不要紧的,这场仪式的主人已经容许了我这么做。”

  我吸了一口又呼出一口白雾,不再理会那个傻眼的青年,为她献上一束白玫瑰后离开了。

  至于遗嘱,琳达将自己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做的决定,但说不定,我还算有了个好去处。

  我行走在这前往她家的青石板的路上,沉默着。冷风吹过,这段平时看来距离短的让人没办法多在意的路,现在却令我觉得无比漫长。

  人类就是这样的一种生物,复杂而又悲惨,纯粹而可憎,行走在属于自己的漫漫长路上,又有多少惆怅,多少苦难,多少困惑,多少遗憾。

  即使是刻意安排死亡也无法规避这种在世上苟且偷生的苦难,却又在你重拾希望想好好活下去之时重归死亡。准备再多又有什么用,放下再多又有什么用。

  到最后也如她般。

  不过匆匆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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