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000冈特政委小说Ghostmaker翻译 第八部分
BLOOD OATH
这些倒在纳西顿（Nacedon）低矮泥泞田地里的士兵们看起来一个个都穿上了黑色的盔甲。但仔细看，其实并没有，只是无数啃食腐肉的食腐蝇密密麻麻覆盖在他们身上忙碌个不停而已。乍看上去，苍蝇群就像是给尸体罩上了会蠕动的锁子甲一样，而且还反射着层层凶光。
“医生！”
托林·多尔登将视线从苍蝇上移开。下午的天空烟雾弥漫且低矮，雾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车道和田野边缘原本完好的篱笆和堤坝都被弹片，铁丝网和无数坦克车辙毁坏了。
“医生！”路边又响起一声坚决而尖锐的叫喊。多尔登缓缓转过身，从路边那堆满覆盖苍蝇的尸堆的水沟里走出来。方圆100米内，到处都是蜷缩扭曲，布满苍蝇的尸体。
他向那座建筑物走去。妈/的，无论战争在哪打，他都已经受够了。现在他精力交瘁，自己已经60岁了，比大多数坦尼斯士兵都要老。他累了，他受够了战争与死亡，受够了自己不得不将无数年轻的尸体拼接起来，让死去的士兵体面的下葬。而且他也厌倦了自己被那些失去至亲的坦尼斯士兵们视为父亲的感觉了。
烟雾弥漫在午后的天空中，久久无法散去。他走近那窗户被震碎，表面密布弹孔的残破红砖房。在混沌大军入侵前，这里曾是一座农场，一座有着主房，谷仓，和其他附属建筑的封建庄园。现在，农业机械在猪圈里生锈破损，一条宽阔的，由双层防弹板和大量铁丝网的战壕以马蹄形环绕在建筑群周围，只有北面，也就是远离前线的一侧是开放的。布罗斯廷示意军医进屋。
多尔登走过一个由沙包搭建的岗哨，里面的重武器已经被守军匆匆取下。他穿过由无数激光打出的门洞，进入了第一座建筑——主屋。越来越多的苍蝇在午后的阳光下翻滚。一股裹挟着消毒剂，鲜血与排泄物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而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多尔登踏过碎成一半，其上布满碎玻璃和散发彩虹光芒黑油的瓷砖。科贝克晃着疲惫的脸，从一边的阴影里走出来。
“医生。”他打招呼道。
“上校。”
“野战医院……”科贝克边说边做了个手势。多尔登已经知道他想说些什么了。
“还有人活着吗？”
“这就是我叫你来的原因。”
科贝克领着军医穿过一条拱形走廊。这里臭味更浓了。
大概有六十人躺在房间里临时床铺上，苍白昏黄的阳光从破损的屋顶里照射进来。多尔登在房间里走了一圈，然后回到上校身边。
“为什么他们被留在这里？”
科贝克以询问的目光看着老军医。“你觉得呢？我们都在撤退，要带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你能不能……试着给伤兵们分类？”
多尔登忍着脾气，狠狠的说道：“他们是什么人？”
“蓝血团的，狐坡尼第50团。还记得沃尔特曼德上的那群混/蛋吗？早上他们的主力部队和指挥部就已经根据命令撤走了。”
“那他们就把伤兵丢这里等死？”
科贝克耸耸肩。“看来是这样。”
“什么样的畜生会丢下自己的伤员让他们自生自灭？”多尔登狠狠吐了口恶气，然后走到附近一个伤兵旁边给他换上敷料。
“难道不正是我们这群人类吗？”科贝克反问道。
多尔登猛然环顾四周。“别说俏皮话了，上校，这不好笑。只要有我们的照顾，大部分伤员都能活下去的。我们不会丢下他们的。”
科贝克哼了几声，粗大的手指用力的揉自己的头发。
“我们不能留在此地，医生，政委有令……”
多尔登转过身来，狠狠的盯着科贝克。
“我不会丢下他们！”医生直截了当的说
科贝克正想说些什么，但犹豫了一阵，觉得还是不说为好。
“那就看看你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吧。”科贝克说罢，就让多尔登继续工作了。
多尔登正在处理一个士兵腿上的伤口。室外传来装甲车压碎石子的隆隆声，但他在完成创面处理后，才抬起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谢谢你，长官。”这个被他治疗过腿的年轻人说道。眼前这个男孩脸色苍白，身体虚弱，还不能从床铺上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库尔西斯（Culcis），长官，我是蓝血团的。”在报部队番号时，这个士兵原本想大吼一声表示自己的身份，但是在多尔登眼中，他太虚弱了，根本做不到。
“我是坦尼斯团的军医多尔登。你需要我的照料，叫我多尔登就行。”男孩点点头。
多尔登走到房子外面，走到停在墙角的奇美拉装甲车旁边。科贝克正在跟站在装甲车上的高大身影说话。然后，这个高大的人就跳下装甲车，踏上石子地，朝多尔登走来。
眼前正是冈特政委，他戴着政委帽，脸上覆盖着阴影，大风吹起他的长外套。
“长官！”多尔登说道。
“多尔登……科贝克说你不走。”
“这里有六十八名伤员，长官。我不能丢下他们，我也绝不会离开他们的。”冈特拉着多尔登的膀子，带他走过泥泞的院子，来到侧墙边。他的目光顺着被践踏的农田和空旷的猪圈，望向远方的夕阳。
“你必须走，多尔登。敌军离我们只有半天行程了。穆勒将军要求我们全军撤退，我们不能带上他们，我很抱歉。”
多尔登甩开政委的手。“那我也很抱歉。”他说
冈特转身离开了。多尔登原本还以为冈特政委也许会气冲冲地围着多尔登转几圈，然后用拳头教训自己，但是政委没有。相反，政委只是叹了口气。仔细想想，多尔登也明白冈特是一名厌恶暴力的指挥官，只是无休止的战争以及他在战场上对其他军官的所见所闻令他对冈特的期望值降低了。其实多尔登也不想将冈特与其他军官相提并论。
冈特回头看着军医。“科贝克早就告诉我你会这么回答的。帝国军在纳西顿的反攻大概会在明天晚上进行，然后，只有到那时候——愿帝皇保佑——我们才会夺回这片土地，把敌人赶走。”
“伤员里没有多少人能在无看护的情况下坚持到那时候的，而如果他们被敌军发现，那么他们将无一幸免！”
冈特摘下政委帽，理了理自己剪短的金发。暗淡的夕阳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但却掩盖了他内心深处的想法。政委毫无表情的说：“自从建军伊始，医生，我就敬重你。你是唯一拒绝拿武器的幽灵，也是让所有幽灵们活下去的人。士兵们都欠你的，很多人甚至欠你一条命，我也是如此。所以我讨厌给你下命令。”
“那就别给我下命令，政委，你知道我会拒绝的。我首先是个医生，然后才是个幽灵。在坦尼斯的时候，我是一名社区医生，为贝尔丹区和普瑞兹郡的人们服务了三十年。我为无数新生儿，病人和患者服务。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我在Tanith Magna的医学院发过誓。你明白忠诚与誓言的分量，政委，那你就能理解我。”
“我很清楚医疗誓言的分量。”
“而且你也一直遵守这誓言，从未要求我背弃誓言，泄露病人的私人情况，比如酗酒，风流病，精神疾病之类的……你总是让我遵守誓言，那么这次也按照惯例吧。”
冈特又戴上了帽子。“但我不能留你在这等死。”
“但你会让这些人去死吗？”
“你是幽灵的军医，不是他们的。”冈特一口气说出了心里话，但是立刻就沉默了。
“医生是发誓要医治所有伤员的。唉，我在建军场上就发誓要为你以及所有帝国卫队士兵们服务，但我也向帝皇发誓，要挽救所有的人命，请不要让我背弃这个誓言。”
冈特试着以理服人。“我们的大军在洛亨尼希三角洲上被击溃了，现在我们不得不在混沌大军到来之前撤退。现在敌军正在快速前进，也许不到半天就能赶上我们。你是是个非战斗人员，怎么能守住这里？”
“如果有必要，那就下达命令；如果有志愿者的话，那么就让他们来帮，毕竟只要守到明天晚上为止，直到帝国军的反击重新夺回这片区域。不过这到底是谎言还是宣传？”
冈特被问的哑口无言。他高大的身子朝着夕阳的方向倾斜，双手理了理泥泞的长外套，然后回过头看着这个老军医。
“我没说谎，我们会重新夺回这片土地，甚至还会有更多的进展。我们一定会反击的。但是把你留在这里呆一个晚上……”
“别想我，想想那些狐坡尼伤员。”
冈特也的确在考虑伤员的事，但这并没有改变他的想法。
“这群人原本还想消灭掉我们……”
“千万别这么想！”多尔登警告道。“友军之间不能存在仇恨。他们都是人，都是帝国军士兵。他们可以再次投入战斗，为下一次战斗做好准备。就让我和你派来的人一起照顾他们吧。让我留下，然后你们再回来找我们。”
冈特恶狠狠的说：“我会给你一支小队，但不会超过十人。妈/的，要是穆勒将军知道我在战场上丢下任何一个人，他肯定会要了我的命。”
“我会充分利用好手里的资源的。”多尔登说道。“谢谢你。”
冈特原本想直接离开的，但他只是大踏步走了几步，然后就立刻转身走回多尔登面前，紧紧的握住军医的双手。
“你是个勇敢的人，千万别让敌人活捉你……千万别让我因为你的英勇而后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