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第一章:始于足下 1.1

2022-12-31 10:36 作者:Rubble_Studio  | 我要投稿

   

对于国境线外的一切,我们总是缺乏了解、懵懂无知,堪称愚蠢。是的,你当然可以说你看到过那些康采恩和辛迪加们关于自家殖民地的报道,但是那样的东西是客观的么?

 

绝无可能。

 

我仍是记者时,行业里总有五花八门的潜规则,但唯独对于这些殖民地的采访,各方永远都有固定的台本、固定的流程、固定的写作模板。市场部今天分析戈尔纳克国有企业的股票有下跌的可能,那些等着抛售股票的玩家们就会给主编们打个电话,那么今天关于这些国有工业集团殖民地的报道就会是负面的、揭露的、批判的;而第二天赛斯微电子准备发售新一代个人终端,准备把市值往上涨零点几个百分点,这些得到了消息的主编们就会迅速召开吹风会议,决定让人们知道那些赛斯微电子的“芯片牧场”里的生活是多么的优越、安逸、富足。当然,实际情况也有可能完全是反过来的:股东们可能会在企业暴跌的时候试图救市,也有可能在自家企业股票高涨的时候做空来狂赚收益,不变的是,这些问题最后面向公众时的态度和结果只来自于主编们以及他们脑袋上面的人的意志。这些人总会为你们——读者们,准备好一揽子的报道文学,让你们相信那些多如繁星的报表和图片。答案自然是不真实的,毕竟不论是他们,还是手下的记者,都很难说真正在边境,甚至于是另外一个国家、另外一个社会的核心区域呆过。

 

解码、编码、再解码、再编码。当代新闻就是这么回事,把信息交流远远赶出社会互动所需的“交换”这一固有前提,以倾盆暴雨式的单向输出与诱导取而代之。意义的交换总有一个前提,就是双方总受迫切需要共通意义空间,这种共通的意义空间可以是语言、文字这类信息交换所需的基本媒介,更包括我们身为肉体凡胎所具有的脆弱的生活和在其之中长久酝酿而出的经验。可悲之处在于,媒体的过度扩张使得它们对受众价值观的塑造与培育构成了这类经验的主体,只有极少数公众能从这种虚伪的“主观意识”中挣脱出来,意识到自己所谓的独立意识不过是在划定好的赛道上奔跑,信息茧房的设置与被察觉对它们而言都是一种契机。在这种信息超负荷但对抗式解读陷入弱势乃至被动的局面下,个人不载作为一个思想的载体而存续,而是一个孱弱的消费符号、一件用来实现目的的工具。更糟糕的是,在许多情况上,这种作茧自缚、这种自杀,甚至是一种无意识的群体活动产物。

 

凡入此道者都怀揣有一个幼稚、需要抛弃的幻想,就是在新闻这个传播工厂里追求真相。噪音早已决定我们永远不能窥见真实,但,亲自去观察它始终是最好的求真之道,然而事实是,国境线就像分隔两个世界的幕布,穿过它的结果无非是在浓妆艳抹和重重护卫下去到殖民地官僚的桌子上吃顿饭然后在同样的“礼遇”下回家,当然也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一些体面的术语将其称之为“边境保护”或是“清除骚扰分子”,如果时局需要,就会变成叛乱分子冲击边境、偷渡,等等。至少我可以肯定的是,自0150年代这堵幕墙树立起来之时,还没有任何一个记者敢于穿过这堵幕墙,再回来报道自己在另一边真实的所见所闻。

 

主流社会对于境外的情况永远都含糊其辞。我们的军队沿着边境线建立了长达上万光年的传感器阵列,那么多的超光速传感器、电磁雷达、引力波共振系统可以捕捉到另一个国家国境线内哪怕只是一艘小小的塞约瓦斯个人飞船【注1】的动向,却从来捕捉不到边疆世界的丝毫讯息,很显然,政府的部门不管怎么样,都在隐蔽着些什么。企业们呢,则是另一套嘴脸:他们说殖民地里富足美满,一些企业之间相互的...“过激的市场行为”只是两家企业保全部门的对碰,对殖民地里的工作人员们毫无威胁,甚至双方还能在午休期间坐在一起吃饭——嘿,就像童话一样不是么?

 

时人都看过量子网络里那些“捕风捉影”的消息,从边疆征战归来的PMC还有极少部分在经济殖民地内打工还完了债逃回国境线内的白领们说:企业在经济殖民地内克以重税,无主行星上到处都是靠几杆枪就敢横行霸道的军阀,文明世界比我们想象得还要虚浮。主流媒体的读者们对这些人的话嗤之以鼻,只当是些夸张的阴谋论。我相信他们的话有一定的真实性——但缺乏有力的证据,反驳的成本总是比提出一个观点要来得大许多,又有谁能够真正相信他们呢?

 

既然如此,那就去做第一个人吧。

 

在跟Hubert提交带薪休假的那天晚上我就开始准备整趟行程了。虽然曾经跟随残军在马丁内斯走廊周围几百光年的星域中四处奔逃,过着朝不保夕、吃喝看天的日子,但那已是二十几年前的往事,现在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循着模糊的军旅记忆,我往背包里塞进一堆袜子和内衣裤,几套为不同气候准备的贴身衣物,三到四人份的日用品——牙线、牙膏、剃须刀片以及野营用的高性能电池,然后又在凌晨三点的时候爬起来将装好的那些东西全部从背包里倒了出来。毫不夸张地说,我的大脑几乎要为这个决定分裂成两个党派:如果我没法在那样的环境里生存下来怎么办?我现在有着不错的工作,生活也算有趣,实在没有必要去那些地方找罪受。

 

这样的斗争并没有随着第二天黎明的到来而减弱,反而变得更加激烈了,不论我在干些什么事情,一旦冒出了这样那样的念头,像是幻想边境线外的生活,心底的退堂鼓就会准时准点的响起来。我开始意识到,想要真正迈出那一步,我得切断自己的退路。

 

我将我的房子挂上了出租平台——别误会,这套房子我真的很喜欢,卖了它就真的买不回来了——给自己的每一个亲朋好友还有已经好几年没见过面的父母都打去了电话,告诉他们我要出个远门,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你瞧,按理说臭不要脸、缺乏下限应当是一名当代记者的基本职业操守,但我还是对个人的信用仍旧极其重视,如果我做出了一个决定而其他人都知道了,为了面子我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把它们完成。也许这就是我不适合钢筋水泥思想与信息茧房的缘故。我的一些朋友觉得我可能要干些什么大事,纷纷祝我成功,也有些对于我的决定很诧异,不过他们都对我送出了祝福。当我放下通讯录上最后一个联系人打来的电话时,我疲惫的躺在床上,当退路被亲手切断之后,那些声音几乎就从我的脑海中消失了——几乎,并不是全部。

 

这样的话,就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了。

 

我和Cristiano.Jr(下称Junior)之间有一位线人,我打给她,好请求引荐。在真正下定决心的很早之前我就留意过前往边疆地区的方式,除了自备航行海图和飞船然后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扎进国境线以外,“水手党”们控制的黑船是极少数可行的方式。哦,我应该向不太关心犯罪活动的读者们解释一下,早在0110年代,水手党(Marinaios)就建立起了在各国之间的跨国犯罪网络。你瞧,当人类还逗留在地球上的时候,卡车司机工会因为庞大的物流需求而成为了全世界最有权利的工会组织之一,而在星际时代,这个组织自然而然的变成了远洋水手工会。远洋海员们控制着整个银河系内超过80%的货运、人员输送工作,即使是战争时期也是如此,这帮水手在几个月不着陆地的艰苦工作环境中会给自己谋取一些...外快,也是相当正常的事情。根据几个不同的国际港口区划,一些家族建立了起来,在0150年战争结束之后,有七个大家族形成了自己的控制区:拉玛诺、穆加墨德、思捷潘维奇、法特奥、罗德里戈、施迈德和拉塞尔。Cristiano.De.Romano.Jr是拉玛诺家族的继承者,我曾经在0130年代战争愈演愈烈之前参与过对32大州【注2】地下世界犯罪的报道,在0134年首都日报特刊撰写了调查报告,那个时候我就接触过Cristiano.Sr(Senior)以及在家族里担任角头(Capo)的Junior。抛开犯罪帝国领导人的身份,他们父子二人都相当的彬彬有礼,与海员的粗俗刻板印象相去甚远,他们总是在谈话中表现的非常绅士——当然这也很有可能是我当时的身份并不介入他们的“生意”而导致的。拉玛诺家族相对于其他的家族来说...更加平和一些,不要误会,他们当然搞皮条生意、赌博和毒品走私,但是手段上来说他们更喜欢用钱与四通八达的关系网砸出一条道来,而非用扳手和“盖特”【注3】把对手全家在他们最喜欢的餐馆里吃饭时干掉。

 

0155年,Cristiano.Sr去世了,拉玛诺家族的重担压在了二世的肩膀上,在最初的那段时间里,整个家族的生意都在不停被其他家族“接管”,直到克莱文契会议——在那场所有家族高层都到场的、原定要肢解瓜分整个拉玛诺家族的会议上,二世提着祖传的猎枪将每一个与他作对的家族领导人全都开了瓢。在接下来的五年中,整个水手党的生意都逐渐落入了拉玛诺家族——哦不,应该确切一点,Junior——的手中,他靠着和青年时期不一样的狠辣手段建立了一个横跨整个银河的犯罪帝国。一些地下网络的传言称,各国情报、军事机构和各大企业在二世的称王之路上提供了帮助,因为他许诺在事成之后将会约束自己的手下,在各国国境线外建立一个更加稳定的地下秩序,同时作为一个永久中立的中间商为各势力在边境地区的军事、政治行动提供方便,这些谣言有一部分是可信的:根据我在特区警察局的关系,0160年代Junior掌权以后,水手党成员参与的犯罪事件的比率相较于之前降低了超过百分之90,一夜之间那些身着廉价西服和海员内衫的水手党成员仿佛就从街道上消失了,留下的权利真空成就了现在这些毛头小子和朋克打手们组成的暴力团伙。而一些其他的消息则表示,水手党现在除了“正常”的黑产生意以外,人口成为了他们手下最赚钱的活计:将各国国境线内取之不尽的底层人口源源不断的贩卖往企业的经济殖民地以及边境地区,这几乎一本万利。即使没有这次边疆之旅,我也一直想和他再碰面聊一聊,问问他是如何从一个遵守规则的绅士变成现在这样的人的。

 

啊,这个话题我写的太多了,让我们回到正题。在Keith女士——也就是我的线人(她的经历也非常传奇,如果之后的篇幅中有空余,我也会讲一讲她的故事)——的运作下,在我提出带薪休假的那个星期的周末,我如约与二世获得了一次单独的会面机会。“二世正好在首都处理些事情,你很幸运。”Keith女士的原话是这么说的。我跟着她发送的坐标到了特区码头一条没有任何身份标记的御夫座级货轮的停泊位,久违的再一次在核心领地内见到了穿着黑蓝相间的“制服”的水手党成员。那些体表闪烁着义体金属光泽的大汉以尽可能礼貌的方式完成了对我的搜身,令我惊讶的是,他们并没有禁用我的终端,甚至是我放在大衣内袋中忘记拿出来的那支作为军事记者而收获的“荣誉之枪”也在检查之后仅仅是退掉了子弹就又被插回了我的枪套。在几个打手的簇拥下,我穿过了游轮内部油腻、陈旧的走道,在经过几分钟的步行之后,随着一扇昂贵的红木门缓缓打开,我进入了乌鸦座犯罪帝国的最核心地带。

 

和记忆中一样,Cristiano.Jr依旧保持着一幅与粗犷面貌不符的绅士气质,但我依旧能感觉到他礼貌的举止下隐藏着的凶狠与阴险,和我会面的那天他穿着一套白色的羊毛外套,手上代表权利的七枚家族戒指与袖口处漏出的代表水手党最高身份的圣母像文身让他看上去像是一只行走的大白鲨。整个房间的布置仍然是他父亲在时的样子,只不过那时他的办公室在陶德尼亚州某个不起眼的码头仓库里,而现在他将它搬到了移动的货船上,就像是时代的变迁一样。在简单的寒暄和往事追忆之后,我将自己塞进了优雅的水牛皮沙发中,而他则亲自走到小吧台旁为我冲泡茶叶,茶水入口醇香但苦涩,我认出来这些茶叶来自戈尔纳克的那几颗珍贵的纯种正山小种——价格数十倍于同体积的黄金。

 

“所以,Keith告诉我,你想在边境线的另一边做一次公路旅行。”他拿起了一对相同的茶杯,坐在了我对面的办公桌上,那眼神像是捕食者看到了令他感兴趣的猎物。

 

“没错,Cristiano先生,而我听说你这里有一些特殊的手段能够帮助我实现这点。”我放松了一些,靠在沙发上,尽可能以从容的姿态面对面前的犯罪之王。

 

“你做出了一个非常强力的指控,Carl,你想说的是地下网络里的那些‘揭露者’和那些犯罪小说家们对我们的描述:将那些人们打包塞进集装箱,送到国境线外那些出价最高的买家那边——是这样么?”

 

“或多或少,是的,一些犯罪吹哨人指责您会用1000信用点的价格从丈夫的手里买走妻子,以介绍打工的方式诱骗那些小型殖民地里的少年少女登上你们的货船,甚至向街头帮派派发订单任务,让他们在夜晚的街头打晕青少年然后把他们卖到边疆某些占地为王的地主手里,坦白的说他们中的某些人拿出来的证据几乎都快让我相信了,这也让我对于真相非常好奇,您究竟真的这么做过么?”

 

“这可能要看是究竟是哪个行为,你最开始提出的指控不适用于我,我不是那样的野蛮人,但是无疑有一点说的是正确的——我的确在将人口送到出价最高的买家那里。”他为我的终端安装了一份秘钥,几秒钟后,整个办公室已经在我的视网膜下呈现出了另一幅姿态:漫天的监控屏围绕着我们旋转,工业黄组成的视讯框中是下层甲板一个个舱室的实时监控:上百名衣衫略显凌乱但仍然保持干净的人呆在由个人单元休息舱组成的巨塔上,虽然拥挤,但是呆在自己的休息舱内,住客仍旧能保有自己基本的隐私。现在正是饭点,我看到身着海员服装的船员推着餐车将餐盒一个个塞入巨塔的单元舱里,仿佛这里并不是某个黑帮的犯罪窝点,而是某个景区旁的青年单身旅店。

 

“我的父亲曾跟我讨论过个人自由的哲学定理,在他看来,自由意志是将我们与野兽区分开来的唯一因素,而我尊重这一点,所以我们从未冒犯这些。。。‘乘客们’。”餐车从我们身后的大门推入,一名水手党成员将一份精美的牛排摆在了我面前的茶几上,二世戴上了围巾,拿起了刀叉,开始对着他办公桌上的那份牛排下手,“揭露者们总认为想要篡取利益就必须犯罪,这是低级的思考方式,我从不需要这么做。”

 

“文明之火在国境线内燃烧的太过旺盛了,被火焰灼伤的飞蛾只能来寻求我们的帮助,而我们只提供一项服务:顾问。”他的眼睛扫过那些视讯窗口,手中的刀叉在牛排上翻动,将食物送入嘴中。“财团们在自己的经济殖民地【注4】开放了哪些工种的招聘,哪些边疆殖民地【注5】需要更多的建设者岗位,甚至是哪些新的星球被探路者们发现了,我们在为他们的未来提供一揽子的咨询。他们的身份在所有的选择中都不合法:不属于任何人的边疆殖民地不谈,每个经济殖民地的人口都是被政策严格限制的,新加入的人在法律意义上从未离开过他们现的在住址——这意味着他们在财团手下也是黑工身份,但风险在咨询的最初阶段就已经被提及,这桩‘买卖’里所有的参与者对于未来发生的事情都一清二楚,他们仍旧会选择这么做。”

 

“我可以给出一个很好的例子。”二世将手中的刀叉放下,手指微微张动,一幅视讯框在我们的视网膜里放大,视频内是一个带着女孩的母亲,两人坐在单元舱的边缘相互依偎着,享受着难得的新鲜空气。即使隔着屏幕,我也能感觉到屏幕内人的紧张,那种来源于对不确定未来和拥挤环境的天然情绪,甚至不用去看女人衣服下握紧手枪的手指。

 

“Sophia小姐是一名戈尔纳克农民,勤劳、努力、有一切戈尔纳克民族主义者宣称应有的特质。”他用叉子点了点画面上的女人“今年早些时候戈尔纳克政府提高了农业税,这让她被迫卖掉了自己的农田:个体户的价格和产量是没法跟那些与戈尔纳克农业部签约的大型经济体抗衡的,而城市里的务工人口已经高度饱和——从战争结束后的十几年来一直如此,那么选择就被限制到了极少的几个。她最后选择去到一个需要有经验农民的边疆殖民地,在荒地上重建属于自己的事业。”他眯着眼睛看着我,像是有经验的猎手在一点点接近自己的猎物。

 

“您是指,政府与企业——更正一下,是几乎所有的政府与企业,在将自己的低端产业人口淘汰并从国境线内逼出去么?”我的眼睛因为痉挛而跳了两下。

 

“我很喜欢外面的人对我的称呼:‘中立的商人’,Evans先生,而我也希望自己能够保持这个身份,所以这只是你自己的一面之词。”他狡黔地笑了一下,“而现在该换我提问了,我的手下告诉我你身上带着那把国防委员会授予的荣誉之枪,介意我看一下吗?”

 

我将手指伸进大衣内侧,以尽可能没有威胁的姿势将那只沉甸甸的M-89哥萨克战斗手枪掏了出来,沿着茶几划向办公桌,实木的茶几与硼化金属表面发出低沉的摩擦声,像是男低音在吟唱舞曲的序幕。他的手指拂过那只枪的镀铬套筒,拉动它,将一发子弹上膛,然后用它瞄准了我头顶门廊上的一座鹿雕。

 

“.47口径,竞技枪管,我感觉您还为这支枪打磨了一下套筒,比军用版本更加顺滑,您是一个爱枪的人,我尊重这一点。”他将手枪划过茶几,让它回到我的手里。

 

“你认为它能够在边疆保护我的安全么?”我将手枪收入自己的大衣,转身向他问道。

 

“Carl,如果您只是一个想要追求刺激的年轻人,我会给你一份完整攻略,怎么配置背包,怎么隐藏你的防具,怎么跟商人砍价,怎么在边疆大老粗耍的花活手里活下来——但是这不是您的目的。”他向前倾斜了一下身子,将已经吃干净的牛排盘子推给一旁的手下,“您想要脚踏实地的体验那些人的生活,切实的体验边疆的生活会给人带来什么,因此我只会给你一点小小的帮助。”

 

他的手指在空中挥了挥,HUD上的信息提醒我一段外来的代码被安装到湿件内,一段加密过的数据在视野中流过,“向任何一个水手党成员或者Keith的人出示这段代码,他们都会无条件的让你使用运输服务,这可以让你在有我们服务的地方随意移动而且无需支付任何费用,当然——你也可以用它随时回到(国境线)这一边来。”

 

“不怕我在未来的日子里利用这份门票住在你们的船上么?”我向他笑了笑,接受了他的这份好意。

 

“当你知道某一件事情的真相,你在余下的人生中都将会带着它活下去,无论是选择顺从并加入其中,还是与之本身以及背后的力量对抗,我的一个朋友赠送了我这句话,而我现在将它赠送给你。”他回以一个善意的微笑,“埃文斯先生,我们的人会把实时航运信息表发给您,您该用接下来的几天好好想想跟着哪一班船一起走。”

 

“感谢您的帮助,在来之前我还以为得装成被你们绑架的人之一,跟一群青年男女挤在集装箱里度过几个月——现在看来这种担心完全没必要。”我向他招了招手,身旁的水手党成员凑了上来,像来时一样将我护卫在中央,几分钟后,特区夏天夜晚凉爽的空气再一次充斥了我的鼻腔。

 

打开我的那辆克拉克斯小轿车的车门,双手拂过冰凉的皮制方向盘表面,我深吸了一口气。

 

现在,最后的一条退路也已经不复存在,是时候向前一步了。

 

注:

1.      塞约瓦斯个人飞船:KVB里奇蒙特航空生产的一种廉价、常见的6座行星系内快速飞船,常被用来在行星和太空殖民地之间通勤,在各国境内都有巨量的用户。

2.      三十二大州:新赛普洛斯建国时加入的32个州,又被称为老州、旧32州,许多共和国奠基党成员喜欢使用对应的32星旗

3.      “盖特”(Gatt):黑帮黑话,以前常用来指代大口径左轮手枪,现在则因为水手党成员的偏爱而多被用于指代7.62*54 mm口径的Faunus 510生存左轮手枪

4.      经济殖民地:特指大型康采恩或辛迪加经济实体在国境线内外通过乌鸦座国际理事会经济实体殖民决议而创建的专属经济殖民地,这些经济殖民地没有所属国籍,理论上接受任何国籍的雇员在此工作,同样,由于没有主权,这些殖民地不被各国的国家武装力量所庇护,由经济实体的安保集团负责警务、行政和军事防御工作

5.      边疆殖民地:特指国境线外的无主地带中由居民自主建立的殖民地,不从属于任何政治实体与经济实体,也不被乌鸦座国际理事会与各国政府所承认,大部分边疆殖民地都在贫困与物资匮乏的困境中挣扎

 


第一章:始于足下 1.1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