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云江湖5】故人
夜幕将近,孟鹤堂正准备关门却被一只手硬挡住,掌风挥乱了孟鹤堂的头发,再一转头看见一张清峻异常的脸,面无表情,眼神却锋利如刀,似乎来者不善。
孟鹤堂举起关门的手,表明自己不会轻举妄动,显然他并没有来人吓到,而是不卑不亢的问道:“兄台这是何意?”
对方推开门,扔下一袋金子,现在倒是吓了孟鹤堂一跳,什么人出手如此阔绰?孟鹤堂正处在震惊中,只见对方面露狠色:“请你救个人,这是诊金。”
语气虽然冷淡,但是孟鹤堂感受到对方眼神地压力,潜台词好像在说:“如果救不好,这袋金子就给你陪葬”之类的,这样的人孟鹤堂这些年见的太多,虽是情有可原,但是实在恶劣,当大夫是什么人,大罗神仙吗?
“把人带进来吧。”对方也没什么恶意,孟鹤堂也只是腹诽了一下,救人的事可是不能耽误的。然后就看见这人小心翼翼地扶倒在台阶上的人,这个人软绵绵的,几乎听不到心跳声,孟鹤堂不禁皱眉,赶忙将人扶进里间。
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尽管见惯了各种伤病,孟鹤堂还是抽了一口冷气,轻轻拨开衣服,拆下简单包扎的纱布,里面的伤口更是骇人,有的地方被烧的焦黑,有的却肿的通红,裂开的伤口渗出脓血,人还能活着,真是奇迹。
孟鹤堂看诊应该让无关人员出去,可是门口黑衣傻小子却怎么都赶不走,恰好孙九芳不在,只得留他下来打下手。可这个人实在不是个合格的帮手,孟鹤堂刚要用刀刮掉腐肉,那人就一把抓住了孟鹤堂的手,再三解释才得以继续,等到上上下下伤口处理完,竟用了两个时辰。
敷药的过程中,人似乎因为剧痛醒过几次,但硬是咬着牙没有喊出声,孟鹤堂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床上的人,奇怪的是,第一眼孟鹤堂就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细看下去,此人虽然闭着眼,可面如冠玉,剑眉微蹙,骨相清俊,如此剧痛能忍住一声不哼,伤重如此还能吊着一口气,毅力绝非常人能及。
终于处理好伤口,两人累的满头大汗,有的人是全神贯注不敢松懈,有的人是忧心如焚担惊受怕,倒像是打了一场仗。
“今夜凶险,明天如果能醒过来就无妨,如果……那华佗再世也无法了。你看着他,我去熬药。”说罢直奔药房而去。
好容易熬好了药,孟鹤堂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那黑衣男子就直愣愣的站在床头,眼睛死死的盯着床上的人,背影莫名有些可怜,孟鹤堂轻咳两声示意,黑衣人猝然回头,眼眶微红,一闪而过。
他没有去接孟鹤堂的药,而是直直的盯着对面的人,孟鹤堂把药碗送到自己嘴边,轻轻喝了一口,他这才接过去,之后轻轻扶起床上的人,一口一口喂药。
“你,过来。”黑衣人听见孟鹤堂叫自己有点惊讶,呆住不动。
孟鹤堂摇头苦笑,“你的手臂,是不会疼吗?”
他似乎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还微微渗血,孟鹤堂只得把人拉过来上药。
凉风入户,两个人站在窗口,静静看着外面,不说话。
“他是你兄长吧?”孟鹤堂忍不住开口。
那人手脚停滞了一下,回答了一个字:“是。”
“你叫什么名字?”
“周九良。”
孟鹤堂有些好笑,“你是只会说几个字几个字的吗?”
周九良愣住了,转过头看了一眼孟鹤堂,正好看见孟鹤堂的笑,像一丝清凉的风,和着月色吹进屋内。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兄长”,问道:“你能救他的,是吗?”
孟鹤堂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么多年,他见过太多生老病死,知道什么是无能为力,可是每当遇见这样的情景,他总是想与天斗一斗。
孟鹤堂回头,这一刻,他什么都没想,只回答了一个字——对。
天终于亮了,周九良的“兄长”醒了。
周九良整个人瘫坐在床上,紧紧地抱着刚醒的人痛哭流涕,完全没有了昨晚的霸气凌厉,简直就是个邻家弟弟,吓得孟鹤堂差点砸了药碗。
“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周九良抱着人不松开。
“松开,我没被炸死,被你闷死了。”这位“兄长”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宠溺的摇头,然后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孟鹤堂,于是轻轻推开周九良,行了个简礼:“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孟鹤堂上前扶住,“不必多礼。”
那人继续说:“不知先生高姓大名,张云雷铭记于心。”
“永安堂孟鹤堂,张兄不必如此,此乃本分,不敢居功。”
两个人似乎一见,不是……是第一眼就很和眼缘,张云雷和周九良在永安堂安顿下来,三人相处如兄弟一般,才知道两人本是异姓兄弟,逃灾荒出来的,幸遇得一位东家收留,跑跑生意,听说边境可以倒卖些货物,利润奇高,两人受命考察,没想到误入了别人家私库,东家竟然点燃了炸药,这才差点丧命。
张云雷说了,孟鹤堂听了,至于信与不信,谁也不知道,两个人难分伯仲。
张云雷体质惊人,虽然孟周二人日夜悉心照料,可是对于他还不到十日即可下床这件事仍然惊诧不已,孟鹤堂简直想要留他做自己的活标本,什么人愈合能力这么强!
半月后,张周二人向孟鹤堂辞行,孟鹤堂没有多留,临别时郑重地对张云雷说了两个字——保重,张云雷看着孟鹤堂的眼睛,那眼神却有些像故人,周九良看不太懂,只当是两人倾盖如故。
孟鹤堂站在原地看了很久才回去。
张云雷不会不认识孟鹤堂,孟鹤堂也不会不认识张云雷。
作者说:这俩人有什么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