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同人—泰拉大地战争》（38）
第四篇 泰拉世界大战·动乱年代
第二十六章 大厦将倾
莱塔尼亚，萨拉迪南。
深冬时节的第三帝国格外阴冷，不止因为自然气候的变化，也有人们紧张情绪的因素。莱塔尼亚兵撤乌萨斯后，罗曼诺夫悄然移动，直至接触早已北归的沃伦姆德，两座移动城市足够承载同盟军驻扎一周。大炎、乌萨斯、东国、雷姆必拓、拉特兰、叙拉古、卡兹戴尔、甚至伊比利亚都参与其中，前者不必多说，至于南方原自由联合的仆从国，也在审判庭重组后弃暗投明。
莱塔尼亚四方，围困封锁，严密至极。东方，姑且忽略铳骑不计，有原炎东联军主力二十六万、雷姆必拓十万、叙拉古十二万、新惩戒军九万、卡兹戴尔三万，六十万大军牢不可破；南方，不再妥协的自救军控制了维多利亚全境，除却至少三十万守备部队，还能保有八万人驮支援高卢复国军，林贡斯在布尔辛的自戕下易主，十五万高卢人猛攻艾萨—洛特灵恩；西方，卡西米尔已然恢复了血魔战役落下的伤口，加之萨米、谢拉格、汐斯塔的各类人员援助，七万精兵势头正旺；北方，罗莎琳率兵回国，然后再次领了一支十余万的军旅压阵边境，在凛冬苏醒之前，第五集团军的代理司令一职只有她能胜任。于是，在这片大地的核心圈，百万雄师席卷如风。
萨拉迪南是这段硝烟岁月的起点，是战争故事的序言，曾经处事条理清晰的执法官如今迭布号令，效率远不如前。两个败军之将在临时作为指挥部的公爵府邸内走着，伦纳尔特在前，行色匆匆，古特坎法在后，表情难看，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抬起手来却欲言又止。不多时两人到了门前，伦纳尔特掏了掏口袋，拿出的一串钥匙锈迹斑斑，他仔细地寻找所需。过程焦躁，古特坎法还是没忍住：“罗曼诺夫战场上，你为何要救下我……我不该活过第三帝国毁灭的那一天。”
“乌萨斯有个对我来说亦敌亦友的家伙，但我差点杀了她，作为赔礼，她希望我能尽力阻止死亡的进一步蔓延。”伦纳尔特慢慢回答，手里的钥匙被一把一把捻过。“我不是这个意思…复仇者的舍命猛击断了我的右臂，源石在我体内肆意增长，且不说我意欲如何，这副残破身躯绝无继续履行军人职责的可能。伦纳尔特，你不仅是我的同僚，也是我的至交，你了解我的秉性，你能猜到我有何感想。可真到了这时刻，你全然不顾我的心情，让我求死不得，这不是你的作风。”
言尽，伦纳尔特停止寻找，单手提着那串钥匙，无声无息地转过身，倏地甩出一拳正中古特坎法的脸庞。这一记拳不难闪避，但古特坎法不打算躲，他在战争中躲过太多了，他讨厌这种幸运缠身的感觉，倒不如坦坦荡荡，死在比自己更强大的敌人手中。所以，他选择生生挨了这一记拳。“古特坎法…这个时候你还要抱着那套混蛋逻辑不放吗！”即使在战场，伦纳尔特也从未爆发过如此激烈的情绪，“没错，你是莱塔尼亚第三帝国国防军总参谋，是背负着荣誉和责任的军人，可那你首先得把自己当人看吧！”声泪俱下，这令古特坎法没有想到，一时手足无措。
“既然是人，一定需要衣食住行，一定存在七情六欲，一定对生有渴望。军人，谁立的规矩，啊？谁他妈规定的军人就要麻木不仁！就要视生命如草芥！就要抛却身为人的一切！”他哭得更厉害了，“我知道，自陛下篡位为始，莱塔尼亚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我想做的，无非是避免局面变得更糟，所以我领兵打仗，尽我所能，若果真求得第三帝国的胜利也不失为一个好结局。若到了那时，我会向陛下谏言，让莱塔尼亚善待这片大地，从而团结泰拉的所有力量，换取另一个未来。如果陛下执意不听…我当起事，我亲自去建造那个遥不可及的梦。”说到这，他不在流泪，而是苦笑，“呵，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呢，都不重要了，反正伯罗林纳斯不日就要投降，再怎么打，也只是徒增伤亡，还不如…还不如…”
“还不如临阵倒戈？”古特坎法缓过了神，顺着他说下去。“古特坎法，我其实不觉得我有多了解你，但你的确对我了如指掌。早在缪尼克，我心里就有数了，一直以来，我都在谋划一份备用方案，第三帝国时日无多，那我至少要保护好莱塔尼亚。此后战斗我再未尽过全力，而是优先考虑如何降低损失，如何能让更多人见到战争结束的黎明。”“伦纳尔特。”古特坎法忽然开口，“陛下要的只是让大地臣服于他，至于具体手法他从不详加过问，这客观上纵容了诸如阿尔伯特等人的龌龊妄为，而你看不惯这些难以启齿的勾当，大可劝说陛下严加惩处，何必将整个水晶皇朝连根拔起呢？”
伦纳尔特低下头，重新整理散乱的钥匙，“罗曼诺夫战役开始之前，你曾请求及时调动第一兵团配合作战，陛下却没有回应，心思不言而喻，他也明白公理同盟排兵布阵的宽裕程度，他逐渐畏首畏尾。陛下连你的军事建议都不听了，又怎么可能有精力评估我的策略。”“那难道…难道我们就注定该失败吗！”古特坎法稍稍靠近，摆动着左臂，“参谋长，你的顾虑不在这儿。”伦纳尔特语气渐冷，同时，他捻起了正确的那一把钥匙。“…我们，本应志同道合……我固然忠于莱塔尼亚，但贝格勃劳凯勒…若他对莱塔尼亚无利，我会砍了他的脑袋。”古特坎法说着，伦纳尔特开了门，却没有进入，“我本来是这么想的……然而我发现，那无非是置身事外的空谈，纵然我对水晶皇帝有一万个不满意，君臣的烙印却铭刻于心，难以洗涤。要我为了大义推翻旧主，我真的做不到。”
“古特坎法，没人强迫你，你也不必强迫你自己。目前为止，你既没违背良知，也没违背陛下，你问心无愧。收手吧，红刀雷德的在天之灵会很乐意看到你真正放下屠刀的。”古特坎法别过脸去，心绪万千，却不能再吐一言。伦纳尔特走进漆黑的房间，翻找两下便取得一个文件夹，吹了吹灰，而后回转，关门折返。“等等！你拿的什么？”古特坎法拉住了伦纳尔特的手，他看到文件夹表面赫然写着《和谈草拟章程》几个大字，“你要去萨尔贡？”“不，是去米诺斯。”“有什么区别？四十多万兵力挺近伊利安，雅蒂纳只剩下几千傀儡军，你若去了，不是白白送死吗！”
伦纳尔特强行摆脱了古特坎法的钳制，伫立在古特坎法身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力气竟这么大，“我这一趟不为别的，单为我人生的有始有终。”“你明明刚才还说，人理应求生，这会儿却又变卦了？”“不，人当然该求生。但不一定是为了自己。大厦将倾，我情愿万劫不复，也渴求着能多捞出来几条人命，这是我最后能做的事情了，请不要阻拦了。”艰难的，痛苦的，古特坎法松开了手，放任伦纳尔特离去。
他本可以凭借职权控制伦纳尔特的行动，日后再携上他向公理同盟负荆请罪便是，大不了赔上他古特坎法的性命作为交代，也要留下伦纳尔特一口气息。“世事无常，最后留下来的，居然是我啊。”他不再挣扎，他承认了已经发生的种种，他决心答应伦纳尔特，好好地作为一个人而活。
不久，贝格勃劳凯勒收到了一封辞职报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