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不想她就此死去的非人少女(们)

今天是个不错的日子，阳光晴朗，很适合在这样美好的一天死去。比名子这样想到。 ……死去，吗？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想过了，但这不代表她不会去这么想。 "原来我也变了啊……" 镜中的她，多了几分生气，甚至在她的嘴角出现了一个淡淡的，幸福的微笑。 "不过既然这样，那按照约定的话，今天就应该是我的死期了吧。" 社美胡"生病"的日子减少了，进食的渴望也大大降低了，不过，她并不感觉到奇怪。 某个人发生了改变，产生了使觊觎她身体的妖怪们不再感兴趣的改变。 那种改变无疑是她所期望的——不过是过去式。 犹豫与疑惑在她的脑海中盘旋，与纠结，与不安，缠成一团乱麻。 "比名子，就现在而言，应该说这是件好事，还是坏事呢……" "不过吧，既然是约定，那我能做的就只是遵守了。" "我不会让你被她杀死的，不管是明天，还是遥远的未来。" 在她的背后，残余的几条尾巴若隐若现，而夕阳，也在安静地燃烧。 "拿你们撒气还真是不好意思啊。" 汐莉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安静地坐在海边的礁石上，她的双脚轻轻滑动，在有些漆黑的水中激起一层层涟漪。 她的身上满是怪物的血。 而她的身边，则是堆积如山的，各种奇形怪状的尸体。 "该怎么办才好呢……" 无尽的纠结，看不见通往何处的选择…… 明天，是否要遵守她们之间的约定？吃掉那个人类？ 还是？…… "好恶心，好想……" 答案早在一开始，就是确定式了。 该怎么做，她心知肚明。 早晨，空气中夹杂了海水的味道，有点干燥，有点苦涩，有点—— "早安，小美胡。" "比名子早～今天的比名子比昨天更有活力呢～" 比名子的视线略微偏移，盯着教室一角的课桌发呆，这个时间的那个位置，不知为何没有了常见的身影。 "今天汐——" "啊比名子，今天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呢，我最近学做了新的菜式，要尝尝看吗？" "嗯……" "那就好那就好，吃完一定要告诉我感想哦～还有还有，有时间的话要不也教你，比名子你那么有天赋，一定可以——" "……" "……" 短暂的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如同致命的毒素一般，要将人逼至窒息。 "我……"比名子刚想开口，就被社美胡无情打断了。 "不可以！绝对不行！今天，不，以后每一天，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所以，绝对不行！" "所以，请不要去找她，好不好……"她的声音在颤抖，似乎，不，是已经哭了出来。 比名子只是无言地伸出手，温柔地帮她擦去眼角挂着的眼泪。社美胡一把抓住她的手，看向她的眼神也充满了坚定: "比名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妖怪总是自私的。这是汐莉曾说过的话。 而此时，名为"近海汐莉"的这只妖怪的身边已然全部都是深海的怪物。陆地，比名子，都在遥远的那头，再也闻不到她们的气味。 而且，路途越来越遥远，气味越来越淡，慢慢的，慢慢的，气味终将会消失…… "你简直就是【非人的怪物】。"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了这句话。 这是她第一次背叛比名子时，比名子说的话。 而如今，因为所谓的【自私】，她第二次背叛了她的友人，做出了【非人的怪物】的举动。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愿望。 一个一厢情愿的愿望，只是为了能让那个人活下去，让她感觉到"活下去是幸运的"，哪怕几秒也好。 最后她的愿望达成了，甚至超出了预期，比名子开始向往那个未来，从名为"绝望"的泥潭中挣脱而出。她也没必要继续撒谎，留在比名子身边监视她了吧。 尽管有很多很多不舍，尽管想要一直在她身边，看着她对着每天的晨光露出笑颜，尽管—— 但约定就是约定。 那就撕毁这个约定吧，当然，由我单方面撕毁。汐莉就这样想着，头也不回地继续朝深海游去。 尽管撕毁契约的代价无可估量，尽管，尽管—— 她发出了自嘲的声音。 "我还真是只恶劣的怪物啊。" 是祝福，也是诅咒。 是因，也是果。 比名子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的离别"。 但—— "即使现在的你想要活下去，你也要去见她吗？" 这是今天早上，社美胡问她的问题。 她没有给出答案， 但她知道答案。 比名子坐在一块黑色的礁石上，盯着海平面愣愣发呆。 夕阳快要沉入海底。 "汐莉……" "诶～～～～比名子同学居然这么想见我吗？" 一双手温柔地遮住了比名字的眼睛。不管是手的温度和触感，还是熟悉的海风一般的味道，比名子都切实感受到了，她的背后，是名为"近海汐莉"的存在。 "果然，你一直都待在我的身边啊。" "咦？这样说的我好像跟踪狂一样哦～要不是某只喜欢多管闲事的臭狐狸，我估计现在还在海里逍遥自在吧～" 是小美胡吗，为什么？这究竟？—— 算了，纠结这些也没什么意义。 "……谢谢你" 这句话是对谁说的，比名子也不知道。 "我不记得我有做过什么需要你感谢的事诶～" "和你相处的时间，真的很愉快……" ——能和你成为同伴，真是太好了。 "谢谢你，让我看到了那么多人，那么多事物。" ——多想再去看一次烟火大会啊。 "谢谢你，让我看见了光，让我从水里，挣扎着浮到岸边。" ——让我知道，我的身边还有【人】。 "谢谢你，让我觉得我是幸运的。" ——短暂而充实的【一生】。 "那么——" ——是时候该对这个世界说再见了吧。 突然间，比名子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拉着她的身体，强迫她改变了自己的身位。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被汐莉压在了身下。 "汐莉……" 比名子看着她的眼睛，却没有从中找到任何一丝情感，不，或许是有的，可能是嫌恶，可能是恶心，可能是任何奇奇怪怪的情感，但那绝对不是看待食物时会出现的情感。 "……汐莉？"比名子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像是在恳求，又像是在确认。 "你为什么还要来见我？你知道来见我意味着什么吗？" "嗯，但是我……" "即使那个约定会毁掉你，你还要遵守？你是笨蛋吗？！"汐莉突然把头埋在比名子胸口，啜泣着说到。 比名子一时不知所措，只好轻抚她的背，想要安抚她的情绪。 突然间，她感觉到身上的汐莉动了一下，下一秒，她的嘴唇就被封上了。 那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带着海水味道的吻。 "……！！"比名子下意识地挥动双手，想要挣扎着逃离，但挣扎了一会儿后，她只是紧紧抱住了身上的少女，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繁星在粘稠的夜空里安静闪烁，那是只有它们才能明白的对白。 仰望着夜空的两位少女，手拉着手躺在那块巨大的礁石上，任由有点干燥的海风吹拂身体，夺走她们身边为数不多的水分。 "比名子。" "我在这。" "我果然还是……无法吃掉你……" "……" "我又一次让你失望了，对吧。" 没有回答。但汐莉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你是我在意的【人】，而非【食物】，自从你向【外侧】的我伸出手的那一天起，我就决定了，你会是我的唯一，你就是我的唯一。"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会让任何人用任何方式伤害你——当然也无法原谅伤害你的自己。" "抱歉，汐莉……" 比名子也明白，要伤害自己在意的人，即使能做到，也需要莫大的勇气，决心，甚至可能会让自己后悔。 事实上，她也知道，现在她的所作所为，深深伤害了汐莉——她所在意的人。 犹如两只想要互相拥抱的刺猬，只会被对方的尖刺刺伤，除了伤口，什么都不会留下。 "可是，我还是要来见你。" "我想要告诉那个改变我的人，我做出的选择，以及我的决心。因为这是我们必须要面对的事。" 比名子用尽全身力气力握住汐莉的手，想要把她的想法尽数传达: "虽然这么说很对不起逝去的家人们，不过真的很感谢你，让我意识到了，能幸存下来，真的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我不会忘记他们，但我也不会被埋葬在海底的阴影里，我想和你一起看看海面上的世界，我——" "我的生命就托付于你了。" "比名子，狡猾……" 明明已经知晓她不会吃掉比名子，还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强迫着她做出选择，狡猾透顶的女人。 汐莉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嘴唇贴近她的额头，留下了一个诅咒。 怀中的比名子眼睛弹跳了几下，瞬间就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暂时的沉睡。 那个诅咒，会将她意识中的"汐莉"抹除，换成另外一个人的存在。同时，她们之间约定的事也将全部忘记。 宛如编造一个极其精密的，用来否定自己存在的谎言。 替换成谁呢？汐莉的嘴角勾起一个恶作剧般的笑容，这是显而易见，再明显不过的事。 "做个好梦，晚安，比名子。" "至于我嘛，违背契约的代价，我还是知道的，不过那副丑陋的样子还真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啊～" "你说对吧，狐～妖～大～人～" "……果然我就不该对你的为人处世能力抱有期望。" 社美胡撤去了隐匿的法术，坐到比名子旁边，轻轻抚摸她的额头。 汐莉看穿了她的意图，说到: "别挣扎了，失去了那两条尾巴，你的力量是无法破解这个诅咒的，比名子就交给你照顾了。"她的眼中难得带有几分严肃， 就像庄严宣告自己的死期。 "……多少年？" "就算有你的帮助，想要恢复至少也要百余年吧，所以，这下和你们两算是永别咯～" "哦，严格来讲，只是和比名子永别～" 汐莉又恢复了往日玩世不恭的笑容，像是在讲述与自己无关的一件小事一般随意。 "比名子就拜托你了——" "——さようなら。(再见。）" 消失了。 海边再也见不到名为"近海汐莉"的个体的存在，等到太阳再次出现在海面上时，也不会再有任何人记得她。 社美胡抱起沉睡的比名子，背朝洒满繁星的大海，一步一步，有点颤颤巍巍地离开。她究竟在想什么？她的脸上又是什么表情呢？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泪水顺着她的脸颊，缓慢而坚定的落下。 后记: "你来了？"红发女孩背靠着树，一副等了很久的样子，不过她的语气中并没有不耐烦。 拥有海水一般深蓝眼眸的少女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回忆起了美好的事情一般，将一株珊瑚放在了她的墓前，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不说点什么？" "……谢谢。" 那是一段值得永远怀念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