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小说《灰猎》翻译（第十六章）
“这他妈的是谁想的好主意？”斯万在他们二人安静地从弹坑里爬到夜空下时念叨着。
“你想的，”拉格纳说。雷鹰把他们放在了距离目标几公里外的距离，让他们能够出其不意。周围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远处工厂烟囱发出的红光遮掩在云层下，但在这里和建筑之间就全是暗影了。拉格纳闻了一下空气，搜寻着敌人的气味；他什么也没有闻到。他朝两边扭扭头，只听到了一只巨鼠在楼间穿梭的声音。
“啥？”
“是你说想要做点什么的，所以我就跟头狼说——”
“你说什么？你是说是你提出了这愚蠢的任务吗？”
“安静！”拉格纳举起手示意他噤声。
“遵命，陛下，”斯万愤愤不平地说。
拉格纳瞪了他一眼。“下一个弹坑里有东西，”他对通讯器暗念到。“朝向北，西北。距离二百米。看来鸟卜仪是对的。”
拉格纳回头看向他的小队。他知道他们都在听着密讯。拉格纳示意他们继续前进。他现在能确定他听到什么了。他不确定是什么，但他知道那不是老鼠。他安静地往前，警惕着分布在这片寒冷空虚的无人区中的诡雷和地雷。他想着弹坑怎么能让在里面的人躲过轨道扫描。这里很明显刚刚就有人在。
古老的维修隧道和地铁系统散步在塑钢平原下。大多数都被封上了，有些被填入了有毒废料，但还有很少的一些依然在使用。那其中的一些就被轰炸的弹孔暴露了出来。拉格纳想起了在地形的全息影像里见过的那些隧道入口和扭曲的铁栏。任何想要趁着夜色靠近神殿的人大概会利用它们。不过总是有魔法的可能，他想。混沌崇拜者或许会用法术把自己传送进去。但为什么呢？
拉格纳放下了这个想法。他和他的小队就是来这里查明这些的。他们需要调查这片区域并回报发现。要是有他们能处理的问题，他们就处理。要是他们处理不了，战团也会处理。这些都简单明了，和最近的其他事情大不一样。加姆上几乎所有事情都很复杂。这个地方就是一片阴谋，背叛和局势不停变化的温床。
到目前为止符文牧师依然没有定位到长矛。就好像瑟吉斯神父已经带着他的手下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所有牧师都预测到如果找不回长矛就会发生一些可怕邪恶的事情。这种预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并不出人意料。
当然，通讯网里现在弥漫着上百种谣言，但现在还没有任何谎言被证明是假的，还有许多是为埋伏设的局。拉格纳残忍地笑了。那些所谓的伏击者已经体会到了这种攻击有多不明智。
拉格纳举着武器嗅了一下空气。风向变了，他的鼻子闻到了新的气味。对，是这样。在化学品的刺鼻味道里他能分辨出未经清洗的身体的轻微气味，恐惧和愤怒的激素痕迹。这里有人，就在最近的弹坑里。人数不多，但也够一次埋伏了。
拉格纳的血肉皱了起来，后脖颈上的毛发根根竖立。就在此刻，敌人或许就拿着爆弹枪瞄准着他。瞬间后，一颗子弹或许就会击穿他的脑袋，把他送进地狱与先祖重聚。猎群的其他成员感觉到了他的变化，纷纷蹲下，隐藏起自己的踪迹。他们也马上闻到了气味。他们发出的细小声音和气味的变化让他知道了这点。
在那里的会是谁呢，他想着，轻轻蹲下，发出的声音比一只猫还要小。又一只巡逻队？夜晚的无人区里有很多这种人，轨道探测器侦察到了很多心跳的痕迹。他们所有人都避开了神殿周围的杀戮地带，但偌大的工厂废墟依然处于争夺之中。
从他们目击过的交火来看，他们也经常会碰到彼此。他们也有可能是从损毁的工厂要塞里逃出来的难民，在被战争摧残的废墟中寻找栖身之所。也有可能是其他的东西。
弹坑的边缘笼罩在前方。里面的人还没发现他们。他们没有太空野狼的夜视能力和增强感官，这并不意外。拉格纳告诫自己不要过分自信。他们或许有夜视镜。他们或许全都有某种探测器。他们或许是适应了夜晚黑暗的变种人。他们或许有邪恶魔法的帮助。他们或许是只是在等他们靠的够近，然后全力开火。他想起了拉奈克的话：“在战争中你不能妄下断论，只去看你想看的东西。你需要面对真实的世界，不是你所认为的世界。要是不这么做，你就离死期不远了。”
另一个弹坑的边缘盖在他们上方。他看出它是由碎石堆成，其中穿插着扭曲碎裂的梁柱，还有曾经加固地表的粗重钢筋。在破碎的石料中枯骨闪着亮光，几辆被烧毁的车子残骸仿佛巨大的金属甲虫的外壳般趴在地上。拉格纳仔细研究着它们，这些对伏击者来说是很好的掩体。
他快步爬上坡顶，小心地用脚试探着碎石，清楚要是他踢落一颗，那就会和一颗照明弹一样暴露他的位置。他半蹲着小心地爬上坡，一直到弹坑的边上。
目前为止还不错。
还没有意外。没有人开火。现在看来没有伏击。但，最艰难的时刻还没来呢。他需要不被发现地翻过边缘，同时也不能让自己的身影暴露在天际线上。夜晚的黑暗应该能帮助他。
他慢慢趴到地上，然后慢慢地，一下一下地，把头伸到边缘上。他能看到下面有人模糊的轮廓。一阵轻声的呼噜声说明他们大多数人都睡着了。看来他们并不是一支警惕的巡逻队，但枪械的气味告诉他他们有武器。下面至少有一打人。在现在这种情况下除掉他们应该会很容易。一队睡着的人加上一两个迷忽的哨兵对一队血爪来说不成问题。他只需要发出信号就能让这些人全部归西。但是……
这些人有些奇怪。他们闻起来害怕疲惫，但没有混沌污染。当然，这说明不了问题。有很多异端身上没有邪恶的痕迹，还有很多完全正常的人类相信混沌。但同时，这些人也可能是盟友。这又是一个问题，友军的子弹和敌人的一样致命。下面的那些人很害怕，要是有人突然在夜里和他们说话，他们也许会直接开火。
拉格纳快速地分析了一下情况。他该怎么做？他能命令小队开火杀死这些陌生人。要是他确定他们是异端，他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堂堂正正发起进攻这种事对恶魔崇拜者不适用：你就该像捏死一只毒虫一样下意识地杀死他们。但他不能确定，就因为这点，他不能下令让他们去死。
“掩护我，我靠近看看，”他朝通讯网默念道。耳机里传来确认声。他保持着低姿态滑进弹坑里朝底部走去。这些人太大意了，他想，没有卫兵，也没有监视设备。不管累不累，在战争环境下这都是不行的。他伏在地上如影子般安静，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掩护。就连一只潜伏的狼也不能更安静了。
他的每根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所有感官都集中起来。在他移动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低级错误。他现在是小队的领袖了。他不应该自己冒险。他应该让其他人上。现在担心这些已经太晚了。
他转而把所有这些想法推到一边，专注在保持安静隐蔽上。那些醒着的人围在什么东西周围。他的鼻子告诉他那是一个烧化学燃料的小型无烟炉。那奇怪的酸味让他的鼻子抽动起来。他们在煮什么东西：是某种肉。他靠得更近，发现了更多的细节。所有人都穿着厚重的防护服，披着皮毛大衣，呼吸在寒冷的夜里凝结。
拉格纳的身体适应了环境，他从没想过这里的寒冷，但他看到这些人像芬里斯冬天的部落民一样裹得严严实实。有几个人穿着两件外套，手上也穿着大的毛绒手套。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过滤面罩以隔绝污染严重的空气。
其中一个人是个军官。他穿着一顶皮毛高顶帽，脸旁盖着耳罩，破损的外套上订着肩章。他的一个肩膀上挂着一件厚厚的皮毛斗篷。拉格纳估计这又是一件军衔的证明，因为那人把它裹在身上会更合理。
拉格纳已经靠近到几乎能伸手碰到军官了，还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这些人的鲁莽已经够让他们死好几次了，他想。不过，他们也没有星际战士的超人感官和反应速度，他们也没有在芬里斯上学习过隐蔽狩猎的技巧。
“今晚真冷啊！”一个人说到。声音的口音很重，沙哑到几乎听不明白，但那一定是帝国哥特语。“雪地狗都能给冻死了。”
拉格纳一动不动趴在地上，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到他了。可能性不大；大多数人还围在炉子边盯着那小小的紫色火焰。他们的夜视能力不会太好。“我们不该离开铁牙要塞的，”另一个人说。
“我们没得选，”军官说。他的声音更高，口音比刚才那些人清晰了些。拉格纳已经见过了帝国百态，知道他大概是这里的统治阶级。至少他的社会地位比前两个人要高。“瑟吉斯的狗现在管事儿了。”
拉格纳感到一阵激动。或许这个人知道瑟吉斯在哪儿？他冷静下来。或许不会。星球上所有的忠诚派都把异端叫做瑟吉斯的狗。
“恕我直言，大人，但我们应该留在那儿战斗的。”
“你说的是留在那里被杀吧，”军官说。“就像格乌那大人和部落的其他人那样。”
他的语气表明他不容他人争辩了，他的手同时也拍了拍手枪的枪套，但他的人已经太累太怕离家太远了。纪律正在快速瓦解。
“我们的族人还在抵抗。我们应该和他们一起留下的。”
“要是我们成功的话就能找到支援。我们不可能挡得住那个牧师和他的恶魔手下。”
“你又怎么知道那些我们看到降下来的船不是更多异端呢？帝皇在上，从恐惧之眼里钻出来的还不够多吗。那些通讯广播可能是幌子。可能就是混沌的那些家伙想要引诱我们的陷阱。我们还不知道野狼有没有来夺回他们的神殿。”
“我们不能确定。我们来这里就是调查这点的。要是那些船忠于帝皇，我们或许能找到增援。”
“那要是他们不是呢，长官？”
“那我们就回铁牙堡和我们的族人一起战斗到死。”
拉格纳已经听到他需要听的一切了。这些人的说话方式不像异端，他也不觉得他们是在对他演戏。他们根本没有发现他。而且现在靠近神殿绝对是自杀行为。他决定是时候介入了。军官从火边走开去撒尿。拉格纳跟着他走进黑暗，等他尿完。
太空野狼慢慢站起身把爆弹手枪按在军官的脖子上，另一只手牢牢捂住了他的嘴。那人挣扎了一会儿，那就像是被狼咬住的老鼠一样无力；星际战士的力量和人类相比过于强大了。拉格纳把这人拖进弹坑边更黑的地方，然后安静快速地对他耳语起来。
“我的爆弹手枪按在你的头下面。要是我开火，你的眼睛在死之前还能看到脑浆溅出来的样子。”
拉格纳能闻到他的恐惧。他控制地很好，但气味依然弥漫了出来。他试着踢出石块制造声音，但拉格纳把他直接举到了空中。
“你的部队被包围了，我的人已经准备开火了。要是你发出任何声音，或者试图提醒他们，他们都会死。不要再做傻事。”
拉格纳感觉到他放松了下来。他的身体不再紧绷了。他也能看出这人在思考发生了什么。他在想如果事情是拉格纳说的这样，他和他的人怎么还活着？拉格纳安静了一会儿让他明白过来，然后继续说到。“你忠于帝皇吗？”
那人又迟疑了一秒。拉格纳不觉得这是因为他是个异端；军官是在考虑要是他说是的话会发生什么。他一定觉得他的性命于此息息相关。答错或许就会让他失去性命。拉格纳决定不给他任何提示。他感觉到那人的脖子肌肉动了起来，想要点头。拉格纳让他动了。
“很好，”拉格纳说。“我也是。但是，这里的情况很紧张，要是两支忠于帝皇的部队因为误会打起来就太不幸了。我要放开你了，不要做傻事。要是你做了……你和你的人都会死。你明白了吗？“
那人又点点头。拉格纳放开了他，他转过身面对他。就算在黑暗中拉格纳也能看出那人脸上的惊讶和闻出他的意外。拉格纳比他至少高出一个头，身体也壮硕许多。 他的俘虏一定在想这样一个人怎么能潜伏到他的旁边。他慢慢明白过来，那人的困惑变为了惊叹。
“你是一个星际战士，“他说。
“我是太空野狼，“拉格纳纠正道。军官高兴到膝盖一软，差点就要跪在地上。最后他重新控制住了自己，拉格纳不需要扶住他。
“赞美帝皇，“他轻声说到。”赞美帝皇。“
“你还好吗，长官？“炉火边传来一个声音。
“我没事，“军官回答。附近的士兵笑了起来。看来军官没有拉格纳这么敏锐的耳朵，不然他也会听见他的手下在拿他尿太久这件事儿说笑。斯万可能听得很开心，拉格纳想到。
“你是从神殿来的，“军官自言自语道。”我们看到的是你们的船。“
拉格纳点点头。
“再度赞美帝皇。有些叛军渣滓说降落的是他们的增援。我们或许还有机会。“
“告诉你的人我们要靠近营地。告诉他们不要开枪。我们可以谈谈。“
军官服从了，喊着他要带着盟友回来，无论如何不要开枪。拉格纳感觉到了士兵的困惑。他们不知道这是不是什么把戏或者陷阱。拉格纳决定他最好帮一把。很多睡着的人正在醒来，伸手去拿他们的武器。
“我是一个星际战士，我是友军。我们包围了你们，但毋须担心。只要你们不开火，我们就不会攻击。“
他又感觉到了困惑，愤怒和恐惧。情况很有可能恶化，所以他决定冒险控制住局面。他把前面的军官推开自信地走到了人群中间。激光枪瞄准了他，手指扣在了扳机上。然后他在人们的脸上看到了惊讶，恐惧，甚至是敬畏。加姆和芬里斯长久的联系让所有本地人都能认出他。
“王座在上啊，野狼来了，“一个人说。他听起来非常高兴。
“现在我们能处理那些异端了！“另一个人说。片刻后他们都围了上来，拍着他的背，握着他的手臂。他们看起来完全放松下来了，就像是一个迷失在沙漠里的人突然遇到向导一般。他们方才的紧张情绪转眼烟消云散。拉格纳对加姆人对野狼此等的信念甚至有些感动。他估计这上万年的历史把这点刻入了当地的文化。
看着他们的脸，他发现他们饥饿消瘦。握着武器的手瘦弱地让人难受。大多数人的眼中闪着略微的疯狂。他们一定承受了众多的困难，因他的存在而欢欣鼓舞。
“帝皇派来了他的战士，从异端手里拯救我们，“一个人说。
拉格纳想了一会儿。他估计在某种意义上，这是对的。“对，”他说。“就是这样。“
“正及时，“另一个人说。”叛军不好对付，但那些恶魔崇拜者太糟了。“
“恶魔崇拜者？“
“对。瑟吉斯和他的手下。他们在铁牙要塞里有一个神殿。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把它隐藏了这么久。他们日夜不停地在那里施展着什么邪恶的仪式。只有黑暗诸神知道他们想做什么。有人说他们在亚空间风暴里打开一条通往恐惧之眼的路。还有人说他们在召唤一支恶魔军团。“
“一座混沌神殿？“拉格纳问。所有人都确认了。
“那它将被净化，“他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