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兰迪尔X埃尔隆德||一生所爱||第262章(230711)
第二百六十二章 秘密武器 火球。 一个接一个,前赴后继呼啸而来。 巨大的,足有半人多高,带着狰狞突刺的石球被烈焰火舌包裹着,拖着后头滚滚的黑烟从慌忙勒马止步的精灵大军头顶掠过,继续向前。 这些精灵从未见过的造物野蛮地割裂了暮色的寂静和晚霞的壮美,带着足以撼动大地的巨响和足以摧折枝干的劲风—— 重重砸在那片开满了金鸢尾的河滩。 激起的泥土,草叶和花枝里混合着或大或小的石块,带着如刀刃般锋利的棱角,和着被碾碎的血肉之躯化成的血浆肉泥,还有那化整为零却仍不熄灭的火焰一蓬蓬炸开,就像噩梦具化后迸溅而成的烟花。 油脂被火炙烤的焦臭味甚至比半兽人身上的恶臭更令精灵们窒息。这些伊露维塔的首生子,自诩文明和优雅的种族尽管个个身经百战早见识过各种残忍且残酷的战争杀戮,但此时此刻眼前的景象依旧让他们心中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就连那双见识过数千年岁月流逝的,一向目光稳定又坚韧的双眼里都现出了本不该有的波动。 因为这样的武器,不但兽人承受不了,精灵也同样承受不了。无论高贵还是卑贱光明抑或黑暗,精灵和兽人一样都是血肉之躯,在这一点上,他们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比精灵们反应更强烈的是他们胯下的战马。 诚然,这些诺多战士的坐骑每一匹都是千里挑一的良驹,有些甚至是从西方不死之地而来的战马后代,比如吉尔-加拉德胯下的那匹。但即便是吉尔-加拉德的坐骑,也被堪比地动般的大地剧震还有骇人的巨响所惊吓。前蹄高抬连连长嘶,若不是吉尔-加拉德骑术早已登峰造极,再加上与这匹一直跟随他的战马心意相通,断断控制不住。但即便被吉尔-加拉德勉强拉住,这马儿依旧在之后仍接连不断传来的巨响和震动中不安顿地,甚至吉尔-加拉德都能感觉到经由马背传来的,一阵又一阵颤栗。 不妙。 几乎就在同时,吉尔-加拉德不出意料的听见身后骑兵队列里传出阵阵骚乱。兵士的呼喝声,骏马的嘶鸣声,纷乱的马蹄击地声。不用回头也能知道,必定有些马匹已承受不了这种剧烈刺激,挣脱了骑士的束缚在阵列里乱冲乱撞。 “帕尔嘉特……” 吉尔-加拉德仅仅是将那张英武的面庞向右稍偏了几分,他甚至并没有做出什么多余的指令。在他右后方的卫队长帕尔嘉特便已尽然知晓了王上的意思。 沉稳回应之后,卫队长一拨马头,良驹心领神会主人心意,向身后骚乱处弛去。 “人类,真是急不可耐。” 那声音并不苍老,但当他这么说的时候,任何听见的生灵都会感慨于那声音里千帆阅尽的沧桑。 然而那句话也并没有带着任何愤怒抑或不满的情绪,平常的就像是叙述自己晨间品尝的小食。甚至于,如果你细心分辨,不难在里头发现带着几分无奈苦笑的调侃。 但显然吉尔-加拉德并没有他的义父奇尔丹那般已打磨了万年的涵养。 一声冷哼足以说明他的愤怒和不屑,但他出口的话音儿仍是平稳的,听不出太多情绪。 “急功近利,自然急不可耐。” “不只是急功近利。”奇尔丹的声音依旧平缓,但他的语气已然凉了下来。 “示威。大抵又是那位阿尔诺王子的杰作。” 说是“大抵”,但吉尔-加拉德和奇尔丹心里都十分清楚这位始作俑者的身份,因为他的性格决定了他的行为方式,那看不见的烙印实在太过鲜明。 年长精灵一笑,以指捻须,“又怎知其父对此全然不知?” 说话间,那轮巨石火雨终于停歇。此时夕阳早沉,天际层云褪去了原本的壮丽色泽,变成了阴郁的灰蓝。而远处原本葱郁的金鸢尾河滩已被巨石砸的满目疮痍再也瞧不出半点儿原来样貌。花香味道自然也早已消弭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兽人尸体被烧焦的焦臭味。其间还夹杂着某种怪异且刺鼻的味道,在中洲这片土地上已生活了成千上万年的精灵们相信,他们平生,头一次闻见这样的味道。 大部分埋伏在金鸢尾河滩的半兽人或被巨大石球碾成了一地断骨碎肉,或被石球上的突刺穿透身体又拖出了肚肠,又或是被熊熊烈火包裹,就算也曾挣扎求生,但在精灵远远注视下,它们无论如何打滚甚至跳进安都因大河丰沛的河水里也无法熄灭身上熊熊燃着的火焰,最后只得化作河里载沉载浮的无数焦尸。 兽人本是不知恐惧的,甚至于,兽人其实并不算畏火,因为它们本就诞生于末日火山下灼热的地底。火焰,几乎是它们睁眼时看到的第一个事物。 然而他们仍是恐惧了,因为他们遇到了不会熄灭的火焰,它会一直燃烧,直到将它们化作一个个焦黑的,从各种孔洞里冒着灰烟的碳壳。 所以就连兽人凶残成性的浑浊眼睛里都现出了恐惧,剩下为数不多残存的兽人再无战心,刺耳嚎叫着四散逃去, 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将这股兽人彻底剪灭的机会。 不但可以最大程度削减索伦魔军的战力,更重要的是—— 不能让逃散的兽人回去魔地给索伦通风报信! 如此威力巨大的武器,如若在交战时出其不意使用,在对方毫无防备下定可立下不世奇功。但倘若索伦对它已有防备,以索伦的能力,他定会想出办法与之相抗。尽管,吉尔-加拉德承认,这很难。 这不知被什么抛掷而出的巨大火球简直就像是曾经努门诺尔赖以进攻神地的巨炮的原始版本。尽管它不能像巨炮一样可以连发,更没有炮弹那般可怕的爆炸力,就连打击的精准度都差强人意。但仍然,在两军对冲之时,因战阵密集,这些火球无论落在哪里都会给魔军造成重创,尤其是那不灭之火……吉尔-加拉德眯紧了眼,更可撼动魔军军心。要知道,兽人大军之所以战力强大就是因为它们不知恐惧悍不畏死,尤其对疼痛的忍耐力极高。这就使得他们在大量伤亡的情况下仍可保持着原本战力而不至崩溃。但若这火球使用得当,当可成为摧毁魔军军心的制胜法宝。 一时间,吉尔-加拉德虽然心下恼怒努门诺尔后裔居然又在精灵一族的眼皮子底下偷偷造出了这般杀伤力极大的战争利器(显然,人类并不甘心交出使用火器的权力,就算无法造出一模一样的巨炮,他们依旧在追求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但同时,吉尔-加拉德心中又升起了一丝庆幸。或许有这秘密杀器,此次正邪决战己方付出的代价或许不会像自己曾经预估的那般惨烈。 所有念头都在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吉尔-加拉德知道战机就在这片刻之间,那些兽人逃的极快,纵使诺多战士个个身手了得,但没有战马,也难追上那些还隔着条安都因河的兽人。 但己阵的战马仍旧还没从方才的巨大惊吓中缓过神来。吉尔-加拉德猛然回首,燃着黑色烈焰的双眸看向身后依旧有些散乱的阵型。尽管部分战马已经在骑士约束下回到了该在的位置,但此刻冒然下令让他们追击势必会彻底打散整个诺多大军的阵型。如此一来,倘若再有敌军出现,己方仓促应战就算可胜也必定会付出极为沉重的代价。而那样的代价,是吉尔-加拉德承受不起的。 吉尔-加拉德咬紧了牙关,那将要抬起欲下令追击的手也微颤着紧握成拳。 就在这时,他忽然瞥见不远处烟尘滚滚耳闻马蹄声疾,若不是自己心绪纷乱早应感受到大地被马蹄撞击的微颤。 吉尔-加拉德心下一凛高声号令军士原地戒备,但几乎就在眨眼间,他已瞧见了那飘扬在风中的旗帜。 是阿尔诺的人类。是,埃西铎。 吉尔-加拉德心忽地一松,又骤然一沉。 吉尔-加拉德并没有像是凯兰崔尔夫人那般的预知力,但作为精灵,更作为来自西方的高等精灵的后裔,吉尔-加拉德的精神感知力要远胜于这阿尔达大地上的绝大多数生灵。 就在那双幽深的黑瞳中,阿尔诺王子埃西铎领着他所统辖的那支骑兵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然而,他们并没有借着马速优势追击四散奔逃的兽人,只是象征性的抓了几个因为受伤尚未跑远的兽人作为俘虏便策马返回已是一片焦土的沼泽。人类在仍冒着火舌浓烟狼藉一片的土地上骄傲的插上了自己的旗帜,就像在标记刚刚被自己征服的土地。同时他们还在成堆的焦尸与混合着碎肉血浆的泥水中兴奋地检视着初次亮相的秘密武器的战果,不时发出满意又得意的笑声,兴致盎然的攀谈着,审视和嘲笑着兽人的惨状。 而终于彻底重整队形的诺多大军,则在不远处带着某种混合了震惊与鄙夷,还有一丝连他们自己都不自知的恐惧神情看着人类的表演。 诚然,他们都是久经战阵的铁血战士,屠杀兽人这些纯然邪恶的造物不会令他们内心产生一丝愧疚,但他们从不会在杀戮中找到乐趣。在精灵看来,能从杀戮中获得快感的只有黑暗造物,也就是在创世之初当魔苟斯的意志污染了大地时,被他的邪恶所引诱而偏离一如大乐章主旋律的那一批。而眼前那些人类,他们此时此刻所做作为还有他们脸上的表情,与精灵心中对黑暗造物的定义不谋而合。 他们与那些已变成焦尸的兽人,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