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线
同志们好我是解明,时隔多年啊(并不),我又重操旧业了。
这次随意写点,是非常非常意识流的怪东西。
呵,我可算知道为啥之前很多文没人看没人赞了,我标题上啥也不写,封面图又看不出个啥,一般别人刷到估计都以为是原创,根本想不到是同人文,想看原创的欢天喜地进来又发现是同人,两头找打,完全吸引不到观众()
好吧不过这次是真原创了(

我攀附在深渊里,峭壁上荆棘丛生。
在我所知的世界中,所有人都以这种形态生活。我们永远拼尽全力攥紧了每一道能够得着的岩缝和荆棘,试图往上爬,最终爬到深渊最顶端的平地去。或至少,不让自己掉下去,坠落进身下那片浓重的墨色里。深渊万分狭窄又万分陡峭,只勉强容得下一人。荆棘尖而长的硬刺不断在我全身各处划出一串串血珠,粗粝的岩石不断磨损我每一寸贴近它们的皮肤。每上行一小段都令人难以忍受。剧烈的疼痛与永远无法彻底消解的疲乏始终缠绕着我,但我不能停下来休息,毕竟松懈太久了,会失去继续攀爬的能力。再说紧贴在峭壁上,似乎也不可能做出放松的动作。
听上去真是太过艰难又残酷了,然而这是我确凿无疑的真实的世界,真实得令人无法忍受。
还好,我还有银线。
深渊的天空不存在所谓白昼或夜晚,它永远暗着,所幸它的黑暗中还散布着或多或少的光亮,据说每个人看到的光亮都不同,而我的——我猜我算是幸运的那一部分人——或许能称之为相当光辉灿烂,它们几乎点亮了我能看见的所有天空——不,它甚至能照亮我在深渊里的路,那就是银线了。它是深渊里能见到的为数不多的美好事物。我一路上倒是时常遇见些岩缝中的花,可惜它们往往只能陪伴我短短一瞬,而银线是稳定的,它一直都在那里。
银线的名字是我自己取的,我曾听说平地的天空不是深渊里看到的一条细线,而是广阔的大片天空,上面那条最显眼的,星星组成的光带,像条银白色的河,所以,被称作银河。这名字是美的,但我想,我现在能看到的那一条脆弱的细线无论如何也称不上是“河”,只好称它为“银线”了。
每当我觉得盯着深渊冰冷肮脏的岩壁实在难以忍受时,我便抬头看银线,它永远缓缓涌动着绚烂的华光,不只是单纯的银白色,它几乎能汇聚我所知的所有灿烂美好的光彩,它的光亮圣洁而清澈,温柔而不刺眼,单是望向它片刻,似乎就能涤荡去我身上所有污秽,疲乏和血迹。现实在我注视银线时依旧惨淡地存在着,然而银线令我从中轻快地抽离,陟九天之上而拥抱星穹——没错,我时常在想象中拥抱银线,它过于纤弱的形状显然不适合也不可能让我完成这个动作,而它与我遥不可及的距离更是确保了对这一行为的真正实践完全不可能,但我确实常常如此想象。我想象着我把那一线柔弱又强大的光亮揽入怀中,在那一刻,所有光亮,绚烂与温暖都属于我,它会宁静地让它的光华逸散而出,一大半都映入我的眼中,再将我周身都染上那纯净的光亮,要是有其他人偶然路过想要欣赏它,我也必定欣喜若狂地将光亮分与这位赏识者,毕竟银线的光亮不该只属于我,它似乎永不会枯竭,而我有幸短暂地遇见了它,仅仅是它一部分的光亮,就足以为我的整段旅程照明了。
虽说是刚才反复夸奖银线的温暖,但那不过是个修辞,银线的光并不伴着温暖,它是冷光,我甚至常常会为它隐隐蕴藏的些许寒意猛地战栗片刻。可我又觉得这样其实最好,若是它有温度,这样长久地照耀着我,会令我热得难以忍受吧?某些时候,没有温度的确会让我有些失落,可我不能强求它事事俱全嘛。它只需有光亮便好,我会循着光亮前进的,至于温度,可以由我自己提供。
银线也不完全由光亮构成,它翻涌的星辉下蕴藏着大量黑暗,过去的我时常在某些骤然意识到这些黑暗的瞬间深深失望,我希望它的光亮完美无缺,没有丝毫晦暗不明之处。我甚至愤怒了:为什么它先用它灿烂的光明引来了我的喜爱和依恋,又藏着如此多诡谲的阴影?我所追逐的,乃至信仰的,竟然是破碎不堪的,布满阴影的。我曾为此久久困扰着,在想象中试图把它描成完美无瑕的。不过,后来我莫名其妙地释然了,不知是我对它的深爱与日俱增以至掩盖了我对它缺陷的不甘与恼怒,还是我从日复一日艰难而又徒劳的描画中,从它的缺陷里窥见了我自己的些许模样。总之在我发现我与它的那些细枝末节处的共性后,反倒更坚定了要向着它前行,我希望我能变得更接近它灿烂的那一面,我甚至希望我能点亮它的阴影,虽然点亮星星几乎不可能由我这凡人完成,但我一边前行,一边为它祈祷着。或者,即使它不完美,如今我也能坦然接受了,若是没有阴影,它或许就不是我所喜欢的这副模样了,哪怕它的残缺和黑暗如此残酷,我依旧接纳它,我依旧愿意展开怀抱面对它,拥抱它的所有美好或残缺,拥抱它的全部。
我还时常为它的遥不可及所困扰,无论如何它之于我也不过一个咫尺天涯的幻影。它离我最近了,我只需抬眼它便在我面前,可它又远得我此生都绝无可能触及,我唯一能触碰到的,只有粗粝的岩石和流淌着毒汁的荆棘。我深怕自己沦陷在梦幻中而无暇顾及现实,便不由自主地不断审视自己是否过于沉湎于它给予的那几缕温馨,审视过后又总隐约不安起来,于是,我只好一遍遍说服自己,又一遍遍怀疑,然后再说服,再怀疑,这些旷日持久的内耗磨损了我颇多时日与精力,然而我无法制止它们。每当我将要沉浸在银线的美好中时,这些刺耳的警示就自动浮现出来,它们犹如一串绚烂的火花和打铁的重锤声般紧密缠绕,锤一落下,灿烂伴着警钟响而生。我始终琢磨不透其中的症结所在,或许是某种过敏的忧患意识在作怪,也说不定是以表面过度的警醒掩饰内在的渴望沉迷罢了。
深渊里永远长久地回荡着各种噪音,我把它们称作“吟唱”,吟唱们有的悲哀,有的凄惨,有的蓄满怒气,有的嘁嘁喳喳,还有的带着令人郁闷甚至窝火的,自以为是的藐视。据说吟唱是那些掉进深渊底层的人和攀上平地的人的心声,那可真是太悲惨了,我这么想,等我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我绝不要成为这种声音的产生者。
但真的有可能吗?当我最终真正攀上了能让我安心喘口气的平地,或者跌落进深渊底层之后,还能坚定于现在的豪言壮语吗?吟唱们争相向我诉说着平地的世界是何其险恶,深渊里通行的种种规律在那里被尽数颠覆,单是那里的空气便与深渊大不相同,走出深渊的人们往往会被那里的空气腐蚀,能适应那种腐蚀的则被异化为怪物,不能适应的则被怪物们扔下深渊,即使他们在下坠途中抓住了峭壁,也几乎不再拥有重新爬上来的机会。当然,少数人能天生或是通过训练免疫这种腐蚀,然而他们在成群的怪物中也生活得相当艰难,最终他们或逃去远离所有人的荒地,或也被扔进深渊。哦,纠正一下,吟唱们并没有这么说过,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猜测,实际上它们的语气甚至颇为自得——为自己完美融入了平地而自得,它们用高高在上的语调夸耀着,说教着,告知我们,未来的我们将进入的那片领域,它们早已探明大半。“这世界就是这样的,从来如此,从来如此。”它们一遍遍地如此说道,它们没有形体和表情,我却从它们的话音中窥见了它们藐视而又满不在乎的神色。
但这样的世界实在令我恐惧至极,我每每听到吟唱们传授的“生存真经”就毫不负责任地幻想着,既然这样不如干脆松手让自己掉下去好了。我自然明白这样的自暴自弃不怎么光彩,可一想到我将来或许也会变成那种惹人生厌的怪物,在变成那样之前还得受尽折磨,我便立刻被卸去了攀爬的动力。
但我抬头,只是看见了银线。它就在那里安静而温和地闪烁着,什么也没有说,我于是自顾自地为它添上了无数话语用以支撑我继续向上攀。它对我说,要爬上去,哪怕是为了它爬上去,要走上平地,用我哪怕是最微末的嗓音对世人宣告,它不只是一个虚妄的,无用的,过度理想化的美丽幻影,它可以实实在在照亮一个人前进的路。它不只是一个用光鲜外在窝藏无数阴影,甚至被贬为藏污纳垢之所的阴暗角落,而是一个从黑暗与苦难中孕育出光明的奇迹般的乐园。我们能有多少信念,就能拥有多少灿烂的星光,或许它们有时会黯淡下去的,可它们汇聚起来,就会一直发着亮光。我实在不知道该怎样说些鼓励的话,只好每次搜肠刮肚,拼凑起几段七零八落的笨拙文字,反正我只需要说给自己听,难道我还能嘲笑我自己吗?幸好它们是管用的,证据是我现在仍前行在深渊里这条上行的路上。
曾有无数次就此松手的念想从我脑中一闪而过,或许今后还会有无数次。然而每当我开始慢慢将身体向后仰时,我同时向后仰头,然后就会在余光里瞥见银线,那时的它像一根针一样,银亮,纤细却锐利,破空而来,猛地固定住了我摇摇欲坠的灵魂。在那时我往往会骤然开始毫无逻辑地幻想,突然间它长出双手,击破了所有凝滞的黑暗中的空气,自最遥远的光亮四溢之处拉住我的手腕,或许它还会轻抚过我那些鲜血淋漓的手指,转瞬间它们就能变得洁净而完好如初。最后,我不需要再过多地索取什么,只要它略微给我一个拥抱就好了。我只是期待着它的拥抱——不属于我所生活的寻常世界,而是来自它的,来自那个纯理想的世界的。我承认这不过是一场过分痴狂者的妄想,但这次我并无任何不安或羞赧,我坦然接受,还乐在其中,片刻过后妄想便退了潮,我又将即将松脱的手指重新紧紧铆进岩缝里,任凭指尖的钝痛把我重新狠狠拉回现实世界。
随后我依旧抬头望一眼银线,再向上攀去。
我还会继续前进的,为了它,当然也更为我自己。时间太过漫长,我不确定过去或未来的我会怎样,但至少现在的我不会轻易放弃。我希望我能向着它近一点再近一点,我哪怕只缩短与它之间的距离中最小的一段,也足以爬出深渊了。
在我苦痛丛生而荆棘遍布的深渊里,你是为我拓开前路的光亮。
——谨献给我所有永远无法触及的“星星”们。

全文共计3637字。
哇比我想象中的长了不少,我本来预计顶天也就2000以内的()
大概这次更完下次正经更新又是半年后了……毕竟已经快开学了(悲)说起来这篇的真正完成是8月20号,不过我今天才发而已()
本来这里写了很多的,不过最后又删了,这篇文说的已经够多了,下面再来一大篇没必要。不过我还是可以说,如果你们确实喜欢这个比喻,那么你们也可以数数自己的“银线”会有些什么成分。以及祝大家的银线都能一直闪闪发亮✨
好啦最后是我今天才发文显得我跟阅读量过不去的唯一原因:这篇文同时也送给我自己,祝我自己生日快乐,过去的我就过去吧,我只希望以后的我无论如何也至少记住现在的我所想的,并且绝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