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PER DELICATE

10

 

高木雄也很慶幸自己有及時趕到。

他不敢想像要是遲來了哪怕幾秒鐘，伊野尾慧的身上會發生些什麼。

從警方那邊得知那些混混是當年被自己堵住放話不要再欺負伊野尾的人找來時，高木有點難以接受。自那一次就被記恨至今嗎？他不解。

但現在都不是追究什麼的時候，最重要的還是伊野尾的情況。

 

聽巡視病房的護士說，伊野尾已經整晚都沒吃沒喝沒睡；就一直面無表情躺在床上望著天花，任誰叫他都沒有反應。

直到伊野尾走進洗手間，望著鏡子自己肩頸上那一遍連病號服都掩蓋不了的痕跡時，他終於崩潰了。

 

高木覺得伊野尾待在洗手間的時間有點久，就想進去看看伊野尾的情況。

只看到人在角落裡縮成一團；高木想上前把他扶起，卻沒想到伊野尾的情緒忽然激動起來，不斷掙脫開高木的手大哭大叫；最後被幾個趕過來的護士抓緊，強行注射了鎮靜劑跟安眠藥。

 

此後，伊野尾開始害怕睡覺。

儘管以前再怎樣的惡夢，也未曾令伊野尾不敢閉目入眠。

但現在每當閉起雙眼，彷彿就會有無數的手憑空出現。噁心感跟恐懼揮之不去。

伊野尾漸漸不再開口說話，每天都只是或坐或躺，望著窗外望著天花。

沒有食慾到要靠著點滴輸送營養液來維持。

不知有多少天沒睡了。伊野尾把這幾年來的事重覆地想了一遍又一遍。

為什麼會是自己？為什麼會一次又一次遇上不好的事？

伊野尾很清楚，對於這一切，高木並沒有責任，倒是自己一直為他添了很多麻煩。

是自己的存在惹來這一連串的災難。

要是能消失就好了，這個念頭在心底裡漸漸萌芽。

 

高木每天都來醫院，靜靜坐在伊野尾的床邊。

看著臉色慘白全沒生氣的人，高木實在看不下去了；他上前抱住伊野尾，說著一堆道歉的話。

懷裡的人沒有絲毫反應，直到高木說了那句：“其實在很早以前就喜歡你了，要不是我…”

聽到喜歡二字，伊野尾終於有反應了，他推開了高木：“你的喜歡其實只是同情罷…不用想著要補償我什麼…真的不必了…”

由於太久沒說過話，伊野尾的嗓子沙啞得幾乎發不出聲音。

高木想反駁自己是真心時，看到伊野尾笑了。

似是花光身上所有力氣才能展開的笑靨。

他笑著說：“還是你跟那些人一樣…就是想要…我的身體？”

 

此刻的伊野尾恍如一朵快將枯萎的花 ，稍微被風一吹都會隨之而凋零散落 。

讓高木有一瞬間覺得伊野尾快將從自己眼前永遠消失 。

高木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無法想像自己當初認為是很好的做法竟然會把伊野尾害成這樣。

 

那天以後，伊野尾拒絕接見高木。

在聽到高木說出喜歡的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為高木帶來的不只麻煩，還有傷害。

因為伊野尾知道自己是無法回應高木的感情。

自己的罪又增多了。

 

在隔天護士巡視病房過後，伊野尾偷偷從別的病房裡拿走了水果刀。

用盡力往自己左邊胸口刺進去。

當疼痛感慢慢消失，一切都變得模糊時，伊野尾覺得自己終於能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