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部平次中心】NEW LIFE与大阪煎饼

NEW LIFE与大阪煎饼

 

一

服部平次偶尔也会阅读一些创作于20-21世纪的科幻小说，看看过去的人们对于未来的畅想，事实证明人类的思想还是一如既往的极端，把过多的热情全部贯彻在对未来的想象之中。在那些故事里，未来要么是被塑造成一尘不染的乌托邦，亦或是极度分化的“赛博朋克”世界，霓虹与纯白固然令人向往，但人类的本质从来没那么坏——也没那么好。在服部平次看来，他所在的所谓“未来”不过是在过去人类社会的水平线上，平行前进了一段路程，不算好也不算坏，他自以为迎来了一个相当普通的未来世界。

他所生活的NEW·OSAKA，即新大阪起源于一场几乎发生在大阪市中心的大地震，震后几乎整个大阪市都进行了从内而外的全面翻修，这座新·大阪城就这样诞生了。生长在这城市里的服部平次成为了少年侦探，之后又随父亲脚步成为了新大阪府的一名治安官。于他而言，这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

“呦，服部警部补，早上好！”他的搭档，分析官工藤新一从背后猛地拍上他的后背，递上个三明治，“你昨天说的加了辣酱的三明治，意外的很好吃诶？！”工藤新一是他在高中阶段就认识的朋友，某种程度上他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后来双双成为大阪府的警员。而因为前段时间大阪城的案子，服部正式升职为警部补。他其实是对警衔和工资不太关注的，但这次却一反常态地期待不已——根据规定，警员警衔升至警部补时，有定制武器的权利，虽然武器种类也是有所限制的，但毕竟可以打造专属于自己的量子武器，谁又能不心动呢？

“我还是觉得，这东西有点鸡肋，”工藤新一啃着自己做好的三明治说，“说他适合近战，又觉得有点长，感觉很难施展开；但要是应用于远程，毕竟是以冷兵器为原型设计的东西，让人觉得力所不及。”

“我倒是没觉得，”服部双手插兜走向装备与训练室，“毕竟小时候就在练剑道了。”这个年代还在练习传统剑道的人实在不多，而服部恰好就是其中之一，他在父母的影响下自然而然地拿起了武士刀，而这种在现代视角看来相当特别的武器没准就能够成为震慑犯罪者的有效手段——最起码他是这么认为的。

“来，服部君，快试试吧，也让我们都见识一下这东西！”后勤部的石崎小姐把匣子递给他。“唔，这东西这么短吗？”工藤新一搭着他的肩膀问道，“我还以为会更长一些呢，最起码也是会伸缩的那种？”

“好像不是哦，”石崎摇摇头，“最近光子武器终于投入警用了，所以这个盒子里应该只有刀柄而已。”她偏头看看打开的匣子，果然是个暗灰色的金属刀柄，相当冷硬的几何线条组成了刀柄的外形。虽然线条简单，但却并没有咯手的感觉，侧面开了一条缝隙，在平次手指接触到刀柄的瞬间就散发出幽幽的蓝光。他横举起刀柄，按下食指处的开关，就像折叠刀被缓缓展开一样，幽蓝的光刃缓缓展露出外形。服部眼前一亮，前进几步空挥几下，大概是习惯了竹剑的重量，光子刀被他挥舞得格外轻快，他挽个剑花，满意地再按下开关，别在腰间的武器带上。

“原来如此，的确是很轻便的武器，”他满意地笑笑，在石崎小姐递来的文件上签下名字，“我这就去写报告，我知道因为这武器形制特殊，石崎小姐费了不少心思，多谢！”他食指中指并拢向石崎致意，揽着工藤的肩膀向办公室走去了。

 

 

二

刚刚进入大阪府警本部的时候，服部平次一度对文书工作相当头痛，他认为与文书工作不过是表面功夫，但在调查某桩横跨数十年的大案时他才认识到文书工作的价值——不仅是对案件的动机、做法、犯罪心理乃至社会影响进行记录，也是后来者的参考，经验总结与思路分析。写完报告又在终端上同步了最近几件案子的详细情况，等到终于告一段落，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午饭的时间了。于是便把终端放回桌上，带上腕带出门去楼下的便利店买份猪排饭来。

“姐姐，麻烦你帮忙加热吧。”服部平次递过选好的便当，用腕带在一旁的感应区扫了一下，机器“嘀——”地一声扣除信用点，服部接过热好的便当，走到工藤新一身边坐下。

“最近倒是挺和平的，”工藤喝下一口冰咖啡，“也没有什么大案子送到我们手里来。”他想起刚入职不久时的事来，不仅有几个至今仍在影响他的大案，还有以酒名为代号的神秘黑衣组织，那是个特大案件，他和服部也都在最后决战中受了些伤。服部戳破温泉蛋的蛋黄，夹起猪排蘸了蘸，“是啊，什么时候我们能没事可做就好了。”

这一餐并没用多久，很快二人就把便当盒子丢进了垃圾箱，准备穿过马路回到本部去。

“饶命……求求你，别杀我……啊——！！”一个哆哆嗦嗦的声音正从便利店旁的一个小巷子里传来，随后一声惨叫划破空气，几声闷响随之传来，他回头与工藤新一对视一眼，工藤新一握住手边的相位枪，在他耳边留下一句“我绕去巷子那边，你别单独行动。”之后把相位枪调节至击晕档，边跑边打开了保险。

服部平次探头看向巷内，从更深处跑来的瘦弱男人显然是被人从身后打了一枪，看来对方没有要杀他的意思，男人正手脚并用地向前爬，试图拜托后面人追击，服部望了望巷子那头，又看见男人越发惊恐的神情，咬咬牙直接向前冲去——

“住手，警察！不许动！”服部平次闪电般取下腰带上的量子刀试图格挡对面壮汉直直射来的光子射线，刀刃展开却慢了一步，射线擦着他手臂飞向天空，鲜血瞬间渗透了衬衣，服部咬牙甩出调节至击晕档的刀刃，对面的壮汉似是被这少见的武器镇住，一时不防，被击晕过去。服部平次倒退几步，用没受伤的左手拉起倒在地上的受害者，才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工藤新一双手持枪跑到他面前。

“我记得我刚刚才说过别轻举妄动，”工藤新一皱眉看着他臂上的伤口，“万一敌人不止一人你要怎么办？”他叹口气，按下胸前警徽“工藤呼叫总部，我和服部警部补在本部对面的711便利店东侧小巷偶然遇到一起案件，目前嫌疑人已被控制，请求支援。”

服部平次一时被肾上腺素支配的身体在工藤新一拿出手铐给对方戴上之后总算慢慢冷静下来，伤口的疼痛在大脑中占了上风，被激光灼伤的伤口出血量并不算太大，灼痛感却在此时彰显出存在感，工藤新一枪袋里的小型镇痛喷雾总算在此时派上用场，他撕开衣服，替搭档上药后就在他旁边坐下，等待队友支援。

“请问您叫什么名字？”工藤转向仍然惊魂未定的受害者，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如您所见，我叫工藤新一，这是我的搭档服部平次，我们是新大阪本部搜查一课的警察，一会得麻烦你跟我们回局里一趟，我们需要做个笔录。”

“我叫……熊谷俊之，多谢二位了。”瘦弱男人似乎还没完全从恐惧中回过神来，有些畏畏缩缩地说。

“工藤，服部，你们没事吧！”前辈远藤从巷口跑进来，其他几位也紧随其后，将犯人押解上车，受害者和其余警官一起回到局里。

“嘶，轻点——”服部平次被酒精刺得一哆嗦，不禁发出声痛呼，医疗官柳田一记手刀劈下，“知道痛下次就别轻举妄动，”她换上愈合喷雾，对准伤口喷下，“工藤君刚刚还对我说，你们明明是一起行动的，他只是绕路去巷子另一头堵住犯人去路，你提前动手了，是有这件事吧？”柳田给他的伤口上裹上层纱布，叹口气，“多相信工藤君一点比较好喔。”她拍拍对方后背，把人请出医务室。

服部平次靠着大阪府的玻璃墙，窗外万里无云，散发着源源不断热量的恒星在碧蓝色的天空上普照着大地，阳光洒下，城市里的明与暗在这光照之下被透视得无比清晰，服部平次热爱这样的新大阪，但却也对一些缝隙里的灰色抱有隐忧，他无法忘记走向《月光》奏鸣曲的麻生成实，假扮长寿婆的岛袋君惠。在很多时候，犯罪并不能说是非黑即白，但伤害生命却是犯罪难以逃离的泥沼，他总是在想，如果自己能够阻止这些灰色地带中，损害生命安全的种种事情，那是不是就能有更多误会被解开，更多生命被挽救。那些因为种种原因走上犯罪道路的人们，是不是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但他对许多事都……鞭长莫及，力所难至。这是他的困境，但却不一定是他的朋友的，他的前辈们的。因此他觉得，这条路，总之要由他自己走完。

“服部，来这边，我觉得情况不太对。”工藤新一从审讯室走出，走到他身前耳语一句，“松山前辈已经在审那个犯人了，但从他证词来看他只是个打手，这事背后可能还有问题。”

两人走进监控室戴上耳机，透过单面镜看向屋内的犯人。他身高１８５厘米以上，身材魁梧，挤在那张椅子低着头，显得有些可怜而又不协调。

“为什么要去袭击熊谷？”松山两手支在桌子上，直视着对方。

“还能为了什么，”犯人低头小声道，“为了钱，我去他那里抢劫。”

“抢劫？这不合逻辑吧，你为了抢钱去他那里抢劫，那为什么他逃出去的时候，你不留在店里找终端转账，反而追着他离开了，甚至还对他进行殴打，如果你是为了抢劫，这也太绕远了。”松山敲敲桌子，翻动手持终端“老实交代，你是为什么去找他的，我看你们也没交集吧，也不像是寻仇。”

“你是哪个组织的打手吧，老实交代，为什么要去找他，是他欠债吗，还是有什么别的理由！”

坐在椅子里的犯人瑟缩了一下，面对着桌子叹了口气，“我也是为了养家糊口……你们别难为我，我去蹲几年号子也不要紧，这样，我也挺难办啊……”

松山上下打量他一番，“我看你的装备算得上精良，你应该不是什么小喽啰吧，所以你知道的东西一定不少。”他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如果那边认为你是故意进了监狱，想告诉我们些什么，他们会怎么做呢？”

“这……！”一直低着头的男人终于抬起头来，被拷在桌上的手也颤动一下，手铐哗哗作响。

松山对服部使个眼色，他按下停止录像的按钮，走进屋去挡在摄像头前。男人看见他的动作松了口气，“我是为一个公司工作，名字叫……唔——啊……”男人话说到一半，忽然发出一声呻吟，身体不断抽搐，甚至扭动起身子，他的脸色呈现诡异的青紫色，鼻孔淌出两道血痕，口中的声音变得嘶哑又尖锐，在服部平次想要把他服起的时候，身子狠狠扭动两下，趴在了桌子上，竟然当场没了气息。

“怎么回事！”工藤新一迅速冲进门来，拉开终端开始对人进行扫描，他眉头紧锁地盯着屏幕，在服部和松山携手终于解开男人的手铐时，叹了口气。

“很有可能是纳米机器人，我们低估了对方的水准……”工藤新一揉揉眉心，“纳米机器人很有可能是捕捉到了他‘想要坦白’的这种想法，从而直接在身体内部动手，破坏他的大脑，导致当场死亡。”

审讯室一下子陷入沉寂，松山一拳砸向桌子，“工藤君，你……可以破解这种机器人，或者进行病毒植入吗！”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柳田和几位医疗部同时推门跑进来，是工藤新一刚刚呼叫的紧急医疗援助，“发生什么事了！”柳田迅速打开手中的箱子，快速撑开男人的眼皮查看。

“没有必要了，柳田。”松山有些无力地靠在墙上，“这个人已经……”

“松山队长，我觉得我们有必要现在就去这个人家里搜查，既然是纳米机器人将他杀害的，那么很有可能他背后的人还没能得到相应消息，很有可能有重要证据！”服部平次攥紧了手中武士刀，虽然觉得愤怒又无力，但他们是治安官，如果他们没有能力让逍遥法外的人得到制裁，那还能做到什么呢。

松山点点头，如梦方醒似的点点头，“那么你就和世良一起去他家里调查，如果有情况一定叫支援，配备武器，千万小心！”

“是，我明白！”他非常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一个打手身上都配备这样的尖端科技——甚至拿来灭口，这次的敌人很可能手段残忍，而且难以对付，即使在男人家里什么都没发现也并不奇怪。

“工藤，你——”

“我在这里负责和技术人员一起分析被害者的血液和纳米机器，尽快给你们一个结果。我看这东西成本高昂，但费点时间未必不能破解，有备无患，我还是之后把解法发给你。”工藤新一摆弄键盘的手略停了停，“万事小心，服部。”

“我知道，我去找世良说明下情况！”他颔首，挥挥手就走出了房间。

 

三

世良真纯是个性格相当直率的姑娘，有1/4英国血统，却因为之前的某起特大案件来到了日本，成为治安官。服部平次和这姑娘过过两招，即使是在大阪府警里格斗技术名列前茅的他，和世良较量也只能是险胜。所以对于今天这样难以预料的任务，世良是个相当理想的搭档。

“是这样啊，我明白了，我去换外勤服，一会门口见。”世良真纯点头走出屋门去。

“就是这里。”服部停下悬浮车，跨出车门。

这是一座相当普通的复合式公寓，在这个时代基本是普通人的标准住房。服部观察四周的情况后，又使用扫描仪对着房屋大门扫描，“没有异常。”

借用警用ID强制打开房门，服部扫视一眼玄关，摆着两双码数相同的鞋，鞋柜上还有张便利店的收据，日期是昨天。

房间还算得上明亮，看起来只有一个人住的样子，所以面积说不上大。两人踏进房间，厨房的垃圾袋里还保留着昨天的便当盒子，冰箱里只有几个鸡蛋和一瓶饮用水，空调的温度被开得相当低。

“服部，快看这个！”世良的声音从更里侧的客厅传来，服部走到她身侧，看见对方手里的几张打印纸，熊谷俊之的证件照赫然出现在文件上。

“这是他的档案？！”服部接过她手里的文件快速翻了几下，基本上是对熊谷俊之日常起居的大致记录，“这么精细的记录？他的家里和店里很有可能有监控装置，稍后我去报告！”

资料除了记录他的起居，还简要说了他的店铺——那并不算是完全意义上的酒水店铺，只是兼做酒水生意，每天晚上都会在底下开设赌场。

“这就说不通了吧，赌场怎么会欠债，老板又怎么会被人这么详细地记录行程，更不会遭到灭口，怎么想都不是欠债、寻仇和做掉竞争对手这些常规思路，我立刻联系上级！”

“还有这个，服部，”世良把文件举起，用光照射打印纸，透出淡淡的水印来，她示意不要急于汇报，“这个金鱼的标志，我记得死者身上也有，当时你们叫支援的时候，我也在场，松山前辈押走他的时候他衣服被扯得变了形，就在后颈上，很可能是他们组织的代表物。”

服部点点头，却总觉得那金鱼有点眼熟，他把获取到的信息整理成文字，迅速发送给松山警官一份。“其实还有件我搞不懂的事。他是开设赌场的，虽然不算是什么正经营生，在现行法律下却并不违法，为什么要向我们隐瞒这件事。毕竟他是受害者，我们直到现在也没有对他进行什么正式询问，再想想这份详细过头的’杀人委托书’，他在这次事件中的定位也有些惹人怀疑……”

忽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话，“喂，这里是服部。”

“平次，是我。”电话那头响起远山银司郎的声音，“你刚刚发过来的资料我看过了，这案子很有内情，松山虽然资历老，但之前抓捕黑衣组织的时候刚好因伤休假。我们商量了一下，觉得你更适合接手，怎么样？”

“我们商量了一下”，服部平次闭了闭眼，这显然把远山先生打电话过来的意思暴露得很彻底，所谓“我们”，那自然就是他和他的老搭档——大阪府警本部长服部平藏商量得出的结果，也可以说是服部平藏点名要他处置的，不论他的老父亲究竟是想给他一个机会也好，一点教训也罢，这案子都是要交给他了——而服部平藏也充分了解自己的儿子，他绝不会拒绝。

“好。”

“很好，”远山银司郎对面前的老搭档笑笑，“那么今天就先调查到这里，明天再继续。”

 

四

服部平次拉开家门的时候，几乎已经是晚上了，他从冰箱里取出一盒意面扔进微波炉，肉酱在热气的加持下，重新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他却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愈合喷雾虽然是个好东西，却有点称不上弊端的弊端——让人很容易犯困，早些时候被案子和搜证砸得清醒，这时候放松下来困意就一股脑涌了出来，他草率地把盘子丢进洗碗机，去洗了个战斗澡就拍到了床上，沉入梦乡。

服部平次是被饿醒的，这也难怪。前一天晚上没怎么吃东西，又消耗了过多能量，所以他决定今天不再牛奶泡麦片，去外面吃顿丰盛点的早餐。

新大阪是个相当生气勃勃的城市，特别是在清晨。服部平次恰逢其时地凑了这个热闹。

“未玲姐，给我一个煎饼，要加点辣酱的！”服部平次对着某个小摊挥挥手。中本未玲是服部家附近的一个卖煎饼的姐姐，服部还在警校就读时就租了现在的房子，下课后刚好看到扒手试图从她的摊子上偷走东西，顺手把对方送进了警局，那次未玲小姐送了一个超豪华的煎饼给他，他们也因此熟识，他甚至知道未玲姐有个非常优秀的弟弟，好像正在读大学。

“小平你吃辣水平也有所进步嘛，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可是完全不吃辣的！”未玲动作娴熟地给形似大阪烧的煎饼打上个鸡蛋，“嗤啦——”一声，鸡蛋和油脂在铁板上亲密接触，散发出十分诱人的香气。照例在煎饼上撒了些芝士，又用铲子拍扁，水汽蒸腾的声音下，她放下铲子，等待铁板把面糊的水汽蒸发出来。

　　服部平次单手插兜等待着熟悉的美味，眼前却忽然闪过了昨天仿佛见过的东西，那好像是一枚……金鱼文身。

　　“姐姐，你这文身……是什么时候有的！”服部平次猛地凑近她身旁。那枚文身就在锁骨下方几厘米处，平时因为衣服的缘故难以看到，但这几天实在热得过头，她也换上吊带背心，才让服部平次一眼认出了那活灵活现的金鱼，文身和昨天看到的logo其实并不完全一致。

　　“文身？”未玲抬手摸了摸，“小时候文的，那时候我也不懂事，图案都是随便选的……”

　　“这样啊，我觉得挺好看的！”服部笑笑，这大概就是个巧合吧。

　　他接过煎饼，向街上走去，繁华的街道上行人还不算太多，他啃了一口用料相当豪华的煎饼，抬头看看电影明星在街道的大荧幕上元气满满地宣传着某款饮品，时不时有人驻足观赏。

　　“听说了吗？听说最近高松和洋想要转型了！”

　　“诶？什么事啊，你仔细说！”

　　“好像是啊，接到了个很赞的反派角色……”

　　两个女高中生从他身旁走过，也抬头看了看楼上的大荧幕开始讨论八卦，太阳正从东方冉冉升起，破云穿雾的光照亮了城市，为天际线向上一层金边，淡蓝的天空中散布几片白云，边缘被阳光染成金色，中间云层较厚的地方显得灰蓝，颜色错落着，全新的一天就此被唤醒了。

　　“叮咚，叮咚——”服部平次的终端响起，是来自松山的消息。

　　“服部君，远山前辈昨天已经联系过我了，关于案情的事情你大致都知道，一会我给你交接文件，只是还有一件事是你昨天出去调查时我们才得到的消息，我想你需要知道。”

　　“我们发现，被害者身上有一枚文身，和你昨天发送过来的文件上的金鱼logo比较相似，但不完全相同。”

　　“什么！”服部平次停下了脚步，脑中忽然闪过刚才中本未玲眼神躲闪的神态，“有图片吗，是什么样的图案？”

　　“发给你了，你想到了什么吗？”

　　服部平次做了个深呼吸，打开终端查看，“我是想到了，但我不希望是真的。”

　　那图案熟悉得让人头痛。

　　

　　“未玲姐，能说说你的文身吗，那不应该是在哪个文身店里随意选的吧。”

　　中本未玲低头笑了笑，“不愧是小平啊，”她两手紧握在一起。

　　“我只能告诉你，去查查＇井利＇”她起身为平次拿下一片小小的树叶，叹口气“我只能说这么多，希望你能理解。”

　　少年点点头，转身向晨光那处走去了。

　　

　　“这些就是全部资料了，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联系我！”松山把资料递还给他，一桩棘手的案子就这样交给其他人处理，他虽然有点不甘心，但考虑到自己确实没参与过之前的黑衣组织特大案件，交给他年轻有能的后辈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我说服部，”工藤新一拿着终端走到他身旁，“你家老头子不会又想用你来钓鱼吧？”

　　服部平次吸口凉气，想起了之前的悲惨遭遇——他和工藤一起去查一个走私的暴力团伙，进入窝点后工藤却被大泷半途拉走，他自己和敌方老大对峙。在他以为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他尊敬的大阪府警本部长的父亲，服部平藏却神兵天降般地带着他的部下赶到，还私下和新一说就是要利用平次容易热血上头的性子，才能把那群老狐狸印出来。服部平次还为此和平藏置气许久，又搬回了大学时期住的房子——也就是现在这一处。

　　“我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他把文件扫描进终端，“不过只要我们比他动作更快，工藤，这件事就算不上钓鱼了。”

　　工藤新一推推智能眼镜，“所以，要来听听我昨天破解纳米机器人时候的成果吗，服部警部补？”

　　于是工藤新一开始发挥自己的专业优势，给服部平次主要讲解了机器人原理，侵入方式，漏洞和解决办法，服部平次点头如捣蒜，一知半解地给搭档鼓掌。这种涉及高科技的领域从来都不是他的专长——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能成为搭档。

　　“所以说，你现在已经找出了机器人漏洞了？”

　　“只是休眠，如果要彻底清除还是要在医疗机构进行治疗。”　

　　“了解，”他收起终端，对身旁站着的工藤新一挤挤眼睛，“工藤，我要去出个外勤……”

　　工藤新一相当顺手地搭上服部的肩膀，“我们去熊谷家，对吧？”

　　“去挖挖看，能不能把淤泥都挖出来。”

　　

五

　　“就是这里了。”工藤新一对照终端上的店铺照片，走下车来。

　　“嗯？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进去瞧瞧。”

　　

从一个赌场的角度看来，这家店实在很正常，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二人走向柜台，用昨天获取到的钥匙打开小金库。“这里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钱数对得上。”服部大致扫了一眼，在金库中翻了翻，找出一枚上面有些花纹的东西，看起来可以贴在什么地方，“这是什么？贴纸？”

工藤新一探头过去看看，拿出终端扫描，“嗯，看起来好像是这样的，主要就是塑料和金属，也没有电路，只是装饰用的吧。”服部平次在屋中环视一圈，桌椅看起来都是相当普通的类型，要排查实在太困难，看起来还是吧台更具有调查价值。既然是让对手这样紧张的东西，那要找的东西很可能利润相当可观，并且有一定危险性。“莫非是军火吗？”服部平次自言自语。“应该不会，军火也不会在这种赌场里销售，时长很有限吧。”他否定了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从架子上取下一瓶红酒，“总之先看看这些酒有没有问题吧，也许有那个纳米机器人的储存液，或者有毒品混入其中。”

工藤新一点点头，负责扫描服部一瓶瓶拿下的酒液，“暂时没什么问题，看起来都是相当昂贵的高价酒，你小心点别碰了，不然我们几个月的工资可能都要抵这些东西了。”

“那我们就把这酒先喝掉……喂，工藤，你看那块墙体，是不是有点违和？”

那是一面红砖打造的背景墙，经过特殊处理后虽然仍然有不平整的质感，却少了割手的棱角，在某个相当靠边的角落却有一块砖明显比旁边的颜色更亮一些，服部平次掏出终端用指纹分析功能扫描，果然在那一部分有密集指纹，而根据Ｘ光结果，这部分背后像是另有玄机。

工藤新一上前按了按那块砖，见没动静，又试图左右滑动，那紧贴着边缘的璧砖忽然顺着工藤新一的力道滑入墙壁中，随即砖墙发出隆隆的声音。服部平次退后一步握住剑柄，随时准备按下开关——室内的画面就这样展现在他们眼前。

室内面积算不上大，几个简单货架被幽蓝灯光照着，发出冰冷柔和的光。货架上摆着些小方块，货架上摆着些小方块，拿到手里才让人注意到所谓小方块只是个相当考究的盒子，展开盒子后，一枚有些熟悉的薄片出现在二者面前。
　　“工藤，分析拜托你了，看来刚刚那些贴纸可能只是通行证，或者是样品。”
　　空气静的出奇，在这样一个隐蔽地点放置的东西，他们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很可能是相当重要的线索。
　　工藤新一眉头紧锁，努力解读着终端的扫描结果，这款微缩芯片的程序复杂得出奇，即使通过终端扫描也仍需要自行整合，而他得出的结果，让他的担忧进一步加深了。
　　“这究竟是……？”服部平次向他的终端探头，他对这方面了解不深，上面显示的功能也看不懂太多，“是昨天那种纳米机器人的来源吗？我好像看出了控制思想的程序。”
　　工藤新一轻轻叹口气，“比那更可怕，这种东西我从未见过，我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可行。但只从程序来看，这像是一种……新型的电子毒品。”
　　“普通的毒品成本高，风险高，毒瘾发作极为痛苦。但这种电子毒品不一样，只要获得了图纸，就能在大部分有芯片制造工艺的工厂进行复制，安全，并且会麻痹大脑，让植入者在极度兴奋之后受到麻痹。但这种状态的反复会给大脑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一开始可能只是犯困，记忆力短暂下降，到后来就有可能造成大脑各区域瘫痪，骨骼和肌肉问题，极度疼痛和器官衰竭，这只是我目前的了解，实际危害比普通毒品更难以估量。”
　　“服部，我们得快点回总部去问问那个熊谷俊之，趁他还没被这东西的制造商灭口！”
　　“噼啪，噼啪。”他们身后传来一声异响，服部平次刚刚回过头就看见从房间深处，有橙红色的火苗迅速蔓延过来，焰色的热浪迅速填满了房间。服部平次伸手抢走几枚芯片，和工藤新一奔向门外。在砖墙前方的酒架震动几下，工藤新一快跑几步，那放满名贵酒液的柜子就带着风轰然倒地。带着昂贵气味的酒香扑面而来，他们却无暇品味，直向着室外奔出去。
　　“喂，是火警吗，麻烦您尽快过来一趟，我现在在……”
　　“这里是服部和工藤，我们在调查熊谷的赌场过程中触发了店内设施，虽然成功取证但现场被纵火，遭到破坏。我们会在火警到达后返回总部，有重大发现。”
　　
　　“服部，看后面。”工藤新一紧盯着后视镜里一辆深灰色悬浮车，从出店门不久后就默默跟上了他们，一路上逐渐拉近距离。“我看到了，刚刚转弯的时候在后视镜里注意到的，距离有点近了啊。”

“得想个办法甩掉，现在动手容易伤及无辜市民。”工藤新一细细盘算，“在前面左转，那边有警校的训练场，你还记得吧！”服部平次扭转方向盘，回想起他在警校就读的时间表，“今天是周四，没有户外训练，是教官们进行教研活动和学校事务处理的问题，好时机啊工藤！”

后车见他们转弯，从后方迅速变道直插过来，看样子是不打算再蛰伏下去，想就近解决。

车流湍急大都市中，骤然有两辆车开始在街道上奔腾。由于有所顾忌，服部这边车开得相对谨慎，因此在一开始，两车间的距离忽然缩小。工藤新一开启护盾防患于未然，一边与总部联系呼叫支援。

“工藤，你来开车吧！让我去后面解决那几个人！”

“什么，服部你冷静点，我们等等支援，附近派出所的人应该很快就能到，我已经把坐标发过去了！”

服部平次递过方向盘就向后座爬过去——虽然大部分时候他们只要用自动驾驶模式就足以应对绝大多数状况，但这种危急时刻还是人工来得更可靠些。服部平次在后车窗侧面敲击几下，玻璃应声下滑。淡蓝色的护盾在让身后的景色也变得带上几点冷色背后疾驰而来的车上透出几个人急切而凶恶的眼神，对方看清服部平次的脸后举起了枪，他大喊一声“向右闪避”后躲在座椅后，车被冲击波震得抖动一下，好在因为及时升上护盾，并没受到太大影响。

“护盾能量剩余67%，最多还能承受两次攻击！”

后车的能量炮虽然威力很大，但一时间并不能完成充能，司机从身后抽出一把轻型武器向护盾开枪，能量炮被暂时放下，密集的弹幕射向警车的护盾，工藤新一再次转弯后直直撞开了警校操练场侧面的铁丝网，后车毫无迟疑地跟上，也随他们进入操练场，警报声瞬间响起！

“干得好，工藤！”服部平次弯出个势在必得笑容来，沉吟片刻，迎着充能完毕，直击过来的能量炮，按下了量子武器上的某个按钮——

幽蓝的量子光刃划破长空，穿过迎面而来的能量炮，不偏不倚地击向后车引擎，还在疾驰的车骤然被砍断了动力来源，因为惯性前行一段后撞上被筑起的花坛，安全气囊随之弹出。几人正想向外逃窜，却因车门变形，耗费了几秒时间，也正在这几秒之中，听到警报的警校生们迅速包围了操练场。

“工藤，他们身上应该会有纳米机器人吧？”服部给冲上前来的学生出示证件后对一旁的工藤新一低声耳语，“趁现在，快去解除掉，把那个程序也给我一份。”

两人在人群中给四位犯人扣上手铐，解除机器人后服部进入对方已经损毁大半的车辆搜寻线索，工藤则负责和教官解释状况。大阪府后援终究迟来一步，把犯人交由同事带走后，终于走上回本部的路。

“车上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吗？”工藤新一坐在驾驶位，打开自动驾驶模式。

“没什么很有价值的东西，因为我在早些时候就得到了关于井利的信息，不过这次倒是拿到了完全合法合规的物证。”服部平次从怀里掏出两枚铭牌，看来是几个雇佣兵没把这东西贴身戴着，倒扔在车的储物箱里，看来这车是他们常用的，“我刚查过了，这几个人是那个‘井利’项目部员工，却没见他们和公司有很多邮件往来，可以当做直接证据。”

“现在我们解除了他们身上的机器人，也扫描过身体，并没有那种芯片，审出来是迟早的事。”工藤新一拍拍方向盘，在红灯前停下车子，“不过服部，我倒觉得，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们也该和我们明牌了吧？再这样下去，他们很快就会被调查，现在还不出手就是要束手就擒了。”

“应该很快了。”服部平次叹口气，把证物放回口袋，开始用终端查询有关井利的更多资料。

 

 

六

“工藤君，服部君，你们回来了！”松山看见两人进门，急忙迎了上去，“刚刚我们都吓了一跳，没想到你们居然把母校的栏杆撞破了。”说到这里，办公室的同事们都笑起来，“你们两个真行啊，居然在短时间内想到了这么好的办法，不过我看奥田老头的脸都黑了，之后恐怕要给我们寄账单了！”世良真纯走过来大力拍拍他的肩膀，显然对对方让自己当年的教官有苦说不出的做法异常满意。“你之前说的有关井利工业，经营者、合伙人还有相关专利的发明者，我查出了些眉目。”

服部平次点点头，拉个凳子在她桌旁坐下，工藤新一也坐在她身旁。世良拿出终端，仔细讲解。

井利工业是个成立不到十年的新公司，主打中高端家电制造。自成立以来就很受年轻消费者喜欢，甚至有些电子产品爱好者是他们的粉丝，是那种扎实做产品，做设计的公司，业内风评一直很不错。但从世良刚刚的查询结果看来，井利的ＣＥＯ好像并没有实际控制公司的权力。他未对外公开的社交账号显示，他主要是在世界各地旅行，在东京和大阪都不久住，倒像是个游手好闲的大股东，不参与公司决策。

“那合伙人有问题吗？”工藤新一支着下巴，“按排除法来讲，合伙人现在是最有嫌疑的方向了吧？”

世良真纯点点头，“没错，这方面就有点蹊跷了。”井利工业的合伙人是一家名叫三和钢铁制造公司，从井利的制造品来看完全没有问题，彼此之间合作看起来也相当愉快，是很正常的生意，“然而问题出在他们的老板，或者说老板的儿子身上。”

“认识这个人吗？”世良真纯展示出一张照片，“这是高松和洋？”服部仔细辨认了一下，“没错，本部附近的那家百货商场上就挂着他的大幅广告，我记得就是属于某款电子产品。高松和洋是三和钢铁制造公司老板，高松敢和的儿子。从井利工业成立以来，高松和洋一直是这家公司的代言人，然而十年前，已经成年的高松和洋已经是很有名气的演员了，毕竟是少数童星出道红到现在的明星，代言费用并不算低。”

“他们在那么早就有钱邀请高松和洋当代言人吗？不过这也不能当成证据，还有什么别的信息吗？”

“当然有，”世良再次给终端翻页，“这是他们的账目往来，以代言费用的名义给高松和洋了一大笔钱，而他又通过转账，把钱汇入三和钢铁，其中一部分流回井利。高松和洋的代言费用即使是以他的咖位来看也高得过头了，很明显他们之间存在利益输送。”

“我明白了，世良你去联系经济部门的同事，我们变装成政府管理部门人员去走一趟井利吧。松山前辈可以麻烦你走一趟三和钢铁吗，用环境管理部门的名义。”

松山点点头，披上外套就要走出办公室。

“叮叮叮…………”服部平次的电话在此时响起，他不假思索地接起，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呼吸声，随后“救命”的喊声在办公室中骤然炸开——

服部平次一惊，这才想起查看终端上的来电人，赫然是中本未玲，“未玲姐，发生什么事了？！”

“我会……”电话那头传来窒息而嘶哑的声音，他几乎听不出是中本未玲的声音，“我会告诉你，关于井利的一切！救我……”办公室所有人心里都是“咯噔”一声，服部还没来得及问什么，电话那头就传来一串忙音，彻底断了联络。

“工藤……”服部平次的声音有些难以察觉的颤抖，他虽然今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自己身边每天都能见到的人忽然打来这样一通电话，无论如何都让他一时间有些慌乱。“我知道，根据电话拨打记录定位未玲小姐的所在地，马上就有结果了！”

松山上前一步握住他的肩膀，“服部君，你真的要去吗？”他轻轻跺下脚，“这通电话是陷阱的可能性很大，我们去调动一台直升机也不用多久，不如……”

服部平次缓慢地摇摇头，“不行，松山前辈。”他深吸口气，握紧手中的终端，他甚至还能感受到早上未玲小姐递给他的煎饼的热意。“我很清楚这十有八九是陷阱，也很清楚在缺乏火力支援的条件下，我们这次的行动可能存在危险，”服部平次瞥了一眼抱臂看着他的工藤新一，“我还是觉得，任何一个生命都不能被放弃，非常抱歉！”

“如果大家觉得我的行动欠妥，我会和工藤两个人组队潜入，尽力执行任务，尽量等待大家的支援。作为本次行动的负责人，我不会追究大家的任何责任！”他们对同事们深鞠一躬，无论是少年意气也好，鲁莽行动也好，还是难以放弃朋友也好，他们都是很相似的，不能让未玲在这种情况下独自迎接死亡。

“我也要去！”世良真纯给光子枪充能完毕，别回腰间的枪套中，“这么惊险的任务当然人越多越好！”她橄榄绿色的眼睛闪耀着好奇的光，扣紧扣子后拿起悬浮车钥匙，显然是打算霸占驾驶位了。

办公室中的警员虽然不多，但既然能在总部有一席之地，自然都各有所长。之前黑衣组织的案子虽然结得爽快，却有不少无辜者受害，大家多少都觉得惋惜。这次自然不能再放任悲剧发生。

“一起去吧，我们用无线通信在路上分工。”

 

一列警用悬浮车疾驰在川流不息的城市公路上，虽然没有鸣响警笛，但一列警车的视觉冲击力仍然不小。“开启摄影干涉装置。”工藤新一在通信中下达指令。这是种应用有些年代的技术，利用某种在警车上喷涂的涂层，从而达到干扰拍照，设想等目的。他们此去决不能打草惊蛇，否则一旦对方转移阵地，很可能就难以找到他们的新据点了。

“各位听我说，请各位装备警用护盾，并给枪械完成充能。对方很有可能有人质，他们的目的应该是消灭我们全体，因此与他们直接接触，拖延时间的人越少越好，服部和世良会负责这项工作。一方面服部与人质互相认识，另一方面世良作为女性，在对方看来威胁性较小，也会在一定程度上放松警惕。”

世良有些不服气地“嘁”了一声，小声叨叨这些男人有眼无珠，看不出她爆棚的战斗力。“另一方面，关于我们的行动……”

 

盛夏炽热的阳光晒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炽热而凝滞的空气被服部吸入又呼出，他本该急促的心跳却在此时慢了下来。在阳光的炙烤下，他推开了门。

“啪，啪，啪。”清脆的掌声在空旷的仓库中回响，转着玩萦绕在他们耳畔，一个阴柔男子身旁站着他异常熟悉的人，中本未玲。早上还笑得灿烂的姑娘这会脸上擦破了一大片，看着地板不敢抬头。

“未玲姐，你没事太好了。”服部平次对她点点头。

“初次见面，高松和洋，没想到你是个核心人物啊。”

“是啊，小警官，我久闻你的大名了。”他伸出双手表示欢迎，依稀看得出几分阳光帅气的脸，在惨白灯光的映射下现出灰白，“传说中大阪府警本部长，服部平藏的儿子，真是青年才俊，年纪轻轻就坐地如此高位。”他收回手去，目光冰冷地望向他。

“这么看来我们是很相似的人，我童星出道，依靠父亲的财富才能在娱乐圈浮沉这么多年；而你，则是依靠父亲的权力，得到了自己一直想得到的东西，对吧？”

他压低了他如春风般爽朗的声线，“那么，服部警部补，你快乐吗？”

服部平次厌恶地皱皱眉，他从来没依靠过父亲一丝一毫——当然，呼叫支援并不算在内。

“快乐？这个概念有点宽泛啊。”他冷笑一声，举起出那枚熊谷收银台中的芯片样品，“戴上这东西也能给人带来你所说的快乐！”

对方再次鼓起掌来，放声大笑，“不愧是服部警部补，我就知道这东西被发现是你的手笔，那么我给我手下装上的……嗯，小礼物，也是被你解除的吗？”

“无可奉告。”服部平次随手把那张样品扔到一旁，“你不想说说吗，你的快乐理论？”

高松和洋眼睛紧盯着那枚样品，忽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四肢展开，声音甜美地大声道：“女士们 and gentlemen！大家早上好，我是高松和洋，希望今天也能为大家带来快乐！”在一片诡异的沉默后，他重复道，“女士们 and gentlemen！大家早上好，我是高松和洋，希望今天也能为大家带来快乐！”

“这是我４岁时，在早间新闻的常驻栏目中，最早成名的开场白。”他身体放松下来，还带着一点稚气的声音对服部平次笑着说，“这一句话，至少让我挨了几百次的殴打，基础的说错字自然是不能放过的，不完美的笑容也是不允许，甚至肢体动作都要保持每次一样，语调要保持完全一致，标准化模式化模式化自动化！”他爽朗的声音在越来越激动的情绪下逐渐变得嘶哑狰狞，到最后几乎变成了嘶吼。“你能想象吗，服部警部补，我从４岁开始，从来没有哪一晚是能自然睡眠的，但我要给人带来快乐，快乐！”

“所以你看，这东西，不就是便利店的便当那样，方便快捷又美味的快乐吗？”他动作缱绻地碰碰那脖颈处的芯片，随即想被电击似的，身体抖动一下，勉强站稳身体，从喉咙中露出难以抑制的笑声。被他拉到身边的中本未玲跪在地上的身体也连连后退，一个有些面善的少年拼命顶开了口中塞的布条，“你胡说！这东西，根本就不应该拿来做你的电子毒品！放开我！”少年声嘶力竭地向脱力的高松和洋疾呼，“那原本是救人的药！你这个利欲熏心的商人，疯子！”他几乎要走上前去踹倒高松，却被保镖团团围住，按在地上再次被塞住嘴巴。中本未玲浑身一看，清亮的眼睛带着泪花转过头，少年倔强地瞪大眼睛，也看向未玲的方向，“那是她弟弟，我来的路上刚刚查过。”

“服部君，你真是好手段，熊谷那个傻瓜只想自己独吞利益，却机缘巧合之下被你碰到，抓住了我们的第一根线；第二根线来自那个不打自招的打手，明明保守秘密就会很安全，却自取灭亡，妄图把我的事和盘托出。”他像是从极端的兴奋中回过神来，猛地掐住未玲的下巴，世良却在他碰到未玲之前，迅速拉了未玲一把，在保镖们的枪口下轻蔑一笑。

“未玲姐对我说出的线索是第三条线，高松，你对人心估量不足；至于第五根线则是我最后在熊谷的店里发现的芯片。熊谷固然是一时小聪明，想脱离你的‘经销’模式，在赌场自己发财，却也是我们破案的一颗好棋子，他才卖出五枚芯片就被你盯上，让我们的回收工作很轻松啊。”

“不过很遗憾，你的收益可能就要到此为止了！”

工藤新一神兵天降，高松反应迟缓地抬头时，就已经迎面看到了工藤的量子武器，一代巨星就在普普通通的这一枪中失去意识，随后从门口冲进的同事们秋风扫落叶似的收割了那些试图举枪抵抗的保镖，而中本未玲在看到弟弟平安无事后，也再度露出笑容。

 

尾声

仓库外的码头上，新大阪正迎来日落。云层厚厚薄薄地散落在天空中，日光给云层镀上绯红的色彩，云层厚处，却仍然掩映着天空的碧色。服部平次坐在岸上，看见紫红的霞也为天空染上颜色，流光溢彩，如梦似幻。不均匀的光线让天空呈现或橙或紫的色泽，像极了莫奈的油画，遍布着凝滞的色彩。

但对他们而言，生活并不凝滞，就像这美景终将迎来明日的晴光一样，他们的生活也要迎来新的人，新的事，新的美食，新的风景。他们也在这段经历中发现，过去所经历的事会在你的生活细节中，让你有更多思考，有更深刻的心境，遗憾和痛苦虽然常常是生命中难以避免的，但这些东西也会内化成你的一部分，随你长大，成为你的骨血，形成某种习惯，你总是可以让他向阳而生。

中本未玲不必道歉，服部平次也不必多言，工藤新一和世良真纯倒是可以去和他一起在某个清凉的早晨，尝尝那象征着烟火气的大阪煎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