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Rachel(三)
北屯是建设兵团第十师所在地,距离村子大约两百多公里,那里有整个地区唯一的一家宠物医院。 那天,大兄弟,胖,我三个人带着Rachel踏上了漫漫求医路,给它查了病毒,拍了片子,又做了造影。 如前所述,发现那个异物正卡住了胃肠连接的通道,显影剂下不去,显然是堵死了。 医生给出了三个方案: 一,内窥镜治疗,但是他们这没有,得到乌鲁木齐去做,且价格不菲。 二,做手术,但以它当时的虚弱状态,他们判断它可能连麻醉关都过不了 三,保守治疗,挂三天的吊针,补水增加营养,增强肠胃蠕动,看能不能把那个东西排出来。 他说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 好像只有这第三个选择,像很多从乡下去大城市看病的人一样,基于人力,认识,经济,交通种种原因所宥,他们没有更多更好的选择,往往只能开些药回家。 于是,医生给它留了留置针头,给它输了液,我们带着它和其余的针药回家,来回五百多公里。这一路上,它倒是稍稍精神些,时不时叫一通。 回来那几天,那扎尔家不断有小牛出生,小狗Rachel的生命却如潮水般退却,胖每天准时给它输液,悉心照料,在这只小狗身上,他倾注了不少的心血,这个男人,便是对自己的孩子怕也没有这么操心过。 武侠小说中的主角在受了重伤生命垂危之际,往往会有奇遇,他们往往于绝望之中堕入某个山洞或世外清静之地,遭遇某神功秘籍,修炼后,不但身体痊愈,且武功大进。 这样的奇迹不会发生在现实中,医生说的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更像是个安慰。 三天后的一个早晨,Rachel不见了,胖独自处理了它,他不说,大家也不问,仿佛不知道就意味着一个开放式的结局。 那天平静得就像那天的蓝天一样,湛蓝湛蓝的,静静的,阳光热烈地张着,只那只空笼子提醒着Rachel短暂的存在。
后记 几天后,巴扎尔遭遇车祸,当时已是半夜,他们几个急忙赶往县医院探视。 我悬了大半夜的心,随着他们回来,告知了没有大碍的好消息,终于放了下来。 随着好消息一起回来的,是县里流浪狗收容站的一只小土狗,也是一只母狗,有着灰色的虎皮斑纹,很小,一只手可以托住它,由于对新环境的恐惧,它一直在发抖。 它在收容站已经有了名字,小灰。 小灰是一只猎犬,带着天生的野性,没事总是咬着一只拖鞋疯狂地甩头,咬得家里的拖鞋坑坑哇哇,有一只没一只的,也咬鞋子,咬鞋带子,什么都咬,很暴力。 它喜欢歪着头看人,那一本正经的神色配上它脸上的虎皮纹显得它很可笑。 一看到有人走近它,就会手忙脚乱,左蹦右跳,连连后退,立定后,又不服气地看着你。还老是把院子里的牛粪马粪搬到门口来,很蠢。 它的叫声不像狗,是一种类似于鸟的咕咕咕声,牙疼一样,一疼一大半天,很烦。 带着它去喂马,它就追着那扎尔家的大狗阿合拓斯跑,阿合拓斯是村里的狗王,好男不与女斗,躲着它,它还以为人家是吃素的。完全不知天高地厚。 总之,一只傻狗。 无论如何,小灰健康蓬勃地长起来了,一个月时间里长大了一倍多,对周边的环境越来越熟稔,能自如地上下后山,撒开它的小蹄子,穿越几个院子跑回家。时常懒洋洋地在门前草地晒太阳打滚睡觉,村子里的孩子们喜欢找它玩,路过的人也会蹲下来和它聊上几句。 小灰,一扫前面两只狗命运多舛的阴霾,以它的皮实好养,开启了属于它的,充满活力,朝气和生命力的新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