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的传奇》续集
义旗遍红
1733年5月14日。中原殖民地首次向西海宗主反击。这后世被记载在中原历史上的壮举,领头人就是狼将军正阳。为了这次攻城,大半年时间,他准备好了有战斗力且全副武装的一百骑手,三百步兵,还有数百后备兵源。攻城之前,正阳将军与四位将佐商讨无数次,最终定计。
“长短枪不够给每个人配齐。三百步兵只有二百零三条步枪,二百一十把手枪。大刀每人都有。骑兵一百人,每人只有一把马刀。”黄武一五一十盘点着义军家底。“刚刚发育有点规模,直接硬打咱们恐怕不划算。”鲁琦抬起头。“牢城营!我和正阳就是从那逃出来的,再熟悉不过了。牢城营就是我们打开老城的钥匙。”骆高握紧了拳头。鹿玄似乎有些失望,“我还期望一枪一个点掉城头上的西海白皮子呢。”“放心,会有你的的!”正阳站起身,“牢城营就是我们攻城的关键。我会亲自负责这里!”
深夜。四百护国军尽数出动,身披黑袍,人衔枚马勒口,悄然在老城周围就位。正阳带着几个贴身卫士,伏在城外的牢城营下的阴影中。一名卫士的黑袍之下,似乎藏着一个不小的物件。
几个人互相看一眼,正阳一点头。然后,一个卫士从腰间解下一条钩索,抡圆之后扬手朝墙头甩出。“咔哒”一声轻响,铁钩牢牢勾住墙头。正阳亲自当先,几个人悄悄翻过墙,沿着绳子溜到营内地上。夜色下,几个黑色的身影似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一个西海卫兵察觉异样探头来看,夜色中“嗖”地一把匕首飞来,让他还没来得及喊出“敌袭”就倒下没了声息。在这几个身影飘过之后片刻,夜的寂静被打破了。
“轰隆”一声巨响,明亮的火光瞬间窜起,牢城营大门轰然倒塌!突如其来的袭击震得西海人一惊,匆匆忙忙爬起来,登上城墙一看,牢城营处一片喊声,火光四起!
是的,正阳和几个亲兵在牢城营中四处纵火,打开囚室放出了所有五百多的奴隶!午夜时分忽然被惊醒,奴隶们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是一秒钟的犹豫之后,他们明白了眼前最简单的一个事实——他们自由了!正阳一把掀掉黑袍,高举佩剑,带着这一大群刚刚获得解放的奴隶在牢城营里四处冲撞,匆忙跑出来的一些守卫转眼就被人海淹没。“去仓库!去仓库拿枪!”正阳高呼,带着这支庞大的队伍奔向牢城营的小仓库。
仓库门口,两个守卫见到这黑压压一大片人海压来,端起枪胡乱放了两枪转身就要跑。正阳和 几个亲兵抬手,“砰砰”连开四五枪,两个卫兵倒地,然后,所有人都围在了仓库门口。一个亲兵从守卫身上摸出钥匙,打开仓库门,五百多人“呼啦”一下涌进去,迅速淹没了里面几个看守的西海兵!然后,他们忙着从枪架上把一支支枪捞起。不消片刻,仓库里的一百来支枪,还有刺刀,一样不剩全被拿了出来。“走!离开这里!”正阳招呼,带着这支大军从大门冲出燃烧着的牢城营。
城中的西海军连忙调兵前往镇压。二百人马,扛起快枪,打开城门就迅速出城,直奔牢城营而去。
堡垒之下,骆高和七个亲兵在阴影中伏了有一阵子了。前往牢城营救火镇压的二百人走远之后,骆高一挥手,“咱们该上了。”
此时城头卫兵全都紧盯着南大门外牢城营的方向。没有人注意到东侧的阴影下,几条钩索悄悄攀上城墙,八个黑影从黑暗中蹿出,转眼又隐没在黑暗中。
最靠近东侧的一个卫兵似乎察觉到一丝异样。他扭头朝左边看去——眼前,黑色风帽之下一张阴沉的脸嘴角似乎抽动了一下!他刚要撤步端枪,面前那人已经先一步出手,一把墨黑的狗腿刀砍开了他的咽喉!“扑通”一声,卫兵的尸体颓然倒地,八个披着黑衣的身影从他身边匆匆走过,走向下一个卫兵。然后,一声利刃割开喉咙的声音,下一个卫兵也悄无声息地倒在血泊中。
终于有人在被割喉之前喊出一声的时候,这八个黑衣人已经杀了九个卫兵。另外几个卫兵听见惨叫连忙跑过来查看,潜行的黑衣人纷纷反手挺起长匕首,迎面冲了上去,贴着地皮如一股黑风卷来。六个卫兵来不及开一枪,就尽数被这八个黑衣人杀死在城头。
黑衣人停下来,在衣襟上擦拭刀刃。为首一个一挥手,“开城门!”
八个人奔下城墙,直扑城门。城门的三个卫兵见状连忙举枪,三声枪响,骆高八人倒下两个,但他们没有机会再次射击,另外六人已经冲到面前!骆高抬手接连把两把短刀飞掷,双手成爪从第三个人身边掠过,一错身之间只听见“咔嚓”一声颈椎骨扭转超过极限发出的脆响。骆高在前面稳稳扎住,在他身后,三个城门卫兵的尸体接连倒下。
沉闷的隆隆声响起,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背后传来怒骂声、枪栓响和杂乱的脚步,骆高回头一看,约莫五十来西海军朝城门奔来!“快,推开大门赶紧闪到门外去!”
城门大开。骆高几人逃也似冲出门外两侧。五十多个西海军离城门还有几十步。门外,赫然站着一百骑手。为首的鹿玄“唰”地拔出马刀,“小的们,跟着鹿哥砍了他们!”话到人到,一磕马腹,如离弦之箭冲向门另一侧的西海人!一百骑手人喊马嘶,挥刀纵马紧随着冲了过来!
刚刚还忙着追逐的西海人一瞬间定住了。转眼间,一座四列的排枪方队出现在城门正对的地方!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声,枪声密集地响过一阵,瞬间冲过来的骑手倒下了好几个!为首的鹿玄被一发枪弹擦耳边飞过,惊得险些坠马。
但在已经达到全速的骑兵面前,他们的人墙还是显得那么脆弱。一次齐射之后,人墙就已经与骑兵前锋接触!单薄的人怎能拦挡健壮的马,全面接触的瞬间西海军的第一排人就被尽数推倒甚至撞飞,然后被后面的几百只马蹄践踏,粉身碎骨!锋利修长的马刀在他们头颅中间挥舞,带开一蓬蓬血雾,不过片时,五十来个西海军就尽数倒在护国军骑手刀下。
骑兵之后,跟上来的是一百来步兵。鹿玄勒马回头,招呼骆高,“老骆,步兵你带,进大厅!我带骑兵去接应老大!”“知道了!”
骆高一把扯下黑袍,从城门口的遍地狼藉中捡起一支步枪,带上步兵直奔城堡的中央大厅。百来号人在门前两侧挨着墙蓄势待发,两个人抡着大锤直接砸开大门!
“冲!”一百步兵跟着骆高一拥而入!冲进来后,他们在骆高指挥下排成一个扇面步步向前推进。城里最后剩下的守军都在这里了——看上去有四五十人,此时正从楼梯冲下来。
“对准楼梯口给我打!”随着砰砰一阵枪响,护国军的扇面人墙上绽放出一片火光。西海军也不再前进,而是在楼梯上就地蹲伏。护国军步兵没有犹豫,拔出大刀朝楼梯口冲去!
西海人选择在楼梯上肉搏是有原因的。温泉关之战,为何三百斯巴达精锐可以硬挡数万波斯大军仍坚若磐石?因为关口狭窄的地势!现在的楼梯上,狭窄的空间使得他们的人数优势无从发挥。如果后退,敌人在上面集火齐射,下面的大厅空空荡荡没有任何掩体,他们只能是活靶子。往上冲,迎面仰攻,这是他们唯一的选择。双手大刀与枪管刺刀碰击出点点火花,喊杀声越来越响,江翻海沸!左边大刀刀背磕开刺刀刃锋,又呼呼地斩回来砍进小腹,右边刺刀挑开大刀一击,向下毒蛇似的一探戳进咽喉!后面的人此时根本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双方第一排人倒下后面的补上来,就这么一排一排倒下去,一排一排补上来!而脚下的楼梯,上面铺着的红地毯颜色格外鲜亮润泽——润泽得似乎能滴出鲜红的液体来。当最后一个西海人倒下时,一百中原步兵只剩下一半不到。
“来十个人跟我上楼。其余的都去城门找鹿长官。”骆高“咔嚓”地一拽枪栓,迈开大步登上楼梯径奔楼上。
楼上一个房间门口,两个卫兵紧张兮兮地四处张望。骆高带着人冲上来时候,他们几乎下意识地拉开枪栓端起枪,但犹豫了一秒之后两人不约而同转身就跑。但是,骆高脱手掷出的尖刀和护国军步兵射出的枪弹显然比他们跑得要快。
“砰”一声,骆高踹开房间门冲了进来!下一秒,冲进来的骆高和士兵与房间里的两个人都是一愣。
房间里是一个穿着华丽礼服的西海军官,面容狰狞扭曲,一手高举着佩剑,另一手掐着一个约莫十几二十来岁的中原少女。少女身材娇小,长发凌乱,在西海军官铁钳般的大手下徒劳地挣扎着。虽然不知道那个军官要干嘛,但是对敌人干掉就是了。骆高猛扑上去,枪托一挥打落了西海军官手中长剑,顺势抬起右腿猛地鞭打在他面门。军官被踢得踉跄几步,还没稳住身形就从腰间拔出手枪指向了骆高。
但以骆高的身手,他没有机会开下这一枪。一巴掌打偏他持枪的手,紧接着骆高双手牢牢抓住他的头顶和下颚,狠狠一绞,“喀喇”一声,西海人再没有了声息。
当骆高冲进楼上房间时,城外唯一骑着马的正阳带着几百刚刚仓促武装起来的奴隶正在西海军大部队的追击下拼命奔逃,狼狈不堪。鹿玄的骑兵在城下摆成三层的一字横阵,紧握马刀焦急地等待城头步兵发出信号。被骆高派来城门的几十个步兵负责在城墙上远望,等敌人距离城墙一百几十米的时候鸣枪。此时冲出去,应该可以在敌人离城门几十米时候从前面人丛里钻出来,在正好达到全速的时候迎头撞上去。
打头的正阳近了。“老大!我去穿过你们冲锋!你们快进城!”“好!”正阳话音刚落,城头一声枪响!鹿玄马刀一举,“往前冲!”正阳也勒住马,回头朝奴隶队伍高喊,“停下,散开!”
鹿玄的骑兵挥舞着马刀,呐喊着直接冲向奴隶队伍!惊慌的奴隶们四散躲避,有一些没躲开的直接被飞奔的骏马撞飞,重重摔在地上然后被马蹄踩得筋断骨折。为了打击敌人,他们不得不狠下心!
西海军的前锋离奴隶队伍本来就不远。当骑兵穿过人丛冲出来时,鹿玄的马头离西海军副官只有百米不到,留给他们准备齐射的时间只有十秒不到!西海人正盯着奴隶队伍,哪里料到会有九十多匹高头大马驮着九十多把锋利的马刀直接从奴隶队伍中间冲出来!一愣神工夫,骑兵已经旋风卷地般冲入阵中!近百把马刀,三四百只马蹄,瞬间撕碎了仓促间还没成型的西海步兵线列,每一列三名骑手像一把把快刀从豆腐上划过,转眼将猝不及防的西海步兵队伍切得粉碎!他们刚从骑兵的猛冲之中回过神来,左右又是两支各有百人的中原人步兵紧挺着刺刀杀了上来!左边领头一骑是一个面貌白净体态微胖的将佐,右边骑马带队的长官则肤色古铜,面目棱角分明——左边黄武右边鲁琦,他们带着义军另外的两百步兵在城门两侧早已静候多时。
此时城门之下的旷野上俨然已是一片修罗场。被马刀砍下的头颅和残肢断臂、被大刀斩开的躯体、被刺刀刺穿的咽喉、被马蹄踩断的脊梁,尘埃落定之时遍地狼藉。
天明之时,老城城堡上升起了一面红旗——护国军的红底狼头旗。鲜红的底子,青郁郁的狼头,还有边缘上的一行遒劲的字:中原护国军。我们的狼将军正阳身披鲜红光彩的礼服,肩上圆扣下面的金色流苏随风飘动,胸口镶嵌的条条金线反射着太阳的光芒。腰间那把金黄鞘的佩剑,虽未出鞘,却威严具备。正阳的起义队伍在城中操练场上排成队列,骄傲又仰慕地抬头望着他们的“中原狼牙大将军”正阳。正阳君临天下般站在最高处,身边是旗杆头上那猎猎飘扬的战旗,背后是地平线上那鲜红如血的霞光!西北风从护国军手中一排排的刺刀刃口上掠过,呼啸作响!
中原人第一次反击夺回一座城池。尽管老城的规模不大,但自这个日子,1733年5月15日起,护国军站稳了脚跟。接管了这座西海人已经经营完备的城堡,他们可以驻屯兵力、操练新兵、生产枪械等武器,有了跟任何强敌叫板的资本。
刚刚取得胜利的正阳将军第一次踏进城堡中央大厅楼上的会议厅。骆高鹿玄黄武鲁琦四人早已在这里等候。“将军,咱们这一仗赢下来,以后再也不愁枪不够了!以后咱们所有人都可以一人带两把枪,一条长的一条短的!”黄武兴奋得不得了,“不光枪,敌人的仓库里还有那么多粮食,不光够咱们吃,喂马都可以!”正阳点点头,嘴角已经显出一抹微笑。“咱们要有一套统一的军服。”鹿玄抬头,“咱们是有名头的,当然也要有气派!”“像敌人那样鲜红的显然不合适。太显眼了。咱们的就用灰绿色吧,戴八角帽,配敌人那样的皮手套和皮靴。”骆高提议。“好!黄武,你去办!救出来的奴隶愿意来的就收编,然后还要在周围征集人手。”正阳站了起来。“将军,救出来的奴隶中有两个人说想见见你。现在应该在楼下。”鲁琦连忙说。“是吗?带他们过来。”
两个人被带到正阳面前。左边一个,身材高大肤色偏黑,虽颇为消瘦,但身上肌肉的线条仍旧分明。一道狰狞的刀疤斜着划过他的脸,刀疤两侧的双眼目光如刀般锐利。右边那个,相较矮小一些,相貌颇为文静,一双眼古井无波,让人猜不透他此时在想什么。
“两位叫什么名字?”“艾雷。”大个子答道。“步云。”小个子抬起了头。“二位曾经都是干什么的?”“艾雷以前是禁军教头。我以前是朝廷委派的南路军军师。后来在迎战西海人的时候被打败俘虏,成了奴隶。”步云回答。“是吗?怎么证明?”正阳笑了笑,一挥手,“老骆,你会会这个教头。军师你来跟我谈谈。”
“军师,你觉得我们占下这座城池之后该怎么办?”正阳不多废话,单刀直入。“老城在中原南部,正在山脚下,又靠着森林。在山地林地里敌人占不到便宜,所以在这周边野战我们不用畏惧。但是西海人在中原铺的铁路连通各个城堡,老城就在铁路的一个拐角处,两面会受到威胁。”“所以怎么办?”“敌人乘坐火车可以很快兵临城下,但是咱们也有可以抗衡的办法。你们的骑兵很不错,我已经见过了。用骑兵沿着铁路哨探,发现火车就在铁轨上布置障碍或者破坏铁轨,迫使敌人下车,然后在旷地上野战歼灭他们。这样至少可以很大程度上保证我们的安全。”“我们需要枪来打仗,从敌人手里缴获的毕竟有限,我们自己只能造粗糙的铳枪,跟他们那精巧的快枪没法比,怎么办?”“我留过洋,懂造枪。”“那。。。你。。。”“我进谏过要开眼看看中原以外的地方。跟我有相同想法的人也有。但是丞相为首的。。。算了。既然现在我到了你麾下,我相信你会听从我的谏言。”
另一边,骆高和艾雷各自拉开架势,虎视眈眈。骆高不客气,左右腾挪几步后猛冲过来,一拳直出。艾雷抬右手护头的同时身子向左一闪,紧接着左手一个挑肘打过来。骆高向后一挪身子,抬手拨开艾雷的胳膊,一爪抓向对手咽喉。艾雷一闪,趁机抓住骆高手腕,正要把整条手臂拉过来,骆高却将身子猛地下潜,肩膀顶住艾雷小腹,双手扣住腿弯,蛮牛般猛顶出去。艾雷见势头不对,迅速向前俯身,整个人压在骆高身上,身子向左一弯,右臂闪电般勒住骆高咽喉。骆高在对手手臂扣死之前抽身,后退几步,拱拱手,“不愧是禁军教头!”
正阳正色,“二位果然名不虚传。你们愿意为我效力吗?”“将军,我们愿意追随你,一雪前耻!”言罢,两人一齐单膝跪下,右手握拳向胸前一扣。正阳弯下腰把二人扶起,“好!艾雷,你以后就是护国军的教头;步云,你以后就是护国军的军师!”
两个新上任的将佐谢恩而去,骆高走过来,拍了拍正阳。“正阳,晚上在城堡里发现了一个姑娘,在那个房间里跟敌人那个头领一起,我们把头领杀了,她一直躲在屋子里不出来。你去看看。”正阳眉头一挑,“好吧,我瞧瞧。”
正阳走到门口,来回踱了几步,犹豫片刻,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正阳想了想,解下佩剑佩枪脱下礼服外衣塞给骆高,一摆手示意他们退后避让,然后又敲了敲门。里面再次没有回应。门锁着,外面打不开。拿过枪来一枪打断锁头?可怜的姑娘躲着不出来一定是吓坏了,这么一折腾不更让她受惊。怎么办呢。。。连城池都能攻破的狼将军正阳此时面对一扇小小的木门却没有了办法。正在他犹豫怎么办的时候,“咔哒”一声,门开了。打开的一条门缝后,是一双清澈但有些红的大眼睛,和一副精致却有些红肿伤痕的面孔。
“可以让我进来吗?”正阳忙把头凑过去。她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把门打开,退了回去,坐在地上抬起头望着他。
正阳进来后回手关上门,坐在了她身边。“我叫正阳,昨夜攻破这里的人都是我的手下。”正阳转过头,“你叫什么?”“叫我琳就好。”姑娘答道。“你为什么会在这?”正阳又问。“我。。。我本来是个富商的女儿,西海人打过来时候,我家人。。。”琳把头埋下去,双肩颤抖着抽泣起来,“都被他们杀了。。。我被他们领头的绑了过来,给他当仆人,直到你们来。”正阳抬起左手,轻轻搭上她的肩膀,“现在不用害怕了。西海人已经都被我们消灭了。昨天深夜我们发现你的时候。。。”“那个老白皮拿枪要自杀,但是想了想又扑上来掐着我。”“他总打你吗?”正阳摸了一下她手臂上的一道伤痕。她没有躲,只是抬起头看着正阳点了点头。正阳叹息一声,“你走吧。回家去吧。”“可是我已经没有家了,我没有地方可去了,我也不敢出去。”“那。。。你要留在这里?”正阳面露难色。琳忽然一把抱住正阳的胳膊,把正阳吓了一跳,“让我留下吧,这么大的城堡没有个地方给我住吗?我只要一点地方就行。。。”正阳“惊魂未定”,连忙饿鸡啄米般地点头,“好好,留一间屋子给你。”
走出房间,正阳从骆高手中接过外套和佩剑佩枪,“告诉黄武,在城堡里给那个姑娘安排一个房间来住。至于吃的,每顿饭后我亲自去给她送,让兵去我不放心。”说着,他走下台阶,向城堡中间的广场而去。
第一次在城堡里面精美的房间里睡,正阳心情很是舒畅。那个叫琳的富家千金应该更舒服吧,正阳笑了,黄武那家伙把整个上面一层全空着给她。
接下来一阵子,每天就是艾雷鹿玄带着训练、黄武派人到周边村子征集粮草、骆高带着骑兵小队在外面巡哨、攻击西海人运奴或者运货的小队,顺便宣传。中原护国军的名头广为人知,老城周围饱受西海人摧残的村庄也恢复了繁荣——救出来的奴隶,愿意加入护国军的就留下,不愿意的就到周围村里种田自己生活。听闻有护国军保护,周围那些失去家园的流民也纷纷聚集在老城周围。西海人建造的军事堡垒四周,又被建起了居民居住的外城。站在内城城头,看着四周一片生机,正阳志得意满。而琳姑娘,还是每天只呆在屋里,最多白天会在楼上大厅里转转。
上午的阳光格外明媚。正阳走出堡垒大厅,抬头看了看碧蓝的天空。回过头,正好与琳目光一碰。“待了这么久终于见你出来走走了。”正阳笑了笑。“带我去看看你们训练,可以吗?”琳凑了过来。正阳犹豫片刻,“好吧,跟我来。”
城堡中间宽阔的校场上,护国军或在艾雷带领下习练刀法,或在鹿玄指点下操演据枪,大刀刺刀互相碰击的叮当声、枪栓来回勾拉的响声和时不时传来的枪声响成一片。见到正阳,他们纷纷挺身站直,举拳扣胸,向他们的将军问好。一旁的琳对这一切似乎都有一些畏惧,但更多的是好奇。
走过射击场所,往旁边一看,正见鹿玄手把手对一个新兵絮叨不停。“端稳了!看着这,看见这个口了没?透过这个口再看前边枪口上那个圈!”说着鹿玄把脸凑过来贴在枪托上,“就像这样。。。欸,老大来了?”刚刚还细细指教新兵,下一秒他马上扔下那个愣着的新兵,大步朝正阳走了过来。他的目光在琳身上扫了扫,“噫——”地感叹一声,嘿嘿地笑了起来。正阳一把把他的头推歪,“想什么呢!”微微一笑,带着琳走向城门。
登上城墙,外面是护国军骑兵在操练。开阔地上竖起了一根根木杆,上面捆着一个个稻草人。骑兵在骆高的呼喝下从木杆之间来回穿梭,举刀挥砍,烟尘四起,草屑飞溅。
“哎,你,我也想骑马!借我一匹好不好?”琳有些兴奋。“呃。。。现在下面战士们在操练呢,等他们回来,下边空出来的,我再带你骑,行不?”正阳有些结巴,“嗯。。。。还有,记住,我叫正阳。”
“走啊老鲁,喝酒去!还去那家!”大厅下,黄武拍着鲁琦,笑嘻嘻地。“还去那家?那不是还得跑出城到村里,折腾那么远。。。”鲁琦微微一皱眉。“甭折腾!那家酒馆搬到老城里来了!”黄武哈哈大笑。“就在外城。走,离这不远就是!”
走出内城,穿过街巷,两个人鲜亮的将校礼服在人群中格外显眼。走出不远,一面招旗映入眼帘。抬头看去,赫然一座三层的酒楼,颇为气派。
“这家酒馆什么时候做这么大了?”鲁琦有些惊讶。“嘘,小声点!”黄武偏过头,“后门嘛。。。这一片的统治者现在是咱们护国军,我又是护国军二把手,这老板跟我挺熟的。。。”
“呦,黄大人来了!”两人一进酒楼,伙计就高声吆喝起来。店里喝酒吃饭的客人也有不少是护国军的士兵,见到长官来了也纷纷站起来问好。黄武一条胳膊勾着鲁琦后颈,“哈哈,怎么样?我跟你讲,店老板肯定请咱!”“欸。”鲁琦一把甩开,指着黄武,“老黄。你是不是自己去了好多回都没叫我。”“啊,这。。。”黄武一愣,转身去喊伙计,“欸伙计,给我们来一壶最好的酒!”“你小子别打马虎眼!”鲁琦拽过他,往背上捶了一拳。“哎呀,这里这么多兵看着呢,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黄武不满地嘟哝着,拉着鲁琦坐了下来。
老城在护国军手里经营得十分顺利,十分平静。但是正阳心中一直有一丝忧虑——我们打下了敌人一座城堡,为什么敌人的大军没有乘着火车从铁路而来反扑?护国军还在发展,敌人要是大举反攻,老城一定顶不住。但敌人为什么放任他们休养生息壮大实力,是被谁绊住了吗?
“我觉得应该是王都的抵抗。虽然他们暂时被王都拖住,但迟早他们会腾出手来攻打咱们。目前,我们应该尽快沿着铁路继续进攻,一路打到头,免得像现在这样有两面受敌的危险。”步云这样讲。
于是,十月,沿铁路西进,护国军再次出征。西海人的南城,成为了护国军的目标。
“步骑兵每一百人为一队,城里留下两队步兵一队骑兵。拿出来野战的,有两个骑兵队和五个步兵队,但是步骑都各自只有一个队比较成熟。”艾雷一五一十盘点出护国军的实力。“我派骑兵小队多次去南城哨探。估计他们城里的兵力也在三百左右,跟老城差不多。”骆高报上了自己掌握的信息。
“好,上一次我们四百人就打下了老城,这次我们有七百人,还怕打不下来?”正阳腾地站起来,拔出佩剑,“走!再去给白皮金毛点颜色看看!”
七百护国军人马齐备,整装待发。黄武鲁琦带着三百守城军在城门外夹道以送,琳也前来看他们离去。
正阳身披战袍,腰间挂着长剑手枪,骑在马上威风凛凛。身边,艾雷骆高鹿玄步云四人紧紧相随。琳拨开士兵穿过军阵,直接来到正阳面前,仰头望着正阳。
“你要出去打仗了吗?”“对。我们要攻打白皮子的城。”“你下来。我这么仰头看着你很累。”正阳犹豫了一下,还是翻身下马。“你很厉害,对吧?”“不算很厉害啦。。。”正阳被她一句一句问得有点尴尬。“一定要打个胜仗回来。”琳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认真地看着正阳。“那当然。就算我们流血战死,也要给白皮子些颜色,让他们不敢再小看我们中原人!”正阳神色凛然。“我叫你一定回来!”琳有些急地一跺脚,推了正阳一把,“以后我还要你教我骑马呢!”又拉住正阳胳膊拽了一下。“好吧,我一定回来!”正阳无奈地笑笑,轻轻推开琳的手,翻身上马。
护国军七百人沿着铁路向南城涌来。当时进攻老城的时候老城没有火车,这使得护国军接管有一大缺憾,无法利用铁路迅速转移步兵集团。骑兵移动迅速,先一步封锁了南城周边,但步兵大部队到达时南城守军已经严阵以待。
但是,城墙上却没有发生西海人料想中的血战。护国军并未直接进攻城墙,而是先扑向城外关押奴隶的牢城营。那里西海军分出几十个守卫,一见数百护国军摇旗呐喊杀来,他们直接放弃牢城营,匆匆退进城内。护国军抽调一队步兵送牢里的几百奴隶回老城,其余各部紧逼到城下,与城内守军对峙。
但是,对峙一阵子之后,他们却收拾行装撤走了。怎么回事?西海守军的指挥官眉头紧锁,气势汹汹而来,却没有交锋就直接离开。也许是林口要塞出兵来进攻老城了?也许吧。总之敌人退去总是好事。紧张了几天,西海人又打开城门,再次派人去外面巡逻和驻守牢城营。
深夜。守军大都已经熟睡,只有几个哨兵在各自的岗位上,或抬头望着黑沉沉没有一颗星星一点月光的天空,或俯瞰着城外牢城营上插着的一支支火把。没有人注意到,城后墙头上,一支火把在来回招动。
城门口的岗哨上,两个卫兵背着枪倚在墙上,不时打个哈欠。两个身影走了过来,看来是换岗的兄弟来了。两个卫兵拍拍来者的肩膀,头也不回走向营房。两个换岗的卫兵走到城门前,各自从怀里掏出一块白巾,扎在颈间。两人目光一碰,一个人一点头。然后,他们走向开城门的转轮手柄。沉闷的声音响起,巨大的城门缓缓打开。刚刚换岗准备回去休息的两个卫兵听见城门响,连忙跑回来,用西海语嚷嚷着,“两个白痴,大半夜开城门干什么?”
回应他们的,是两把破空而来的匕首。两声闷哼,两个卫兵像麻袋一样倒在地上。
城头上的卫兵在哪?为什么他们没有出手阻止?几个卫兵站在城墙上根本不管城门,只是挥舞着火把——他们颈间都系着白巾。借着微光,隐约可见他们脚下几个卫兵躺在那里,不知是不是睡着在岗位上了。
是的。他们睡着在岗位上了。永远。对于南城三百守军而言,一切都结束了。城外,一声悠长的号角响起。“冲啊!”一片刀刃与刀鞘的摩擦声、战马的嘶鸣声和马蹄声响起,两百骑兵从黑暗中现身,挥舞着马刀,潮水般涌进城门!冲在最前面的一匹黑马上,一个面带一条刀疤的骑手高举大旗,赫然是护国军教头艾雷!城门口的一个“卫兵”摘下西海军帽,露出下面端方平正的面孔,正是护国军先锋校尉骆高!骆高身影一晃,奔到艾雷身旁,从他手中接过一匹空马,腾身骑上,一磕马肚子,如离弦之箭冲向西海人的营房!营房中的敌人从睡梦中惊醒,匆忙出营,连枪还没来得及摸到,护国军骑兵就已经旋风卷地般杀到眼前!马刀挥舞间,一颗颗头颅像稻草一样被砍落在地,一个个西海人如麦捆子般倒在地上!教头艾雷挺枪跃马,一杆旗枪上下翻飞,枪尖挑出血肉横飞,两个骑兵队,二百把马刀八百只马蹄在营房中间横冲直撞,来回砍杀!
昏黄的天幕下,西风萧瑟。琳伏在家宅窗前,呆呆地看着黄昏的地平线。落日的余晖将她家富丽的宅邸映得更为璀璨。然而,转眼,这一切似乎都被扭曲变形。
西海人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大门在撞击下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和阵阵枪声。西海人冲进屋内,匆忙出看的童仆一个个倒在刺刀下,那群恶魔般的西海人冲进家主房间,一阵枪响之后只留下一地鲜血。
琳蹲在阴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紧紧捂着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砰”一声,她藏身的房间门被踹开,两把寒光闪闪滴着血的刺刀出现在她眼前,银蛇般刺向她的胸膛。。。
一声惊叫,琳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喘息着。看了看一片安静的卧房,她再次躺下,缩了缩身子,紧紧裹住被子。
匆匆出门的三百守军转眼倒下超过三分之一。剩下的人仓皇间逃离绞肉机般的战场,准备从城门撤出。但是,他们注定无法顺利地冲出去——门口一匹枣红马上一个年轻的军官得意洋洋,横着步枪!随随便便抬手一枪就洞穿一个西海人头颅之后,密集的步兵端起刺刀从他背后蜂拥而上,堵住城门朝他们压来!
前面,是气势汹汹的中原步兵。后面,是势不可挡的中原骑兵。两下合围,将他们牢牢困住,只消一分钟。西海守将嘴角抽动一下,拔出佩剑。西海军士兵也迅速冷静下来,列成一个极狭窄极厚的方阵,正面宽度与城门相当,厚度却比通常用的三段击的阵势厚了整整一倍。背后马蹄隆隆,中原人高举的马刀破空呼啸作响。面前喊声震天,中原人刺刀紧挺怒目圆睁,西海人可以看清他们的眼白!但西海人纹丝未动!
“呼”一声,西海守将的佩剑向前凌空劈下。
西海人坚若磐石的大阵上瞬间冒出一排排火光,枪声如打在一个鼓点上一样几乎同时响起!前面冲上来的护国军步兵顿时倒下一片,后面的人也被震得一愣,顺风的攻势顿时一滞!
就在护国军步兵犹豫的这间不容发之际,西海人又打出一轮密集齐射!这下前面又倒下了更多人,后面的还没来得及补上来,西海人就挺起刺刀一窝蜂地涌向城门,如一股赤红的岩浆穿过密林!后面的骑兵准备冲过来追杀,却被前面乱作一团的步兵挡住,互相挤成一堆。艾雷气得挥起枪杆在鹿玄头上狠狠敲了一下,打得他几乎坠马。护国军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西海人已经走远。
“归师勿掩,穷寇莫追。反正城已经是咱们的了。小鹿校尉他毕竟没见识过,不能怪他。”骆高拉住面色铁青的艾雷。鹿玄揉着头上肿起来的包,朝着艾雷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天亮时,除了那一个送奴隶队伍的步兵队外,护国军大部队尽数开进城内驻扎下来。城门口西海军的突击带走了护国军半个多步兵队,骑兵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损失。但是,本来可以把三百守军瓮中捉鳖全歼,现在却有一百多敌人逃了出去。登上城头,步云叫住了正阳。
“将军,放走的这一百多人,可能会带来不小的威胁。”“他们反攻?”“他们可能会从另外的城里呼叫援军。有铁路调兵,他们很快就能兵临城下。”正阳点点头,“来了就顶住吧。毕竟已经放跑了。”
老城堡垒窗前,琳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空地。梦中惊醒之后,后半夜她再也没睡着。早晨的她,面容略显疲惫。正当她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不知哪里冒出的一个钉头划破了她的手。她轻叫一声,皱了皱眉,回到了卧室。
正阳和步云正坐下来休息。这时,远处随风而来的一声悠长的啸鸣,震得步云浑身一个激灵。“那是火车的汽笛声!”步云跳起来拔出佩剑,“敌人来反扑了!”正阳也连忙站起来,两步窜到城墙垛口,扒着垛口向汽笛声来处一望。
沿着铁路,视线所及之处,一列火车轰鸣着开向南城。车上,西海国的十字花旗迎风飘扬,后面的车篷下面隐见刺刀的刀尖闪烁!
火车没有受到任何阻挡,直接开进了车站。步云急得一跺脚,攻下城池,夺下牢城营控制城墙堡垒,唯独忽略了停靠火车的车站!一队队西海人从车上跳下来,排成整齐的队伍,竟摆满了堡垒正面!在这一片红色的海洋之中,也出现了一股约莫二三百人的骑兵,而且后面竟然还有一抹黑潮,一百来副黑袍下面银光闪动的钢制胸甲露出半边。这些黑袍军背上步枪斜横,弧面的钢圆盾闪闪发亮,腰间手半剑隐藏着杀气,个个看起来都比旁边的同伴高出一头!
护国军在城墙上摆开阵势。正中央的城门之上,正阳按着剑柄,身边步云侍立。“军师,咱们所有人登城抵抗吧!”正阳眉头紧锁。“不可以!在上面摆的人不能太密集,否则在下面的排枪面前就是活靶子。骑兵必须留在下面,他们可能是我们翻盘的最后底牌,不能在这浪费了。”步云缓缓蹲下身。
随着一架架云梯从西海人军阵中间立起,攻守双方在城墙上下开始了第一轮对射!红色军服的西海线列步兵如红湖水般不停涌上来,而红色海洋中那一抹黑却好似黑礁石纹丝不动!城内,艾雷和鹿玄各带一队骑兵,在城门左右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蓄势待发,胯下战马焦躁地不停用蹄子刨土。城头,骆高躬身伏在城墙垛口旁,腰间佩剑已经拔出一半,城门上方正阳的手也握住了腰间的佩枪。整段城墙上枪火来回闪动,枪声如炒豆响个不停,可这根本止遏不住西海人攀上云梯跳上城墙!转眼间,云梯口处早已白刃虎虎,鲜血纷纷!
大刀从垛口上劈下,砍进黑白军帽砍开一颗西海人的头颅;刺刀从云梯后探出,戳穿灰绿军服戳进一个中原人的小腹!西海人一个个被从垛口砍落,中原人也一个个被在城头刺翻!
正阳一咬牙,拔出手枪,疾步朝争夺正激烈的垛口奔去。此时,这里的护国军渐渐抵挡不住,一点点被西海人杀散。“砰砰砰”三声枪响,两个西海人应手而倒,正阳插回佩枪,拔剑出鞘,沉身一个前滚翻躲过挥过来的一杆刺刀,单膝在地上撑稳,右手正手一剑砍出,斩断一个西海兵小腿之后没有丝毫停顿,前进之势被压住的身子瞬间再次弹出,一跃而起在空中将剑从正握变反握,双手按着剑柄飞身扑到另一个西海人背上!整个剑身都深深没入西海兵的身躯,剑锋从他胸前穿透出来,鲜血沿着血槽从剑尖上一滴滴落在地上。“将军,后面!”跟过来的步云高喊。正阳低吼一声,把剑向后猛地一甩,拔出剑身去势不停,一个半圆划过去,直接划开了试图偷袭的这个西海兵咽喉。
转过身,正阳忙看向城下。这一眼,他顿时心下一沉——刚刚黑礁石一样纹丝不动的黑袍步兵动了!在西海步兵的洪流之中,他们仿佛大河凌汛从上游冲下来的那沉重的冰块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第一个黑袍军登上了城墙。在他双脚在城墙上站稳的那一刻,一把大刀呼啸着向他侧颈劈来。他没有抽身躲避,而是抬起钢盾猛地一顶,双手合力架住之后奋力一推,推得这个护国军向后一仰,一个趔趄,未及站稳,黑袍的手半剑就狠狠刺来!踢开穿在剑刃上无力地垂下来的躯体,这个黑袍又转身一剑砍向另一个护国军!剑身被横起的大刀挡开,黑袍又把剑一偏,拨开就势而来的一刀,在对手全力猛攻扑空之后挺起剑锋迎上了他毫无防备的心窝。
这个连杀两人的黑袍军已经站在正阳面前。正阳一把抄起旗枪,“霍”地一横。黑袍毫不客气,顶着盾就扑了上来。正阳枪杆一摆,迎面而上顶上了对手的盾牌。黑袍腿上猛一加力,反而把正阳顶得后退两步。正阳身形一沉,下一秒却又挥起枪杆当头劈下。黑袍举盾相迎,矛尖磕在盾边上,火星四溅。正阳稍微往下一压,紧接着腾身把枪尾一抬,枪尖一下指向黑袍胸膛。枪杆后端一推,枪身沿着盾边滑了过去,枪尖猛地戳在黑袍胸前,却戳不动胸甲,一声尖锐的摩擦声后滑偏。黑袍正得意,却见眼前枪头迅速抽回,又探向他咽喉!
拔出鲜血淋漓的枪尖,正阳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抬眼望去,正面城墙上,本来灰绿的壁垒还能勉强压住红色的浪潮。现在这一股黑色的泥石流冲过来,灰绿色的壁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护国军所有的步兵在正阳的怒吼声中尽数登城,又反朝西海人压过去,硬生生把西海人压回了垛口!刚刚夺回城墙,红色的洪流就再次猛然发力,又压了回来!此时城墙上护国军和西海军各占一边,西海人端着刺刀一次次冲击护国军,护国军举着大刀一次次反推西海人,两军如狭巷里顶角的两头蛮牛互相角力!西海人一截截被吞噬,可后面还源源不断地涌上来,可护国军一截截倒下,队伍却是越来越短!
骆高步云两人拖着架着把正阳从最前面锋线上拽回来。“杀啊,我要守城!”正阳嘶喊着。“你犯什么糊涂,你是主帅,你倒了怎么办!”骆高几乎贴着正阳的鼻子大吼,又转头看向步云,“军师,怎么办?”“开城门,骑兵冲出去吧。”“步云,你说什么?我不会抛弃任何一个战士,死也死在一起。。。”“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正阳的话头。刚甩了他一巴掌的骆高一把拽住他的领口,“正阳,你是护国领袖,狼牙将军,你就当自己的命那么不值钱吗?你是我们的统帅,不是个莽夫!现在快走,冲出去回老城调兵回来救他们!”言罢,拖着神情迷茫的正阳,骆高和步云一起奔下城墙。
城墙上肉搏已经白热化,刃声四起,杀声震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城墙上,没有人料到城门会在隆隆闷响声中打开,更没有人会料到会有两队骑兵高举着马刀疯狂冲出!艾雷一骑当先,鹿玄紧随其后,骆高步云夹着正阳居中,整支骑队在几息之间加速到最快,如一道闪电劈向城下的人海!转眼间前锋刀切黄油般插入人丛,他们丝毫不减速,只顾闷着头闭着眼睛向前狂奔!
西海人准备登城而散乱起来的军阵转眼被这些舍命冲出的骑兵撕开一条口子。口子迅速拉长扩大,几息之内就把他们拦腰截断!挡在他们前面的敌人,有些被马刀砍下头颅,更多的是被狂奔的战马直接撞飞踏碎。中原骑兵撕开西海步兵,毫不减速继续向前直冲!
西海人阵后的骑兵并没有作壁上观。他们乘马赶来,排成横队端起马枪,一排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全速冲来的中原骑兵。艾雷双眉紧缩,手中佩剑转了一圈后高高举起,身后的中原战士们也纷纷举起马刀!
西海人低估了骑兵全速冲锋的势头。在他们眼中,火器时代的骑兵就不应该全速对冲。但现在,正阳他们是为求生而拼命挣扎的困兽。双方骑兵锋线接触的瞬间,原地准备齐射的西海人被瞬间击溃,马刀一掠之间,半数的西海骑手被砍落马下!

冲出重围之后,正阳他们头也不回地直奔老城。
城头上没能撤出的步兵在西海军铁壁合围之下徒劳挣扎。看见骑队远去之后,第一个护国军士兵放下了武器。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和更多。
两百不到的骑兵狼狈地回到老城,带回了前线失利的消息。老城中一股恐惧顿时瘟疫般扩散开来。西海人那么多,他们会不会来攻打老城?我们会不会再次失去自由?
步履蹒跚地回到老城府里,正阳失魂落魄。前面,琳跑了过来,一把抱住正阳,欣喜地笑着,“你回来了!”
可正阳却面无表情。琳的笑容慢慢凝固,收了起来。她缓缓放开正阳,轻声问:“怎么了?”
“输了。四五百弟兄没了。”正阳一字一字吐出两句话,弯下身蹲了下来,双手掩面,浑身颤抖,从喉咙深处发出野兽受伤般的哀鸣。琳轻轻跪坐,挽住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你回来就好。”然后,低下头去,藏起了自己眼中闪烁的泪光。
步云和骆高走了进来。步云默默侍立在后,骆高上前坐在正阳身边,结结实实地拍了一下正阳的背。“起来,正阳。别灰心丧气,我们还有希望把城夺回来!”
正阳咬紧牙关憋了半天,站起身来,轻轻拍拍琳的肩膀,转身看向步云。“将军,我们损失了几乎全部的步兵,但是别忘了,之前押送奴隶回来的那一个步兵队还是完好的。骑兵也没有承受太大损失,还有一百六七十骑。而城墙上的死打硬拼,他们也不好受,差不多被我们拼掉两百来人。凭他们剩下的五百人,想打下咱们的老城根本不可能,咱们还有近三百的骑兵呢!”“那么。。。”正阳咳了咳,“我们也拿不下南城,那些弟兄白死了。”“不!我们还有机会把南城偷回来。敌人完全可以调集千人级的军团彻底把我们斩草除根,但是没有。这说明什么?他们在全力对付王都,腾不出那么多功夫管我们。我敢说,过几天敌人的大军就会离开,留在南城的守城兵也不会很多。”
左右骆高步云侍立,正阳再次出现在演兵场前。“弟兄们,我们刚刚经历一场失败,我们元气大伤。我在此愿为弟兄们谢罪!”正阳摘下军帽,“可我们不是软骨头,我们在敌人面前不能一触即溃,一蹶不振!我们不能让敌人那么容易地杀死我们,还指着我们的坟墓说,看,那就是奴隶!”正阳“刷”地拔出剑,“我们已经得到消息,南城敌人尝到一次胜利之后大部分就退去了,只留下少数守城兵。这一次,我会把南城夺回,牢牢掌控住!博回中原人的尊严!杀!”长剑指天,恐惧中的护国军将士望着呐喊的正阳将军,也纷纷拔出刺刀跟着呐喊起来。
护国军的两支骑兵和一支步兵临时补充整编,再次出征。这一次,他们没有急着兵临城下,而是在离城有一定距离的地方停下,只派骑兵小股回避着西海人向前哨探。
南城之中,也频频派出骑马斥候巡逻侦查。似乎中原人已经被彻底击溃无力反击了?守军松了口气。
几天后的傍晚,一支骑马斥候回到城下。城门守军见了,毫不迟疑打开了城门。
这些斥候们骑着马低着头进了城门。守门卫兵觉得他们好像有点不对劲。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这些斥候们齐刷刷从鞍下拔出中原长马刀,砍翻城门卫兵,纵马四处冲突!而埋伏在城外的护国军大部摇旗呐喊,趁着守军来不及关城门,一拥而入!一队步兵一队骑兵杀入城中,另外一队骑兵则在城外绕城布哨,这一次没有一个敌人被放出去。突然袭击,措手不及,一百来守城兵被迅速全歼。狼头红旗再次插上南城城头,之前被俘的两百多护国军看见疯了般扑过来挥剑砍开木枷的正阳,有不少人顿时泪下。
南城城头上,西海旗再次降下,护国军的狼旗重新升起。军团刚刚进驻的戒备期过后,南城打开了城门。
老城城下,巡逻的骑兵队百夫长看着城墙,打了个哈欠。“差不多到时候了。收队吧。”马鞭一挥,带着骑队走向城门,“唉,总是辛苦我们骑兵啊,每天巡逻都是我们。”
“头儿,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咱在战场上比他们步兵更容易活下来不是。”后面副官接了一句,骑兵队中间顿时一片哄笑。
“哎呦,这队伍是什么来头?”百夫长看着从另一边走向老城的一支马车队,用鞭稍挠了挠头。“啊对,黄大人说联系商号买了一批铁锭子,要打造新装备。看来这支队伍就是了。”
城门下,车队的领队掏出凭信,拿到城门卫兵面前。“你们黄爷的手书。”一个卫兵接过,看了看,拍了一下同伴,“快去找黄大人!”
“不用找了,我来了!”后面黄武大大咧咧的声音响起。一把拨开卫兵,黄武上前与那领队互相一拱手。“多谢黄爷了,要不然我们这批好钢卖不出去都要白白锈了!”“欸,甭客套!有了你们这批货,也是解了我们燃眉之急啊!”
老城的简易工厂里,鲁琦、步云和艾雷围在桌边。桌子上摆着缴获的一具西海黑袍兵的胸甲。“这件甲光洁敦实,却又不是很重,正好可以防护要害。在火器时代,历史上我们那种连人带马全身铁甲的虎翼铁骑已经过时,要想兼具机动性和肉搏战的优势,人甲减少到一副胸甲,马铠减少到前半身半具装,则正好。”步云拍着甲面站了起来。“枪对射我们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步兵对抗还要靠肉搏战。双手大刀对他们的刺刀优势不是很明显,有可能冲不上去。要是有一面盾的话估计会好很多。”艾雷垂眉沉思。“黄武买来的钢锭子应该快到了,到时候我带着工匠们打出来。”鲁琦点了点头。
几天之后,演武场上,艾雷和鲁琦决定给护国军另外几个将佐展示一下他们的最新杰作。“这是仿照白皮子打出来的胸甲。来,你来用刺刀刺一下!”被叫中的士兵端起刺刀猛刺几下,要么刀尖被甲胄的弧面滑开,要么在甲面上戳出一个凹坑,却不能刺穿。“不光这个,还有这小钢盾。这东西能挡住子弹。”鲁琦接过步枪,对准架起来的盾牌,抬手一枪。盾牌球壳形状的盾面凹陷下去,正面穿了一个小孔,反面却依旧平整完好。“好东西啊!”正阳眼中顿时焕发出光彩。“还有这艾教头设计的军刀。”鲁琦拿起一把三尺有余的刀,连鞘递给正阳。刀身前弯后直,刀尖微微上挑,刀面上刻着血槽,护手上一根东方棍一样的横握把伸出,刀柄长度可握单可双持。“将军,我们也应该组建两支精锐部队,一支步兵一支骑兵。这些装备,就是给精锐部队打造的。”步云上前拱手。
老城的酒楼里,店伙计正招呼着络绎不绝的客人。“哎呦,你小子什么时候进护国军了?”伙计一眼瞧见一个邻家熟人。“唉,守城兵!城里好些人都去当守城兵了。”熟人回答,“听说三百守城兵都要从城里新招。”伙计点了点头,继续去招呼别的客人。
城外村子此时也是一片忙碌。傍晚的余晖下,回家路上的农人迎面遇到邻家朋友。“老伙计,忙完了?”“哎,可不。看着这田地里又长起我的庄稼,心里那叫一个舒坦!”“怎么没去护国军啊?护国军正招兵买马呢。”邻人笑了。“我倒是想!但是我不像那些人没有顾虑啊。”农人摇了摇头。
“精锐部队组建完成。猎鹰卫队,三个百人队的骑兵。胡狼卫队,两个百人队的步兵。大部分都是参与过两次大战的老兵,还有新招募的里体格最好的。全都披挂胸甲,带圆盾,新式军刀和长短枪。骑兵带半具装马铠。”南城中央大厅里,艾雷第一个站起来报告。“半年的发展经营,两个城里各有三百守城兵。而可以用来机动作战的兵力,算上猎鹰和胡狼共有14个百人队,其中步兵8队,骑兵6队。我们现在有能力,而且也应该去打通林口要塞,打破王都的孤岛形势,和王朝取得联系!”步云抬头看着正阳,目光坚定。
进攻之前,护国军派出多批斥候,前往王都哨探。此时,王都正在与西海人对峙,时不时有几场中等规模的交锋。王都外围已经落入敌手,包括火车站,这使得王都的局面非常被动。而这也意味着西海人可以沿着铁路从西边海岸往林口要塞调兵。王都到林口要塞的这一段铁路上,有西海人的四百人乘着火车来回逡巡,而且车上似乎还带着重武器。集中力量攻城时,这支西海军会是一把背后的尖刀。而且,林口要塞城头上也架设着重武器,不知道攻城时候会造成多大损失。
出征定在4月16日。正阳与步云、骆高一起制定了新的计划。
计划已定,护国军整装待发,十四个百人队的野战军团浩浩荡荡开出老城,沿着铁路径直北上。城头上,黄武鲁琦望着出征的人马高举佩剑欢呼不已,而琳则只是捏着手帕向正阳招了招,微笑着目送他的背影消失。上午的阳光照在她脸上,映出她眼睛里闪烁的一点晶莹。
护国军兵临城下。鹿玄带着六个步兵队率先杀向火车站。站中守军见来犯势大,短暂交火之后就退回城内。首战告捷,火车站被兵不血刃拿下——城内守军没有了获得重炮支援的可能,这笨重的大家伙只能借助火车站里的机械才能从火车上卸下来。
接下来,护国军把林口要塞团团包围,却没有很快发起进攻。深夜城中跑出几个骑马斥候,护国军也没有拦阻,任由他们沿着铁路呼叫支援。“军师,就这么放走,真的合适吗?”中军帐里,正阳皱着眉头。“合适。让他们把铁路上的机动力量叫来钻进我们的圈套。不先灭掉他们,我们始终如芒在背。”步云轻描淡写地答道。“骆高的胡狼队始终藏着,这是留着给城里守军致命一击的。艾雷的猎鹰团,现在应该已经就位了吧。”
林口要塞北边,铁路边上。艾雷横枪立马,身边三百猎鹰骁骑个个蓄势待发,腰间的刀鞘里藏着阵阵战意,身上的胸甲在阳光下反射出点点银光。铁路上已经被他们摆下圆木巨石。远处风中飘来汽笛声——猎鹰团的三百名胸甲骑兵要初试锋芒了。艾雷手一挥,身边一个举火的骑兵奔出队伍,把火把扔进早已准备好的柴堆。不一会,浓浓的黑烟腾空而起。
“看那边!烟烧起来了。猎鹰团已经拦住他们的铁路部队了。”帐前步云指向北面,满眼欣喜。“我带剩下的骑兵去支援他们!”正阳顿时按捺不住,却被步云拉住,“你不能去。你要在这里坐镇。鹿玄,你去。”
老城的仓库门口,琳拉着黄武,要他拿一把剑给她看看。黄武笑着摇摇头,打开库门,拿起一把猎鹰和胡狼的军刀,挥了挥,刀身一转,反手把刀柄递给了琳。琳接过,几乎没握住脱手掉下来。她费力地端起来,想要学着挥两下,刀尖却止不住往下坠。“大小姐,这是我们用的东西,不适合你玩。”黄武从她手中接过刀柄,收了起来。“你们是怎么用得那么轻松的。。。这东西这么重啊。”琳呆呆地仰头看着他,“我也想要一把,轻的,我能拿动的。”
“这刀还真是蛮有分量啊。”艾雷掂着手中军刀,紧盯着从火车上跳下来紧贴着车体的四百西海军。迎着冲上去,他们背靠车厢,没有错马斩杀的机会。下马肉搏,又划不来。而西海军呢,一旦离车厢太远,对方的重骑就会冲上来。贴着车厢,又无法进行排枪密集齐射。三百猎鹰沿着列车来回游弋,你放一枪我放一枪,与四百西海军胶着对峙。
但是,对峙的局面被打破了。南边传来的马蹄声如声声闷雷,炸得西海人胆战心惊,却在护国军中间激起阵阵欢呼!艾雷左手把旗一挥,带着猎鹰朝车尾西海人的队尾而去。而从南边而来的这一支骑兵,则分为两路,以铁路为准线,与西海人平行着直接刷了过来!打头的鹿玄端着步枪,在颠簸的马背上一枪点翻最前面一个西海人,第一个迎头撞向他们的长蛇阵!
艾雷军旗一指,猎鹰迅速朝西海人后队靠拢,直接正面冲了上去。护国军的精锐军刀初试锋芒,九十厘米的刀刃,横向的辅助握把,两面开刃的刀尖,赋予了它堪比骑枪的冲击力!前半段的弧形刃口行云流水般划开咽喉,微微挑起的刀尖戳刺分外有力!西海人贴在火车两侧如两条长蛇,此时这红色的长蛇正一截一截被前后两下吃掉!
但西海军决不会坐以待毙。与骑兵前锋接触后几息之间,西海人就开始往中间抱团聚拢,刺刀如荆棘丛般交错前突,拦挡着骑兵的攻势,中间的人则端起枪轮番往一边开枪,在他们的绝地反击之下,鹿玄这一边的轻骑兵一时连连中弹落马,动弹不得,几乎成了活靶子!
但这只是回光返照。因为,另一侧护国军的猎鹰骑兵已经冲破外围拦挡,冲进中间负责射击的人丛。坚固的钢盾顶开刺刀徒劳的攻击,沉重的军刀砍进西海人脆弱的身躯,垂死挣扎的西海军最终被骑兵尽数吞没。砍翻最后一个西海兵之后,艾雷再次点起一道烽火。
老城的校场上,琳骑着匹栗色的马,缓步而行。旁边,黄武牵着辔头。“我想让它跑快点。”琳开心地笑着。“大小姐啊,你才刚骑上,还没会走,就想跑了?”黄武抖了抖绳子。
林口要塞前,护国军大帐前。“第二道烟起来了。鹿玄艾雷一边已经解决掉他们了。”步云看着北边,点头不已。正阳拔剑出鞘,“攻城!”
护国军从林间涌出,四面扑向林口要塞。城头的五座炮台咆哮轰鸣,如一只只狂暴的巨人之拳,在护国军队伍中间砸开一个个血肉为底的大洞!前面的人有些犹豫,回头看时,却见正阳和步云两骑马当先,正阳亲自在马上带着两只火药桶,迎着炮火冲向城门!
护国军冲到了城下,避开城门一段距离紧靠城墙。一面红旗高高举起,来回招动,片刻之后,城门传来一声巨响!掀起的烟尘尚未散尽,城下的护国军就潮水般涌入。四百守军全部精力都在城墙,却没料到护国军直接冲击城门,当骆高带着胡狼队冲入城门的时候,胜负已定。日不移影,林口要塞城头就竖起了狼头红旗!
1734年4月,中原护国军进占三城,狼头红旗几乎插上了中原半壁江山。护国军的骠骑兵锋,已经指向西海殖民势力的黄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