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2）

“刷——”曲剑毫不犹豫出鞘，带着杀意削向梅林娜的脖颈。她轻盈地跳下马，托雷特化作灵体散开避开锋刃。无缘由的敌意在交界地上屡见不鲜。律法损坏带来数不清的麻烦，外神趁机插手，培养新的信徒。神和神的无形战斗以居民为载体，蛊惑他们陷入偏执和疯狂。

眼前的少女深受猩红腐败影响。受过赐福的金瞳也完全涣散，寄宿于右手的猩红腐败操控着身体。外溢的孢子散成雾气，女神的腐蚀已经扰乱了她的心智。本应流畅的剑法处处显露艰涩，却有些似曾相识。梅林娜反手抽出一把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短刀。顺着不知由来的熟悉感，刀从弱点切入，迅速在少女手臂上留下一道血口。少女恍若未觉，仍然挥舞着曲剑。肌肉牵扯掀起断面，卷曲的皮肉下血液喷涌，迅速染红了粉白的肉。

梅林娜眉头微皱，侧身躲开一个上挑。扬起的鲜血溅在她脸上，混合着的无数孢子争先恐后地企图钻入皮肤。可惜对灵体无效。梅林娜原地消失，少女前刺的一剑只击中了散逸的波动。她飘然落在少女身后，双手握紧刀柄，猛地刺入右手关节。少女全身一震，随即僵硬得像是卡死的人偶士兵，只有伸出去的右臂无力垂落。顺着关节窝切开韧带，梅林娜拔出短刀，甩手划断最后一点连接的表皮，断臂应声而落。布满鳞片般伤口的手臂陷入沼泽，融化般很快消失。

少女额头冷汗淋漓，红发吸满汗水紧贴在脸上。金瞳逐渐凝出神采，但脸色随着血液喷射同步惨淡下来。所剩无几的血色很快褪尽，她身体失控软倒。梅林娜伸手托住，意料外的单薄身躯让她稍感惊讶。

饱受折磨的少女脂肪流失严重，皮肤包裹着干瘪的肌肉。仅以本能驱动孱弱的身体，剑法还能这样凌厉，清醒了会是个难缠的对手。梅林娜思索着，熟练地捏出祷告给她止血。她低头将掉落的曲剑塞进少女左手中，替其握拳——死过一次的灵体，已经没什么可害怕的了。

她隐隐期待和这把剑的下一次相遇。

托雷特重新凝聚成实体，背着耳朵，眼睛圆瞪，不安地刨着地。梅林娜伸手揽过它笼头，马儿低头嗅嗅她袖口被割开的裂缝。确认没有血腥味，它耳朵向前竖起，眼睛也放松下来。“别担心。”梅林娜翻身跃上马背，手指捋过马鬃。

它灵巧地甩开跟上的尊腐骑士，全速奔出充满猩红腐败的艾奥尼亚沼泽区域。托雷特捕捉到空气里一丝熟悉味道，偏过头仔细嗅着，相当不满地哼出声。“这么快又遇见了……不，不是她。”梅林娜蹙眉，直觉那个少女一定是麻烦事，但是那样惊艳又眼熟的剑术……拍拍托雷特耳侧，它转向气味的源头。

“请到前方的破屋一趟吧。”留言也带着令人厌恶的气息。托雷特加速向破屋，想借着风吹散残留在鼻腔的腐气。等它分辨出前面黑漆漆的一块不是巨石，而是一头怒目而视的巨犬时，已经快撞进巨犬俯冲张开的大嘴。

“嘘——”梅林娜探身，伸手按住巨犬的吻尖。紫色烟雾从手心印记中涌出，裹挟着片片莲瓣扩散。怒吼戛然而止，恶犬下意识的舔了舔鼻尖上的手掌，掌宽勉强抵上它一颗尖牙。晃晃脑袋，它趴下沉沉睡去。

“再怎么精良的针，断成两截也会无用武之地。”格威坐在破屋内，微笑着看着梅林娜，“我可以修好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