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丹莫图书馆】 · 真实的巴兰兹雅系列②

2022-07-17 13:19 作者:尘封之言  | 我要投稿

授权搬运自“丹莫图书馆”

 “红山鸣禽”安萨斯·瓦伦莛的丹莫图书馆,优质内容库。致力于研究、转录、翻译、校对出现于《上古卷轴》系列中的书籍,撰写与奥比斯世界设定及背景知识相关的文章,始于2009年。哀伤之城的安萨斯馆长在此欢迎各方博学者莅临交流、斧正。

Agea haelia ne jorane emero laloria!

真实的巴兰兹雅·卷四

 “一切我所爱的,和所失去的,”巴兰兹雅看前前后后马上的骑士,以及和她坐在同一辆马车中的侍女,沮丧地想到,“我以高昂的代价换来了更多的的财富与权力,只是显然泰伯·塞普汀更看重这些。当然,对我们来说为了这样的代价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吧。”她索性骑着一匹闪着光亮的杂毛母马,穿上黑暗精灵制式的链甲,扮成了一个战士。

 随后几天,她就在晨风陡峭的山路上,伴着晚秋料峭的寒风和越发稀薄的空气,朝着斜阳的方向一路盘旋。此外陪伴着一行人的还有在深秋盛开的黑沼泽散发出来的香甜气息。这些黑沼泽生长在晨风高原上阴暗的角落里,即使是最为坚硬的岩石或是最陡峭的山脊,都对它们顽强的生命力无可奈何。在沿途经过的小村庄或镇子里,衣衫褴褛的黑暗精灵们有的高呼着她的名字,有的多少也打个简单的招呼。反倒是随行护送的那些骑士,随着离晨风中心地带越来越近,他们越发地不自在起来。这些骑士大多数是红卫人,此外还有少数的高精灵、诺德人和布莱顿人,他们不自觉地就聚拢在了一起,即使是精灵骑士也变得十分谨慎起来。

 但是巴兰兹雅有种回家的感觉。她感到这片土地在欢迎她的回归。这是属于她的地盘。

 希玛丘斯在一名骑士的陪同下在哀伤之城的城郊接见了她。巴兰兹雅注意到这名骑士有着一半的黑暗精灵血统,身着帝国式样的战袍。

 在这条笔直的通往城里的大道上,政要们正做着庄严的演讲欢迎她的回归。

  “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新的王后袍,”回到府邸后希玛丘斯将军说道,“当然你可以根据喜好再修改一下样式。”随后他就开始详谈将于一周后举行的加冕仪式。他独自在那里侃侃而谈——然而巴兰兹雅多少有些心不在焉。他非常期待巴兰兹雅能批准他的安排,期许得到她的肯定。这很不寻常,事实上他此前从未渴求得到她的赞赏。

 他从未谈起她在帝都过得怎样。自然也不包括她和泰伯·塞普汀的韵事——尽管巴兰兹雅相信侍女德莲妮一定早就亲口或者写信把一切都告诉他了。

 这个仪式大部分继承了哀伤之城黑暗精灵的传统,当然也添加了一些帝国的元素。她宣誓为帝国、为泰伯·塞普汀,同时也是为哀伤之城的子民们效力,并接受了人民、贵族和议会的效忠。这个议会由帝国的使者,以及本地的居民代表组成。这些代表大多是继承了精灵族传统的长老们。

 巴兰兹雅随后就发现,大部分的时间她就是在看这两派人扯皮。帝国人要推行的一系列改革,或多或少都和精灵的传统有冲突。长老们大多不太乐意——即使泰伯·塞普汀定下的新规矩连神都要尊崇。

 这位女王上任后就投入到了学习和工作中。她的内心一直充满了对人的爱。此外她还发现了一些其它的乐趣——这也是希玛丘斯早先许下的承诺:心灵上的以及权力上的。她对黑暗精灵的历史和传说有着执着的喜爱,对这些求知若渴,尤其是对先古时代那些足以自傲的战士、匠人以及法师们非常感兴趣。

 泰伯·塞普汀此后统治了半个世纪,这五十多年中,巴兰兹雅曾在不同场合多次见到他。泰伯·塞普汀热情地接见了她,他们也对帝国中的一些事情促膝长谈,但是他似乎已经忘记了他们曾经超越一般友谊、以及政治伙伴的关系。这些年他也改变了很多。尽管有传闻称他的法师们在不断地为他注入活力,真神神殿也授予他不朽的能力,但是有一天信使来报,泰伯·塞普汀驾崩,他的孙子佩拉吉奥斯登基。

 他们是私下收到这条讯息的,她和希玛丘斯,曾经的将军现在已经是她所信赖的首相了。

 “这真是难以置信。”巴兰兹雅说。

 “这就是人类。他们的寿命短暂。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的权力还将继续存在,他的子孙还将执掌大宝。”

 “可他也是你的朋友啊,难道你一点都不悲伤吗?”

 他耸了耸肩。“你们的关系似乎更亲密呢,你有什么感觉呢,巴兰兹雅?”很早以前,他们在私底下就已经不用正式的头衔来称呼彼此了。

 “空虚,寂寞,”她说道,同样耸了耸肩,“不过这也不是什么新的感觉了。”

 “是的,我知道,”他轻声说道,一边挽起了她的手,“巴兰兹雅……”,一边仰起她的脸,吻了上去。

 这样的举动让她感到错愕不已。他从来没有过这么亲密的举动——而她从来也没想过他会这么做——尽管这样让她有种熟悉的、几乎就要忘却的、让她全身温暖的感觉。不同于泰伯·塞普汀那种令人窒息的灼热,这是一种令人慰藉的热情,令她联想到了……想到了斯图尔!斯图尔,可怜的斯图尔。她几乎已经把他给忘了。要是他还活着的话,应该已经步入中年了,或许都已经有了一群孩子们,和一个热情爽朗的能唠嗑上一两个小时家常话的妻子了吧。她深情地想道。

  “嫁给我,巴兰兹雅,”希玛丘斯说道,他似乎读出了她关于婚姻、孩子甚至妻子的想法,“我所做的一切,一切的辛苦,辛苦的等待了很久了,不是吗?”

 婚姻啊。农夫与农妇的梦,这样的想法陡然地、明确地出现在了她的心中。不久前她还在用同样的辞藻臆想着斯图尔,现在呢?好吧,如果不是希玛丘斯还有谁呢?为什么不考虑考虑呢?

 不少晨风的豪门在泰伯·塞普汀完成他统一大业,签下条约之前就被抹除掉了。当黑暗精灵的统治再次建立起来时,已经不是原先的那群贵族掌权了,大多是像希玛丘斯这样的新贵。那些贵族甚至没有他做的一半好:他捍卫了哀伤之城的完整,而那些所谓的参事只顾着刮骨吸髓,正如搜刮木树之心时的那样;他为哀伤之城而战,为她和她成长中的国度而战。突然间,她充满了对他的谢意,以及,无可否认的,爱意。他坚强而又可靠,为她奉献,为她着迷。

 “为什么不呢?”她笑了。执起他的手,回吻着。

 

 无论是政治上还是私下的关系,这个联盟还是相当牢固的。尽管泰伯·塞普汀的孙子佩拉吉奥斯一世对她有点偏见,但他还是相信父亲的这个老朋友的。

 希玛丘斯依然被晨风的老顽固们怀疑着:他那农村背景以及和帝国紧密的联系都是他们怀疑的根源。但是这位女王却有着不容置疑的拥护力。

 巴兰兹雅对一切都感到满足。人民安居乐业,过着充实富足的日子,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好的呢?

 岁月迅速地流逝着。尽管风暴、饥荒的危机还待解决,阴谋还待挫败,哀伤之城却依然繁荣,她的子民安全、富足,矿产和牧场产量稳定,一切都安好。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子嗣。

 通常来说,精灵的孩子不是那么快就会诞生的,出生贵族的尤为如是。

 因此有的精灵夫妇要花上十几年的时间来诞下后代。

 “症结在于我,希玛丘斯,我的身体可能有问题,”巴兰兹雅痛苦地说,“如果你想另娶……”

 “我只爱你一个,”希玛丘斯柔声说到,“也许并不是你的问题,而是我的呢。不过话说回来,这也许这是能治愈的呢。”

 “这怎么能?这样的事怎么能说出去呢?委托一名医师并不可靠。”

 “假设我们稍稍改变下时间和情形,这就不那么重要了。无论我们说或不说,流言蜚语都是止不住的。”

 于是祭司们、医师们、法师们来了一拨又一拨,不过他们的祷告,药剂或是魔法都没有取得任何的进展。无计可施的他们就认为这对夫妇还年轻,告诫他们精灵们可有的是时间,无需过于着急。

 巴兰兹雅百般无趣地坐在餐桌前,在盘中拨弄着食物。希玛丘斯被泰伯·塞普汀的曾曾外孙尤里尔·塞普汀征召进了帝都——抑或是曾曾曾外孙?她数不过来了。记忆中他们的面孔越来越模糊。也许她应该和希玛丘斯一起去看看,但是来自提尔的代表团又带来了一堆烦心事要处理。

 一名吟游诗人在大厅外的壁龛里卖力地歌唱,可是巴兰兹雅对此无动于衷。那些歌谣对她来说都千篇一律。直到这位吟游诗人开始了关于自由、冒险、将晨风从锁链上解脱下来的唱段,这才引起了她的注意。他是如此大胆!巴兰兹雅站起来朝他瞥去。更糟的是,他开始唱起那些古老的——现在无关紧要的——和天际诺德人的战争,以及英雄般的王埃德沃德和莫拉雷因以及他们英勇的战士团。故事是够老的,但是很显然,这个唱段很新颖……至于意义……巴兰兹雅并不能肯定。

 这个家伙可真是个胆大包天的吟游诗人,不过他的语调强势又富有激情,配乐相当入耳。此外,尽管有些不修边幅,但的确蛮英俊的。看起来很年轻,并不富有,不过也不会比她年轻上一个世纪吧,为什么她从来没曾听闻过此人?

 “他是谁?”她向宫女询问道。

 宫女耸耸肩,道,“他称自己夜莺,夫人。没有人知道关于他的事。甚至没有人提起他。”

 “我想他唱完后回来会找我谈话。”

 果然,这个自称夜莺的人找了上来,感谢她慷慨的赏赐,并以女王的谛听为荣。她这才发现这个看似粗豪、张扬的人,礼节上并非没有可圈可点之处。他很快就能和人打成一片,但是她很难去了解他——他把所有问题全以玩笑或者段子搪塞过去了。他的讲述恰到好处又十分风趣,并不会让人反感。

 “我的真名?夫人,我谁也不是。不,不,我的父母叫我‘梅友仍’——又或者是‘没有人’?这些都不要紧。多少父母起名的时候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呀。啊,我觉得我也许叫‘人没有’吧。我不记得已经用夜莺这个名字有很长时间啦,哦,也许是上个月,要不然就是上周?我的记忆全放在这些歌谣上啦,夫人,对于自己却不太上心,这是多么愚蠢啊。我来自哪里?诺耶尔。我打算去杜罗明定居……但不是那么着急。”

 “我了解了。你会和阿特舒结婚吗?”

 “真知灼见啊,夫人。也许,大概吧。不过我觉得因海斯特也相当迷人呢。”

 “哈,你可真薄情啊。”

 “像风一样,夫人。忽东忽西,忽冷忽热。机遇就是我的外套,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合身啊。”

 巴兰兹雅笑了。“那我们停留片刻吧……如果可以的话,埃哈提克大人。”

  “如您所愿,布雷提夫人。”

 

 简短的交流后,巴兰兹雅对生活的兴趣又重燃了起来。一切又像是崭新的一样。每天她都惬意地期盼着夜莺的新创作。与其他的吟游诗人不同,他从不刻意地去讨好她、或者其她女性的称赞,而总是歌颂那些冒险的、大胆的事迹。

 当她问起这时,他就说,“还有什么样的词语能形容您的美丽?夫人,只有镜子才能回答这样的问题;非要用语言来描述的话,想必您也比我这个乳臭未干的山野猛夫有更妙的见解吧?”

 他们也有过更为私下的谈话。有一天女王失眠了,她召来夜莺试图让他用音乐来取悦她,使她安眠。“你这个懒惰的胆小鬼,拿出你的勇气来,难道我一点魅力都没有吗?”

 “夫人,要赞扬你我必须了解您。而我永远也无法了解您。您被包裹在谜团里,犹如云雾环绕一般。”

 “不,不会的。你的语言如此的富有魔力,用你的语言……还有你的眼睛……你的身体……来了解我吧。如果你敢的话。”

 他来到了她的身旁,躺下。他们相拥,互吻着。“巴兰兹雅自己都无法了解的自己,”他轻声耳语,“我如何能了解?夫人,您在找到什么,您需要什么您还没有得到的吗?”

 “激情,”她回答道,“还有激情诞下的孩子。”

 “那有了孩子呢?他们能得到什么继承?”

 “自由,”她说,“他们的自由。告诉我,你有着最睿智的耳与目,告诉我我从哪里能得到他们?”

 “在您身边,在您脚下。只要敢于放手一搏,就能得到您想要的。”

 “可希玛丘斯……”

 “在我看来,一部分答案就在您要找到的东西里,另一部分来自于你王国的矿场中。这些矿场里有着能给予我们实现梦想的力量。埃德沃德和莫拉雷因正是用着它们从诺德人的苛政下解放了高岩。只要合理地运用,夫人,没有人会反对的,即使帝国的控制力也不行。自由?巴兰兹雅,将背后的枷锁解开吧。想想吧,夫人,”他又轻轻地吻了吻她,抽身而去。

 “你要走了吗……?”她喊着。她的身体渴望着他。

 “暂时的,”他说,“肉体上的欢愉比起我们可能会得到的自由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好好考虑考虑我刚才所说的吧。”

 “我不想去思考这些。我们该做什么?需要什么准备吗?”

 “这——不,的确,这些矿井的确不容易进入,但是有支持我的女王,谁还会横加阻拦?一旦我们进入了矿井中,我会告诉你这力量来源的存放位置。”

 这时她长期以来积累的无止境的学识陡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召唤号角,”她以敬畏之心低声说道,“是它吗?这是真的吗?你怎么会知道的?我曾在书中看到过——它们似乎是埋在匕首雨城那数不清的地洞中才对啊。”

 “不,我曾对此有过深入研究,在埃德沃德王死前,他将号角转交老朋友莫拉雷因王保管。而后者将其带到了这,哀伤之城,由生于此地的神灵艾芬看管。我用了很多年的时间跑遍了不少地方才探究到这个秘密。”

 “但是,你说什么神明?艾芬?”

 “相信我,我的夫人,不会有问题的。”微微一笑,他给了她最后一个吻,便离开了。

 

 第二天,他们穿过层层护卫,深入了矿井中。假装进行她的例行考察,巴兰兹雅和夜莺在无人值守的地下洞穴中穿行。最后他们来到了一个看似被遗忘的、封闭的门口,进入之后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先古时期的、被废弃的坑道。行走非常的艰难,一些老旧的竖井早已坍塌,他们须在这些石堆中清理出一条能通行的过道来。此外还有不少有毒的鼠类和巨型的蜘蛛爬来爬去窜个不停,有的甚至会主动攻击他们。不过他们在巴兰兹雅的火焰弹或者夜莺迅捷的匕首下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我们走得时间有点长了,”巴兰兹雅说,“他们会来找我们的,我怎么和他们说?”

 “随您的便,”夜莺笑道,“你可是女王啊,不是吗?”

 “可是希玛丘斯大人——”

 “那个莽夫只服从最有权力的人。过去如此,将来也是。我们即将手握重权,我亲爱的夫人。”他的唇如美酒一半甘冽,他的抚摩犹如冰火两重天。

 “好吧,”她说,“我准备好了。”她的身体仿佛在呻吟,神经和肌肉开始紧绷。   “不,不是此时,不是此地。”他向四周望去,探查着古老的、布满尘土的碎片,以及阴森的岩石墙壁,“还要再往前进一些。”巴兰兹雅勉强地同意了。于是他们继续向前推进。

 “这里,”终于,在走到一个空槽处时他说道,“就是埋在这了。”他一边用匕首划着泥灰下的石符,另一只手开始施展起来法术。

 石墙粉碎了,显现出了一个古老神龛的入口。在粉雾中,在亚德曼金属的基座上矗立着一尊神像,手持巨锤,神态自若。

 “以吾之血,艾芬,”夜莺喊道,“唤汝之魂!莫拉雷因之继承,皇族末裔。应晨风之需,吾愿为精灵国度之护,平生灵之惊惧,请赐予神物!”

 当他唱出最后一个字时,神像上原本茫然的眼睛现在闪烁着亮红色的光芒。巨大的头颅仿佛点了点,它的锤子不停地敲打着基座,随后突然四分五裂开来,而石像自己也摇摇欲坠。巴兰兹雅双手捂住耳朵,蹲了下来,不停地颤抖着,发出害怕的呻吟。

 夜莺无畏地大步向前,狂喜地紧握着这件使得整个废墟都发出震动轰鸣的物件,将其高举起来。

 “有人来了!”巴兰兹雅喊着向夜莺示警,然后看到了他手中拿着的东西。“不,这不是那个号角!这,这是个法杖!”

 “的确,我的夫人,您没有看错,”夜莺大笑道,“我很抱歉,我可爱的夫人,但是我必须离开了。也许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到那时……啊,到那时——希玛丘斯,”他突然对身着盔甲走向他们的身影喊道,“她就交给你了,你可以带走她了。”

 “不!”巴兰兹雅尖叫着。她朝着他冲了上去,可是眨眼间他就这么原地消失了——然而,拔出双刃剑的希玛丘斯,击中了夜莺,只不过他的剑也只是轻轻划过了什么,最后同样劈空了。希玛丘斯直愣愣地站着,犹如那尊石像一般。

 巴兰兹雅一时间哑口无言。她仿佛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了……如同失去了知觉一般……

 

 希玛丘斯对他的五、六名护卫说夜莺和女王巴兰兹雅在地底下迷了路,中了巨型蜘蛛的陷阱。夜莺掉到了一个很深的裂缝中,尸首无存。女王在失去朋友的巨大悲伤中不能自拔。介于希玛丘斯的威信,这些骑士们都相信了这样的说法。

 女王被送回了王宫,她遣散了仆人们。她就那么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悲痛欲绝地哭泣,而希玛丘斯就站在一旁看着她。

 “你知道你刚才究竟做了什么吗?”终于,他开口了,以一种近乎断然的、冰冷的语气说道。

 “你早该告诉我的,”巴兰兹雅低语着。“混沌之杖!我从没想到它会在这里!他说——他说——”,她像个小孩一样哭了起来,加倍地绝望,“我,我做了什么?我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会是我?我们?”

 “你爱他吗?”

 “是的。是,是的,我爱他!哦,我的希玛丘斯,怜悯我的神啊,我是多么的爱他,可是……可是现在……我不知道……我不能确定……我……”

 希玛丘斯紧绷的脸倏然就稍稍柔和了下来,他的眼睛中突然闪现了一种莫名的光芒,叹道,“好吧,就是这么回事了。你会在我的力量下成为一个母亲的。至于其它的,……巴兰兹雅,我最亲爱的巴兰兹雅,你恐怕会给这片土地带来一场巨大的风暴,而现在风暴还在酝酿。当它到来时,我们将一起承受。如同以往那样。”

 他走向她,剥掉了她的衣裳,将她抱上了床。在既悲伤,又充满向往的心态下,她柔弱的身体迎合着他强壮的体魄,这种感觉从来没有那么强烈,她仿佛将夜莺唤起的对生活的热爱全部倾注了进去,又仿佛将那躁动不安的心情得以平抚。

 

 正当她感到越来越空虚时,她被怀孕的喜悦填补了。在她怀上一个精灵男孩的时候,她对耐心的、虔诚的、忠贞的希玛丘斯的情感——曾经的友谊和热爱,到现在的真爱——也愈加深刻;八年后,他们再次得到祝福:这次诞下了一个女儿。

 

 就在夜莺盗走混沌之杖不久,希玛丘斯立刻派特使告知了尤里尔·塞普汀。不同于往常的亲赴,这次他选择留下来陪伴怀孕的巴兰兹雅。仅仅因为没能亲自去解释这件混乱法杖被盗的事,尤里尔·塞普汀开始对他有所怀疑。探子们被派遣去找到窃贼,但是夜莺就是这么的的确确地消失了,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这号人。

  “或许有一些黑暗精灵血统,”巴兰兹雅说道,“不过同样也有人类血统。我想他伪装了起来。否则我可不会这么快怀上孩子。”

 “黑暗精灵血统是肯定的,而且是拉希姆家族的血系,否则他根本就拿不起那根法杖。”希玛丘斯分析道,他转头看着她,“我可不认为这是他的功劳。作为一个精灵他不敢,那么他也就没有得到过你。”他笑了。随后他又恢复了严肃:“是的,他知道那里有根法杖而不是号角,并且知道这个法杖有着传送的能力。只不过和号角不同,那个法杖不能算是什么兵器。感谢神明,他并不知道这一点!尽管如此,他是怎么知道那根法杖的?这个法杖可是我在拉希姆家族的帮助下亲自掩埋的——作为回报,现在他们可是坐在木树之心城堡的王位上呢。泰伯·塞普汀拿走了号角,但是留下了法杖严密看管着。哈!现在夜莺可以用这个法杖来到处播撒纷争,如果他愿意的话。除此之外无法给他带来任何的力量——这种力量只有那个号角才拥有。”

 “我不知道夜莺想要究竟得到什么力量。”巴兰兹雅说。

 “所有人都在寻求力量,”希玛丘斯说,“都有着自己的需求。”

 “除了我,”她回答道,“对于我来说,我的大人,我已经找到了我所要的了。”

 



佚名 著

真实的巴兰兹雅·卷五

 正如希玛丘斯所说,混沌之杖的被窃已经导致了一些短期效应。现任皇帝,尤里尔·赛普汀对法杖被盗甚为震怒,他催促希玛丘斯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找到法杖的下落,并和新就任的帝国战斗法师贾加·萨恩一起负责此事的进度。

 “萨恩!”希玛丘斯歇斯底里地吼道,他正在一个小房间里踱步,已经有了几个月身孕的巴兰兹雅坐在一边,正在编着一条婴儿的毛毯。“就是那个贾加·萨恩!我才不会去给他指路,最好他喝醉了烂死在街头!”

 “怎么了亲爱的,你和他有什么过节吗?”

 “我就是不信任那个精灵杂种,又不像黑暗精灵,又不像高精灵,还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其他种族的混血。我保证他体内流的都是卑劣下等的混血。”他愤恨地嘟囔着。“谁都不了解他。他说他来自南威木省,由一个木精灵母亲抚养长大。好像去过很多地方……”

 巴兰兹雅刚才还沉浸在怀孕的幸福和困倦中,只是像看笑话一样看着希玛丘斯。听到这里她突然丢掉手里的针线活抬头看着他,有些事情引起了她的兴趣。“希玛丘斯,这个贾加·萨恩会不会是夜莺假扮的?”

 希玛丘斯仔细考虑了一下才回答,“不可能,亲爱的。萨恩的祖先里应该没有人类。”

 巴兰兹雅知道她丈夫的缺点。她的丈夫看不起木精灵和高精灵,认为他们是懒散的盗贼和孱弱的施法者。但是他欣赏人类,特别是布莱顿人,因为他觉得他们讲究实用,充满智慧和能量。“木树之心的夜莺,还有拉希姆家族、哈拉鲁家族、特别是我准备去管辖的莫拉家族,这个家族从建立起就有了人类的血脉。木树之心对于泰伯·赛普汀用法杖交换我们的召唤号角这件事耿耿于怀。”

 巴兰兹雅叹了口气。木树之心和哀伤之城的对立几乎可以追述到晨风的历史初期了。二者原本是一个国家,和晨风至高王之间拥有亲缘关系的拉希姆家族,拥有领地上大部分富饶的矿产。当莉安女王的双胞胎皇子——传奇国王莫拉雷因的孙子们——被宣布将联合执政时,木树之心分裂成了两个独立的城邦,木树之心和哀伤之城。与此同时,至高王的办公室被腾出来以便于议会指派一名临时战争领袖来处理行省内的各种紧急事务。

 然而木树之心总是在意自己是晨风省最早的城邦(“首当其冲”已成了统治者的常用语),因此坚持应该由她城中的家族来守护混沌之杖。哀伤之城反击说,是莫拉雷因国王为了纪念艾芬神而把杖留在此地,而哀伤之城是艾芬神无可争议的诞生之地。

 “为什么不告诉贾加·萨恩你的猜测呢?让他来负责找回法杖。只要法杖是安全的,在哪儿,由谁去收回不都是无所谓的吗?”

 希玛丘斯难以置信地盯着她,“当然有所谓!”顿了一下,他柔声说,“不过也没那么严重。”他又补充道,“当然还不用你来关心这些。你只要好好地坐在那里,做你的……”他恶毒地笑了笑,“针线活。”

 巴兰兹雅把手中的工作一把扔向他。针、顶针,一股脑地正中希玛丘斯的脸庞。

 

 过了几个月,巴兰兹雅诞下了一名男婴,他们给他取名叫海尔赛斯。混沌之杖的调查毫无进展。如果真是木树之心拿到了法杖的话,他们显然是不会声张的。

 就这样平安快乐地过了几年。海尔赛斯长的又高又壮。他像极了他所崇拜的爸爸。海尔赛斯八岁的时候,巴兰兹雅又怀上了第二胎,一个女儿,这让希玛丘斯欣喜若狂。海尔赛斯是他的骄傲,不过小莫加(为了纪念希玛丘斯的母亲而起的名字)的出世,揪住了他的心。

 令人沮丧的是,莫加的出生并不是好年景的前兆。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领地与帝国间的关系却在不断恶化。赋税和配额逐年上升。希玛丘斯感到皇帝也许是怀疑他与法杖的消失有关,于是他竭尽所能满足皇帝的任何要求。他延长了工作时间,增加了赋税,甚至带头削减开支,裁剪奢费。但是征税不断上涨,平民和贵族都开始抱怨,这是个不祥的预兆。

 “我想让你带着孩子们去帝都旅游。”某天晚餐后,希玛丘斯终于绝望地说道,“你必须让皇帝知道,再这样下去,到了春天除了我这里,整个哀伤之城就要造反了。”他龇牙咧嘴地笑着,“你对说服很有一套,亲爱的。一直如此。”

 巴兰兹雅强装笑颜,“我对你也很有一套,好吧。”

 “是啊,你对我那是相当的有一套。”他亲切地承认道。

 “两个孩子都去?”巴兰兹雅透过角落的窗户朝外看,海尔赛斯正弹奏着鲁特琴,和他的妹妹唱着一出二重唱。海尔赛斯已经十五岁了,莫加八岁。

 “他们可能会让他心软。另外,也正是海尔赛斯在皇家宫廷上露面的时候了。”

 “也许吧,但那不是你的真正理由吧。”巴兰兹雅深吸一口气强压住怒火,“你觉得我们在这里不安全,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也不安全。你得跟我们一起走。”她劝道。

 他握住她的手。“巴兰兹雅,我最最亲爱的。如果我现在走了,那我们就无家可归了。别为我担心,我会没事的。我会照顾好自己,而且不用担心你和孩子们的话我能做得更好。”

 巴兰兹雅把手放在他胸前。“你要记住我们都需要你。我需要你。只要我们拥有彼此,什么事情都难不倒我们。两手空空、饥肠辘辘总比心灵空洞好忍受。”想到夜莺和那些与法杖有关的事情,她忍不住哭了,“我的愚昧把我们逼到了这一步啊。”

 他温柔地向她微笑,“如果是这样,也许并不是坏事。”他充满慈爱地看着他的孩子,“我们终将是尘归尘,土归土。曾经是,将来也是,我亲爱的。巴兰兹雅,我和泰伯·赛普汀曾经让你赌上一切。如果没有我,帝国不可能建立起来。是我成就了帝国。”他加重了语气,“我也能让帝国覆灭,你就这样告诉尤里尔·赛普汀。说我的耐心并不是无止尽的。”

 巴兰兹雅艰难地喘息着,希玛丘斯看起来并不是在装腔作势。她从来不敢想象他丈夫居然敢反对皇帝,就像她家壁炉边家养的狼不会突然咬她一样。“你准备怎么做?”她说这话的时候气都喘不上来了。但是他摇摇头。

 “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他说,“就把我刚才那些告诉你表示反抗的话告诉他,别害怕。他如果是一个真正的赛普汀家人就绝不会拿传递讯息的人出气。”他冷酷地笑了笑,“要是他真这么干了,哪怕他只是伤害了你或者孩子一根头发——那所有泰姆瑞尔的神灵都将站在我这一边,他将祈祷自己从未降生在这世上。我将会追杀他,和他的整个家族,只要有一个赛普汀的人活着我就不会安息!”希玛丘斯血红的黑暗精灵双眸映衬着壁炉的火光闪闪发亮,“我向你发誓。我的女王……我的巴兰兹雅。”

 巴兰兹雅一把抱住他,竭尽全力地抱住他。虽然她能感受到拥抱的温暖,她整个人仍然颤抖个不停。

 巴兰兹雅站在皇帝的王座前,想说明哀伤之城的窘状。她等了好几周才得到觐见的机会,总是被这种那种的理由回绝。“陛下身体欠佳。”“陛下正有一桩紧急要务要办。”“很抱歉,殿下,您一定搞错了,您的会晤被安排在下周。不相信的话,您可以问……”就算是现在,情况也很诡异。皇帝根本没表现出一点想听她说话的意思。他甚至没请她座下,也没让孩子们退避。海尔赛斯仍然像石雕一样站着一动不动,但是小莫加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她的胡思乱想对她完全没有帮助。早些时间她刚到驿馆时,哀伤之城驻帝都大使要求觐见,带来了一捆希玛丘斯的消息。都是坏消息。领地的人真的造反了。农民们联合了几个哀伤之城的小贵族,要求希玛丘斯下台并交出行政权力。只有那些帝国卫兵和世代忠于巴兰兹雅家族的军队挡在希玛丘斯和暴民中间。两边已经是针尖对麦芒,不过至少目前希玛丘斯还是安全的并控制着局势。不过坚持不了多久了,他写道。他恳求她尽力觐见皇帝——不过他还是在信中说在他确保安全后写信让她回到领地前要好好待在帝都。

 她动用了各种关系试图接受召见——不过收效甚微。而且令她更加痛苦的是,所有来自哀伤之城的讯息突然中断了。她徘徊在对皇帝缓兵之计的愤怒和对她与家人命运的惶恐之中,几周以来她品尝着煎熬、痛苦、冷漠。直到有一天,哀伤之城的大使前来告诉她第二天晚上有望收到希玛丘斯的消息,并非通过一般通信而是通过夜莺。戏剧性的是,与此同时,一个帝国宫廷的书记告诉她次日一早尤里尔·赛普汀将会召见她。

 皇帝在他们三个进入谒见室时用一个很夸张的笑脸招呼他们,不过他的眼神一点不配合。然后,当她介绍她的孩子的时候,他用一种很不适宜的眼光注视着他们。巴兰兹雅和人类打交道超过五百年了,早就学会了在人类察觉不到的情况下进行察言观色。尽管皇帝试图要隐藏,他的双眼充满了饥渴——和一些其他的东西。遗憾?是的,遗憾。但是为什么呢?他自己有好几个健康的孩子,为什么要嫉妒她的呢?还有为什么要那么邪恶地看着她——虽然只有那么一下——也许他厌倦了他的配偶。人类由于他们的善变,不可揣摩而臭名昭著。在那长长的一瞥后,当她开始叙述她的任务以及哀伤之城的暴乱时他收回了他的目光。整个陈述过程中他像块石头一样坐着一动不动。

 巴兰兹雅奇怪于他的懒散,她怕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于是直奔主题,她板起脸,想找回那个她所熟悉的赛普汀。她并不熟悉尤里尔·赛普汀,她在他还是孩子时候见过他一次,另外一次是在二十年后他的加冕礼上。只有两次。在加冕礼上,他表现得威严有风度,纵然他还很年轻——而不是像现在这个冷冰冰的成熟男人。事实上,除了外表上相似,他似乎根本就不是以前那个人。不一样,不过他身上的某些部分让她很熟悉,很意外地让她很熟悉,一些姿势和手势的诡计……

 突然她感觉很热,就像岩浆泼在她身上一样。幻术!从夜莺那里她已经尝够了这种艺术的苦头。她早就学会了如何感知——现在她感受到了,就像一个盲人能够感受到太阳照射着他的脸庞一样。幻象!但是为什么呢?虽然她的嘴还在陈述哀伤之城的困境她的脑子却飞速运转起来。虚荣心?人类在精灵面前总是羞愧他们短暂的生命,但是尤里尔·赛普汀的脸看起来和他的实际年龄十分相称啊。

 巴兰兹雅可不敢在这里使用魔法。即使最低微的贵族都有感知魔法的方法,他们在自己家里一般都有隐藏魔法的方法。在这里使用魔法就和掏出一把匕首一样,绝对会招来皇帝的愤怒。

 魔法。

 幻象。

 突然夜莺出现在她脑海里。他坐在她面前。然后影像转变了,变成了尤里尔·赛普汀。他看起来很悲伤,陷入了困境。然后尤里尔的影像又消失了,另一个人坐在那里。有点像夜莺,又有点不像。苍白的皮肤,血红的眼睛,精灵的耳朵——他饱含着一股恨意,一股先古的力量——一道恐怖的,毁灭性的闪光。这个人无所不能!

 然后又一次,她又面对尤里尔·赛普汀。

 她怎么确定她是不是沉浸在幻境里?也许她的大脑欺骗了她。她感到十分疲倦,就像她背着一个重担走了好久好远。她决定不去谈那些哀伤之城的事——这些都不是重点——她决定开个玩笑。一个有目的的玩笑。

 “你还记得吗,陛下,在您父亲的加冕礼以后希玛丘斯和我与您全家共进晚餐?那时您还没小莫加大呢。我们很荣幸我们是那晚唯一的客人——当然除了您最好的朋友贾斯丁以外。”

 “啊,是的。”皇帝小心地微笑着,非常小心地,“我想我记得。”

 “您和贾斯丁是那么好的朋友,陛下。我听说他不久以后就过世了,真是令人惋惜。”

 “确实如此,直到现在我仍然不愿意谈起他。”他的眼神变得空洞——更空洞了。“至于你的请求,夫人,我们会仔细考虑,有结果了会告知你的。”

 巴兰兹雅鞠了一躬,孩子们也照做了。皇帝点点头让他们退下,于是他们退出了房间。

 走出王座间的时候她常舒了一口气。“贾斯丁”是一个想象中的玩伴,尤里尔小时候坚持每顿饭都要给贾斯丁安排一个座位。不仅如此,虽然这个名字听起来是个男孩,实际上贾斯丁是个女孩!尤里尔从小到大,希玛丘斯一直把这个当做和尤里尔·赛普汀见面时的笑谈——见面就会假装询问询问贾斯丁的健康状况。最后一次巴兰兹雅听到贾斯丁是几年前,皇帝显然是精心策划后告诉希玛丘斯,贾斯丁遇到了一个热爱旅行但是有点固执的虎人青年,并嫁给了他。定居在了利兰德里以种植为生。

 坐在王座上的那个人不是尤里尔·赛普汀!难道是夜莺?是的,是的!前思后想以后巴兰兹雅知道她是对的。一定是他!夜莺!假装成了皇帝!希玛丘斯全搞错了,错的离谱……

 现在怎么办?她快要疯了。尤里尔·赛普汀出了什么事——更重要的,这对于她自己和希玛丘斯,以及整个哀伤之城意味着什么?回头想想,巴兰兹雅猜想他们的麻烦全都来自于这个冒牌的皇帝,这个夜莺假扮的家伙——或者不管他是谁。他一定在那些对哀伤之城毫无理由的要求提出前就取代了尤里尔·赛普汀的位置。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她与泰伯·赛普汀私通了那么久以后,领地与帝国之间的关系才开始恶化(以人类的时间观念来看)。夜莺对希玛丘斯的名誉、忠诚、知识以及与赛普汀家族的关系了如指掌,于是策划了这次看不见的完美攻击。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现在就是羊入虎口,她和孩子们正处在他所掌控的帝都内,而希玛丘斯则还在哀伤之城处理着夜莺带来的麻烦。

 她必须做点什么?巴兰兹雅按住面前的两个孩子,一只手搭在他们一个人肩上,试图冷静,镇定,她的女侍和贴身骑士正尾随其后。终于他们到达了马车旁边。即便他们的住处离皇宫只有几条街,皇家的尊严禁止他们徒步前往——以往她都讨厌这样,这一次却让她觉得些许欣慰。马车现在就好像是避难所一样,虽然她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一个男孩冲到一个卫兵面前并递给他一个卷轴,他指指马车。卫兵把卷轴交给他。男孩站在一旁等着,眼睛睁得老大。书信简短而礼貌,位于高岩行省途歇城的艾德威尔国王久慕哀伤之城的巴兰兹雅女王的威名,希望能结交您。

 巴兰兹雅的第一反应是拒绝。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城市!她现在可不想和一个迷昏了头的人类扯上关系。她不悦地抬起头,其中一个卫兵说,“夫人,那个男孩说他的主人在那边等着你的回复。”她朝卫兵所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了一个骑在马背上的英俊小老头,他旁边有超过半打的侍者和骑士。他们四目相对,男人恭敬地脱帽行礼。

 “很好,”巴兰兹雅一时冲动,就对男孩说道,“告诉你的主人今晚晚餐过后可以拜访我。”艾德威尔国王看起来既有礼貌又严肃,还有点焦急——不过那可不是对恋爱的饥渴。就是那种感觉,她幽幽地想着。

 巴兰兹雅站在塔楼的窗户旁,等待着。她感受到老熟人就在附近。但是因为夜晚的天空对她来说就像白天一样,她还没看见它。它突然就出现了,从稀薄的云层中透出一个小点。几分钟以后,它完成了它的降落,他收起翅膀,爪子搭在她厚厚的皮制臂章上。

 她气喘吁吁地把鸟儿放到它的栖息处,她打开鸟腿上取下的信匣时双手不耐烦地颤抖着。她打开信匣的时候,老鹰在一旁猛喝几口水,然后精心地梳理下自己的羽毛,骄傲地站着。她实在很想赞扬他完美地完成了任务,他有权利休息了……但是手中的事情实在让她没心情。就算是这只鸟类也看得出来,事情不对劲。

 她颤抖着打开细细的羊皮纸卷,凝视着那难辨认的字迹。不是希玛丘斯那大大方方的字迹!巴兰兹雅缓缓地坐下,手指在纸张上抚摸着,她已经准备好接受任何灾难性的消息了。

 确实是灾难性的消息。

 帝国卫兵背叛了希玛丘斯,加入了反叛军。希玛丘斯死了。剩下的皇室军队一败涂地。希玛丘斯死了。反叛军首领已经被帝国特使钦点为哀伤之城的新国王。希玛丘斯死了。巴兰兹雅和她的孩子们被指控为反叛者,全国通缉。

 希玛丘斯死了。

 原来今早的觐见只是一个障眼法,一个诡计。这太明显了,皇帝早就知道一切。她就像木偶一样被操纵着,被告知放心,静候佳音,女王夫人,请尽情享受帝都的一切,想待多久就待多久。享受待在这里?这简直就是拘留,是囚禁。即将面对她的很有可能就是被囚禁。她现在明白自己的处境了,皇帝绝不会再让她离开帝都,至少不会是活着离开。

 希玛丘斯死了。

 “夫人。”

 巴兰兹雅被接近的侍女吓了一跳,“什……什么事?”

 “夫人,那个布莱顿人来了。艾德威尔国王。”幸亏她补充了一下,不然巴兰兹雅早忘了这事。看到鹰,侍女犹豫了一下说道,“夫人,有新的消息吗?”

 “没什么,别耽误正事。”巴兰兹雅迅速答道,她的声音夹杂着哈欠,听起来空空洞洞。“照顾好那只鹰。”她站起身来,整了整她的长袍,准备接待她的贵客。

 她麻木了……就好像她周围的石墙一样,就好像夜晚的空气一样……麻木的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希玛丘斯死了。

 

 艾德威尔国王严肃而彬彬有礼地向她行礼,略有一丝做作。他声称希玛丘斯对于他家有恩,他久仰大名很久了。慢慢地,话题就转到了觐见皇帝上。他详细地询问觐见的细节,想要知道结果是不是对哀伤之城有益。见她心不在焉,他突然说道,“女王夫人,请你相信我。那个声称自己是皇帝的人其实是个冒牌货!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疯狂,但是我……”

 “是的。”巴兰兹雅一下子回过神来,果断地说,“你完全正确,国王大人。我知道。”

 艾德威尔看起来如释重负,放松地坐回座位上,突然他瞪起眼睛,机敏地说道,“你知道?你确定你不是在嘲笑我这个疯子吗?”

 “我向你保证,大人,我不是在开玩笑。”她深吸一口,“你觉得是谁在假扮国王呢?”

 “帝国战斗法师,贾加·萨恩。”

 “啊,领主大人,不知道你又没有听说过夜莺这个人呢?”

 “是的,夫人,事实上,我和我的盟友都相信他就是那个变节者萨恩。”

 “我就知道!”巴兰兹雅猛地一下站起,随即又试图掩饰她的失态。夜莺——贾加·萨恩!哦,那个男人是一个恶魔!一个狠毒狡诈的恶魔。而且他非常聪明,他一手策划了他们家族的覆灭,天衣无缝,完美无瑕!希玛丘斯,我的希玛丘斯……!

 艾德威尔咳了两声,没自信地说道,“夫人,我……我们……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这真是讽刺,巴兰兹雅冷酷地笑笑,“我觉得只有我才能说出刚才那句话。不过说吧,我能帮什么忙呢,国王大人?”

 国王迅速说了个大概。贾加·萨恩的最后一个学徒瑞娅·希尔曼,被杀死了,并被假国王指控为叛徒。不过她保留了一部分她的能量,让她仍然可以和她熟悉的人交流。她选中了一个战士,去找到被叛变的法师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混沌之杖。这个战士本应要使用法杖的力量摧毁原本刀枪不入的贾加·萨恩,将囚禁在他处的真正皇帝解救出来。但是,那个战士居然被关在了帝国地牢里,谢天谢地,他总算还活着。萨恩的注意力在莉雅的灵魂帮助那个勇士逃跑时正巧被分散了。巴兰兹雅那时候正好让假皇帝的耳朵和眼睛无瑕他顾,她能再一次让假皇帝分神吗?

 “我想我还可以要求一次觐见。”巴兰兹雅小心地说道,“但是那样真的有用吗?我必须告诉你,我和我的孩子已经被宣布是帝国的叛徒了。”

 “在哀伤之城,在晨风省,也许是的,夫人。不过在帝都这块地盘可不一样。那团让你见不到国王和大臣的行政泥沼同样也不会让你没经过任何正式司法程序就被丢到牢房里去。就你和你孩子的情况而言,夫人,作为女王和继承人,你们被认为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事实上没人敢动你们。”国王咧嘴笑了,“帝国的官僚制度,是把双刃剑,夫人。”

 所以说,至少现在她和孩子们是安全的。不过她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国王大人,你前面说的我吸引住了假皇帝的视线是什么意思?还有,你怎么知道的?”

 艾德威尔看起来有些不自在,“据下人们说,贾加·萨恩在他的房间里的神龛里放着你的画像。”

 “我明白了。”她的思绪有那么一瞬间想起了她和夜莺的那段愚蠢恋情。她当时一定是疯了,居然爱上了他,愚蠢的女人。她曾经爱过的男人现在杀死了她真正爱的男人。真正爱过,爱着的。他已经死了,他……他……她还是不肯让自己接受希玛丘斯已经死了的事实。即便他真死了,她固执地告诉自己,我的爱人他还活着,活得好好的。他一直都陪伴着她,就像这即将永远陪伴着她的痛苦一样,那没有他的陪伴度过余生的痛苦。那没有他的存在,他的抚慰,他的爱而活过每一天,每一夜的痛苦。那无法让他亲眼看到两个孩子长大成人,两个孩子,尤其是小莫加将无法了解到他们的父亲是多么的勇敢,多么的强壮,多么的优秀,多么的爱他们的痛苦。

 因为这一切,这一切,因为你对我家人的罪行,夜莺——你必须死。“抱歉吓到你了吗?”

艾德威尔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什么,你说什么吓到我了?”

 “你的画像,在萨恩的房间里。”

 “哦。”她尽量保持平静,“是的,不过也没。”

 艾德威尔看出她急切地想转变话题。他又一次转回他们的计划上,“我们的战士没那么容易逃脱,夫人。你能再给他些时间吗?”

 “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国王大人?”

 “形势所逼,夫人。我们别无选择。但就算我们有其他选择——为什么呢,对,对,我想我相信你,我确实相信你。你丈夫过去几十年都对我家有恩。希玛丘斯领主他——”

 “死了。”

 “什么?”

 巴兰兹雅冷酷干脆地道出真相显然吓坏了艾德威尔。

 “夫人……女王……太可怕了!我……我很抱歉……”

 巴兰兹雅心中那道镇定的冰墙第一次被撼动了。平静的面庞下,她感受到她外表的冷静正在崩溃。她使劲维持住自己坚强的表象。

 “在这种情况下,夫人,我们很难要求您——”

 “不,善良的大人。在这种情况下,我必须尽我所能去向谋杀我孩子父亲的人讨回公道。”一滴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滑下来,她不耐烦地擦掉它,“作为报答,我只要求你尽你所能保护我两个孩子。”

 艾德威尔庄严地立正,他双眼坚定有神。“我自愿发誓,我最勇敢最高尚的女王。皇天后土,明鉴我心!”

 他的言行意外地,深深地打动了她。“我全身心地感谢你,善良的艾德威尔国王大人。我和我的孩子衷……心,感谢……”

 她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

 

 她当晚彻夜未眠,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双手叠在膝盖上,在疲倦的黑暗中沉思了良久。她还没把事情告诉孩子们——还不到时候,除非到她必要的时候。

 她不用费心去要求觐见了。清晨的时候她被皇帝召见了。

 她告诉孩子们她要离开好几天,嘱咐他们不要调皮捣蛋。并和他们吻别。莫加呜咽着说,她在帝都感到又无聊又孤单。海尔赛斯一言不发,就像他父亲一样。他父亲……

 到了皇宫,巴兰兹雅并没用被送到谒见室,而是被带到了一间小客厅,皇帝正在独自用早餐。他向巴兰兹雅点点头,并朝着窗户招招手,“很漂亮的景色,对吧?”

 巴兰兹雅凝视着高塔外的帝都。她突然想起这就是多年前第一次见到泰伯·赛普汀的房间。确切说是几百年前了。泰伯·赛普汀。另一个她爱过的男人。她还爱过谁吗?希玛丘斯,泰伯·赛普汀……还有斯图尔。她突然又想起了那个高大威猛,金发碧眼的马夫。直到刚才,她都从来没意识到自己居然爱过斯图尔。她只是没让他知道。她那时候还狠年轻,日子过得无忧无虑,平静美好……直到那一切……直到……他。不是希玛丘斯,是夜莺。巴兰兹雅自己都感到吃惊,这个男人居然还缠着她的心,即使是现在,当这一切灾祸都发生以后。早年的记忆如泉涌般泛过她的脑海。

 当她终于转过身来的时候,尤里尔·赛普汀已经消失了——夜莺正坐在那个位置上。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他平静地说,目光扫过她的脸庞,“你应该一看就明白了。我只是想吓吓你。你应该至少要假装一下你并不知道我会出现的。”

 巴兰兹雅张开双臂,拼命克制自己心中的混乱与恐惧,“恐怕我现在完全不是您的对手,陛下。”

 他叹了口气,“你生气了。”

 “确实有一点,我必须承认,”她冷淡地回答道,“我并不了解你,但是我觉得我被背叛了,被轻微地冒犯了。”

 “你怎么说话像个人类一样。”

 她深吸一口气,“你想把我怎么样?”

 “你又在装模作样了。”他站起身来,与她四目相对,“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你想折磨我。随你便。这里是你的地盘,但是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们。”

 “不不不,我一点都不想那么做,巴兰兹雅。”他靠得更近了,他那和从前一样的低沉音调就像浪头一样冲击着巴兰兹雅的身体。和以前一模一样的声音,在这里。“你还不明白吗?这是唯一的办法。”他的双手抱住了她的手臂。

 她感到她的决心正在消失,她对他的厌恶也正在淡化。“你当时应该带我走的。”眼泪止不住在她的眼眶中打转。

 他摇摇头。“那时候我没有权力这样做,啊,不过现在,现在……!我要什么有什么。我所拥有的一切一切——都可以给你。”他又一次朝着窗外的城市挥手,“我所拥有的整个泰姆瑞尔都在你的脚下——这还仅仅是一个开始。”

 “太迟了。太迟了。你把我留给了他。”

 “他死了。那个乡下人死了。只是几十年而已——有什么关系?”

 “孩子们——”

 “可以过继给我,我们还会有其他的孩子,巴兰兹雅。哦,他们将会是多么棒的孩子们!我们会告诉他们什么呢?你的美貌,我的魔法。我的权力之大你根本想都想不到!”他凑过来要吻她。

 巴兰兹雅挣开他的拥抱,转过身,“我不相信你。”

 “你相信的,你心里明白。你只是还在生气。”他笑了,皮笑肉不笑,“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巴兰兹雅,我亲爱的巴兰兹雅。只要你告诉我,我就给你。”

 她的整个人生在她眼前闪过。过去,现在,未来。不同的时期,不同的生活,不一样的巴兰兹雅。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巴兰兹雅?选择了一个,就是选择一种她的命运。

 她做出了选择,她知道,她清楚地知道哪个是真实的巴兰兹雅,她想要些什么。

 “到花园里散散步,陛下。”她说道,“也许,唱一两首歌。”

 夜莺大笑,“你是想有人赞美你吗?”

 “不行吗?你可是很擅长的。已经好久没有这样了,另外,难得我有这样的兴致。”

 他又笑了,“如你所愿,巴兰兹雅女王夫人。你的愿望就是我的命令。”他握住她的手,吻了一下,“现在开始,直到永远。”

 于是他们像度蜜月一般过了好多天——一起散步,交谈,唱歌,欢笑,一切政务都交给下属去办理。

 “我想看看法杖,”有一天巴兰兹雅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只看过一次,你让我再看一下。”

 他皱皱眉,“我也很想给你看,亲爱的——但是那是不可能的。”

 “你不相信我,”巴兰兹雅撅起嘴,但是当他靠过来吻她的时候她的嘴唇又软了。

 “别乱想,亲爱的。我当然相信你。但是法杖并不在这里。”他呵呵笑着,“事实上,法杖不存在于任何地方。”他更热烈地又吻了她一下。“你又在胡说了,我要看看法杖,你不可能把它摧毁了。”

 “啊,你比上次我们见面时聪明多了。”

 “那可是拜你所赐,你让我对知识充满渴望。”她站起身来,“混沌之杖无法被摧毁。它不可能离开泰姆瑞尔大陆,就算这块大陆毁灭了都不可能。”

 “啊,你真让我印象深刻,亲爱的。是的,这都是事实。它确实不能被摧毁,不能离开泰姆瑞尔大陆。但是,就像我所说的,它不在任何地方。你能解开这个谜题吗?”他把她拉近,而她回应着他的拥抱。“这仍然是一个巨大的谜题”他悄悄地说,“怎么把一变成二?我知道,我以后会给你看的。”他们都身体裹在一起,如糖似蜜,如胶似漆。

 一阵翻云覆雨之后,他们稍微分开躺着,夜莺开始打盹,巴兰兹雅疲倦地想着,“一分为二,二合为一,二分为三,三合为二……法杖不能被摧毁,但是能被分裂,或许……”

 她站起身,双眼闪烁着炽烈的光芒,她笑了。

 

 夜莺有一本日记。每晚下属报告结束后他都要在上面草草添上几笔。日记被锁在一个写字台里,不过那锁是个很简单的锁。巴兰兹雅好歹也曾是盗贼公会的一员……在另一段生命中……另一个巴兰兹雅……

 一天早晨,巴兰兹雅趁夜莺上厕所的时候偷偷看了一下日记。她发现了法杖的第一块碎片被藏在一个叫方巢的古老锻莫矿井中——虽然关于方位的描述只是一些含糊的词句。整个日记都是用速记,各种简称来写的,所以理解起来相当麻烦。

 整个泰姆瑞尔,都在他和我的掌控之下,她这么想着,也许还有更多——可是……

 即使他满面春风,他心中还是有块空空荡荡的地方,一块他还没有太意识到的真空地带,巴兰兹雅想。是人都可以从他有时候那空洞僵硬的眼神中看出来。虽然他的观念与众不同,他也会像普通人那样追求幸福,渴望满足。农夫式的梦想,巴兰兹雅这么想着,斯图尔突然又闪现在她眼前,看起来茫然而悲伤。接着是瑟里斯,带着标准的虎人式的笑脸。泰伯·赛普汀,虽然位高权重却是“寡人”。希玛丘斯,固执,反应迟钝的希玛丘斯,循规蹈矩地做着该做的事情,安静而有效率。夜莺。夜莺,一个谜团,光与影的交织。夜莺,统治一切的人,也是用秩序来传播混乱的人。

 巴兰兹雅好不容易才说服他让她去看看她的孩子,他们很快就知道了父亲的噩耗——也知道了皇帝即将庇护他们。她终于这样做了,当然这并不容易。莫加抱着巴兰兹雅哭得稀哩哗啦,海尔赛斯则独自跑到花园,任巴兰兹雅怎么劝他都不愿意谈及他父亲,连让她抱一抱都不让。

 艾德威尔前来拜访,她将迄今为止的发现都告诉了他,并解释说她还要再继续观察一段时间。

 夜莺在她面前取笑她那位上了年纪的仰慕者。他当然知道艾德威尔的怀疑——但是他压根没放在心上,因为谁都不会在意一个糟老头子的话的。巴兰兹雅甚至成功地让双方尽释前嫌。艾德威尔发表公开声明放弃了自己的主张,而他的“老伙伴”皇帝则表明宽恕他。之后他甚至被邀请每周与他们共进至少一餐。

 孩子们都喜欢艾德威尔,包括海尔赛斯,他对他母亲与皇帝走的太近极为反感,因此他很讨厌皇帝。他开始变得暴躁,喜怒无常,经常和巴兰兹雅还有皇帝争吵。艾德威尔对此也很看不顺眼,但是夜莺恰恰常常在公众场合表现地和巴兰兹雅非常亲密,故意来激怒这个糟老头子。

 他们当然不能结婚,因为尤里尔·赛普汀早已结婚了。至少,现在还不行。夜莺一夺得王位就放逐了皇后,但是他还不敢伤害她。她被至尊神殿所庇护。夜莺派人散布消息说,皇后身染重疾,精神错乱。皇帝的孩子们则被发配到泰姆瑞尔各地的监狱里,美其名曰“学校”。

 “她撑不了多久了,”夜莺漫不经心地提及皇后,他满意地看着巴兰兹雅丰满的乳房和隆起的腹部。“对于他们的孩子们来说……命途多舛,不是吗?我们将会结婚,你的孩子将成为我真正的继承人。”

 他确实想要孩子,巴兰兹雅深信这一点。不过想想他给她带来的感觉,她又没那么确定了。他们为了这个一直在吵架,经常吵得天翻地覆,争论的焦点常常是海尔赛斯。夜莺一直想把他送到夏暮岛的学校里,那是距离帝都最远的省份。巴兰兹雅在这个问题上毫不妥协,夜莺可不想一直过平静安稳的日子,他早就习惯了先斩后奏,再来弥补。

 巴兰兹雅过一段时间就要带着孩子住回老地方,声称再也不要见到他了。但他每次总能把她拽回来,而她也总是让她自己被拽回去。他们就这样过家家一样来来去去,就像泰姆瑞尔的双月一样升升落落。

 

 当她破译完最后一块法杖碎片的藏身之处时她已经怀孕六个月了——一个众所周知的地方,每个黑暗精灵都知道——达格斯·乌尔山脉。

 当她又一次和夜莺吵架后,她轻而易举地和艾德威尔一起离开了帝都,一路骑马狂奔到高岩,然后到了途歇城。夜莺知情后暴跳如雷,但是他无计可施。他的杀手们愚蠢而无能,他也不敢亲自出马而放着皇帝位置空着。他也不能向途歇城宣战,他也没有封她为后,也没封她未出生的孩子为王储。而帝都的贵族们早就不满他与巴兰兹雅私通——就像以前泰伯·赛普汀时代一样——他们可是很庆幸巴兰兹雅走了的。

 途歇城人对她也是同样的不信任,但是艾德威尔在他那小小而繁荣的城市中声望非常高,他们很容易就接受了他的……古怪想法。巴兰兹雅和艾德威尔在她和夜莺的孩子出生一年后就结婚了。虽然这种事情让人很难接受,但是艾德威尔很爱她和她的孩子们。虽然她并不爱他——但是她喜欢他,这就够了。有人能依靠实在是很好,途歇城也是一个好地方,这里能让孩子们健康成长,他们等待着,祈祷时机来临,祝愿那个战士能够完成自己的使命。

 不管那个无名的勇士是谁,巴兰兹雅只能希望他不要让她等太久。她是个黑暗精灵,她有的是时间。虽然如此,但她已经不敢再爱了,也不敢再恨了。除了痛苦和记忆,和她的孩子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她只想把孩子养大,给他们活的好好地,安静地度完余生。她知道还有很长的生命要度过,她想要的只是灵魂和心灵的平静,安宁,沉寂。安详的梦。那就是她想要的。那就是真实的巴兰兹雅想要的,那就是最真实的巴兰兹雅。农夫的梦想。

 农夫的梦想。

 

 


佚名 著 


see you tomorrow

《真实的巴兰兹雅·卷一》———— 

 https://anthus-valentine.lofter.com/post/3153c072_2b5251162

《真实的巴兰兹雅·卷二》————

https://anthus-valentine.lofter.com/post/3153c072_2b5250225

《真实的巴兰兹雅·卷三》————

https://anthus-valentine.lofter.com/post/3153c072_2b52514b5

《真实的巴兰兹雅·卷四》————

https://anthus-valentine.lofter.com/post/3153c072_2b5251d0b

《真实的巴兰兹雅·卷五》————

https://anthus-valentine.lofter.com/post/3153c072_2b525211e

丹莫图书馆————

https://anthus-valentine.lofter.com/

【丹莫图书馆】 · 真实的巴兰兹雅系列②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