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嫁 14
第十四章 心疼 斩荒拼命的摇头拒绝柏麟的提议，他不能接受斩天继续留下来为他压制魔性，他已经害惨了大哥，碎尸万段都不解恨，怎么能再让残忍的事不停的上演。 大哥是九天上神，是三界之主，其尊严和骄傲不容任何人践踏，就算大哥为了三界苍生愿意牺牲，他也不能再糟蹋他，绝对不能。 斩荒拒绝的这么干脆，是在柏麟预料之中的，本应该继续劝下去，可他却只说了一句话“斩荒，你若成魔，斩天会比现在痛千倍万倍，你好好想想。” 斩荒“……” 他知道叔父说的对，可要他把大哥当成压制魔种的工具，他真的做不到。 见斩荒沉默下来，没再强烈的反对，柏麟知道他需要时间来慢慢接受这残忍的事实，于是没再说什么，扭头看了一眼净渊，声音冷下来“我们有笔帐要算，妖君，跟我走一趟吧？” 净渊心里“咯噔”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 惨了惨了，换红线的事要瞒不住了，麟麟要找他秋后算账了，怎么办？他是承认呢？还是打死不说？ “走啊？怎么？这就怂了？” 见他站在原地不走，柏麟扭头冷哼一声“妖君不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么？怎么这会儿怂了？” “谁，谁怂了？” 净渊梗着脖子否认，挺直脊背走到柏麟面前“走啊？去哪？” “妖君心里清楚” 柏麟说完闪身先行一步，净渊咬了咬牙，随后也跟着离开。 斩荒一个人愣愣的站在院子里发了许久的呆，想着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想着大哥的遭遇，心被愧疚压的喘不过气来，最后干脆走到斩天的门前，跪在了门外。 “大哥，对不起！对不起” 眼泪再次汹涌而出，他哽咽着趴在地上，哭的肩膀都在发颤。 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别哭了，事已至此，哭也没用” 斩荒再次愣住，是大哥！！！ 他猛的抬头，看到斩天穿着乳白色的里衣从房间里走出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面前，身上的皮外伤在神力的治疗下已然看不出来，只是那憔悴的样子和苍白的面容还是让斩荒心疼不已，他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大哥，你杀了我吧，我糟蹋了你，我该死，我该死啊！” 斩天扯了扯嘴角，努力想让自己笑出来减少斩荒的愧疚，可无论他怎么努力，昨晚的记忆已经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他挥之不去也抹不掉，只能生硬的安慰“事已至此，我就是杀了你，又有什么用呢？覆水已然收不回了” 斩荒哽咽着“大哥……，昨晚我发狂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你应该在一开始就杀了我，杀了我你就不会受辱，我该死，我该死啊！！！” “斩荒……起来”斩天看着斩荒痛苦不堪的样子，心里也如刀割一般的痛，斩荒是他养了万年的亲人，如果可以控制，他又怎么会愿意伤害自己这个大哥呢？所以，他不怨也不恨。 斩荒抬起头，惊愕的看着斩天“大哥……” 斩天犹豫了一会，迟疑的伸出了手“起来吧！” “大哥，呜呜呜” 斩天的这一举动让斩荒哭的更凶了，大哥还愿意碰他愿意拉他的手，他以为大哥永远都不会主动碰他了。 斩天努力扯起一丝笑容“都当上妖帝了，还哭鼻子？起来吧，有什么话我们进去说，这里虽然是你的地盘，但很难说不会有魔族的眼线。” “嗯”斩荒点了点头，正要把手伸过去，想到昨晚的事，还是自己站了起来。 昨晚发生的事太过惨烈，他若是拉大哥的手，他心里会不会感到害怕？ 斩天明白斩荒的心思，事实上，害怕确实是有的，到现在他脑海里总会时不时的浮现斩荒发狂殴打他的情景，可想到刚刚在屋内做好的那个决定，他又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大哥……” 斩荒知道，斩天一定是又想起了昨晚的事，看着脸色苍白的大哥，他心疼的掉了眼泪，昨晚的事，终是给大哥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我没事”斩天脸色苍白，说话时甚至不敢看斩荒的眼睛，可他下一刻说出的话却让他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我身体不适，你，你扶，扶我进去” 短短几句话，用尽了斩天所有的勇气，昨夜被疯狂蹂躏的记忆已然成了他此生挥之不去的阴影，如果可以，这样的噩梦他死都不想再重复。 可他是天帝，肩负着守护天下苍生的使命，就算是再胆怯，再害怕，他也得忍着，于公，他不能对不起苍生黎民，于私，他不能让战神和妖神死不瞑目。 所以，为了压制斩荒体内的魔种，就算再艰难，他也必须要让斩荒碰，不止是碰，像昨晚的事以后还会经常发生，他，不能抗拒。 因为从昨晚的经历来看，他越是抗拒斩荒的碰触，斩荒的戾气就会越重，越容易受魔种的蛊惑，相反，当他后来无力反抗，任其予取予求的时候，斩荒身上的戾气就小了许多。 所以，自苏醒之后，他痛苦的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今后，他不但要以身饲魔，恐怕面对斩荒暴戾的对待，他还得主动去迎合，这样才能够逐渐让斩荒恢复平静，消除他身上的戾气。 这个决定光是想想都让他不寒而栗，就算侵犯自己的是斩荒，是自己最亲的人，可要他主动去迎合，无疑是将他仅剩的最后一丝尊严活生生的撕碎，狠狠的踩在脚下。 可是，他想来想去，目前可以对付魔种的办法也只有这一个，就算再害怕再不愿，他也得硬着头皮克服心里的阴影，让自己面对斩荒的碰触不再感到害怕。 “大哥……”听到斩天竟然主动让自己扶着他，斩荒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哽咽着说“大哥，应对魔种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杀了宿主，你……” 他再次跪在地上“你杀了我吧，别再委屈自己了，我知道我昨晚残暴的行为已经让你心里有了阴影，同样的事我不想再发生第二次，杀了我一切都一了百了了，所有人都解脱了。” “呵！”听着斩荒的话，斩天突然冷笑出声“杀了你，就能洗去我满身的污秽吗？杀了你，就能消除我心里的阴影吗？斩荒，如果我想杀了你，一开始你撕我衣服的我就会果断杀了我，而不是放任你对我肆意侮辱，折磨我整整一个晚上。” “大哥……” “你以为我没有怨过你吗？我怨过也恨过，可是这有用吗？没用……我已经被你给糟蹋了，身上的每一处都有你的印记，永远都洗不掉了，你死对我来说没有半分意义。” 数万年了，斩天从未像今日这般如此情绪激动的对斩荒声嘶力竭，今日，他将所有的屈辱和愤恨全都喊了出来“斩荒，我们身处这三界之中，不只是为了我们自己，是为了守护天下苍生，是，你是可以死，但你死了，结果就是两败俱伤，所有人的牺牲都成了笑话。” 斩荒的低着头，静静的听着斩天的话，半响，抬起头流着泪说“大哥，我错了” 斩天闭着眼睛，咬紧牙关，再次艰难的对斩荒伸出手。 斩荒心疼的看着斩天，知道他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又一次对自己伸出了手，他起身一边观察着大哥脸上的表情，一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但当他的指尖刚触碰到斩天的手指时，对方又猛的缩了回去。 斩荒心疼的发现，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斩天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他的心在滴血，正要放弃时，斩天又一次把手伸向他，在他迟疑的时候，咬着牙主动握住了他的手“走吧！” 斩荒看着斩天，想再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小心翼翼的将人扶回了屋内。 本来，斩天还有很多话要跟斩荒说，可刚刚在屋外能说的不能说的，他都已经全说了，剩下的也只有一句他怎么也不想说的话。 “大哥，您好好休息吧！我，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您叫我即可。” 把斩天扶到床上以后，斩荒向后退了几步，低着头匆匆忙忙的说完，扭头就要走，他怕再迟一步，大哥心里会更难受。 “斩荒……”就在他的脚步即将踏出房门的时候，斩天突然又叫住他，很艰难的说“斩荒，你，你留下吧！” “大哥”斩荒的手死死的扣住门把手，心都快疼碎了，他不想斩天一次又一次的委屈自己，可若是拒绝，大哥会更加难堪。 斩天闭上眼，声音嘶哑，略带一丝哽咽“你若是不想我难受，就，就什么都不要再说！” 斩荒鼻子一酸“……好，大哥，我不说了，一切，一切都听你的” 斩荒留下来了，这就意味着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斩天躺在床上两眼无神，没有睡意，而斩荒在地上也同样如此。 他喜欢斩天，可从知晓自己心意的那一刻，就没想过两人会有什么未来，大哥是将伦理道德刻在骨子里的上神，别说不会喜欢他，就算是喜欢，也会极力克制自己的感情，不会与他有任何越礼之事。 可是，该死的魔种把这一切都毁了，还让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这笔账，他迟早要找罗睺计都和元朗慢慢清算。 …… 净渊硬着头皮跟着柏麟来到月老祠，一路上心情都非常忐忑。 斩天身上发生的事太过震撼，当看到那个场面，几乎是第一眼他就知道他闯祸了，本在姻缘上不该有交集的两个人，因为他的举动硬生生变成了斩荒的命定之人，就算被侵犯，也得咬牙忍着屈辱继续帮对方压制魔种。 净渊轻叹一声，要说一点愧疚都没有那绝对不可能，是他害了斩天，柏麟生气他是可以理解的。 正想着，柏麟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开“果然如此！！！妖君不妨解释一下” 净渊抬起头，看了眼牢牢绑在一起再也分不开的两块姻缘牌，对着柏麟讨好的笑了一下“麟麟，你先听我解释……” “解释？”柏麟冷笑一声，对身边的月老吩咐“你先下去吧” “是，小神告退” 月老退下之后，柏麟在四周设下三层结界，转眸对净渊冷冷的道“好了，你解释吧！” “那个……”净渊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柏麟面前“麟麟，我知道你现在非常非常的生气，气的恨不得活剐了我，可我当时换这个牌子只是觉得把昊辰跟斩凌重新绑在一起，斩荒一个人太孤单了，所以就……” “所以你就把斩天和斩荒的姻缘牌绑在了一起，彻底改写了他的命运？你知不知道他是天帝，这么做是在毁他。” 柏麟怒视着净渊，心中的火在熊熊燃烧。 万年了，无论净渊在他身边做什么说什么，他从未真正生过他的气，可是这一次，他气得想杀了这个混蛋，这个改写了斩天命运的大混蛋。 “麟麟，你消消气，我，我当时并不知道斩荒就是魔种的宿主，我，我要是知道的话，断不会这么做，你相信我！” 净渊极力解释着，然而柏麟听了只是冷哼一声“相信你？私换姻缘牌，随意改写他人的命运，品行如此恶劣，你还有什么值得我信任的？” 净渊后退一步，不敢置信的看着柏麟 “你是这么看我的？” “那你让我怎么看你？斩天和斩荒的命运不是你改写的吗？他们本是感情很好的兄弟，却因为你的一己之私，造成如今这样的局面，你还想让我怎么说？” 柏麟气的胸膛不停的起伏，净渊听了默不作声，眼睛死死的盯着斩天和斩荒的姻缘牌，半响，突然开口说了一句“你就没有改写过别人的命运吗？” 柏麟“……” “远的不说”净渊指着不远处斩凌和昊辰的姻缘牌说“凌儿和昊辰本来绑的好好的，是你强行将他们拆开，把昊辰的红线绑到了斩荒那，我只是想让一切都回到原来的位置而已，这跟品行有什么关系？” “可你毁了斩天，也毁了斩荒，他们今后再也没办法回到从前了” “你就没有毁过凌儿的一生吗？”净渊看着柏麟，目光突然变得凌厉“柏麟，我做的我承认了，那你做的呢？凌儿到底是谁的孩子？是谁在他还未出生时便施法让他早产，让他和斩荒强行凑成一对双胞胎，让他这一万年都替斩荒受过？是谁？你告诉我！” “……” 净渊反客为主，对着柏麟步步紧逼，柏麟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瞪着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前几天，他就隐约猜到净渊可能是知道了什么，可他始终没有勇气问。 今天斩天的事让他一时气的失了理智，却没想到，话赶话让净渊把一切都摆到了明面上“你都知道了？” “是啊，刚知道不久” 在未说出之前，净渊心里一直都很压抑，现在说出来了，他心里突然感觉轻松了许多“前段时间有一天晚上，你喝醉了说了一些醉话，我觉得奇怪，就进了你的梦境，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那你当时为什么没来问我？” 柏麟呆呆的看着净渊“你不恨我吗？是我害了凌儿” “说实话，我心疼凌儿，非常非常的心疼，可我从没怨过你，也不存在恨，站在你的位置你那么做我理解，可是今天，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一下我呢？父子天性啊柏麟，凌儿总是让我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看到他想爱又不能爱我特别心疼，所以，我才把红绳换了回来，至于斩天，你以为我心里不难受吗？看到他那样我也恨不得杀了自己。” 这是净渊第一次和柏麟说这么多的心里话，一直以来他都是嘻嘻哈哈的，总没个正形，柏麟以为他就是没心没肺的，却没想到，他不但早知道了真相，还那么理解他包容他，而他却…… “对不起，净渊”柏麟看着净渊，含着泪把憋在心底万年的三个字说了出来， “不，麟麟”柏麟一哭，净渊就慌了，手握着他的肩膀柔声说道“你不该对我道歉，是我欠你的，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我，当年是我在月圆之夜侮辱了你，让你带着屈辱一个人生下了凌儿，你问我恨不恨你，其实，我没资格恨你，你生下了他，这万年来一直在背后默默的守护他，而我，却什么都没为他做。” “你现在不就在做吗？”柏麟勾起嘴角“你深入魔域，不就是在守护他的安全吗？” “嗯，这也是我现在唯一能为他做的了，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魔域了，迟了元朗会起疑心的，有消息我会想办法传出来。” 净渊说完，放开柏麟，擦掉脸上的泪水，转身欲离开，刚走了几步，就听身后的柏麟突然说了一句“净渊，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我们成婚吧！” 净渊“……” 他是不是耳朵出毛病，听错了？柏麟说要跟他成婚？不是真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