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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早期武侠·春风柳上原》(2)

2022-08-13 11:15 作者:绚梦幻音  | 我要投稿

  此时月七娘含泪向身边两个农夫装扮的汉子各拱了拱手:“苏大哥,李大哥,局子已经散了,两位也不是我们四平的人了。承两位帮忙,带小女子来问个是非曲直,我代亡夫和四平的老小谢谢两位。今日我死在这里就是,却和两位没有关系。我这里有些首饰,两位拿去另外讨生活,算是小女子一点心意。”随即,她将一个小小的手绢包塞在了一个汉子手里。

  南宫梦正在楼上看得聚精会神,此时忽然觉得有点心酸,于是她对青年招招手,喊他去门边一起看。青年摇了摇头,却还是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往下看去。

  两个汉子本来确实有退避的心思,可是此时手里捏着那一小包首饰,想着老镖头和少镖头死得不明不白,心里猛得升起一腔悲愤,“咣啷”、“咣啷”两口快刀出了鞘。

  “局子都破了,走镖的也该死了,还能由着龟孙子欺负不成?少奶奶,并肩子上吧!”一个汉子虎吼一声,瞪着一双环眼冲了上去,另一个镖师也是长刀一振,欺身抢上夹攻薛小海。月七娘阻拦已经来不及,只得亮出峨嵋刺挑向了薛小海的眉心。

  三人的兵刃幻化出三团银光,攻势极其凌利,转眼间已经把薛小海全身都笼罩在里面。两柄单刀走的是沉雄的路子,峨嵋刺却险得惊人。南宫梦不禁看呆了。青年斜眼瞥了一下,微微摇头。

  不出其所料,薛小海放声冷笑,苗刀刀光大炽,将足长五尺的窄刀挥舞成一个刀圈,滚雪一般的刀光里力道极其浑厚,一举将三柄兵刃完全震了出去。月七娘呻吟一声,肩头的紫衣竟已经撕裂出一道尺长的口子。薛小海刀势霸道到了极点,荡开三柄兵刃后,余势尤然不绝,如果月七娘的闪避稍微再慢一分,胳膊已经被卸了下来。一片白净的肤色从她肩头的裂口中透了出来,隐约能看见贴身的红色小衣。薛小海笑声更加刺耳,苗刀的刀势竟有七成都是往月七娘而去的。月七娘不顾自己衣衫残破的难堪,一刺更快于一刺的反击回去,完全是舍命的招数。苏姓和李姓的镖师单刀也被震出了缺口,可是一身的血勇却让二人更加凶猛,双刀大开大阖,如铁剪一样钳制了薛小海对月七娘的进手快刀。

  “月七娘他们会不会赢啊?”南宫梦一边关切的看着生死激斗,一边抽空回头问那青年。

  “恐怕不会,”青年缓缓摇头,“薛家的刀法来自苗疆,所谓‘驱魅神刀,夺魂驭鬼’固然是夸大,可是这套刀法结阴戾雄浑于一体,变幻莫测。月七娘他们连一成胜算也没有,何况……薛小海带来的几十个弟子还没有动手,胜败不言而喻,他只是在耍弄月七娘他们而已。”

  “啊?”南宫梦有些吃惊,“那他们会不会杀了月七娘他们?”

  “我不知道,”青年想了想说,“也许吧。”

  “那我们现在就出手吧!”南宫梦大声说,她好象忽然间明白了目前的形式,竟然有些兴高采烈的样子,那种神采又闪现在她的眼睛里,“我还没有见过你的剑法呢。”青年分明被她吓了一跳,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巴,把她跃跃欲试的劲头压了下去:“大小姐,谁说我们要出手的?如果你的雨花剑或者星海七幻针造诣够高,你想动手我不拦着你,可是我不去。”

  “你为什么不去?”

  “我为什么要去?”

  “去行侠仗义啊!我辈的本份嘛!”南宫梦奇怪的说,“现在不就是大好的机会么?”青年苦笑一声道:“首先,你我并不知道事情到底如何,又怎么知道帮了月七娘一定是行侠仗义呢?而且,行侠仗义靠的是武功,就算你雨花剑有你爹的造诣,星海七幻针的手法比你娘还精妙,现在下去也是死路一条。薛小海带来的几十个人都是硬手,这就是所谓恶虎不敌群狼,何况你也不是恶虎。”

  “可是你是恶虎啊?有你嘛!”

  “有我就能赢?你对我还真有信心。”

  “你是柳上原啊!”

  “原来,”青年瞟了南宫梦一眼,“你还真的知道我是谁。”

  楼下的激战转眼已经到了极处,四平镖局的三人上来就是拼命的招数,薛小海不得已,刀势也越来越狠辣。周围的茶客目瞪口呆的看着四人的激斗,不时有片片血花飞洒出来,那两个镖师已经各自中了四五刀。这两人也确实是汉子,满身鲜血的继续叫战,刀劲虽是渐渐的弱了,刀法却更加疯狂。可月七娘的身上却连一道伤口也没有,虽然她已经足足中了十三刀。薛小海桀桀冷笑着,攻势滚滚向月七娘而去,可是每一刀控制得恰到好处,不是削落月七娘的一缕头发,就是削落她的一片衣衫。片刻之间,月七娘的上衣竟被削去了四五成,晶莹的肌肤上溅了两个镖师的血,美得绚目。围住茶楼门口的薛家弟子已经开始窃笑,一些肮脏的词句不时传到南宫梦的耳朵里,羞得她满脸绯红。而薛小海的刀势更加下流,竟然转而削向了月七娘的裙子。

  南宫梦听见耳边有一声低低的哼声,转眼看去,柳上原默默的看着自己的手,眉头皱成了一团。

  “公子,衙门的兄弟过了沙头巷了,”师爷忽然喊道。

  “好罢,少爷也玩够了,”薛小海一边挥刀,一边喝道,“美人,这是你自找的,须怪不得少爷心狠!让一半的小子去四周看看还有没有这个贱人的同党!”

  说完,薛小海纵声呼啸,人影顿时隐没在刀光里。

  “原来……他一直没尽全力!”南宫梦打了个寒噤。柳上原还是默默的看着自己的手。

  大约有二十个弟子从门口涌了进来,手持长刀恶狠狠的检视着每一个茶客。南宫梦给这阵势吓了一跳,她生在洛阳,法度森严。这样的情景莫说见过,想也没有想过。一个凶狠异常的天武镖局弟子窜上楼来,一间一间的搜查着十几个雅阁。那些雅阁中喝茶的人多半都是有钱的人,却丝毫不敢反抗,有的还小心的捧出几两银子来,那弟子随手抓走,又去检查下一间去了,渐渐向南宫梦他们这边逼了过来。

  “我们现在动手吧!”南宫梦满怀希望的看着柳上原。

  “如果他们不闹出人命,”柳上原踌躇一会儿低声道,“就算了吧。捕快们就要赶来了,虽然捕快和薛家肯定有勾结,想必薛家也不至于在捕快面前杀人。只要月七娘他们逃过这一劫,离开了金华,以后也就没什么危险了。”

  “你……”南宫梦大失所望,“人家欺负到你头上了你都不动手……你到底是不是柳上原啊?”

  “有些事情,你长大了就懂了,”柳上原轻声说。

  那个弟子已经搜到了隔壁,隔着一层碧绿色的薄纱,隐约能看见隔壁是两个胖胖的商人对坐。角落里是一个弹琵琶的美貌歌女,正慌张的看着那弟子。弟子扫了两个商人一眼,回眼看那个歌女,顿时被吸引住了。那歌女本来生得貌美,此时暑气未退,衣衫又薄,被吓得一付楚楚可怜的样子。

  那弟子邪邪的笑着,上前捏着歌女的下巴,一边往她脖子里摸去,一边问道:“美人儿,你叫什么名字?”那歌女并不是娼妓,从来少受客人的侮辱,这时候更是被吓得惊慌失措,惨叫一声将琵琶往那个弟子扔去,一下子就退到了墙上。那弟子武功不弱,可是为色所诱分了神,竟然被琵琶劈头砸中。他一时大怒,吼一声道:“贱人!”冲上去一把抓住那歌女胸口的衣衫,将她外衣撕得粉碎!

  歌女恐惧地抱紧双臂,看着那弟子流着口水凑了上来,满脸泪水,却是哭都哭不出声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白影闪过,南宫梦已经冲进了隔壁的雅阁,一掌当头对那个弟子拍下。她招数没有丝毫力道,只是看起来惊人,那弟子的目光却都在歌女的胸口上,被她猛的吓到,急忙退了一步。他不知道南宫梦的底细,只以为遇上了硬手,凌利的一刀当即发了出去。南宫梦顿时吓傻了,眼见一刀落顶,以前学的一点招数竟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生死一刀的关头,碧绿色的纱屏被一股雄浑的劲道摧成无数碎片!

  随着那些碎片,一根手指疾点那弟子的后脑,竟然带着一股铁器破风的厉声呼啸。一指之间,竟有风雨雷电之势!碎片纷纷落地之后,那弟子双股战栗,手举长刀停在了南宫梦的头顶。一股轻微的臭味弥漫开来,那弟子竟被吓得尿了裤子。柳上原的一根手指点在他的太阳穴上,他冷漠的眼睛里忽然有了一丝锐气。

  “星藏指!”南宫梦还未从生死一瞬的噩梦中苏醒过来,就大声喊了出来,“是星藏指!我终于看见你的指法了!”此时她的眼睛透射一种堪称“瑰丽”的眼神,柳上原看了她一眼,竟有些吃惊。

  星藏指,天下指法绝诣,来自于浑天星象,变化如天意难测,凌利如天威难犯。从柳上原出指的一瞬间,那弟子的已经没有半分胜算了。可怜他却完全不能领会那一指的玄机,他只是感觉到排山倒海的杀气刺在自己脑后。那弟子也算一个高手,他知道自己的刀只要再落下半分,自己的头颅就会在同时被穿透。

  “你,”柳上原指向一个商人,“把衣服脱下来,借用片刻。”

  商人诺诺的脱下外袍,刚要脱内衣,柳上原苦笑道:“不必了,用不得这么多。”他一把取过那件万字花纹的绸布大褂,拧过头去抛在那个歌女的身上,轻声道:“稍微遮掩一下吧。”随后他抓起那个天武镖局的弟子,在他耳边冷冷的说道:“请你们家公子上来说话。”他一手提起那个牛高马大的弟子扔在空中,接着一脚飞踢了出去,竟把两百斤的活人像踢皮球一样踢下了楼去。

  那个弟子轻功不俗,在空中展开了身法,却还是煞不住势头,栽在一张桌面上,将桌子压得粉碎。“公子,公子,不好了,他们楼上有帮手,好高的武功!”那弟子皮糙肉厚,没受什么大伤,只是趴在那里不停的嚎着。

  “帮手?”薛小海脸色一凛,急忙快攻三刀,暂时逼退了月七娘等三人。他对身后的弟子喝道:“别让这贱人跑了。”然后飞身上楼,走到了雅阁门口,横刀胸前,一付戒备的姿势。许久里面都是静悄悄的,忽然间,薛小海听见了淡淡的歌声,是一个女子的嗓音,清丽婉转,带着一点点娇柔:

  "青青柳上原,郁郁风中草。

  月色满江桥,荒烟侵古道。

  逆旅一夜舟,过客几声箫。

  猿啼半空里,杜鹃绕山腰。

  夜深瀚墨凝,无以写妖娆。

  幸有菊花酿,独饮自逍遥。

  金樽祝月明,千里来相照。

  我醉一声笑,我醒波浩渺。"

  雅阁里,柳上原静静的听南宫梦低声的吟唱着这首曾经熟悉的歌谣,然后他轻声道:“你居然还记得这首歌?我自己都忘记了。”

  “我小的时候听你唱过一次,”南宫梦微笑着说。

  “在哪里?”

  “就在柳上原,十二年前。”

  “十二年前,那时候你多大?”

  “四岁。”

  “那今年你十六岁了?”

  “嗯。”

  “那一年,我十六岁,”柳上原轻轻的说,好象是自言自语。

  冷汗微微的沁出了薛小海的后背。他缓缓把苗刀收回了刀鞘,谨慎的掀开了帘子。一个青衫的青年和一个白衣的女子坐在桌前,桌上横着一柄乌黑剑鞘的长剑。薛小海第一眼就认出了南宫梦正是在楼上探头的白衣女孩子,可是此时他却不得不把心神集中在那柄剑上。

  “这位公子,能否借剑一看,”薛小海忽然变得恭敬起来。

  “请,”柳上原伸手道。

  薛小海默默的上前,捧起长剑,又后退一步,凝视剑鞘良久,这才轻轻的捏住了剑柄,稍稍用力,将剑拔出了半尺。修狭的剑身上似乎蒙着一层灰尘,剑光很淡,没有一字的剑铭,也没有半分的装饰,是一柄朴素而古旧的剑。

  薛小海吸了口气,缓缓将长剑放回了桌上:“果然是凛冽长锋,在下见过柳大侠。”

  “见到薛公子,也是鄙人三生有幸,”柳上原微微笑道。薛小海利器在手,本可忽然拔剑下手。可是自始至终,柳上原的神色没有变过分毫。

  “在下不知道柳大侠光临金华,未曾远迎,柳大侠多多包含。”

  “贤父子事务繁忙,不敢讨扰。”两人你来我往的叙礼,竟是颇为平静。

  “江湖上的一些梁子,在柳大侠面前动刀动枪,让柳大侠见笑了。”

  “没有刀剑不成江湖,原本是寻常事,在下也是偶然遇见。”

  “柳大侠只是路过金华?”

  “取道往福建去。”

  薛小海似乎松了一口气,脸上也现出了笑容:“不知道柳大侠什么时候走,可能让我们父子尽地主之谊呢?”

  “明天我就走,不敢打搅府上。未克造访,尚请见谅。”

  “可惜,可惜,”薛小海笑道,“那我只好祝柳大侠一路顺风,我现在下去收拾残局,即刻离开,免得打搅了柳大侠陪伴佳人喝茶的雅兴。”薛小海的眼睛往南宫梦身上狠狠地盯了一眼,南宫梦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好象那眼神穿透了她的衣衫一样。

  “哪里,这位姑娘我并不认识,偶尔遇见,薛公子恐怕误会了。”柳上原微微皱眉。

  “哈哈哈哈,晚辈愚昧,那我先告辞了。”

  眼看着薛小海转身走向门口,柳上原忽然道:“薛公子,我有一事相求。”

  “柳大侠但说不妨。”

  “月七娘已经有丧夫破家之痛,无论对错如何,请薛公子卖在下一个面子,放他们去吧。”

  薛小海脸上忽然有了不豫之色,皱眉道:“柳大侠,这恐怕不太方便,这贱人今次骚扰上门,只怕不加惩戒……”

  “请薛公子卖在下一个面子,放他们去吧!”柳上原打断了他的话。

  “柳大侠,这毕竟是我们天武的事情,与柳大侠并无关系。”

  “请薛公子,放他们去吧。”柳上原的声音低了下去,他默默的看着自己的长剑,脸上一分表情也没有。

  踌躇良久,薛小海拱手道:“柳大侠有命,安敢不从?算这贱人命大了。”他走出雅阁,挥手对下面喝道:“小子们撤了,今日柳上原大侠在此,我们总要卖个面子。”

  柳上原不顾南宫梦惊诧的眼神,走出雅阁拱手道:“多谢,我送公子出去。”

  两人缓步走到了茶楼的大门口,薛家的弟子都退了出去,月七娘衣衫残破,可是不顾身边色迷迷的目光,只是狠狠地盯着薛小海。两个镖师也喘着粗气,双目赤红的护在她左右。

  “后会有期,”柳上原道。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和柳大侠多多亲近,”薛小海距离柳上原五步开外,两人远远的互相行礼。

  “这里是五千两银票,小地方没什么可招待的,以此聊表心意。”薛小海从怀里摸出一叠子银票,都是一百两的大票面,恭恭敬敬的放在一边的桌子上。

  “柳某并不缺钱。”

  “算柳大侠赏我们父子一个面子,请柳大侠万勿驳了我们的情面。”

  柳上原犹豫片刻,终于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多谢。”

  “贱人,今日你有贵人相助,算是你命大,以后少出现在我们薛家的地面上,还能多活几年。否则,你那死鬼丈夫很快就有人陪了!”薛小海恶狠狠的对月七娘喝道,转身向门口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楼上的南宫梦忽然看见月七娘眼睛里闪过一丝绝望。月七娘忽然冲向了薛小海,峨嵋刺狠狠的点向了他的背心,对自己却全无防御。“你杀了我好了!”月七娘的呼声刺耳,“让我去陪我丈夫!”

  南宫梦刚要惊呼,柳上原已经捏住了月七娘的峨嵋刺,手指一绞就将峨嵋刺卸了下来,随即他挥手击在月七娘的肩膀上,一股柔劲将她送出一丈开外。月七娘无力的倒在地上,柳上原朗声道:“薛公子,恕在下不能远送。”

  轻声的冷笑中,薛小海走了,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柳上原默默的看着自己的手,知道薛家的弟子们都走远了。他回过头来看着月七娘,静静的面对着她凄凉的眼神。他又看了看那两个鲜血淋漓的汉子。

  “把你的衣服脱下来,借用片刻。”他对着楼上的另一个富商说。商人知趣的解下外袍递到了柳上原的手中。他转手把外袍扔给了月七娘,什么也没有说。月七娘一动不动,任那件袍子落在她身上。还是苏姓的镖师展开了袍子,盖住了她裸露的肌肤。

  “拿这些银子,你们走吧,越远越好,再也别回来,”柳上原轻声说。

  “不如让薛家的人杀了我们好了……”月七娘喃喃的说,忽然她一把甩开身上的袍子吼了起来,“我不要银子!不要人家可怜我!我不怕死,让他杀了我好了。反正我已经家破人亡……我什么也不用害怕了!”

  此时南宫梦下了楼来,默默的站在柳上原的身边,她看见了月七娘的眼神,心里猛的一痛。那种凄凉绝望的眼神已经了无生机,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底里割了一刀,南宫梦忽然觉得想哭。

  柳上原默默的听着,并不回答。月七娘流着眼泪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哭出了声音,她将那件袍子抱在胸口遮掩住衣衫的裂缝,瑟瑟的颤抖着。南宫梦听见她哭声中的低语:“你们算什么大侠,这天下有没有是非?”

  “你们算什么大侠?这天下有没有是非?”

  这句话好象锤在了南宫梦的胸口,让她有一种近乎窒息的感觉。她愣在那里,连柳上原无声的离去了都没有察觉。

  “难道就这么算了么?”南宫梦终于追上了柳上原。

  “不算了,又能怎么样?”柳上原看也不看她向前赶去。

  “那薛家的小子分明是个淫贼!就凭这个我们也该要了他的性命啊!”南宫梦忿忿的喊道。

  “怎么要了他的性命?他的武功有多高你不是没有看到,这里就是薛家的地盘,方圆十里内至少有薛家的两千子弟你知道不知道?薛小海的父亲一对寒铁戟纵横江南三十年无对你可明白?谁能去取他的性命?”

  “可是你是柳上原啊!”

  柳上原忽然停下了脚步,狠狠地看了南宫梦一眼:“柳上原并非天下第一,即使天下第一,也并非不死。就凭刚才薛小海带的人马,我最多只有五成胜算。大家各让一步,我已经尽了全力。难道真要我拔剑拼命,才算是尽了江湖道义?”

  “可是任凭一个寡妇被欺负,难道这就算江湖道义?杀人偿命,薛家的人就该偿命的嘛!”南宫梦的小脸胀得通红。

  “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江湖。”

  “那到底什么是江湖,你能不能告诉我啊?”

  “你不是已经看见了么?”柳上原缓缓的说着,避开了她的目光。

  南宫梦愣在那里,看着柳上原消失在小街的尽头,修长的背影有一点萧索,有一点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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