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双帕弥什】 曲 (三) 万世铭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虽然听上去像不知不觉中被卖了，但是不能轻易听信一面之词。

曲那双空明洞彻的眼眸好似看透了我的想法，她将文件翻开，到差不多最后几页的时候停住，举到我的眼前。

素净的指尖指着的最后一条上写着：指定交易人选——灰鸦指挥官。

我沉默着将紧握着战术手枪的手松开，不知道这条交易的意义何在，我只是空中花园普通指挥官。

曲随手把文件放在一旁的硬质案牍上，然后自顾自向外走去，边走边说道：

“跟我来吧，你会知道想知道的东西。”

……

曲在一座看守严密的巨大宫殿前停步。

和之前的宫殿不同，这座宫殿颜色更为低沉，也没有了那么多繁杂华丽的纹饰。

大概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清理，即使在各种角落也没有看不到丝毫灰尘的痕迹。

但是不可思议的，只要站在门前，就能感受到那无形的，厚重的时间沉积感扑面而来。

“打开门。”

穿着浮华墨绿长袍的王凝视着整座宫殿，同时对着守卫命令着。

高大的构造体守卫朝我看了一眼，单膝下跪，抱拳迟疑着说道：

“王，这里不应该让外人进入。”

我几乎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恐惧，说恐惧并不准确，而是更偏向于不安，由于质疑眼前人的命令而不安。

曲眸色淡漠，将视线从宫殿移到跪在她面前的守卫身上：

“你在质疑我的命令？”

守卫头低的更低，沉声说道：

“不敢，王的意志便是九龙的意志。”

大门打开，曲微微侧目，朝我意味深长的轻笑一声，邀请着我说道：

“来吧。”

我走进门内，是一条斜向下的阶梯，左右是不知名金属铸造的巨兽雕像。

阶梯很长，我跟着曲走了很久，在跨过一扇门后视线豁然开朗。

我感觉走进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和书上描写的黄金时代一样，没有战争和感染体的世界。

高楼林立，行人来往，人们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偶尔见到相熟的人停下来在路边交谈。

但是很快我察觉到不对的地方。

路边摊位很多，但是闻不到任何食物的香味。

明亮的阳光却感受不到温度。

摁压身边墙体时，泛着莹蓝色的数据流从手边溢散，然后被前赴后继的数据流修复完好。

我看向曲，想从她嘴中得知一条能将这一切串联起来的线索。

曲迎着冰冷的阳光缓缓转身，淡漠的脸上露出少见的笑容，眼眸在浅红色眼影的映衬下狭长妩媚。

她张开双臂，如同将眼前的一切拥抱在怀中，说道：

“欢迎来到真正的九龙，帕弥什时代的桃花源，人类最终的永恒归宿——万世铭。”

“这里的一切，都是意识与数据的集合，人类，将在这里永恒存在，直到见证这个星球的终结。”

过多的信息让我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先陪我走走吧，你想知道的一切都会有答案。”

说完，曲转身朝城市中走去，一路所有人都向她发自内心的行礼。

我看着嘈杂又安宁的城市，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

“空中花园都不知道这里的消息，万世铭应该就是你正在隐秘推行的计划，站在你我的立场上，都没有理由让我看到这一切，所以，究竟是为什么呢？”

曲带着我朝城市中心那座高耸的尖塔走去，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起了另一件事：

“你已经见过华胥了吗？”

我想起在075号城市地下的事，脑海中隐隐传来几分幻痛，华胥将我与感染体链接时的痛苦实在太过剧烈，直到现在都没有半分遗忘。

“见过，华胥……不是已经被抢走了吗？”

升格者抢夺华胥的那场战斗，就发生在此处的上方，那个空寂的九龙。

我和灰鸦，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曲在尖塔脚下停步，素手轻挥，尖塔上的一块墙壁化作数据流飞散，留下一座门的形状。

她漫步前行，我跟了上去，曲这时说道：

“那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计划而已，重要的是我曾经使用华胥推演过万世铭计划。”

我和她行到了尖塔的顶端，映入眼中的是一个由众多数据构成的大厅。

我在其中看到了很多接触过的势力信息，空中花园，遗忘者，阿迪莱，升格者……

曲右手扬起，一股蓝色数据流随着她的手升到半空，化作一块全息屏幕，上面正是我的资料。

“我依旧不明白，我只是空中花园众多指挥官的一员，应该不值得您如此关注。”

曲没有回答，而是指尖轻触悬空的全息屏幕，屏幕上数据变换，最后定格在一个数字上。

20.354%

我疑惑的看着这个陌生的数字，问道：

“这代表着什么吗？”

曲淡笑着说道：

“这是华胥推演出的，如果你加入我，万世铭计划的成功率将提升20.354%。”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在开玩笑，我摆手说道：

“怎么可能，我要是能有这么大的作用，曾经的战斗中，也不会付出那么多惨痛的代价，应该是华胥的推演出了什么错误吧。”

曲冷笑一声，她开始在大厅中踱步，渐渐地墨绿色身影接近大厅中心的主脑样式机器。

她做到机器旁的椅子上，示意我坐在她对面的那个椅子上。

我朝前走过去，听见她说道：

“华胥是和你们空中花园的根基格式塔一个级别的AI，它们演化错误的几率几乎是零。”

我坐在她的对面，反驳道：

“几乎为零，那也不是绝对正确的。”

我指着头上的全息屏幕继续说道：

“难道你也觉得这个结果是正确的的吗？作为九龙之主，您应该有自己的判断。”

曲歪了歪头，然后认真的说道：

“我认为这个数字没有问题。”

她左手食指无意识的叩击着椅子的扶手，继续说道：

“就算没有这个推演的结果，我也会向你发出邀请，我很欣赏你，无论是作为战士，还是领导者，你都是合格并且算的上优秀。

与我一起，在将来的某一天，我们可以……一起统治这永恒的万世九龙。”

我知道话已至此，没有了半分可以回旋的余地，同意还是拒绝，必须给出一个答案了。

但是陷入思考的我，没有余地听出曲的话外之音，以及看到她最后如同冰天幽莲轻绽摇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