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八章 东京都立大学的校园祭

“所以，你们为啥要跑过来，来回你们得浪费三个小时。” “因为你是泷君和司的朋友呀。”三叶小小的眼睛里盛着大大的不解，让高木觉得自己的问题问得很蠢。 从八王子市往东京方向回去的相模原-京王线上人并不多，晚高峰毕竟尚未开始，更何况上车的南大站虽然就在东京都立大学旁边，但却只是列车经过的第三站。 没位置坐那才有鬼了。 至于两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旁边坐着的人还包括（但不限于）高木，要从前天晚上说起…… “有事说事，不然这个点我告你骚扰。”泷一脸不爽地在毛巾上擦了擦水，把响铃的手机拿了起来，没忘瞥了一眼外边的天色。不知道为什么那不是完全的黑，反倒像是某种深蓝，但泷知道，再过不到两个小时就是凌晨了。 他被迫从浴室里钻出来到外面去接电话，自然给不出好脸色——三叶这天好像有点头疼，睡得早。 “哎哎，才十点就睡觉啊……我突然想起来了，高木的那个大学，就那个都立大嘛，她的校园祭不是比较早吗？我查了一下，居然就是明天跟后天。” 难得这个高冷的家伙语气这么激动。 “所以？” “所以，既然高木是轻音部的……要不要一起去瞪他，把他尴尬死？” 轻音乐研究部的，哦，对，他会小提琴，虽然记忆中流行音乐好像跟小提琴没啥关系，但那家伙的确在轻音部里。 “可以啊，不过明天我没有空，后天上午可以吗？”他顿了顿，“还有，发line就行的事情不要打电话，三叶睡着了。” “哦~好好，那就不打扰你了，后天……九点新宿站见吧。这次事情也是因为明天就开始了现在才发觉，你知道吧……”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窃笑。 “夜袭愉快。” 在泷可以驳斥“你才是那种天天想着夜袭结果还没有对象的人”之前，电话已经断掉了。 可以，是司的风格，绝不吃亏。 夜袭当然是没有的，半个病号呢，肯定是好好休息而不是剧烈运动呀。 “今天才能去，有好有坏，毕竟我们去年没去、昨天也没去，他肯定想不到我们会去看他的。”司在电车上有理有据地分析着。 京王线的电车都通体雪白，不过车腰处有一条粉线、一条蓝线横贯全车，算是线路主题色了。 “也是因为我们住得远吧，一趟就是一个半小时……所以凑在一起玩的次数才这么少。” 都立大所在的八王子市距离高木家的距离过于遥远，通勤一次就要近两个小时，为了正常上学，他早在大一开始前就搬到了那附近。 三叶的头痛睡了一觉就好了，此时她正生龙活虎，而且问题有点多。泷在为新视频捕捉、拍摄视频资料之余也不免好奇，她好歹住了一年半了，哪来那么多问题？之前往返大阪，该见过的东西也该见过了吧？ 有些问题他都答不出来，毕竟他不是导游，也没过多了解过二十三区外的东京，并不能很好地指认出窗外是哪里、有什么有趣的东西之类的。 建筑逐渐矮小下去，最后更是成了一派乡村景象，虽然没多久便再度回归了城市，也让人体会到了东京都市圈并不是一坨混凝土，中间还是有一点有机物的。 三叶拿出了泷的笔记本，打开了音乐播放器后，又拿出了耳机。 泷干脆取出了一副牌。 “有什么比较适合我们玩的吗？”他晃荡了下手上的扑克。这副牌比较新，因为泷也不多玩，也就偶尔和三叶玩玩花札。 （注：日本纸牌游戏，玩家数2人。） “我来查一查吧，不过可以先把牌洗好……” 所有大学，至少几乎所有大学，都有校园祭。 在这其中，几乎所有大学，至少大多数大学，校园祭是开放给除了学生与教职工外的社会群体的。 包括都立大。 于是乎，校园祭这天，学校熙熙攘攘、热闹非凡，虽不致挤满校园，但也达到了校园祭的承载负荷。学生就那么点，就算有些教授与学生同乐，节目与摊位仍然有限。毕竟，各路家长、闲人、对这所学校有兴趣的人，甚至是对水手服女生有兴趣的人都会来消费。 “你说得对，所以我们算什么人？” 司想了想。 “家长？” “别管啦，所以我们怎么才能找到高木他们的轻音部呀？” “我想我们需要一张节目单什么的。” 泷又东张西望了一阵子，最后下了个定论——还是自家神宫大学好，组织所有大一同学编轿子，完了还要在附近的街区抬一大圈巡街，没有组织传统节目就是不行。 居然连教学楼都没有装扮起来！ “咦，三叶——快看，我觉得这个你会喜欢的。”偶然间他在一个食品摊位上看到了一道烤鳗鱼——考虑到难度，居然有人敢把这道菜拿上台面卖，很有意思。 旁边聚集的人群仿佛在给这道菜背书。 他挤上前看了看， 那鳗鱼煎出来的颜色格外诱人，上边的鱼油似乎还在吱吱作响，鲜香难挡。 就连取出来的鳗鱼骨都没放过，炸鳗鱼骨看上去脆脆的，两百日元一小袋，三百日元一大袋——看上去这个副品因为数量较少，反倒更为供不应求，每炸出一小包的量瞬间就卖掉了。 “你怎么看？”他扶着身前三叶的肩膀，轻声咬着耳朵。这次是双重意义咬耳朵，不过这里三叶不太敏感——相对地，大多数人无感的大腿内侧乃至膝盖窝，对三叶来讲居然是杀招，人体真奇妙。 “看上去很不错……要不我们一起买一份吧，多了我怕腻味。” 这倒是。不过，烤鳗鱼要是能做好，对味蕾的冲击是真的好吃，顶着鱼油也能吃很多。 显然无法期待大学祭的小摊能有如此成效，高中仅仅能做到不难吃，大学也不能突飞猛进。 ——后来他们发现这是专业人士（美食研究部）秀肌肉而不是某个无关学系的作品，再想回去买的时候看着队伍长度只好选择了退缩，那就是后话了。 “抱歉呀三叶，那边有传统冰淇淋店，往蛋筒上面舀冰淇淋球那种……去那边看看怎么样？” 老早两人就跟司走散了，现在跟约会别无二致，所以当泷看到三叶有失落的苗头，也不用管别的了，道歉即可。不管三叶接受道歉还是询问“你道歉干什么”，都可以有效摆脱负面情绪，可谓是哄三叶的时候出类拔萃的存在！ “你道歉干什么？是我说的买一份试试就好。”女孩莞尔一笑。 笑得真好看，真高兴她是个爱笑的女孩。 “小心长鱼尾纹。”他想起来不知道啥时候听说的轶事，鱼尾纹是最幸福的皱纹。 女孩撇撇嘴：“可你也笑了，现在就在笑。” ……三叶一脸舒爽，每天都要跟泷怼一怼的每日任务完成了，她又一次取得了胜利。至于泷，取得胜利的次数就有些凤毛麟角的意味了。 然后她脸色一僵…… 回去又要洗头了。 泷这人别的都很听劝，提出的要求只要她反对都会有所妥协、强烈反对也都会尊重她，除了部分行为，令人哭笑不得、无所适从。 是不是我哪天不用茉莉香气的洗发水了就可以阻止你了？！ 虽然她知道不行，不仅是因为她知道泷喜欢长头发，也是因为去大阪玩的那次她就用的明理的洗发水，并没有显著的抑制效果。更何况，这是他的喜好，他尽力在满足她，她显然应该回馈回去。就凭这一点，只要泷没有哪天在丧心病狂地拔她头发或者拿她当拖布，她觉得自己都应该接受。 ——虽然但是，洗了头很难干的好不好！ ——哦不对，他也会帮忙吹，吹干了还会梳，末了如果需要还可以把发型扎回去。那没事了。 那让他玩儿去吧，死不了。 他们打听到了，高木的节目在下午一点半。 “走吧，司估计也在那里。没想到这场地上居然还有卖炒饭的，本来以为全得靠小吃了。”泷从马路牙子上起身，抽出一张湿纸巾给了三叶，又抽了一张给自己擦了擦嘴。 这次的和他尝过的福儿的炒饭（唯一一次登门拜访的口福，有机会聊聊），乃至更久以前的一家日式中华料理店的产物都不尽相同。福儿的炒饭海鲜多一些，这个则是放了小香肠丁和青豆、萝卜什么的，美其名曰：扬州炒饭。 看看地图他也明白了，没有海鲜的原因是这地方在内陆。 “回头我们也得身为二年级的建筑系、设计系1班学生，还有纺织社、乐高社的学生策划并执行活动了。”他感叹，“你有什么好的策划案可以提供给你们班吗？” “还没啥点子呢……再想想吧。” “说的也是，不过至少我们社团不用愁，每年都一样：拿出来三四盒一样的小型乐高，搞拼乐高比赛。” 这种比赛经过实验，是最适合乐高社的，所以确实是没有创新，过去几十任学长总结的经验而已。但毕竟学长们把新都创完了，后进们也想不到跳脱于学长们想的四十余种活动形式以外的活动了。 建筑系其实也差不多，去年是雪糕棒+橡皮泥粘胶比搭建高度，今年怕不还是两三种材料去搭个什么，没准会换个除了高度以外的衡量标准，有时候有限材料、有时候无限材料……总之，跳不出这个框，毕竟这样确实好玩。 你说基础的食品摊？抓金鱼？哦哦，这不是有万能的大一生在吗。他们做完了轿子，就可以自由选择这些东西去做了，想好了啥就去找学校批无息“经费”（贷款），节目完了再还回去，没准还要去自己社团帮把手。 去年艺祭他们不就是这样的运行逻辑吗？今年就从被压迫的对象转成压迫的对象了呵呵…… “前面就是了……不过台上好像还没有人，只是乐器在那里摆着。”三叶牵着泷，向落后一个身位、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他报告着。 眨眼间，泷的头猛地抬了起来，那上面满是血迹，尤其是嘴角！ 不过三叶没宕机，确切的说是来不及宕机，即使手腕处传来了疼痛的感觉…… 只见“泷”一脸疯狂的表情，猛地向前一窜，就扑在了仍然牵着他的那只手上！看着那只一丝疤痕都没的小臂，他仿佛一丝吝惜的心情都没，张开嘴巴就往上一扑…… “呀啊啊啊啊啊啊！” “表演怎么样，打个几分——好吧，你刚刚打分完了。” 他忽然瞬间恢复成了一脸淡定的姿态，随后，顶着那张“满是鲜血”的脸咧开了嘴。虽然隔着些许骇人的“伤疤”与“血迹”，三叶倒是能辨认出来了，这是泷惯常的浅笑。 似乎是她有些惊魂未定，他解释道：“之前去找这里的恐怖电影研究部的那个鬼屋要的东西，经过那个鬼屋的时候我就觉得那些道具很拟真，没想到真要到了个。”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把自己的脸皮给撕了下来。 嗯，脸皮上的一层透明薄膜，有点像面膜，上面绘着刺眼的鲜红，与伤口处翻出来的腐肉……写实画风。 “哈？”刚刚心脏骤停的三叶心脏又骤停了一遍。“但是，为什么？我刚刚差点以为……” “我觉得鬼屋本身还是不够吓人，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的时候，是做好了会有老虎的预期的。”他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没管周围因为三叶的尖叫被吸引了注意力的路人：“想要真正的鬼屋体验，就得是意外才行。刚才没把你掐疼吧？” 三叶无话可说，这人看上去怎么就这么欠抽呢？偏偏还挺担心的样子。是觉得自己经过鬼屋的时候非得尖叫两声，表明被吓到了才行，不然就是白去吗？ 以前怎么没这好习惯？哦，以前的鬼屋吓人些，这个鬼屋毕竟是大学生办的临时鬼屋，不太完善。 “……我跟你说，你以后要出轨的话，我绝对不担心你能找到新欢！” 像是赌气般留下了句话，她把手抽回身前，同样像是赌气一般地不看泷一眼，努力将差点出来了的眼泪通过快速眨眼憋了回去或者挥发了出去，反正感觉不到了。 周围的沉默震耳欲聋。 高木已经在摊位上站了两个小时。 理论上，如果没有人表现出购买意向，他可以坐在座位上休息的。 实际上在这个人满为患的世界，就算没有人想要吃关东煮，却总会有对着汽水瞟两眼的目光。 总算换班了，接下来去集合一下，再坐在座位上拉两下小提琴，然后就可以走了……他松了一大口气。 因为站得腿有点酸，社团里边点名的时候他始终坐着，余光没忘了瞟两眼妹子——其实他有好感的人不少，但可惜这不能当饭吃，该没有女朋友，还是没有女朋友。 反正司也没有，泷纯粹是走狗屎运，他慢慢也就不那么介意了。 只要看不到泷。 上台。 深呼吸。 拿起早已调好弦的小提琴与旁边的琴弓。 睁眼。 见鬼了？！ “所以我们到底去哪里怎么玩呀？再坐下去都回到二十三区了。”是三叶的声音。 司好像在附和：“真是的，领队不靠谱啊……” “我才不是领队。”感受到众目睽睽，高木无语凝噎。 他就想回家睡午觉……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千里迢迢跑过来了。 那就稍微动动脑子吧。 列车在九月的暖风中行驶着。 附： 不幸的事情发生了，作者君写社团的时候，好像有用过“社”，也用过“部”……过去上百章根本没法查。 今后看到纺织社和纺织部及类似情况，请一视同仁！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