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城的秘密（四）
11
“以上，就是蓝欢的犯罪证据了。”冷小泠站在演讲台上说，网络把她的声音传到海底城的每一个角落，“明日起，海底城照常运行。对此我们将颁布全新的政策，为海底城带来新的生命力，实现它应有的价值。下面有请新任海底城司法总监杨光为我们介绍新的海底城法律。”
在热烈的掌声中冷小泠和杨光交换了眼神，杨光走上演讲台，冷小泠则直接走出会场。
冷小泠出来会场后直接坐上路旁的智能电车，语音输入目的地：“海底城管制所。”
她要去见蓝欢。
蓝欢那天坠塔后并没有死，她被聚集在塔下的人们托住了。
海底城的居民们把她关了起来，想问出更多的东西。但无论怎么问，她都只会说：“该说的我都说了。”
冷小泠在中央控制室看了蓝欢留给她的资料后，之前想不通的种种都联系上了。但她又陷入了痛苦之中，知道秘密的她必须保守住这个秘密。
“真的只有这些吗？”杨光拿着U盘问她的时候，冷小泠本是想向他透露的。但她又想到蓝欢那张苍老的脸，想到蓝欢保守了这个秘密大半辈子，甚至在最后不惜以死来守护，她就无法说出那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她的信息。
“就这些了。”她平静的说。这时她十分感谢自己不发达的面部肌肉，让她在这种时候的表情和平时无异——面无表情，双眸冷漠。
“开门，我要见蓝欢。”冷小泠站在门前说。
管制所智能大门射出一道红光把冷小泠全身上下扫了个遍，发出没有起伏的机械音：“欢迎城主冷小泠。”然后缓缓打开。
蓝欢在这里面倒是悠闲，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玩数独游戏。
她头也不抬的说：“你来干什么？”
冷小泠面无表情：“你倒是清闲，我来最后求证一遍。”
冷小泠把一个装置递给蓝欢，说：“测谎仪，贴脖子上。我已经把周围一切设备都关闭了，今天的对话不会传出去。”
蓝欢沉默了一会，说：“验证后，你会怎么做？”
冷小泠毫不犹豫地说：“走你的旧路。”
蓝欢长叹一口气：“不要……太孤单啊……”
她把测谎仪贴在脖子上：“小心杨光，他很可能会毁了这一切。”
测谎仪上现实为绿色——实话。
12
冷小泠急哄哄地切牛排，杨光摇晃着红酒杯悠闲地看着冷小泠切牛排。
冷小泠把剩下的意大利面都卷起来，一口吃下。
杨光：“城主的很忙吗？吃这么急”
冷小泠边擦嘴边提包起身，说：“牛排很好吃，谢谢款待。”
“不留下来喝杯茶再走吗？”杨光叫来机器人，把餐具都放在机器人托着的洗碗盆里。
“不了吧。”冷小泠头也不回的说，“真的有点忙。”
走到门口，冷小泠又停了下来，回头对杨光说：“你也不轻松吧？”
杨光笑笑：“比你轻松。”
“哦？但我怎么觉得你的精神还没我好？黑眼圈那么重，晚上不要干活干太晚啊。”冷小泠盯着杨光的眼睛说，她那双冷漠的双眸依旧犀利。
杨光微笑着，毫不退缩地和冷小泠对视：“哪来哪来，做好本职工作而已。”
这是一张静物画。
凝固的空气，静止的时间，诡异的气氛……
冷小泠闭上眼，一切都又动了起来。机器人洗碗的水声，空气中漂浮着好动的灰尘，各种家电的指示灯一闪一闪。
“我先走了，注意身体。你要记得，你现在的身心都属于海底城，属于全人类。”冷小泠留下这么一句话，走了。
杨光的笑容还挂在脸上，看着已经关闭的房门。
弹出一个对话窗口：“城主已经离开，监控到智能电车的数据显示目的地是《混沌》服务器主机房。”
“跟上去看看吧。”杨光脸上还是人畜无害的微笑。
13
冷小泠来到《混沌》服务器主机房。
她戴上连接着服务器主机的虚拟现实游戏头盔，这是具有管理这个游戏权限的游戏头盔。
冷小泠已经当了十年的海底城城主，这十年里海底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混沌》这个游戏依旧在海底城流行，但它已经从一种职业变成了一种娱乐方式。
这个游戏向全部海底城的居民发售，而会损伤大脑的串联系统也已经被修改，人们安心地在游戏中驰骋。
冷小泠以管理员的身份飘在空中，观察《混沌》中忙碌的玩家。
每天晚上8点到10点这个游戏人数最多的时间段她都会以管理员身份登入游戏，她要找海底城的下一任继任者，就如同当初蓝欢找上她一般。
人们脸上都挂轻松的表情，随随便便地玩。即使面对死亡也不害怕，因为死亡已经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了，只是扣除游戏中的一点属性罢了。
在那个游戏即是工作的时候，蓝欢尚且用了几十年才找到冷小泠一个够水准的。如今海底城到处都是自由散漫的风气，人们在一边写代码一边喝着现磨咖啡，一边做着对照实验一边聊新出的智能虚拟歌手……
太难了，冷小泠几乎看不到希望，这些人在她看来没有一个可以背负起海底城的未来。尽是些见到这个世界的阴暗面后要么一脸惊恐双腿发软瘫倒在地上重复说：“不可能，你在骗我”，要么面如死灰丧失对未来的希望的人。
冷小泠有时也想向杨光吐露真相，杨光是冷小泠觉得唯一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但杨光听到这些东西会做出什么举动冷小泠无法预知，如果他一时疯狂把这些东西都公布出去……
那一切都完了。
14
“城主大人好像有心事啊。”杨光给冷小泠沏茶。
“嗯”冷小泠的嘴机械地一张一合，吃的是什么寿司完全不知道。
她在想要不要把海底城背后的真相告诉杨光，独自保守这个秘密十八年，她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杨光，你愿意娶我吗？”冷小泠把已经嚼烂到不能再烂的寿司吞下去。
杨光素来平稳的手一抖，茶水流到桌子上。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杨光低下头去，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冷小泠斟酌了一会，说，“我想……让你多了解我一些，然后我也想多了解你一些……”
冷小泠知道，杨光也有背负的东西。她既想让自己解脱，也想帮杨光解脱。
寂静……杨光长久的沉默。
“从一开始，你就是我心中的新娘了。”良久，杨光开口了，“我答应你，明天我们就结婚。”
“好。”
“先把茶喝了吧。”
“嗯。”
杨光看着冷小泠在他面前瘫倒下去，脸上表情复杂。
“等我回来，小泠。只要一天……一天！”
杨光摘下冷小泠脖子上的钥匙，给冷小泠盖上被子，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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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样摸鱼，要图的抱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