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3/霸明】月明花满池（二十一）
前言：第二十章因某些特殊原因，请前往爱发电主页观看，ID同名~（其实很清水，就是放了个烟花而已。）
七夕那天的盛大烟火成了不少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能有这样大手笔的富庶人家可不多，只消稍微打听，便都知道了是柳家出钱订的烟花。加之柳家和杨家准备议亲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龙泉府，传来传去，便传成了柳千庭为了讨人欢喜，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
“大概就是这么传的，怕你听见不开心，提前和你打个招呼。”柳千庭剥了一粒葡萄递到陆语嘴边，陆语想用手接过来，柳千庭却把手往后一退，微微扬起眉毛。
“我知道了，这样也挺好的。”陆语无奈地张嘴含进那颗葡萄，含糊不清地说道。外面传成这样对他也有好处，他是不敢面对柳夫人了，能拖一会儿算一会儿吧。以后的日子……陆语都还不敢细想，没有了杨云夕，说不定还会有下一个，虽然柳千庭也给过他承诺，但陆语似乎是个天生的悲观主义者。
“好吃吗？”柳千庭看着对方的目光又开始神游，挑着陆语的下巴，让他转过头来看着自己。
“嗯？葡萄吗？好吃啊，挺甜的。”
“那你也别光顾着自己吃啊，我的呢？”柳千庭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陆语不肯上当，把盘子往柳千庭面前一推：“剩下的都归你。”
对方一脸受伤的表情，往陆语旁边又凑了凑。
“我刚刚可不是这么对你的，都伺候你半天了，累，手抬不起来。”
陆语瞥了对方一眼，低声道：“又不是我让你剥的……夜里床上也没见你这么容易累。”
柳千庭一怔，接着笑了起来，用手指搓着陆语微烫的耳朵尖，看着对方十指灵巧地剥了个水润晶莹的葡萄，带着些许怨气塞进了他的嘴里。
当然，便宜还是要占的，于是有人圆润白皙的指尖被重重咬了一口，留下一圈牙印。
“别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担心什么，害怕什么，你都可以和我说，”柳千庭把带着牙印的手指放在掌中摩挲着，见陆语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安抚地说道，“最近你应该没什么机会见到我母亲，不管你听到看到什么，都别管，只需安心练好你的刀就行。我会和陆巳打招呼，让他把进度提一下，不过这样一来，你可能会很辛苦，能忍受吗？”
陆语点头道：“我不怕苦，也不想拖你的后腿，如果有一天……我所学到的东西能够帮上你的忙，那就好了。”
“会有这个机会的。”柳千庭亲昵地亲了亲对方的脸，站起身道，“我还有点要紧事，得先走了，今晚别等我，我可能要很晚才回来。”
陆语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起身将柳千庭送到了园子门口，对方刚转过身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了下来，若有所思地说道：“昨夜无意间看见你桌子上有几张宣纸……”
“嗯？”
陆语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突然想到自己压在宣纸下的那几张小画。果不其然，柳千庭一脸得偿所愿的微妙笑容，接着说道。
“我喜欢角落骑马的那幅。”柳千庭挑着唇，“陆公子，你这幅画着实欠了我好久啊，终于肯开始动笔，吾心甚慰。”说完便不再看陆语涨红的脸，笑着转身离去了。
陆语站在原地，一脸被戳穿了秘密的羞恼，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我也喜欢。”
自这天起，陆语确实感受到了柳千庭所说的“辛苦”。平日里他只需练两三个时辰的刀，却从那天开始，不得不天一亮就起床开始准备一天的训练。陆巳不仅对他提出了更加严格的要求，需要他快速掌握新学会的招式，更是每天就加入了对战教学。
弯刀铛的一声插入地面，陆语半跪在地，气喘吁吁，豆大的汗珠一颗颗砸在地上，而对面的人仍游刃有余，面不改色，冲着他伸出一只手，将陆语从地上拉了起来。
“若想像你这样强，我还需要多久？”陆语潦草地擦了下额头的汗，问站在对面大气都不喘一口的陆巳。
陆巳饶有兴趣地抱着肩看着对方道：“唔，若是刚见面那会儿，我可能会说你这辈子都不行。现在嘛，再有二十年吧。”
在旁人听来，这句话像是在嘲讽一般，陆语却认真思考了下，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二十年后，我就是三十七岁，也不算晚。再来一把！”
陆巳眼中流露出些许赞赏的眼神，倒是他小瞧了这男孩。他起初以为对方只是一时兴起，想要圆个念想，学个大概便会放弃，毕竟谁会放着舒适安逸的日子不过，每天在太阳下面自讨苦吃。
“今天就先这样吧，光和我一个人打也没什么意思，”陆巳摆了摆手，走到凉亭中喝水，“本想让你和我家的小狼崽子练练的，不过那家伙没轻没重，不会收手，把你伤了我可负不起责任。我想想看……嗯，明天带你去别的地方练练吧。”
陆语跟在对方身后进了凉亭，一口气喝完半壶茶，闻言有些为难。
“我得先问问，毕竟我出府还是有些不太方便。”
“没关系，明天这个时候，我会让醉仙居的马车在侧门等你，你直接从侧门出来就行。”陆巳撑着下巴，望向柳府前厅的方向，意兴阑珊地说道，“柳家现在乱成一团，怕是顾不上你，我也懒得每次来都撞见那些人，麻烦得很。”
陆语在荷语园闷头练刀，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听陆巳说柳家乱成一团，第一反应是想着柳千庭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
“发生什么事了吗？”陆语坐了下来，有些紧张地问道。
陆巳怎么会不懂对方的小心思，宽慰道：“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柳千庭说要分家，亲戚们上来闹呢，柳夫人也没怎么给他好脸色看。不过我倒是觉得分家是好事，柳家死了的那老爷子是刀子嘴豆腐心，如果不是那些糟心的亲戚拖着，生意还能做得更大些。不过这些你就别操心了，你男人这点事情还是能料理清楚的。”
第二天，柳千庭身边的小沈来接的陆语，护送着人一起上了马车。小沈是沈师父的儿子，也是丐帮弟子。马车沿着宽阔的马路驶向郊外，最后在一处雅致的庄园前停了下来，除了醉仙居的马车，外头还有另外两辆马车，分别挂着叶家和杨家的灯笼。
陆巳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亲自带着陆语进了院子，介绍起来。
“你不知道吧，我最先是在扬州开澡堂，后来空手套白狼拉金主，叶家三公子他表叔就是其中之一，”见陆语目光惊讶，陆巳快乐地笑了起来，“你放心，我现在已经‘从良’了。这处是我让人仿着扬州的总店建的，不过我觉得比扬州的总店建的好，毕竟这边有天然的热泉，水质也好，待会儿练刀练累了，招待你舒服一次。”
陆语闻言连忙摆手，陆巳笑得更开心了。
“想哪儿去了，肌肉酸痛时泡个药浴，揩背按摩，再蒸一蒸，可谓是通体舒畅。毕竟今天，你将面对不止一场恶战呢，”陆巳拐着陆语进了一处宽阔的庭院，院中的人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看着他们。
手持长枪的李将军，正擦着重剑的叶知冬，抚琴的杨玦和舞剑的杨云夕，甚至连身旁的小沈也开始往手掌上缠起布条。
“柳爷给了恩典，让我今日放心大胆的和陆公子切磋几回呢，”小沈冲着陆语一抱拳，笑得开怀，“陆公子，请多多指教。”
陆语苦笑着摆摆手：“还请诸位……手下留情。”
这一天，陆语觉得自己成了笼子里东奔西跑的兔子，一刻都停不下来，单方面被吊打。好在在场的各位都是不错的老师，除了吊打陆语，也会讲解各自门派中常见的武学套路，将应对方法倾囊相授，让陆语获益良多。
见陆语被折腾得不成样子，实在累得举不动刀了，众人才好心地放过他，互相切磋起来。陆语在一旁围观，场上旗鼓相当的对决让他羡慕不已，仅仅是看着都能学到不少有用的套路。
杨云夕端着一盘果子坐到陆语旁边，目光投向房檐下，杨玦正在为天策府与藏剑山庄的一场对决抚琴助阵。
陆语的目光在两人中间打了个转，一片枯叶随着风打着转儿地落在了果盘中间，被陆语用手捡去，随口问道。
“我以为你就呆一个月呢。”言下之意是您夏天来的，已经待到了秋天。
杨云夕撇了撇嘴，依然一脸幽怨地看着那边的男人：“嗐，这不是舍不得嘛……再说，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把千庭哥卷进了糟乱事里，也不能自己撒手就跑。我在柳府多住些日子，好歹也能安抚下姑妈。怎么，你不欢迎我啊？小没良心，我给你带了不少吃的呢。”
陆语赶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我们不是一样大吗？”
“我知道，我知道，”杨云夕笑了笑，转而又哀愁地叹了口气，“你说，这老男人怎么这么难搞定啊……感觉就算我待到明年，可能也攻不下来。”
陆语想了下，斟酌着开口：“他家的小儿子，喜欢吃甜品，尤其是甜汤一类。也很喜欢看话本，有一次还把喜欢的话本送给我看。”
杨云夕猛地转过头来看着对方，眼睛亮晶晶的，急切地说道：“还有呢？多讲讲。”
陆语抿了下唇，坐直了腰。
“也不是不能和你说，但我也有话要问你。”
“什么？”
“你和柳千庭，你们在谋划什么？”陆语脸上是严肃与不安，“他……他不是个心狠的人，若只是想让我的刀法有所精进，会有很多别的办法，我总觉得，他有点急迫……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杨云夕缓缓放下手里的果盘，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半晌开口道。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最开始，我以为他只是急着填平为了……你，而亏损的那些账目，”杨云夕微微皱起眉，“可现在他做的事，我也有些看不懂了，不过，如果真的会发生什么，大抵也就是这个秋天了吧。”
杨云夕模棱两可的回复让陆语心生不安，而一切也正如对方所说，事情在这个深秋逐渐浮出水面，初现端倪。
荷塘里的荷叶枯败了，只剩几个没来得及采摘的莲蓬，枯槁地立在池塘中央。
柳千庭打开长长的木匣，里面是陆语托付给他的双刀。双刀已经经过修缮，刀锋锐利，刀柄上的宝石熠熠生辉，但柳千庭并未刻意打磨掉刀身上留下的岁月痕迹，即使它看起来焕然一新，前一任主人所使用过的痕迹仍在其上，陪伴着新的主人。
陆语轻轻摸着刀身，眼眶泛红，突然想起什么，起身在柜子里翻找了一番，翻出一个小布包，从里面倒出来一对刀坠，小心翼翼地拴在刀柄末端。
话语是何等的苍白无力，陆语的心思，全都藏在了这一番动作里。一切尽在不言中。
柳千庭笑了笑，温柔地抱住了对方。
“如此，我也算不负嘱托，将你父母留下的刀修好了。你呢，答应给我画的画像呢？”
陆语将手搭在对方的腰上，哭笑不得地说道：“哪有这番直白地管人要礼物的，再说了，不是生辰礼物么，自然是等你生辰才给你的。”
柳千庭将人抱得更紧了些，笑着道：“行，那时候，我应该也已经回来了。”
陆语一愣，退开些许距离，看着对方。
“你要出远门吗？去哪里？”
“去河阳。”柳千庭握住陆语的手，将体温传递给对方，“夏天谈的一笔武器生意，出了些问题，战事紧迫，士兵们该拿到的手的武器却不知去向，我需得亲自去看看。”
陆语有些担心，将柳千庭的手回握得更紧。
“战事纷乱，一定很不安全吧，事情很复杂吗？会不会有事？”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柳千庭抱住陆语，在额头上落下亲吻，“有你在家等我，我一定会平安归来。”
可入冬后大雪落了一场又一场，陆语依然没有等到柳千庭归家，而是等来了柳府上下举家南迁的消息。
如同逃亡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