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渣翻 《无瑕之刃》第四部分第一章

卢修斯在黑暗的牢房里低着头。执政官几个小时前就离开了,把他留在被绑定于他体内灵魂的无情嚎叫浪潮中。使用了法比乌斯的化合物之后,这把他带至的高潮有多高,其消退时将他拖入的深渊就有多深,更甚以往。
真正的虚弱敲打着他的肉体,超越了以前的麻木。他觉得自己的控制力正在下降。但这是为了什么?会被什么所取代呢?
什么样的王会被缚于桎梏,被无形之敌击败?
卢修斯猛然抬起头。他扫视了一下他的石质小房间。它的空虚并没有使他平静下来。他不能肯定那声音是从外面还是从里面传来的。
拿走神性而挥霍其恩赐,这完美吗?
那声音在尖叫声中穿插。它反映了他们的轻蔑,但丝毫没有被束缚时的绝望。它信心满满,近乎平静地看着卢修斯从内部崩溃。
你知道为什么选择你吗?你知道命运为你安排了什么吗?
卢修斯的头重重地撞在墙上。他撞了一次又一次,连声音都在颤抖。
是的,进一步放开控制吧。
卢修斯咬紧牙关,又摇了摇头。他脖子上的肌肉紧绷得突起,脑袋不再动弹。卢修斯低下头,看到自己的手掌屈伸着,慢慢地攥成拳头,停了下来。
时间所剩无几,你大限将至。近在咫尺,指日可待。
卢修斯感到那声音像刀刃一样从心里滑了出去。他倒吸一口凉气,大口呼吸着牢房里的冰冷空气。慢慢地知觉恢复了,但他还是能听到异形盔甲走近门口时的轻柔脚步声。
一丝微弱的宽慰涌上卢修斯心头。杀手在战斗中总是最安静的。牢门打开了。灵族走进来,其中两个解开了他的镣铐,其他人则围住他,用刀锋把他带回血腥的战场。
他已经能听到刺耳的激昂音乐。成千上万的异形在他的头顶狂欢,垂涎于即将到来的大屠杀。卢修斯走在过道里,眼睛盯着他两侧的墨色玻璃。他看见里面的身影那最轻微的移动,最明显的活动泛起水泡,搅动着液面。
通往竞技场电梯的门在一声异常平稳的异形机器低语中打开了。卢修斯的狱卒把他送到中间,然后离去。他站起来,随着不断靠近,竞技场的声音越来越大。
癌变光线像毒药风暴中的黎明一样,扑面而来。拥挤的群众涌进他们那分不清方向的圆形竞技场,为血腥和快乐而嚎叫。仇恨和谩骂席卷了卢修斯,但也有新的东西。他从他们那里得到的东西随着在此的每一次胜利而越来越多。
恐惧。
电梯缓缓地停了下来,与石地面重新融为一体,仿佛它一直是地面的一部分。卢修斯向前迈出一步,一如既往,他的第一个念头是去找一把剑。鞭子伸展开,就像伸展四肢一样自在随意。
卢修斯身后的石头上响起一声巨响。另一次撞击紧随其后,就在他前方,还有一次来自他左边。钢铁撞击岩石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响彻剑士周围。
卢修斯蹲下身体。他没有时间去找利刃。在把这些新对手的身体撕碎后,他将不得不屈尊于他们携带的任何东西。
难以听清的低声嗡鸣淹没了这片区域,骚弄着卢修斯的眼睛,使他的牙齿很不舒服。他直起身子,放松了一下姿势。这是他熟悉的声音,就像他自己的心跳声一样。
佝偻,掠食性的身形在烟雾中浮现。他们优雅地从一侧晃荡到另一侧,这与他们背上隆隆作响的跳跃背包的重量格格不入。卢修斯听到了一件人皮斗篷的沙沙声,那斗篷被剪成羽状。
最后的鹰王出现在卢修斯面前,剩下的莱帕斯战士紧随其后。
“血亲,”卢修斯向维斯皮提洛和他的猛禽打招呼。“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们大家。”
群众的欢呼声高涨,全然不顾他们暴露了自己族人的埋伏。就像阴影随着太阳落山而下降一样,灵族从一个掩体飞奔到另一个掩体地前进,刀子和带刺战甲像一股扭曲的浪潮。卢修斯把那无尽的尖叫尽量抛到脑后,擤掉鼻血,鼻血不可避免地顺流进尘土里。他笑着向同伴们张开双臂。
“我的兄弟们,他们为我们促成了一次美妙的团聚。让我们使其明白他们错误的严重性吧。”
奏者快要爬到塔顶时,他感应到王冠号的盖勒立场熄灭了。他的力量因不受屏障的干扰而得到增强。他延展精神,扫描着深渊般的黑暗,寻找能把他们引向黑暗之城的东西。
只花了几分钟就找到了。
迪伦克抓住巫师的手,猛地抽搐着。他绝望的叫喊夺走了他的嗓音。如今仅有一股潮湿的起伏在紧咬的牙齿间推搡。奴隶双眼紧闭,所以当那如同穿过窗帘上的小孔的一点光芒出现时,他无法看清。
奏者走到塔顶时停了下来。他叹了口气。那无生者在他思想的涟漪中刻下了刻痕,离他越发靠近,就越发鲜明,那种感觉棒极了。
“我可以把你的痛苦带走,”奏者轻语,低头看向迪伦克,光线变得刺眼了。“你所承受的所有痛苦,都可一扫而空。你想让我把它带走吗?”
迪伦克把自己逼得更紧了。他感觉心灵好像被扯开,绝望开始折磨着他重新出现的饥饿。自他第一次品尝到烟雾后,那东西就好像上辈子已在深坑恶犬号上出现过了,它早已深入他的骨髓。它紧紧攥住他,以至于他不记得自己没有拥有过它,也不觉得它像一个永不满足的巨坑在噬咬他。他忘记了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只知道他确实有过。
所有的生命都会经历饥饿,这是不可摆脱之死的提醒。万物之内绽放的空洞,申明了只有从外汲取,于内吞噬,才能延展我们的命环。对于那些必死之人,饥饿常伴其身。在进食之时,他们会逐增贿款,推迟死亡的拜访。
迪伦克的饥饿是有知觉且鲜活的。一种移动变化的空虚,不可知,永无垠。一种被提及,被喂养时,胃口大增的空虚。这是一种折磨,一种只有当他每次努力去满足,才会膨胀的折磨。
那声音起初是耳语,但没过多久,听起来就像是出自他口,因为那声音是用他的声音说出的。他的生活仅限于饥饿。
这种饥饿带走了迪伦克,使自己成为他的一部分,成长,蔓延,剥去了他曾有的模样。他想到自己为摆脱这种痛苦所做的事情,不禁哽咽起来。他变成了另一个人,做着……可怕的事情。迪伦克第一次意识到这一点时,吓了一跳。他认不出自己是谁,有那么一会儿,他在过去的自己和未来的自己之间徘徊。
当他尝了一口烟雾,饥饿感消失了,他又可以呼吸了。但这并没有持续多久。它不会永远持续。下一次,以及之后的几次,他都不会停下来,因为他不在乎。他不在乎他弄坏了什么,拿走了什么。他不在乎自己做了什么,也不在乎对谁做了什么,只是为了让自己觉得饥饿正在消退,哪怕只有一瞬间。在他的头露出水面的那一刻,他欣然变成了一头怪物。
到最后,它不再与迪伦克分离。它长大了,变成了穿在他身上的东西。最后,他只剩下饥饿,没有什么能把他从中解脱出来。迪伦克感觉自己的牙齿嘎吱作响,在把它们磨成尘埃。
一阵扼住咽喉般的呜咽勉强从他嘴里飘出。
奏者慢慢点了点头。这就是他所需要的全部同意。“如你所愿。”
奏者将迪伦克举了起来,如同一位古代国王将新生儿展示于整个聚集的国民面前。装着尖叫的可怜虫的圆盘在他们头上被剥至一边,在越发壮大,向他们飞驰而来的穹顶恒星下一览无余。迪伦克睁开眼睛,血从中喷涌,他看到流星坠落,舌与牙沸腾不止的景象。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迪伦克意识到真正的诱饵是什么。它是一个因痛苦而在以太中飞旋的恶魔,其并不是被惨死奴隶的痛苦吸引到这里,而是他自己的。
迪伦克从奏者的手中飞出,恶魔穿过水晶穹顶,涌入他的身体。深蓝色的火焰在他的眼睛里燃烧,从他尖叫的嘴里喷出,将他包围了。曾经是人的东西被冲刷掉,变成一具骨肉容器,这是一种古老的神志,它诞生于人间万世的苦难之中。
这个恶魔悬浮在奏者头顶。它的四肢伸展成十字,被无形的锁链束缚,巫师将它与自己的意志绑定在一起。它毫不反抗他的控制。迪伦克的痛苦盛宴完全占据了它的精力。
“给我看看最年轻神明的洪流,”巫师命令道。“痛苦之河将他与迎接他降生之人绑定在了一起。”
+走吧,+奏者传讯道。
+走?+克莱昂对巫师含糊其辞的通讯回以不满。+去哪?凡人。+
+跟着痛苦走,+奏者回答,语气流露出文雅平静。+或者反过来,远离快速逼近我们的潮流。+
克莱昂感觉到了,就像天空中带电的空气即将被暴风雨摧毁。恶魔发出一声咆哮,一场非物质的恶意原始台风出现在远处,强度高达数万级。它看起来就像一轮凋零的日出,从王冠号左舷的黑暗地平线上冉冉升起。
+随你喜欢,亲爱的。+
克莱昂畏缩了一下,恼怒地切断通讯。看样子巫师引来的不仅仅是那个恶魔。“改变航向,”她下令,让船员们把恐惧的目光从即将到来的洪潮上移开,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将光矛和护盾的能量转移到等离子驱动器上。
一道令人偏头痛的红光(migraine-red)从黑暗中刺出,在奏者的高塔上停了下来。那些视力不好的人是看不见它的,因此也就避开了那些凡人的感官。但是克莱昂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它,就像受诅咒者(帝皇)的星炬那令人痛苦的光焰一样。
“直行,”克莱昂输入了一系列坐标。“循着这条航道。”
由于呼啸的以太,卢修斯错过了观看莱帕斯战斗的机会。他们飞越灵族的突刺波浪,在优美的撕裂之舞中分割和划开肉体,令人叹为观止。尤其是维斯皮提洛。他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艺术家,同时具备一个顶级掠食者所有最高贵和最凶残的特征。他会征服那些敢于挑战他霸权地位的人。他没有移动,他的长矛在周围旋转,他的爪子淹没在一波又一波的科摩罗之民的鲜血中。
一群才华横溢的艺术家。所以猛禽的狂热崇拜和他们的战士领袖为卢修斯添了一把柴火,他用破碎异形的肉体打造了自己的杰作。他的工具是一把夺来的灵族长剑,虽然在他手里只是个小东西,但他用它创造了奇迹。
维斯皮提洛尖叫起来,密集的致命声波把三名卡巴利特黑武士变成了一片薄雾。更多的战士冲了过来,甲虫般的黑色甲壳甲上布满斑点。他们乘着赛场上的不和谐音乐向前奔去。
海克思吉斯(Hexegys)曾隶属于第八军团,现在归属莱帕斯,他飞过异形的前沿,猎取他们的头颅,然后把它们吐在他被闪电浸没的爪子上。周苏从他手甲的火焰喷射器中喷出滚滚液体火焰,笑着让灵族沐浴在祭礼中。凯洛斯和梅利尼亚斯将科摩罗之民粉碎,揉成一团,再扔进尘土,并用链锯剑的利齿撕扯一切触手可及之敌。
卢修斯将剑下扫,挡开战士的毒晶步枪上的弯曲刺刀,并朝异形的咽喉刺去。剑尖刺穿其头顶。卢修斯一脚踢开颤抖的异形,闪电般地砍下另一个异形的头。
回荡在竞技场里的肮脏音乐突然改变,卢修斯的脊背上寒毛直立。一位歌手出现了,站在竞技场上方盘旋的舞台上。她头戴着精心制作的头盔,那是一顶戈尔贡冠状的蜿蜒扩音器,使她的尖叫通过体育场里的每个喇叭和扬声器发出。她带领着一支惊悚的唱诗班,唱起一首新歌,其旋律像破碎的玻璃和尖叫的金属,在这些灵族中回荡。
听到歌手的歌词,群众爆发出一阵欢呼。卢修斯学会的科摩罗毒语(poison tongue)足以解析最后一节的意思。就像任何一种异形语言一样,它很难翻译成哥特语。
贪婪诱惑之渊。刺穿黑夜之喉。
引力。飞行。
竞技场地板上的石头裂成几块,就像一个巨大的拼图般裂开了。人群的欢呼声中,每一块都在上下起伏,绕着彼此旋转。灵族们紧紧抓住旋转的圆形剧场的部分栏杆和扶手。他们尽可能地靠近边缘,但又避免掉入下方的无底深渊。他们向血腥和疯狂伸出细长的手臂,就像饥饿的男男女女在纷繁食品的路障前涌动。
卢修斯降低重心,把脚扎进移动的岩石里。莱帕斯的跳跃背包喷出火柱,带着他们跃入空中,降落在破碎大地中最稳定的岛屿上。许多灵族并没有分享他们的财富。他们尖叫着坠落在新形成的裂缝之间,或者从旋转或完全翻转的部分被甩出,旋转着掉入下方的深渊。
空气中充满了嗡鸣。群众情绪高涨,狂喜地尖叫起来。卢修斯望向天空,细小的叶片状形体从空中显现。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飞碟恶鬼们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