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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穷讲究的时候,我们在想什么

2022-11-06 23:46 作者:举烛  | 我要投稿

不可抗力原因,很久没有出门了。偶然地我在校内发现了一个可以涮火锅的机会。于是喊上朋友搞了一桌。给食堂大爷逗乐了

饮食不仅是一个快乐的命题。当他表露在“生活”的包装之下时,似乎你可以用“享受”和“满足”来定义他。可如果,你并非身处温饱,而是举步维艰之地?我想此时的饮食,比起“生活”更要贴近于“生存”。

承认吧,一大部分甚至说所有的“传统民俗美食”都不是来自于富裕年代的风雅,而是来自昏暗岁月的无奈。
北京人俗话之所谓,“北京小吃都是'穷讲究'。”
卤煮下水?那是因为正儿八经的肉荤买不起,只能拿相对便宜的内脏来满足过瘾。火锅?那是因为没功夫没闲心操练折腾,只能猛火现煮图个方便。锅盔?那是因为战场炊事不便,只能拿头盔当炊具一器两用。
瞧瞧;穷,但是讲究。这真的是一种经典的、光荣的生存之道。穷是因为真的没办法,穷人手里的食材无非大雅筵席之外的边角料和唾手可得的自然资源。天生甜美可口的果子已经进贡了去或已被抢夺殆尽或消失于荒原背后,留给普通人的只有果树的枝叶。讲究则出于一种“人”在苦难中试图证明自己依旧是“人”;依旧有“生活”的权力而非只能“生存”;依旧能和“野兽”划清界限的自尊。正所谓“苦中作乐”,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能让自己在“人”的境地多待哪怕一顿饭的时间而不至于堕回仅维持生命所需的“兽”道。正所谓“饿时糠赛蜜”,雪中送炭的“美味”,不仅是眼下的安慰剂;在日后成为回忆时,更能成为某一种食物最佳的调味品
于是我们终于等到痛苦的年代过去,短暂的、光明的、来之不易的安逸时光来临;等到人们忘却了痛苦,将关于他杀和死亡的回忆随长辈的骨骇一同埋进土里;等到血与呻吟化作历史书上几乎与现实无关的一串数字或一句定论;那些窘迫但富有尊严的食谱就从唯一的精神支柱变成了饱受赞美的生活情趣。我的长辈之中很多人都遭遇过ta们那个年代的饥荒。对于他们来说,我拿来调剂日常饮食的“风味”可能是他们一时的生命来源。年代的变迁如何之快啊,从混乱到美好要用多少年,从美好到混乱又要用多少年?这又要他们如何想象呢?那些曾经要用沾满泥土或鲜血的手捧起的食物,如今成为旅游景点的地方特色;曾经九死一生嚼糠如蜜的长夜,如今写成广告牌上的“文化底蕴”。

人吃饱了撑了以后就会开始胡思乱想。这些胡思乱想来自坐在食堂桌前的我。桌上摆着一个我从外卖上买来的小电热锅,它的电能来自我从食堂墙壁上找到的一个闲置插座。锅里面煮着与火锅无异的食材,身边坐着平日会和我一起去烫火锅的朋友,食物的味道、价格都不逊于外面火锅店的产品。但我无法确定我吃的是不是真的“火锅”,又或是一种在我的探索和改良下发现的“学堂锅”。毕竟,我不是在什么正儿八经的火锅店中进餐,而且“火锅”本身的定义已经在商业化推广和各种条件限制中改良多次;犹如忒修斯之船一样日久弥新。又或者,是不是真的“火锅”已经没有食客在意,我们只是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穷讲究”?多年以后,我们都成家立业以后,如果有幸再回校重聚回味当年,会不会也来一场尽最大努力和当年情形“一模一样”的火锅聚会?

看着锅小,但其实熟得还挺快的

是的,苦难是不应该被赞美的。但是,我们又很难定义苦难。毕竟“难”是一个相对比的概念。如果未来的生活变得比现在所见怪不怪的种种场景好无数倍,那么似乎眼下无处不在的一些“行为习惯”就是一种“苦”。我们究竟有没有在遭受苦难?如果我认为我正处于苦难之中,会不会有人斥责我无病呻吟和不知足?如果会,要和什么做对比?几十年后人们又会怎么回忆如今?
可能这个问题的答案会总是如流沙中的图画一样不断飞逝变化着,就像老人们有时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些东西会晋升为“风俗小吃”。而当我们变老时,同样的不理解会发生在我们孩子身上;等到孩子们变老时,同样的不理解仍会迭代更替。又或者,我们以为的穷讲究,到ta们手里已经成了一种光明的背影?最好还是不要。

“下次还组织吗?比在外面吃火锅便宜多了。人均省三四十。”
“如果解*了你能出校吃了还这么搞?”
“搞啊,为啥不搞,多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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