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耶之忆Ⅶ：《夏日之斩（上）》

“消息是真的？” “真的哦乌撒———” “...但还要确认一下。侦查，人选的话———” “这个嘛乌撒...让那孩子去？捡破烂村已经见不到他的通缉了，这些人类可真是多忘事啊乌撒———” “嗯...同意，我去通知他们。也麻烦跟吉奈说一声，我一会就回来———” ————「侦查」———— “不要与任何人正眼对视，斗笠戴好，能挡太阳” “我知道” “多注意村里无事可干的人，他们可能是暗哨，感觉不对立刻离开” “知道了...” “啊，还有一件事————” “竹...竹耶？” （在一番的折腾后） 【到了...】 “好了，我们到了” 乘坐的马缓缓停下，茨賀从马背上下来，对马上的大叔微微鞠躬 “感谢你载我一程。” 大叔笑了笑回应：“害，没必要这样，我看你这身，是打猎去的？结果却无功而返了，对吧~？” 村大门前，茨賀看了看左右边，对大叔点了点头，叹气说道：“唉，连只兔子都找不到啊...”说着，低头喵了眼腰一侧的刺刀，确认还好好挂着。 而大叔，又说起了话来：”小伙子，你现在还年轻，听我一劝，别再干这行了，小心背后捅刀子..啊，我先走了哈。” 说完，大叔骑着马，顺着路，哼着小曲，远去了。 【他是人里的居民吗...】 茨賀看了会大叔远去的背影，随即注意力回了过来，看向了水谷村的大门。 抬头，城墙已经加盖完成，可以看到探出城墙的固定炮炮管，而两三个武装着的士兵就在一旁，不知道干着什么。 环视四周，在城墙外多出了少量的房屋，远处还有一些哨塔，不过看起来没有人。 但与五年前最大的印象差别是，这次的水谷村似乎格外热闹，即便现在是夏天，蝉鸣吵的人心烦，也能在墙外听到村内的喧闹。而大门处，依然有三三两两的出入着大门。茨賀见此，微微低头，斗笠挡住自己的面前，混入人群。 茨賀现在穿着一身布衣，肩上带着猎枪，腰上挂着刺刀，头顶戴着斗笠，也背着竹筐，完全是一副当地人的模样，没人会怀疑。 走出大门的阴影，三三两两的人依然向前移动着，茨賀也没停下脚步，紧跟人群，他感觉这批人群的大部分人正向着广场那里走去，剩下的则在奔向周围的各种作坊，那些人从衣服上看，似乎是商人和猎人。 观察着街道两侧向前行走着，左右的视野逐渐开朗，眼前的人群如拉开的窗帘般向两边散开，随之映入眼帘的还是那片广场。 但与上次的不同，这次广场上多了栋建筑 那是由木脚架搭起来的平台，大概有五六步的长宽，半个人左右的高度，而在平台之上又立一个小平台，小平台上立着一个长方形的木框架，下厚上薄，框的下边有一处圆形的凹陷，似乎是要放什么东西，而框架的上方...。 “怎么立起...这个了...”茨賀吐槽，他正看着框架的上方，一把明晃晃的梯形刀刃正悬在那，让茨賀深感不妙，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仿佛自己就是那个要躺上去的人。 “嘿！” “啊！？” 忽然，一只手冷不丁的拍在自己的肩膀上，茨賀本能地抖了下，刚想回头，脸颊就被后面伸来的指头怼住，随即而来的是理想文艺少女般的声线，还有一股无法形容的花香。 “盯着断头台看什么呢？外来者...” 这话让茨賀的心彻底凉了，现在做什么都没有用了，只能听背后这位的要求。 “慢慢的，转身来，让我看看你...” 茨賀只得慢慢转过身去，却转到一半忽然被抓住肩膀，被强行拽着转了过来，斗笠也随即被一掌掀开。 但眼前，却是一双金色的眼睛以温柔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噗呼呼...看看你被吓得”她说着，松开了肩上的手，后退一步，似乎想让茨賀看清自己。 “你...你是———” 白衣的少女，红色的长裙，金黄的短发与眼睛，红色的蝴蝶结头饰... “我是~？呼呼~”少女笑着，左右手握拳，闭合，又张开，一阵清凉的花瓣之风从掌中呼啸而出，撒向四周，但在下一刻又停滞了。而少女的左右手中也多出了两个东西，二胡和其琴弓。 看到这二胡，五年前的记忆瞬间涌现，茨賀几乎要喊出来了：“是——你是那时的———”但由于不知对方的名字又愣住了，便压下声音，礼貌地问道：“抱歉，失礼了。请问，您的大名是...” 而对方似乎略被惊喜了那般笑了笑，她微微侧身，将琴弓搭至弦上，嘴唇微微张开，说道： “大名倒是没有，不过我的名字是，冴月麟。” 在这喧嚣的广场上，麟的声音如落入急流的羽毛那样，被掩盖了过去，但茨賀却感觉这回答如在耳旁那样，清晰的让人抖擞了一下。 “冴月麟...小姐，是吗。五年没见了，过的还好吗？” 麟点点头说：“生活一直没什么变化，毕竟，我是仙人嘛...” “仙——！仙人？！”茨賀震惊，而麟点头从容解释：“我想是的。前段时间我才发现，自己不用吃喝也可以一直活着，而我又不是妖怪和神明...”说着，她点了点头又笑了笑说：“所以，我想我大概是个仙人吧。” 面对麟的解释，茨賀内心有着许多疑问，但也只是欲言又止，不知从何说起，毕竟自己与她也只是一面之缘。 不过，麟很轻易的看穿了茨賀，并向他靠拢一步说道：“想聊的话，换个地方吧，这里很晒，而且人太多了...我们换个地方。” “啊？去哪？” 戴好斗笠，跟随着麟，二人往居民区走去，就要离开广场，而进入街道前，茨賀又回头看向了断头台。 “那是砍谁的？”他小声自言自语着，但耳边却清晰地收到了来自麟的回应： “反正，不是路易十六，不过那家伙倒已一心向死了。” “嗯…欸？麟小姐————”茨賀惊讶地回头看去，见麟正在自己几步远，以一种充满兴趣的眼神，微笑着凝视自己。 “麟小姐——您是怎么...”茨賀正欲要问麟是如何做到这种传声的，但被麟招手打断“能力应用的一部分，不过能力是秘密哦~”麟说道，茨賀也美只好走至她身旁，二人继续朝居民区走去。 然后继续问问题： “你说的那个———路…易十六？谁？” “没什么，胡说的。”麟随口答道 “那...麟小姐您刚刚是怎么做到...” “只要我能感觉到你，我就能将声音传递给你，同样的，你也可以将私语传给我。” 面对「感觉」这种含糊的词，茨賀顿了顿，觉得自己想不出便继续问：“感觉到...具体是什么感觉？” “听觉、嗅觉、视觉、味觉，甚至是直觉。”麟如谈家常般讲解道，但这反而把茨賀搞的更懵，不知该回答什么。 而下面，是麟开口了：“话说，你和那蛇妖过的怎么样了？” “蛇妖...你说竹耶？” 麟点点头说：“毕竟是我的占卜对象，我还是想了解一下。” “啊...这样啊...”茨賀听着，刚想开口，话又因想起早上的竹耶对自己关心的那幕，憋了回去。而麟依然在问着： “那么，你们俩现在生活怎么样？” “老妈吗是...”茨賀忽然碎碎念一句，麟顿时眼睛瞪大起来，扭过头去直直盯着茨賀看： “嗯~？是这样吗？” “啊？” 见茨賀似乎没察觉到，麟便微微扬起嘴角：“你们，在交往不成？”说完这话，麟捂嘴笑了笑，期待着对方表情的变化。 但对方的脸上依然只有疑问，他问道：”交往？什么意思？” “嗯？“这话让麟顿时愣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而茨賀依然看着自己，等待着。二人的脚步也随着她的愣神而停下，回过神来，茨賀已经盯了自己许久，想了想肯定要说些什么，便问道： “你，不知道的吗？这个词” “嗯”茨賀点头。 “啊...这样啊...”麟回应着，嘴上露出了笑容，手上缓缓抬起琴弓，贴到二胡的弦上，看似要拉动 但动的是她的嘴，她低下头，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噗哈哈哈...” “嗯？怎么了？”茨賀问道，投来了关心的眼神，麟也伴着笑声回答他：“没啥...噗呼呼呼” 茨賀见她依然笑着，也不知该怎么办，便再问：“麟小姐...您是哪里痒还是————” “没有没有...没有的哈哈...”麟答道，接着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将笑意压了下去，抬起头，脸上的笑意尚存着，眼角有着几滴笑泪，她用手指轻轻抹了抹，问道： “啊哈哈，对不起，但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纯情...” “纯...情？”茨賀依旧不解，他脑袋里的问题越来越多了 “你和她同居的，对吧？” 茨賀点头，麟继续问： “你不在意？” “不在意” 见对方秒答，麟皱了皱眉，但很快就想好了，便问： “难道就没有什么邪恶的想法吗？” 这是个小孩都能听懂的说法，也有着暗示的意思，至少对方肯定得想一会。 但茨賀确实只是想了一会，他低头思考了一下，接着又抬起头，手拍自己胸脯上，直直地盯着麟，说道： “我从出生的那刻起，就与邪恶是对立的。这是，我已死去的父亲告诉我的。” “啊...”麟看着茨賀，已经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只能说：“好吧好吧...脚步别停，继续走...”说完，麟继续向前走着，但随即便听到后面传来的叫喊： “让一下———！” 二人回头看去，一位大汉正拉着一辆木质三轮跑了过来，二人同时往旁一躲，让这俩三轮过去。 三轮通过二人间的瞬间，二人的目光同时注意到了那车上载的东西，那与木头结合在一起，在太阳下很是亮眼的金属。 “枪...吗？果然，这些家伙...”茨賀似乎想表达什么，不过麟没有接上，而是走至他身旁，说：“就边走边说吧，这个村子的情况我可以大致告诉你，不过你也得说下你来这的原因...” 茨賀点点头，二人再分开半步距离，继续向前... ————「交谈」———— 街道上并没有多少人，他们就这样如散步般走着，嘴也悄悄动着，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但双方的话语正依靠着麟的能力，一音不漏地流入彼此的耳中。 “为了竹林的妖怪们吗...原来如此，你选择站在那一边啊。” 冴月麟缓缓点头肯定着，而茨賀也说出了自己的任务，除了侦查和了解现状外，还有一个目标是「确认今日村内行刑妖怪的真实性」。 麟倒是也没感到意外，便告诉了她关于村中的改变。 “这几年，先是稗田来访，然后是人里的各个商户，水谷村也在这一过程中逐渐开放了。但妖怪依然被敌视着。所以他们借着这贸易，增强、改进了武器与弹药，并向幻想乡边境与...雾之湖旁边，那充满瘴气的森林派遣更多人员，以进行搜集、改造和制造、存储火药的工作。也在围墙修好后开始向外扩张，你看到的那些哨塔就是证据。” 麟面无表情地说着，此时的她就像一位精致、美丽，但缺少灵魂的人偶，只有那水润的嘴唇一张一闭着。 “至于猎狼，水谷家族将那几位知道并可以做出「骸之丸」。也就是主要成分由「充满生命力与精神力的狼的骨骸」组成的药丸。将知道这个配方的的药师们纳入自家门下，再将药卖给其他商人。然后又等了一段时间，将配方给传播了出去。” “有人说，他们赚够了才会传播出去的，但我看来，肯定有别的目的……” 话音落下，麟忽然急匆向前急走了几步，穿过十字路口，踏入草坪，到了墙边的一棵大树的阴影下，转过身，向茨賀招了招手。 “要在这休息吗？”茨賀走来问道，麟也点了点头，随即盘腿坐下说：“还是休息下比较好，你看看自己流了多少汗了，坐下坐下~” 听麟说着，茨賀也没有恭敬的意思，将背着的竹筐放好，往麟旁边就是盘腿一坐，将斗笠脱下放到一旁，接着吐了口气。似乎是放松下来了。 “要喝水吗？”麟用灵力将自己的茶杯唤出，递给茨賀，但茨賀摇头拒绝了，并从竹筐里拿出猎人的水壶，喝了口。 “话说你不饿吗？” 茨賀摇头，然后又叹了口气，眼神也飘到了别处。麟也见这样，便说：“这样啊，那我拉首曲子你也不介意吧” “没事...” “可能会把路人引来哦？我平时存在感还蛮低的，但一拉曲就会有人来看的哦” “嗯...那...” 麟忽然打断：“啊——说来就来了”说着，指向了前方的街道，茨賀顺着望去，有一位身穿天蓝色上衣淡紫色长裙，黑色中短发的女性，撑着一把红色的油纸伞朝这边走来。 “认识吗？”茨賀小声问道。但麟没有回答，她表情很自然，但眼睛正盯着那走来的女人，手也正在把躺在膝盖上的二胡的弦的给拆下，然后左右手各自握住琴杆的两段。 而同时，那人已经走到二人几步远，并微笑着说：“这不是...仙人小姐？您在这里乘凉吗？还是说想在这演奏呢？” 『趁着说话的这会，茨賀的视线在她身上上下扫视了一番，先确认了年龄，不到三十。然注意到她黑发上的金色枫叶头饰，还有其衣服上的，只比衣服主色淡一点的花纹。』 『这样，便立刻得出，这人至少是个有钱人家这点。但既然是有钱人却又跑到这祥和的居民区来，而不去有更多实事的村子中前区段...』 『剩下的可能就是———...』 麟缓缓站起身来，茨賀也配合之起身，同时，麟发话道：“不演奏，只是在这里和我的崇拜者乘凉” “崇拜——吗？”女人瞥了一眼茨賀，茨賀没说话，只是微微弯腰点头，但脑内依然思考着 『是稗田的使者吗？但如果是的话肯定不会搭话，其他的也人里名门的人也同样...』 “收徒弟了？想不到仙人小姐您也会收凡人啊，呼呼。”对方说着，袖子捂嘴轻笑了几声。而在话落的瞬间，茨賀的眼睛无意识地瞪了下对方，但又眨了眨眼恢复了正常。 因为他意识到了答案。 『那，真相只有一个了！她就是————』 “『水谷秋叶』你————什么意思？” 麟直呼对方的名字，话语里带着一丝的敌意，尽管她的表情依然自然。 但对方也是。秋叶保持着微笑缓缓后退一步，点头说道：“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仙人小姐您肯与我村合作的话————” 对方还没说完，麟就打断了她：“那是不可能的，大部分人都没有激发灵力的资质，请回吧。” 听麟说完，对方低下头沉默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才叹气一声抬起头，说：“好吧，很抱歉打扰您...那我先告辞了。”说完，她向着麟的右手边离开了。 茨賀走出草坪，看过去，秋叶走到一扇双开大门前，敲了敲，门开了，她走了进去。 “那就是水谷邸了。”麟在身后说道：“她是回来办公的。” 麟回过头，问道：“水谷秋叶...她是谁？” “水谷邸的总书记，也是村领导者水谷枫见的直属书记，也是水谷枫见的妻子”麟讲解着，走到了茨賀身旁。 “好了，我们进去吧。” “什么？进去？” “是的”麟指了指那扇刚刚关闭的大门，说道：“你要找的妖怪，就在那里面。” “但...那里面是————”茨賀说着，手也指着那扇门，而脸上已满是惊讶之情与不知所措。 而麟，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别慌，有我在他们不敢拒绝。” 听完这话，茨賀的表情稍微平静了些，但依旧担心着：“但，这很危险...”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麟打断了他，并说：“别担心，如果被袭击了的话，你可以用这个。”说着，二胡横握着，左手放在琴头右手放在琴杆末尾。 茨賀有点不明所以：“这个..二胡？” “是剑”麟话音落下，琴头的左手使劲一拉，上下琴轴居然分了开了，而且从中露出了银色的东西，而随着两个琴轴的分开，茨賀便明白了。 这是在二胡里藏了把剑。 “剑？” 茨賀惊讶道，麟点点头，再将剑收回二胡中。然后递给了茨賀。 “你试试看能拔出来吗？” “啊？这” “快试试。”麟催促着，带着微笑，茨賀也是听着照做了，便也是一手抓琴头一手琴杆尾，随即使劲。 但没拔出来，不管怎么使劲。 “欸...？”茨賀疑惑着，而麟也顺势拿回了二胡说：“我用灵力加固了，所以不用担心掉下来。” “为什么？难不成这把剑很危险？” 麟一听，看着又是惊讶着的茨賀，轻笑了几声：“没有，这只是普通的剑，别想太多了。” “啊...原来如此吗...。但...为什么？” “总会有些家伙想偷偷靠过来摸我的敏感处。我也不想逼死他们，所以弄个他们看得懂的威胁方式是最好的。” “啊...这样啊...” 聊天过后，二人走到那扇门前，拉着那圆环的门把手敲了敲门，不一会，门打开了。但开门人，差点让二人惊的叫出声。 “哦？这不是仙人麟小姐吗？！你来的真是时候！这下可算不无聊了，有曲子听了~” 开门人满脸高兴地说着，伸出纤细的左手一把握住了同样纤细的麟的右手，二人十指相扣，而麟也因这下回过神来，带着惊讶之情说道：“唯梦！你怎么在这？！“ “唯梦...？博丽？！”茨賀惊道。 那红白的巫女眯着眼，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面对着受惊的麟，仿佛许久未见的老友一般。 “我在这里你应该知道的啊~仙人你~”唯梦笑说着，麟这才淡定下来，以略受气的语气回答：“啊...这个，今天我是来这有事的...” 二人谈话间，缓过神来的茨賀立即注意到了巫女藏在背后的右手，顿时，不妙的感觉涌了上来，自己便后退了一步。 而麟与唯梦依然在聊着，麟注意到了茨賀的后撤，左手便一松一握，抓在了二胡的琴头上。 “有事？你还能有什么事啊~？” “我有事也不关你的事吧。” “哦~那昨天是谁放我鸽子的？” “能别这么握手吗唯梦，很难受啊...”麟请求道，语气已变得很受气。 而唯梦的回答是： “哦~是吗——！” 话音落下的那刻，博丽唯梦挥动右手，麟解除灵锁拔出宝剑，二人同时注入灵力，剑与棍招架的瞬间，一阵强风从二人间横冲直撞向周围吹出，茨賀差点被吹倒。 回过神来，只见二人已是刀兵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