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途·明朝》骨头公会（7）
奥卡并没有去上厕所，他离开热闹的格林酒吧，想要欣赏欣赏一下夜景——假如太阳提早下班的话。
天空此刻处于一种湛蓝和橙红渐变的光景。夕红无孔不入，从四面八方纠缠着夜前的淡蓝。随着夕阳卧入地平线之下休憩，纠缠不清的两者最终缠绵悱恻，交融为神秘莫测的深蓝。
依旧是早春，是一个晴朗的夜。带来了孤朔的辰星，也扫来微冷刺骨的晚风。
酒吧内不论是沸腾的气氛、噼啪作响的酒杯碰撞声、还是橘黄色的暖色灯调，都与这条街道外的夜景形成鲜明的对比。唱起触觉、听觉以及视觉上的双簧。
“不进去喝几杯？”奥卡问。他的目光侧瞥蹲坐在门口第三节楼梯处的牛兽人。
牛兽人身材很是强壮，哪怕坐着，奥卡也能感觉到他的高大。单薄的半身袍子包裹不住他发鼓的一块块壮硕的肌肉，每一块肌肉都像花岗岩一样结实。奥卡没去上手试试手感，但感觉大概相差无几。
牛兽人的尾巴急促不安地扫动着，有些紧张地偷偷抬头瞄了奥卡一眼。
奥卡这才看清他的脸。
很年轻，同时硕大的粉褐色鼻子让他显得颇具憨厚老实。嘿，要是能哄骗这家伙来做手下的话，肯定忠心耿耿！
奥卡对自己的看兽能力自信满满。
“我是不被欢迎的。”牛兽人垂头丧气低下硕大的脑袋。他的一对牛角再往下一公分，大概就能戳到他胸膛的肌肉了。
“据我所知，这酒吧目前——至少我从里面出来之前，还没实行只有贵族才能被允许进入的制度。”奥卡说，“哪怕你身无分文，也能在里面喝上一两杯。”
“我是蛮牛部落的牛。”牛兽人声音更低了。仿佛这句话需要鼓起很大勇气才能说出来。
“前阵子刚闹过事的那帮家伙？”奥卡直言不讳，“难怪了。”
这阵子格尔城大街小巷都在讨论不久前蛮牛部落讨伐的事。格尔城在那次破坏中，单就修补费而言，整整损失了一千三百万浮卢！
幸好没有造成兽员伤亡。
这个城市的大部分居民对这个部落的言论都是负面的，剩下的一小部分就是对这个牛头人……呃……蛮牛部落抱持着恐惧的情绪。无一例外是全都是排斥的心理。
这傻大个刚才毫无戒备就对他说出自己的身份，脑袋挺憨的。
不过这大个子此刻能安然无恙待在这个城市内，不得不说，还真是傻兽有傻福。
“蛮牛部落的居住地在格尔城西南方向的几公里外，因为格尔城的扩建开垦原因，加上灌溉渠道不当，导致我们的土地越来越贫瘠了，种不出太多粮食。”傻大个说，“酋长上次就只是想要来向格尔城讨个说法。”
奥卡眼神抽搐：“你们酋长讨说法的方式还真是特别——格尔城的西城墙被牟坏，格尔城开始陷入混乱，各种大大小小的犯罪事件频频发生。这段时间的治安官简直忙到不可开交。”
“不不不，酋长很英明，他不会无缘无故开战的！”傻大个急忙说道。
“那是因为什么？”奥卡问。
“因为……不对！你问这个干嘛？”牛兽人一脸戒备地盯着奥卡。
“因为告诉我的话，就多了一个可以分担思考的兽了。”奥卡理所当然地说，“我相信你们英明神武的酋长绝不会因为某些龌龊的想法就让整个部落的牛冒着危险冲锋陷阵的，是吧？”
他的语气娴熟自然，没有一丝一毫因组织语言的思考停顿。毫不费吹灰之力就带上节奏，让这头牛顺着他的话道出一切。
“当然不是龌龊的原因！”牛兽人气冲冲地说：“除了这件事之外，我们部落这阵子有很多幼兽失踪，酋长怀疑是格尔城的兽干的，他想要一个说法——他必须为自己的族民负责。”
果然有内幕！格尔城隐瞒了那次讨伐的前因后果。百姓们根本不知道缘由，只是把无法宣泄的矛头对准那群牛兽人罢了。
奥卡点点头，问：“既然如此，你们和格尔城不应该是生死仇敌？那你为何还孤身一兽来这里？”
“格尔城铁定不会欢迎你，况且，来这里的话，你就不怕被你的部族所排斥？”
“这些我都清楚。可是，我需要一份工作来养活我的部族同胞们。”牛兽人说，“我只能冒险来这里看看，能不能找到可以赚钱的活儿。”
奥卡才注意到牛兽人身上披的衣服，比苫布的材质好不了多少。这样的布料披在身上不会很难受吗？
“我力气大，我什么都能干，再苦再脏的活儿我也能接手。可是那些老板一听我是蛮牛部落的牛，就跟轰走瘟神一样轰我离开。”傻大个委屈地说。他攥紧手臂，尾巴不再晃动。
“不打你就不错了。”奥卡无奈地说。这家伙这么憨的吗？这种特殊时期还如实自报家门？
和傻大个聊天的时候，奥卡的语气自然得如同和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闲聊一样。
“那你坐在酒吧门口……想喝酒？我请你？”奥卡说。他不能喝酒不代表不能请别兽喝酒。
“谢谢，可是我不是来喝酒的。”牛兽人摇摇头，他眼神试探地瞥了格林酒吧内部的觥筹交错一眼，黯淡地说，“我听说格尔城骨头公会的冒险者酬金高昂，我不聪明，脑子不如别兽好使，只有这种卖力气的活儿才适合我。”
“我想加入这个公会……可是没有一个冒险者团队愿意收留我。”
奥卡沉吟了一会儿，说：“有没有意愿为我打一下工？酬劳好说。”
“您愿意收留我？”牛兽人喜出望外，他没有因为奥卡年纪比他小，甚至还未成年就轻视他。
“除了力气大之外，你还有什么特长——我不是指腿毛之类的身体特征，你不用把自己的衣服裤子扒下来……”
“我听力惊兽，懂唇语！”
“露一手，我需要知道你是真才实学而不是只会吹嘘的假把式。一个成功的老板可不会让他的员工有机会浑水摸鱼。”奥卡努了努嘴，眼神显而易见瞥向酒吧里面最中间的位置。
格林酒吧大门敞开，进出的兽人流量不算少，但没有兽去关注这一狮一牛——奥卡坐在酒吧外的长椅上，牛兽人依旧蹲坐在台阶的边缘。
“翻译一下他们说的话。”奥卡指着赫轩他们那一排桌子，带有一丝命令的口吻说道。他们此刻正聊得热火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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