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000凯法斯凯恩系列小说--最后一战（节译十三）
本文节译自Sandy Mitchell所著英文小说《CAIN'S LAST STAND》，仅用作个人娱乐与交流用途，不侵犯原著任何合法权益。
第十三章
我当然不会傻站着等死。就在那些笨重的自动装置开始移动武器进行瞄准时，我便开始移动，向着我能找到的最为坚固的一处掩体急速跑去，那是一座由抛光金属制成的方尖碑，造型极不讨喜，似乎自打我上次来访之后那玩意儿就被某人扔在了铺满马赛克的广场边缘。此时跑回车上对我没有什么好处，那些家伙携带的重型武器会在几秒钟内把单薄的车体连同任何愚蠢到躲在后面的笨蛋一同撕成碎片，化为蒸汽。我看中的那件金属制品也许是个合适的避难所，但我不确定它是否不像是车子那般脆弱，能够完全护住我，所以在经过综合考虑后，我认为值得跑到那后面碰碰运气。而且不这么做就只能杵在原地放任那台冲锋的近战奴工把我开膛破肚。
幸运的是，此类机械装置的通病也出现在了它们身上，这些家伙的反应速度很慢，在我开始撒腿狂奔前，它们就把第一轮齐射的弹药浪费在了我先前站立的位置上。某种机械部件喷射出一阵爆弹弹幕，地上单薄的瓷砖立即变身成了飞溅的陶瓷碎片，它们用力撕扯我的大衣，刺中了我的耳朵和后颈，随后袭来的等离子弹丸化为了一片炽热的云团，毁去了地面上的一大片瓷砖。我知道这种能量武器需要几秒钟时间来重新充能，于是便抓住这宝贵的时机，拔出激光手枪，对着装备爆弹枪的奴工射出两发光弹，我自然并不奢求仅凭这一手就能瘫痪那家伙，但至少我能让它重新评估自己面对的威胁等级。
随后事实证明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它马上就向我继续开火射击，但是早有防备的我及时地闪到了一边，那家伙又一次浪费了弹药，只是这次我的境况较之先前更为凶险。就在那门等离子炮重新充能时，我冲到了方尖碑后面，一发灼热的光团从闪闪发光的金属块上空呼啸而过，最终在远处的湖水中炸裂开来。上千升湖水瞬间化为了蒸汽，为周围罩上了一层寒冷的薄雾，它就像是一扇突然闭合的门户一般挡住了阳光，而我认为我们可能终于等来了一个翻盘的机会。虽然希望渺茫，但这片人工制造出的薄雾也许刚好能让奴工的感知系统陷入混乱，叫我有时间想出点什么办法先发制人，退一步说，起码也能保证自身的安全。
我从掩体中抬起头来寻找着尤根的踪迹，但他在昏暗的环境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此时的我似乎陷入到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停火！”我扫描着微型通讯器能够连接到每一个频率，厉声喊道。“我是凯恩政委，奉维尔审判官之命来此公干。”我不知道安伯莉在得知我如此随意地打出她的旗号之后会作何反应，但这一回，我愿意承受惹她发怒的风险。我等了一会儿，但通讯器里始终无人作答，所以我小心翼翼地从金属掩体后面探出头去观察情况，并拔出了腰间的链锯剑。
“消灭入侵者。保护圣地。”我身后的某个地方响起了一个人工合成的声音，多亏了这些奴工喜欢重复讨厌指令的习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收到了警告的我刚好来得及俯下身子，侥幸没有被横扫过来的链锯剑削掉脑袋。我凭借自己的本能反应避开了那家伙的后续攻击，辨认出它的动作出自于军务部手册中的一套标准双剑攻击套路，并且推断出由血肉和金属混合而成的怪物是在程序的控制下对所有常见的动作做出反应。随后我用激光手枪射击它的左膝。当然在那处关节部位附有防护装甲，所以它并没有像活人一样摔倒在地，但还是摇晃了几下，而当它再次向我发动攻击时，两把链锯剑在我身后的金属掩体上划出了大量的火花，但能看得出来，它的动作明显不如之前那般灵便。
尽管它的攻击较之先前更加容易躲避，但我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这家伙的动作依然极快，只有在无数次对练中练就的本能反应，以及我悲惨的一生中数都数不清的那些孤注一掷的以命相搏，才令我能够连续避开这有如疾风暴雨的攻势。“尤根！”四周的薄雾吞噬掉了我的喊声。“你到底在哪儿？”
“稍等一下，长官，”通讯器里响起了副官的声音，他的语调还是像往常那般冷静。“我只是回去拿点儿东西。”不过接下来的战斗让他没有机会详细说明情况。山谷中又响起了大口径爆弹枪的撕裂声，透过灰蒙蒙的薄雾，膛口焰就像是在远山中肆意妄为的闪电，随后对面传来了一声沉闷的爆炸声。薄雾中闪烁着橙色的光团。一时间我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我的副官肯定不会傻到在这当口回到车里，即便是在这人造迷雾的掩护下……
这时我意识到薄雾已经开始慢慢消散，太阳模糊的光轮渐渐又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下定决心要赶在这意料之外的优势彻底消失前，快速解决这场战斗。身后的薄雾中正有什么东西在向我靠近，一时间我竟然还希望那会是尤根，随后只听见熟悉而又刺耳的人造声音那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的“消灭入侵者。保护圣地。”。好吧，或许我眼下的某个麻烦能够成为破局的关键。我转身再次避开了一记链锯剑的挥击，果断地朝着新来的敌人开了一枪，看样子光弹没有给重甲保护的躯干造成半点儿伤害。
它随后的反应正如我希望的那样。我冲到了一边，在金属方尖碑的另一面寻找着掩体，就在这时又一发等离子弹丸从距离我身体只有几毫米的地方呼啸飞过，【注：这里的描述显然是夸大其辞，因为如果等离子团当真接近到了那么近的距离，将会造成严重的闪光灼伤。】正中一直与我近身搏击的奴工的胸口，汽化金属与血肉的嘶嘶声听起来很是让人满意。然而出乎我的意料，尽管已是严重受损，但那怪物仍然没有倒下。无论如何，此时它创口处的内部结构已是清晰可见，我抽回链锯剑，准备对准某个重要的部位发起攻击。不过接下来的发展更加令我吃惊，我还没来得及施展出致命一击，它就转过身去，步履蹒跚地向着那个重创它的奴工走了过去。
“发现更高优先级别目标。发动攻击。”它又发出了那刺耳的声音，我的心脏狂跳个不停。由于无法区分友军火力误伤和敌人蓄意攻击之间的区别，它的基本认知系统错把另一台奴工当作了敌人，这家伙浑然忘记了我的存在，转而去攻击自己感知到的那个更为强大的“入侵者”。
那台配备等离子炮的奴工还没来得及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进行评估，两柄嗡嗡作响的链锯剑就已经狠狠地砍在了它的身上，攻击直接切断了它与那门等离子武器之间的动力连线。随着主武器的失效，被攻击的奴工违背了控制协议，与它先前的伙伴扭打在了一起，这场面让我联想起了两个休整期间的欧格林人。
我环顾整个战场。此时薄雾已基本散去，但是从燃烧的车体残骸里冒出的一道黑色浓烟犹有过之地填补了它遗留下的空缺，形成了一道横跨半个广场的不透明屏障，遮挡住了对面的一切。我没有发现尤根以及那台使用重爆弹枪的奴工，但几十米开外机械神教圣祠的青铜大门仍然向我敞开着怀抱。当然那只不过是一种貌似安全的假象，况且如果那里面还有其它的安保系统，而我又找不到有权终止这些守护者的人，届时我的处境会变得更加凶险，但如果继续待在外面，用不了多久还免不了要遭受致命的爆弹攻击。最终我选择相信帝皇，开始向大门跑去。
当然我本应该记得这一点，正如我先前提到过的那样，陛下的幽默感并不讨人喜欢。我刚跑出十几步，第三台奴工就从浓烟构成的屏障中现出了身影，将那挺重爆弹枪对准了我。我连忙扫视四周，但周围没有任何可以藉以藏身的掩体。此时的我距离方尖碑过于遥远，根本就来不及折返，而即便我尝试那样的做法，也只会被身后射来的爆弹击中丧命。我再一次开始后悔自己把那套宝贵的老旧甲壳护甲【注：大约七十年前，我们对格拉瓦拉克斯上的那座地下城发动了一场一波三折的突袭，那之后他便一直“忘记”把那件甲壳护甲放回仓库。至少可以这么说，到此时为止那东西已经有些破旧了。】留在了学院。虽说它能提供的防护微乎其微，但根据我的经验，此类情况下每一重原本微不足道的防护最终都有可能挽救我的性命。尽管明知只会是徒劳无功，我依然举起了激光手枪，下定决心在那该死的怪物杀死自己前至少也要给它留下几处伤痕，但我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那家伙便晃了几晃，一团突然出现的灼热空气带走了它的大部分外皮。
“谢谢你，长官。”尤根从烟雾中现出身形，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仿佛自己只是做出了一份完美的煎蛋卷，他手中的热熔枪仍然对准了那台慢慢倒下奴工，以防它再做出别的什么攻击行为。这便是他要冒着生命危险回到车里的原因。“你刚好分散了它的注意力，让我有时间瞄准，给它来上一发爆头。”
“很高兴我能帮上你的忙，”我振作精神，装作漫不经心地给出一句回应，再次转身向大门走去。随后我发觉门里面似乎有什么动静，便举起了激光手枪，准备应对可能会出现的突然袭击，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马上给我住手！”一名女性怒喝道。“我想你们今天已经闹够了！”一名身穿科技教士白色长袍的女性匆忙走到了门外，大步向我们走来，在阳光的照射下，与她的脸融合在一起的改造增强装置闪闪发光。一时间我还以为她是在和我讲话，但据我观察，她直勾勾地盯着我们身后那对正在大打出手的奴工，到此时为止，它们已经漂亮地帮助对方分解出了大量的零部件。“欧姆尼赛亚的齿轮们呀，马上停手，你们这两个笨蛋！”
令我甚感宽慰的是，那两台幸存的奴工，或者该说它们剩余的部分遵从了她的指令，伴随着一阵叮叮当当与嘎吱嘎吱混合而成的噪音，它们摔倒在了瓷砖铺成的地面上。眼前这位科技教士微有些恼怒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子，面对着我，她的长袍随着微风轻轻地摆了几摆。
“凯法斯，跟我说实话。”她对我说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每次你一踏进这个地方就会弄坏些东西！”
自打第一眼看到这女人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感觉有些似曾相识，但对于科技教士来说，他们身上挂满的金属器件往往让我很难认出他们。即使是一个与你有着亲密关系的人，在你们下一次见面时，她也许就会“改头换面”。当然我对眼前这个女人的外貌并不熟悉。她的头顶被替换成了一个金属制的头盖骨，那上面原本大致是眼睛的位置被闪闪发光的传感器所取代，背上某种专用的机械臂摆来摆去，肩膀两侧则是两只严重破损的通用机械臂。不过她依然保留着原本的嘴巴和下巴，由于上了年纪，裸露的皮肤上现出了一道道皱纹，而她的声音唤醒了我旧时那段本就不寻常的回忆。
如果我对她长袍上编织着的意象符号解读得没错（我并不确定自己的判断），她在机械神教中身居高位，而这种级别的科技教士通常早就会把他们的喉部替换成改造发声装置才对。
随后我终于弄清楚了她的真实身份。机械神教里又有谁会直呼我的名字，尤其是在佩里亚，或者说，还有谁会采用这种与大多数同类迥然不同的行为方式？
“你是费莉西亚？”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的我试探着说出了自己的答案。“看在帝皇的份儿上，告诉我，你在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进行我的工作，”她回答的声音里充满了我非常熟悉的那种微有些嘲讽意味的腔调。“不过我猜又要被迫中断了。”
“等敌人到达这里时，也就由不得你们了，”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对敌人的入侵舰队要来攻击佩里亚的事早就心知肚明吧？”
“我们是听说了那条传言，”她略有些漫不经心地回应道。“而且不久之前有个行商跑到这里来兜售他的恐怖故事。”
“恐怕不止是恐怖故事那么简单，”我清了清嗓子。“我想他告诉过你他是代表谁来劝说你们的吧？”
“据他说，是某位特别喜欢多管闲事的审判官。”费莉西亚盯着我，尽管此时这张单调的金属面孔已经替换掉了我记忆中的那张脸，我还是能从中察觉到旧日的一丝顽皮，几十年前在我们那趟漫长而又变故丛生的求生之旅期间，她经常表现出那副嘴脸。“如果你刚才所言不虚，那么就是说她同时也是你的雇主。”
“恐怕是这样没错，”我沮丧地承认道。事到如今，试图隐藏我和安伯莉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什么意义，毕竟这座建筑里的每个人都知晓暗影之光的秘密，而且很清楚该向谁汇报。这丝毫没有减少在这里偶遇费莉西亚所带给我的惊讶。“我想你终究还是在神学研究工作上取得了一点儿进步。”
“是的。”费莉西亚得意地笑了笑，之后似乎是想起欧姆尼赛亚并不满意信徒情绪外露的做派。“这是神学院里那些说我终将一无所成的生锈脑袋们的耻辱。”
我点了点头，回想起昔年她那充满活力的个性一点儿都不讨高阶科技教士的喜欢，那帮家伙直截了当地断言说，她这辈子只能担任一名地位低下的机械师。这一预言并没有让她一蹶不振，毕竟相较于神学研究，她更钟情于亲手实践。很明显她这些年来的意外晋升并没有改变这一点，这让我略感宽慰。我一直认为她那种不合常规热情奔放的性格要远比我这些年来遇到过的那些因循守旧喜怒不形于色的饱学之士要容易对付得多。
“那么之后又是怎么回事？”我朝尤根走去。
而令我感到吃惊的是，费莉西亚竟然走到了我的身边，那份自然和友善，就仿佛我们两个几天前才刚刚分别，而不是已有大半个世纪不相往来。
“那时咱们偶然发现了这地方，”她停在了我不久前还曾经寻求过庇护的金属方尖碑旁边。“你们其他人根本不知道，或者说也不关心这里包藏的玄机，但等项目负责人发觉有我这么一位科技教士也掺和进来后，他们便有点儿慌了手脚。”我努力在脑海中描绘一群审判官坐立不安的模样，但终是没能成功。“他们认为我的经历足以搞清楚这里发生的事情，所以当这座设施重新开始运作时，他们就把我招募进了研究团队。”
“真是一帮远见卓识的家伙。”我评论道。这时我的眼睛突然捕捉到了方尖碑离我们最近的那一面上刻着的一个名字。那是一个让人熟悉的家伙。正是这位名叫科尔法克斯的向导带我们走出了沙漠，却在这里发生的那场孤注一掷的战斗中被兽人杀害。我激灵灵打了个了冷颤，终于意识到是什么挽救了自己的性命，正是这座刻有在那次坚定不移而又残酷血腥的逃亡之旅中罹难者名字的纪念碑。隐约感到一丝头痛的我发现自己根本就回想不起他以及其他那些名字被精心雕刻在这光滑金属表面上的逝者们的长相。
“是的，”费莉西亚表示同意。“不过他们一开始并没有发现我的才能，只是让我给贤者打打下手，搬搬东西。之后他们才开始明白像这样的工作真正需要的是一种非常规的工作方式。”
“而你能为他们提供那方面的帮助。”我不动声色地附和道。
“是的。”费莉西亚点了点头，从她长袍的一个口袋里拿出一根口粮棒，开始仔细咀嚼其中的味道。显然她一有空儿就要吃零食的习惯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有改变，即便往好了说，大多数科技教士也会把这种癖好当作是一种古怪的行为。“当然起初一些死板的家伙拒绝让我承担更多的责任，但他们无法反驳我取得的成果。”
“那也就是说你现在是这里的负责人喽。”我说道。
费莉西亚咯咯地笑了笑，这令我觉得有些吃惊。我已经忘了她的笑声有多么愉悦活泼，而我敢肯定这又是一个未能打动她上司的行为特质。“欧姆尼赛亚的齿轮们呀，当然不是。谁愿意把全部时间都用来处理那些文书工作？我只是负责管理项目团队。”
“下午好，女士。”尤根似乎对于能在这里见到费莉西亚完全不感到惊讶。不过话说回来，我绝少看见他会对什么东西表示惊讶。
“你好，尤根。”费莉西亚把手在长袍上抹了几下，然后伸出手来，对尤根表示欢迎。片刻的困惑之后，我的副官用力蹭掉了自己手上最不像样的污垢，小心翼翼地握住了费莉西亚的手。“你看起来气色不错。”即便她是头一次与他见面，这话也与实际情况不符，但其中包含的却是货真价实的友善，所以我也不愿在这个问题上提出自己的反对观点。
“我也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女士。”尤根非常诚恳地回应道，在不失礼貌的前提下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
“嗯，那实在是太好了，”费莉西亚回应道，她仔细查看了我们那台车子的残骸以及丢得到处都是的奴工残肢，遗憾地叹了口气。“但我认为我们最好还是聊聊你们的正事吧，”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一小堆混合着血肉与金属的破损碎片，领着我们朝圣祠走去。“我很清楚你们急着返回战场。”
相较于我上一次来这里时留下的印象，圣祠的主厅几乎没什么变化，和以前一样高悬在头顶的宽阔天花板下面是一堆我不认识的金属物体，安置它们的基座以某种特定的规律分布在地板的各个位置上，共同组成了一幅复杂的图案。和过去一样，尽管找不到明显的照明装置，但大厅里的光照条件良好，不知怎地竟营造出了一种宁静祥和的神圣氛围。尽管如此，我依然保持着警惕，上一次我进入这里时我们偶然发现了一位被残忍杀害的科技教士，随后便有一台出了故障的杀戮机器冲出来试图夺走我的性命。
“走这边。”费莉西亚说道，她这话说得便好像我已经把上次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她引着我们走向了升降梯，利用它可以到达建在上层的控制礼拜堂。
我朝那个方向望了一眼，但闭拢的门户阻挡住了我的视线。不过我毫不怀疑自我离开之后那里完全还是昔日的模样，当工作人员对安装在大坝底部的发电机组进行监控时，成排的控制诵经台仍会不停地显示些晦涩难懂的信息，而透过宽大的落地玻璃窗仍能像往常一样欣赏到湖泊与远端山谷构成的壮观景致。然而那并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当我们靠近升降梯底部时，费莉西亚傲慢地摆了摆手，伴随着金属滑动装置的一阵轻响，一截墙壁平滑地移动到了一边。
“看来在那之后，你们把暗门修好了。”尤根严肃地点了点头，对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发表了自己的陈述。上次我们到达这里时，这扇暗门被某种与尤根的热熔枪没有两样的武器强行炸开，里面的楼梯就大敞四开地呈现在任何一位可能进来避雨的访客面前。
“考虑到我们在这里的工作应该保密，”费莉西亚平静地说道。“我们认为这样的处置最为妥当。”大多数人可能会因为她言语中那种毫不掩饰的戏谑意味而心生不满，但和往常一样，尤根天生就免疫来自他人的嘲讽，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我必须承认在准备下去前，自己犹豫了那么不到一秒钟的时间。我很难忘记上次下去后在这座隐藏在圣祠下面的秘密设施里发现的那一幕肆意屠杀留下的悲惨景象。不过这一回，我遇到的所有白袍侍僧们全都活蹦乱跳，肢体健全，当然这得建立在这种表述适合用在那些机械部分比例已经超过原生器官的家伙们身上，而身穿红色制服的斯基塔里们正如我预料到的那样保持着高度的戒备状态。其中有两人就站在楼梯的底部，手持上膛的地狱枪，我相信要是少了费莉西亚的陪同，他们立即就会向我们发起攻击。当他们看到她时，只是敬了个礼，费莉西亚则友善地点了点头以示回礼，而这一举动似乎比一群挥舞着光枪的混沌入侵者还要令他们感到吃惊。
“看来你们的防护措施安排得非常严密。”我承认道。我曾经多次与机械神教的专属部队并肩作战，大多数情况下他们表现得都很不错。而最让人印象深刻的那次例外便是针对因特利图斯主星的考察行动，由于偶然出现的机会，我跟随他们一起行动。那一回我们损失惨重，在太空死灵的攻击下最终只有我一人得以生还。这个念头并没给我带来什么安慰，相反我对小行星上的那个洞穴的偏执妄想再次涌上心头，但随后更加紧急的事态强行将它们驱离了我的脑海。此时瓦兰和他那一大群远征部队正准备对我们发动总攻，这是摆在我们面前无可争辩的事实，即便对不存在的太空死灵坟墓心存惊惧于此时的局势也毫无助益。
“可能上一批人也是这么想的。”尤根冷冷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点了点头，很感激有其他人能赶在我前面把这个观点直言不讳地表述出来。
“我认为你们会发现这一次我们准备得更加周全。”费莉西亚说道，从她的语气中听不出有威胁或是警告的意味，但不知怎地还是传达出了这两方面的含义。显然如果谈判失败，基里安那样的解决方式起不了作用。她在一扇宽大的青铜门前停了一会儿，用那条仍然连接在脊椎末端的机械臂对着一块控制板做了些什么。大门打开时，她站到了一边。“你们先请。”
“女士优先。”我机敏地回应道。毕竟谁也不知道藏在里面等着我们的是什么鬼东西。
费莉西亚大笑道。“你一点儿都没变，”她没有注意到自己这句话的准确程度已经超过了她对我个人的认知。随后她引着我们走向门里的房间。向前走了两步后，她回头瞟了我一眼，嘴角上挂着挑衅式的微笑。“那么快点儿过来吧。既然你们专程跑这一趟，那就不妨过来看看我们组合出的这样东西。”
“尤根，你留在这儿等我。”我平静地说道。一方面有他在背后为我提供掩护，我会感到非常安心，而另一方面，无论何时，只要他靠近暗影之光，那东西总会暂时失去力量。据我所知，这里没人知道他是不可接触者，而这是我下定决心要保守的秘密，部分原因在于如果安伯莉得知她最宝贵的帮手在旁人面前暴露了身份肯定会气急败坏，【注：我承认的确会很生气，但我不会，也从来没有过“气急败坏”。】而另一部分原因则在于如果我最终不得不通过偷盗的手段来保证暗影之光的安全，那么我不想过早暴露我们的王牌——这里没人知道尤根可以不借助任何防护措施就能直接触碰那玩意儿。
“我来了。”我跟在她身后走进了房间，而后停了下来，好奇地注视着里面的东西。时隔六十年不见，暗影之光就摆在我的面前，但房间里的其它东西让我极为震惊，以至于让我险些忽视了它的存在。
